《红尘予梦之女主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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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予梦之女主皇朝-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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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影很快便有所发现,继续向之前慕夜抛出玉佩的方向追去。

  等他们走远,慕夜再次搂紧了慕颜,飞身下树,往相反的方向奔去。

  山脚下燃起了无数松明火把,那火把沿山脚绵延成圈将整座山都围了起来,照的分外通明。

  “请公主殿下恕罪,小臣护驾来迟了。”身披铠甲的京畿戍卫营统领屈膝跪地,抱拳道。

  “殿下,呜呜呜,”死里逃生的小寇子一见从林中走出的两人就激动的哭开来:“殿下,小……寇子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呜。”

  慕颜微微点头,平静的扫了一眼高举着火把众人,沉着下令道:“刺客往林中西北方向去了,无论死活,都要把他们全部给我带回来。”幽黑的眼眸中燃烧着比火光还要炙热的火焰。

  那统领一低头道:“小臣谨遵公主殿下懿旨,定当竭力擒拿刺客。”接着站起身,指挥道:“你们,还有你们跟我进山搜捕刺客,其余人保护公主殿下回宫。”

  铠甲和兵刃的碰撞声响在寂静的寒夜中,格外刺耳尖锐。

  慕颜看了眼躺在地上全身插满箭支的两具尸体,不由攥紧了双手,以至尖尖的指甲刺进掌中也浑然不觉疼痛。

  “好好收殓厚葬他们,从优抚恤他们的家人。”慕颜说道,缥缈的声音,带着股冷透心扉的寒意。

  小寇子惊魂未定,身体打着轻颤,抱着已包扎好的受伤的胳膊,道:“谨遵公主吩咐。”

  “殿下,您可回来了。” 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守候在宫门口的管乐,远远见到慕颜一行人,迎了上前道。

  慕颜心头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忙问道:“管公公,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你不在父皇身边,莫非?”

  “殿,殿下,陛下,他”管乐哽咽的快说不出话来,不断用衣袖擦拭眼角。

  这三年来,父皇的身体不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每况愈下,群医皆束手无策,父皇沉疴缠身一事,差不多瞒住了宫内宫外上下所有人,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但这几日父皇的病情已有所好转,精神也比往常要好了许多。

  “管公公,父皇到底怎么了?”慕颜皱紧了眉头,不悦的追问道,看到管乐当众如此失态,她的心开始一点点地往下沉。

  “陛下嘱咐老奴,一定要等到殿下,请您尽快去觐见。”他的话音刚落,慕颜已不见了身影。

  暮鼓云殇

  月隐星沉,夜黑如墨,浓重的寒意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浸入紫极殿内所有人的骨子里。

  一阵阵疾风吹得殿外的紫竹、云杨摇晃不止,吹得案上的折子哗哗翻响,吹得殿中的明黄帷帐肆意乱舞,仿佛要带走那个在生与死间、在黑暗和寒冷中苦苦挣扎的灵魂。

  琉璃八宝宫灯垂着长长的流苏随风摇曳,忽明忽暗,内殿寂静无声,只有偶尔响起的极力压抑的哭泣声。

  “颜……儿,维儿” 宣帝躺在九龙纹雕的龙床上半梦半痴的唤道,明黄锦被下不经意露出只瘦骨嶙峋的手,缓缓抬起,带着无限的期盼和不舍。

  就在他的手无力的快要垂下之际,迅即被一双白皙无暇的手紧紧握住,慕颜哀声唤道:“父皇,我在这,你的颜儿在这里啊。”

  宣帝半张着无神的双眼,努力朝慕颜看去,定定的似要看清她的模样,半晌,他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浮现出一缕欣慰的笑意,轻声道:“颜儿,你让维儿过来,父皇有话要对他说。”

  慕颜回过头,哽咽着唤道:“维儿,快过来,到你皇爷爷身边来。”

  慕维听到召唤,急急走到床前,面色沉重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床前,满目哀凄的喊道:“皇爷爷。”

  宣帝颤抖的伸出手,摸索着,想要抚摸他的脸蛋,噎嚅着嘴唇道:“好,好孩子,维儿,要记住皇爷爷今天和你说的每……一个字。”

  慕维蒙着薄雾的狭长眼眸里闪烁着无比坚定执着的光芒,重重的点点头道:“是,皇爷爷,维儿一定会记住,永远不忘记。”

  “好,咳咳……”宣帝连咳数声,气喘吁吁道:“维儿,你是皇朝唯一的储君,也将会是万民……主宰。你要去学做一个好皇帝,一个受万民景仰的英明……君主,不要像皇爷爷……这般,关键之时,要狠的下心,当断则断,万不能有妇人之仁。”

  慕维用力的一抹眼泪,咬咬牙道:“皇爷爷放心,维儿都记下了。”

  宣帝嘴角迟缓的扯开一抹飘忽的笑容,点点头,吃力的说道:“从今往后,颜儿不但是你的姑姑,也会是你的老师,你要听从她的……教诲。”

  闻言,正沉浸在悲伤中的慕颜身子猛地一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诧唤道:“父皇。”

  宣帝伸着枯瘦的大手一点点探去,将慕颜的手紧紧握住,歉疚的说道:“颜儿,你要原谅父皇,父皇现在将教导维儿辅助维儿的重任都压在了你的肩上,咳咳,可这是万般无奈……之举,父皇只有你可以相信。你,你要答应……父皇,尽自己一切力量,去保护维儿,让乾月皇朝的江山永固,千秋万世都在我慕氏手中。”

  说完,他那深陷无光的眼睛渐渐焕发出魄人的神采,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慕颜试图抽出手,含泪摇了摇头,颤声道:“父皇,我。”

  宣帝长叹了口气,松开了手,幽幽道:“父皇……不逼你,颜儿,这个担子太重了,不该让你一人来承担,是父皇糊涂了。”

  “父皇,颜儿并不是怕这个担子有多重,您忘了吗,您告诉过女儿,世间的路每一条都不好走,无论最终选择哪一条,都要咬牙走下去,决不后悔,父皇,女儿今日选了这一条路,也必将像您一样无怨无悔的走下去,我只是担心会辜负了您的期望。”慕颜一字一顿清晰决然的说道。

  “好,好,颜儿,”宣帝略显激动的说道,咳了几声,勉强提气道:“管乐,即刻宣左右丞相、御使中丞、骠骑大将军觐见。”

  “遵旨。”管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转身出了内殿。

  依兰倚在灯下,神情专注的绣着荷包,偶尔抬起头,望向宫门口,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绪不宁,冷不防食指被绣花针扎到,殷红的血珠顿时冒了出来。

  她放下针线,吮着被针扎到的手指,愣愣的发着呆。

  “兰,兰姑姑,”守在宫门口的小寇子捂着包得像粽子一样的手臂,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叫唤道。

  依兰腾的一下站起来问道:“怎么,是公主回来了吗?”

  小寇子喘着气,使劲的摇着头,道:“不,不是公主,是我远远瞧见那二十四道宫门全……全开了。”

  “什么?”依兰大吃一惊,要知道每日一过戌时一刻,出宫的大门就会被关闭上锁,到了寅时三刻,将近早朝时分,方才会打开,难道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

  依兰一把拉住小寇子,焦急的说道:“你快去陛下的寝宫附近打探一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担心公主。”

  小寇子一点头,道:“好的,兰姑姑。”说完,一溜烟奔出了宫,往紫极殿方向跑去。

  依兰缓缓向宫门口走去,步履虚浮,绵软无力的靠在门边,呼啸的夜风吹得她遍体生寒,不停的打着冷颤。

  无法遏制内心不断上涌的恐惧和慌乱,焦灼的视线紧紧锁住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那座宫殿。她在心中默默祈祷,月神啊请您保佑公主和陛下,请把所有的灾难和不幸都降到我一人身上吧。

  “娘娘,管公公出宫去了。”翠微匆匆入内回道,一脸忐忑的看着正在摆弄棋子的萧后。

  萧后修长纤细的手指捻起一枚黑玉棋子,注视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棋局,似未听到翠微的话一般,整个寝宫里安静极了,只有铜漏的滴水声,一滴又一滴,冷冷的。

  她的视线停留在棋盘右上方星位片刻,淡淡道:“应该是赶去宣左右丞相、御史中丞了。”话毕,“啪”的一声落下棋子,嘴角随即泛起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意,慢条斯理的将白子一个个捡起来丢回棋盒中。

  “娘娘,您不去……陛下”翠微犹犹豫豫的问道,却被萧后凌厉的眼神一瞪,忙把剩下的话给咽进了肚子,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铜漏声声,滴在心头,半晌,萧后缓缓道:“你去陛下寝宫外候着,有任何消息马上回来禀报本宫。”又随手向宫女太监们挥挥道:“你们也都退下吧。”

  翠微恭敬的一行礼,带着众人施施然退了出去,一时间,诺大的宫殿内只留下了萧后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眸一冷,宽袖一挥,“哗啦”一声,棋盒被打翻落地,玫红色大理石地面上黑白棋子滚溅的叮当作响。

  十年来,毫无缘由的疏离冷落,让萧后产生了深沉的怨恨,她握紧了拳,咬着牙道:“我不会原谅你,不会。”

  可一瞬间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般,瘫软的跌坐在了冰冷的地上,两行清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父皇,两位丞相,还有中丞大人和骠骑大将军都到了。”慕颜伏下身,凑在宣帝的耳畔轻声说道。

  他呼吸渐沉,似是没有力气出声,只眼皮动了动。

  慕颜闭上眼,一股锐利的痛楚清晰的向全身蔓延,再睁开时,那抹深入骨髓的哀伤已掩在了清清冷冷的眸光下。

  “陛下,陛下,呜呜呜。”几个大臣伏在地上哀哀哭泣不止,他们有的发髻散乱,有的衣冠不整,看得出,来的十分仓促。

  “来了吗?”宣帝从喉咙里挤出含糊的字,几乎微不可闻,身子动了动,似要起身。

  慕颜的心一阵绞痛,轻轻将他扶起,靠在自己的肩头,言道:“是的,父皇,他们都来了。”

  “维儿,你……过去,给每位……大人行个礼。”宣帝睁着浑浊的眼睛,断断续续的说道。

  慕维点点头,俊美青涩犹带泪痕的面容散发出坚定的神采,他一转身,朝几位大臣所在的方向,极其谦恭的,弯腰施了一礼。

  宣帝干涩的唇角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说道:“温爱卿,陈爱卿,马爱卿,张将军,望……诸位能象辅佐朕一样,尽心竭力辅佐新主,治理好国家。”

  “臣等万死不敢有负圣恩。”大臣们异口同声道。

  “好,温爱卿,”宣帝唤道,这时其中一个发须花白,身着单衣的大臣迅即抬起头,涕泪俱下道:“臣在。”

  “你是两朝元老,股肱大臣,百官之首,今后朝堂上就有劳你了,你替朕拟下最后一道旨意吧。”宣帝缓缓道。

  “遵旨,臣就算粉身碎骨也决不负陛下所托。”温左丞答道,接过管乐递上的纸笔。

  宣帝握了握慕颜的手,一字一字清晰的吐道:“即日起加封沧月公主为摄政皇长公主,代行辅政之职,掌三军调度之权,钦此。”

  闻言,众人的身子皆震了震,一脸惊恐的望向明黄纱帐后的身影,温左丞握着笔的手抖个不停,完全下不了笔。

  陛下是病糊涂了吗?即使心中有疑问,谁也不敢出声,但若非如此,又怎会立下这般有违朝纲祖制的旨意,女子摄政,乃大忌啊。大臣们互相对视,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同样的疑惑和不安。

  宣帝似有所料,说道:“就依朕方才所言拟旨,不得有违。”声音超乎想象的威严坚定。

  半晌,他幽幽道:“你们都退下吧,朕累了,想休息会,颜儿,你留下,陪陪父皇。”

  大臣们表情悲痛面色凝重,鱼贯而出,慕维三步一回首,在宫人们的簇拥下,不舍的离开了寝殿。

  空旷静寂的宫殿里,父女俩无声的依靠着坐在床头,享受着最后一点温情,慕颜耳旁【炫】恍【书】然【网】间似响起父皇那洪亮有力的声音,还有他开怀爽朗的大笑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何时,风也停息了,一切是那么平静,就像他此刻的心境一般,无波无澜。

  “父皇,您为何不见见母后?”慕颜轻声问道。

  宣帝紧闭着眼,未曾听见般,表情祥和,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见他不回应,慕颜又紧张的唤道:“父皇。”

  等了许久,等的觉着自己快要窒息了,方听到那飘忽的声音道:“颜儿,爱的思念。”

  慕颜一愣,喃喃念道:“爱的思念,爱的思念。”猛然间想起多年前,自己和父皇曾说过的那番话,爱的思念,正是蔷薇花的花语啊。

  “父皇,您要蔷薇花,是吗?”慕颜急问道:“我这就去给您采。”

  她小心翼翼的扶宣帝躺下,盖好锦被,转身就向宫外奔去。

  一直惶惶不安守在宫外的管乐,见到慕颜奔出,忙问道:“殿下,陛下怎样了?”

  “管公公,你守着父皇,我去去就回。”慕颜说道,言毕,几个太监宫女提着宫灯,随着她一起往萧后的寝宫露华殿走去。

  “怎么会这样?”慕颜望着满地的残花败蕊,掩不住愕然失望的神色,自言自语道。

  宫女凑近前禀道:“许是适才那阵风,将花都打落了。”

  “这宫里还有其他地方种有蔷薇花吗?”慕颜抬头看了看微微泛白的天色,问道。

  几个宫女和太监彼此互相看了看,齐齐摇摇头道:“这宫中就只有皇后娘娘的寝宫才准许种植此花,再也寻不出第二处来。”

  “什么?”慕颜面露愁容,失望的垂下眼帘,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奴婢参见公主殿下。”

  慕颜看向来人,只见是母后身边的宫女翠微,手捧着一束鲜艳欲滴的蔷薇花,对着她行礼道:“遵娘娘吩咐,特将殿中的蔷薇花送上。”

  “母后。”慕颜接过她递上的蔷薇,失神的看了片刻,再向露华殿望去,远远见到宫门口立着的那一道孤单纤细的身影。

  “父皇,您快看,颜儿给你带来了什么,父皇”慕颜欢欣雀跃的嗓音嘎然而止,怀中的蔷薇也随之撒落一地。

  元宗三十四年七月初八,乾月皇朝第五任天子孝宣帝骤然薨逝于紫极殿内,享年五十三,追谥为德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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