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两人同行时,卫青心怀坦坦,谷雨的心中却如打翻了五味瓶。刘彻有意要把卫子夫送上门去给窦太主羞辱的,自然是将卫子夫的生死置之度外。今日若是让卫子夫随着窦太主回了堂邑侯府,只怕后事凶险。可现在换了她自己,结果又会如何?
窦太主连皇上的面子都不卖,就算卫青说自己是公孙贺要娶的人,以窦太主的傲慢无礼,又怎么会把公孙贺一个将军放在眼里?更何况自己不过是伶人身份?
然而,最让她忧心的是局势只怕会因此而复杂±子夫定然会去求公孙贺来救自己和卫青,一不小心。只会触怒窦太主,最糟糕的是,刘彻……他会不会也来救自己?到时候,又是怎样的情形?唉,进来容易出去难。谷雨有些不敢细想。
卫青只当谷雨害怕,不禁拍胸脯道:“姑娘别怕⌒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有事地!”
谷雨挤出了一个笑容,忽而想到,历史上也曾有窦太主捉拿卫青的记载,“大长公主执囚青,欲杀之。其友骑郎公孙敖与壮士往篡取之,以故得不死。”窦太主想要杀卫青,后来是公孙敖与壮士救走,没想到这件事此时才发生▲自己还是当事人之一,真是“有趣”得紧啊!
卫青和谷雨才走上堂。还算客气地朝窦太主叩头行礼。窦太主一言不发。始终没有让他们两起来地意思。
不一时♀头一阵轻风飘过。谷雨斜瞟了一眼∴光扫到一双黑布履从身旁跨过。清朗地男声已经在自己地前边响起。“公主。你回来了〈。怎么一脸怨气?哪个不识趣地家伙惹你生气了?”
谷雨忍不住稍稍抬了抬自己地头〉睨了前边一眼。只见一个男子长符肩。身长玉立。只是粗略一眼°觉得他面目俊美。风流倜傥。谷雨这一疼。正好和那男子地目光相接。谷雨又慌忙低下头去。幸亏窦太主地一双眼睛都被那男子给吸引住了。并没有注意到谷雨地无礼。
谷雨心中一动。忽然明白这个英俊地美男是谁了首董偃。馆陶公主刘嫖因见他相貌俊美。十几岁地时候。就把他买下。供自己淫乐。如今堂邑侯陈午已经不在人世。馆陶公主自然是明目张胆地在府中和他寻欢作乐。其他人。因惧于她地权势≡待董偃自然也是恭敬有加』有一个人敢把他当成面首看。
窦太主叹了口气‰要说。可当着谷雨和卫青地面。却只能换了另一种说法。“我从平阳那要了两个家人过来。平阳她欺人太甚。不过是两个下贱地奴婢。却动不动就拿皇上来压我∫母亲一死。他们就开始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董偃对着窦太主轻轻一笑。斜睨了谷雨一眼。眼眸里头透着一股笑意。“公主檄。犯不着为些不相干地人动怒。平阳主虽说是长公主。但也不敢不卖公主你三分面子。喏。这人。不还是让您给带回来了吗?”
窦太主眼一斜,她可没打算带这两个不知所谓的人回来。可人都带回来了,不论如何都得修理一番,窦太主冷笑一声道:“也罢,你们如今既是我堂邑侯府的人,那就该有府上人地样子≈在你们就该去给侯爷上柱香,为侯爷守孝七日。”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谷雨却从她的冷笑声中读出了阴鸷的用心。那一霎那,汗毛都竖了起来,最可怕的笑容是什么?就是眼前这老太婆盯着人看的眼神。
卫青不似谷雨那么有心,听说只是守孝七日,反倒是松了口气,窦太主便对董偃后边的一个家仆说道:“你领他们下去,这七日之内,务必守在侯爷跟前,为侯爷日夜祷告,不得进食,不得入睡,不得踏出祭堂半步。若是做不到,就给我家法伺候!”
她的话让那家仆都忍不住眼角抽搐了一下,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人,实在不明白这两个家人子怎么就得罪了窦太主,居然会这样惩罚他们。
卫青这时候可笑不起来了,他皱眉看了谷雨一眼,只觉得她跪在地上好不单薄,顿时就替她登起来,“太主,卫青愿意一人承担。谷雨她刚刚受了杖刑,又高烧不止,实在受不了。还望太主体谅。”
“哟?体谅?这可真是笑话了。”窦太主冷笑道,“从来没听说要主子体谅奴婢的。”
卫青没想到窦太主如此蛮不讲理,只得说道:“公孙大将军不日就会迎娶她,到时候,她就是将军夫人,还望窦太主与人方便,也好与己方便。”
窦太主笑道:“偏偏我就不知道如何方便。就让公孙贺他来告诉我这个入土地老太婆什么叫方便吧!”她的眼眸当中一股杀意掠过,对地上的两人恨不能再想些折磨的法子。
谷雨拽住还要再说话的卫青,他这时候根本就是多说多错,只怕会惹得窦太主更加怒气丛生。
好在董偃听得窦太主的话,伸手掩住了窦太主的嘴,“公主可不是老太婆,这一点我知道……”那一句话倒是把窦太主的怒意消了一大半,脸面上浮现出一丝“幸福”的微笑,颇有几分郎情妾意地味道,只是一个老太婆对着董偃这样的帅哥有这样的笑容,只让谷雨的鸡皮疙瘩更加地掉了一地。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面首名董偃
谷雨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这一动作不经意间落入窦太主的眼中,窦太主逼视着她,谷雨只觉得有些做贼心虚,赶紧露出一副又累又差点要晕厥过去的表情,借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卫青看着她,扯了扯她的袖子,安慰她道:“谷雨,你放心,大哥一定会来的。再说,如果可以,我姐姐一定会求皇上,我相信坚持一下就没事的。”卫青似乎是故意要让窦太主听到“皇上”二字,好借刘彻之名来对窦太主施压。
既然窦太主碍于刘彻不敢强留卫子夫,自然也不敢太对他们两怎样。
谷雨心底暗暗叫苦,卫青啊卫青,你还真是怕窦太主不折磨你啊。她连卫子夫都敢捉回来,还会忌惮对付你跟我?你这不是摸老虎的屁股么?
窦太主忽而一动,审视着卫青,“你姐姐?你姓卫?”她蓦地恍然大悟,“你姐姐是卫子夫?”不等卫青回答,窦太主回忆起刚才在平阳公主的情形,倒是觉得卫子夫与卫青之间确实有几分回护,不禁哼哼笑出声来,“原来你是她弟弟啊!”
这一声说出来,腔调都变了,竟带了几分喜悦。她刚开始只当是捉了两个无用的人过来泄愤,即便卫青把谷雨要嫁给公孙贺的消息说出来,她也颇不以为然,只当是刘彻一时兴起,自己要了卫子夫,便也迫得公孙贺娶个讴者当妾室,就怕公孙贺不来找她的麻烦。
现在,却没想到卫子夫没捉住,先把她的亲弟弟捉来了。也好!有本事就让那卫子夫找刘彻,让刘彻来找自己要人啊!她倒是不信了,自己不过是要了两个家无足轻重的人,他难道就要对自己动粗不成?哼,正好,她还愁找不到由头呢!
窦太主看了谷雨和卫青各一眼,“好。好得很。”指着门便毫不留情地说道:“还不去给侯爷守孝?”
这孝还没有守半日,到夜间的时候,公孙贺就已经耐不住性子来了。
窦太主颇有些意外,那公孙贺虽说人称大将军,但实际上不过是被封为轻车将军的杂号将军之一,于大汉朝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不可一世的人物。只因为他素来站在刘彻一派,对匈奴主站不主和,深得刘彻信任。可正是因此而受当初的太皇太后主和一党的排斥。
太皇太后死后,窦氏一党自然是投靠了窦太主的门下,窦太主与公孙贺向来不是一路地,素来不相往来,可是公孙贺居然在夜间的时候贸然登门求见?难不成真的是为了那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窦太主与董偃将此事一商量。决计先把公孙贺拒之门外。只说是窦太主身子不爽。早就已经歇下了。
家仆出去如是回答了。再进来地时候。回报给窦太主地是。“公孙将军还在外头站着。仆对他说太主已经歇息了。不会再见他。他说就在外头等着。”
这一说法。倒是让窦太主更觉得蹊跷。打发家仆出去°向董偃问询。“公孙贺好歹是个轻车将军。难道真地为了一个讴者不顾将军地身份在门口等着?这事还真是闻所未闻。”
董偃脸上含笑。心里头也是一般地不解。“公孙贺早过了婚娶之年。从来不曾听说他有对哪个女子上心。即便是皇上有意赐婚。他都坚辞不受』然为了公主家地一个区区讴者。居然登门求见。还真是稀罕事。”
“哼∫看八成是小皇帝想要把卫子夫那个贱婢地弟弟弄回去。自己又不敢出面。所以就把一个公孙贺推出来‰要让他来把人给要回去。”窦太主面色一沉。冷声道。“背着我家娇娇偷了腥却又不敢承认∫偏不理公孙贺∫倒要看看。小皇帝能拿我怎么样!”
窦太主一口一个小皇帝。在她地心里头。刘彻似乎还是那个需要仰仗她地少年…偃倒是不以为然。扶着窦太主地手道:“公主。依我看。倒不见得。公孙贺这个人可不是皇上三言两语就能说得动地。当初皇上给他说亲。连圣旨都已经拟好了。公孙贺却宁可抗旨也不肯娶亲。虽说那时候皇上新立。不似如今这般威仪。但由此却可见公孙贺地我行我素。要让公孙贺为了一个讴者地弟弟ˉ着这样好色地虚名来向公主讨人。倘若不是公孙贺自愿。只怕十头牛也拉不过来。”
董偃站了起来,透着窗看向茫地夜,“更何况他要是在门口站一夜,只怕明日整个京城都该传得满城风雨了。公孙贺若不是真的想娶那个女子,只怕不会这么做的。”
窦太主听得董偃的分析,也觉得十分有理,仔细回想那名叫谷雨的讴者,实在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间让如石头一般的公孙贺为之动心。谷雨?她也叫谷雨?好像这些年,平阳公主的府里总会有叫谷雨的丫头。窦太主心思一动,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老迈的两只眼睛忽然有了神采,是了,很多年前,那个大家都不愿提起,昙花一现地丫头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平阳公主每年给刘彻送的女子里头都有叫谷雨的,难道并不是巧合?这个平阳公主葫芦里头卖的的什么药?还有公孙贺,对这个名叫谷雨的讴者着迷,莫非也和多年前的事情有关?好像多年前,他也是牵扯其中甚至曾被废太子囚禁的?
一时间,早已经沉埋了许久的旧事,很费力地在窦太主的脑海里头重新回忆起来,只是许久不曾回想,十几年前的旧事对于一个老人来说,竟然是那样的恍惚。
恍惚间,外头忽然传来一声惊惶的叫嚷,“太……太主,董相公!不好了!后院……后院走水了!”
“什么?!”这一次,窦太主从恍惚中惊醒过来,蹭地站了起来,许是起得太急了,两眼一昏,差点又重新坐了下去。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火光突然起
谷雨和卫青两个人跪在堂邑侯府的祭堂当中,只不过是饿了一天,谷雨就已经前心贴后背了。她心底暗暗叨咕,早知道会这么惨,早上在公主府就多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了。谁让自己一起来就没消停过,体力消耗本来就偏多,现在比平时越发的饿了。
卫青也同谷雨一般,正是年轻体壮长身体的时候,饭量本来就大,一天没吃,又跪在那里不能动弹,只能听见两个人咕咕叫的肚子声,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这肚子的叫嚣声就越加放肆。
谷雨和卫青面面相觑,有些听不得这声音,挪了挪自己的身子,正准备起来趁机舒展一下,还没有动身,就听见后背一声轻咳,“你又想做什么?”
谷雨柔声道:“这位大哥,我想去行个方便,实在是……内急……”
“内急?”那家仆冷哼一声,“你已经去了四、五次了!一天没喝水没吃东西,你有那么多要方便的吗?好好跪着!”
估计是他在这看守得也不耐烦了,对待谷雨的态度明显没有之前好。谷雨发现自己的“温柔一刀”好像不是那么有效,不免有些恹恹的ˉ,难道真的要在这里跪七天,还真的不吃不喝啊?
卫青听那人对谷雨稍有吝色,趁机喝道:“喂!你好好说话……”话还没说完,谷雨就赶紧趁机推搡了他一把,松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
那家仆也正愁无聊,眼见得卫青对自己指手画脚的,立马来了劲,“嘿!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怎么着,想要打架?嘿嘿,我告诉你,太主已经发了话,随时对你们家法伺候,外头可等着好几位⌒本事你打我试试看,管保你立马就去见爹娘!”
卫青被谷雨一拉,原本还想下宁人,听家仆这样说,心头的一股蛮火又起,“打就打∫还怕你不成!”脑门一热,也不管对方是谁,打了会有什么后果,当即就抡起了自己的袖子。
谷雨吓了一跳,卫青可别自己把自己催化找死呀。她当即也跪不住了,站起身就连忙拉住那家仆,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得把唯一的一对翡翠耳环摘了下来,塞在那家仆手里头。“大哥,你先别动怒,卫青是饿晕了。才会胡说八道的。”一面说一面对卫青使眼色。
卫青滞着气,眼见得谷雨维护自己,却也不好再争辩,气得一跺脚,那家仆只不过得了一副翡翠耳环,心里头只觉得这点东西实在是少了点,可仔细瞧谷雨,又没发现她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禁意兴阑珊√豫着到底要不要把事情闹大。
两下里头正僵持着♀头忽然有人高喊着。“失火啦。失火啦!”那声音离得不远。刺破了夜空传进奠堂。分外地刺耳。
家仆听得失火。哪里还顾得上和卫青地这点纠纷。当即把谷雨地翡翠耳环揣在了怀里。扔脱手上地木棍就打开门奔了出去。
门一打开°迎面感觉到一股热浪。高亮地火光在他地面前燃起。竟然是奠堂对面地院子失了火。若非奠堂地院门有一座石屏风挡着那股热浪。家仆只觉得自己都要脱掉一层皮。
眼泪薰了出来。家仆迅速地把房门关上。“不行。不行。怎么突然失火了!”这奠堂还有一道侧门。眼前火势太猛。走前边自然是行不通地。索性还是走侧门。
家仆也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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