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是说不定的。”
我听了以后，简直觉得一点转机也没有了，长叹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思考起来。
过了好半天，我才终于开口道，“劲夫，假如是一个活人愿意这样救刘衡阳呢？”
“你想说什么？”刘衡阳抬着眼睛，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譬如说……我？”我犹豫了半天，才说道。
“你别想了。我不可能答应的。这是太冒险的事情，要是连你也搭进去，那就太划不来了，别管他是谁，刘衡阳也不行。唐糖要是愿意，我可以帮她变成厉鬼，所谓厉鬼，便是在她灵魂出窍之前，让她的怨气发挥到极致，这样，她带着怨念进入刘衡阳的身子，便有了可以跟慈禧斗争的资本。”
我听了何劲夫的话，便也只好点点头，“你自己看着办吧。唐糖原本也就没有太多时间了。”
说完这话，我便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起来。
客户四我还没有真的入睡，便又有人来了——苏蕊。
看来刘衡阳这辈子也是值了，有情有义的妻子，一心为他的红颜知己，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都拥有了。
何劲夫对苏蕊半分隐瞒都没有，便将要把唐糖变成厉鬼的事情告诉了她。苏蕊脸上的神色变换了好几下，最后才说道，“表姐肚子里怀着祸胎，也许这就是她最好的结局了，正好还能救出刘衡阳，最后长眠于刘衡阳的体内，于她来说，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
我没有想到苏蕊竟然如此看得开，可是我也能体会她的想法，确实，唐糖最好的结局便是这样，将自己的生命，在最后的时刻，发光发亮。
“既然你们两个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决定，那么什么时候将唐糖喊来……炼成厉鬼？”我咬着牙关，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几个字。
苏蕊见何劲夫面露难色，便说道，“回头我去找她吧，反正她已经恨我了，不如就利用她对我的恨意，多增添几分怨气好了。”
何劲夫点点头，“好的，等你一切准备好了，把她带来找我。”
“好。”
“赵立文最近怎么样？天书交给他们，王大洲和他研究处来什么没有？”何劲夫突然转了话题。
这其实是我的心刺，当时何劲夫把天书交给王大洲的时候，我心里便十分难受，难道他真的已经忘了，王大洲是怎么害我父母的吗？
“天书的秘密只有慈禧真的知道，王大洲从你给他的紫檀留下的那个小小的蓝色笔记本里面，虽然研究出来一点点关于天书的秘密，可是毕竟还不是全部，想要真的破解，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只是我们现在已经形成了三足鼎立的状况，咱们有天书在手，恭亲王手握一半虎符，慈禧和醇亲王也握着一半的虎符，只怕想要立刻分出个胜负，十分难啊。”苏蕊咕噜咕噜的说了一大串。
我才渐渐地明白了，其实现在王大洲在帮赵立文，赵立文大概和何劲夫形成了一种合作关系，也许是因为苏蕊吗，也许是因为其他原因，总之我们现在，也不算是孤军奋战了。
“那巴托丽家族最近……”何劲夫欲言又止的说道。
巴托丽家族曾经给苏蕊带来很大的伤害，所以在苏蕊的面前提起，何劲夫也有些忐忑。
“赵立文已经找了弗兰克，时时刻刻的监视着他们的行动，只怕马上鱼儿就要上钩了，到时候——一网打尽，一个不留。”苏蕊咬牙切齿的说道。
她对巴托丽的痛恨肯定是比我们了解的要更多。
“弗兰克，那个吸血鬼？”
“是。弗兰克请他来了。巴托丽家族的事情，我们都不熟悉，只怕都难以驾驭。但是弗兰克本就是他们的家族长辈，虽然是一个被家族除名的人，但是据说他被家族除名，并不是因为其他，就是因为他的身份。”
“什么身份？”
“据说他生前，就已经显示出了吸血鬼的一些本质，他是全家族最像爱尔榭贝特的人，虽然他是个男人，但是他却遗传到了爱尔榭贝特的所有特性，让人惊讶的是，他和他的前辈不一样，他拥有比较温和的性格，而且乐于助人，但是他的各种天赋异禀的本领，却一点点的显现出来，那些家族里的庸者们，怎么能容得下他，就集体讨伐他，最后终于将他逼上了绞首架，他是在整个家族的逼迫之下，才身死的，没有想到他死后并没有真的身死灵灭，他竟然从自己的破烂棺材里面爬了出来。”
“啊！”我惊讶的发出声音，“那岂不是也是僵尸？”
“不一样。”
“你听谁说的这一切？”何劲夫问道。
“弗兰克和赵立文一直是好朋友，这些事情他都告诉过赵立文。”
“为什么他和赵立文会成为朋友？我一直想问这个。他们是纯粹的友谊，还是互有什么目的才能在一起的？”何劲夫十分谨慎的问道。
其实我也在好奇，赵立文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够有那么强硬的后台，连巴托丽家族的这个奇才，他也能与之交好。
“他们相交，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因为我刚刚出国的那会子，认识了赵立文，他就已经和弗兰克的关系非同一般了。至于是因为什么才在一起的，据我观察，应该不是什么利益关系的相互吸引，就是很纯粹的友谊，和你跟刘衡阳一样，也许他们一开始互相接近，是有什么原因的，但是后来，在我看来，就是很好的朋友罢了。
巴托丽家族对于这个门中弃子的各种讨伐追杀还在持续，但是赵立文却尽自己的努力，给了他最大的支持和帮助。
我记得有一次，对方家族的人，全部都带了银器制造的刀子——传说中，能够伤到吸血鬼的，只有银器，非常狠烈的追杀弗兰克，就是赵立文帮他脱险的，也就是那次，我才知道他是吸血鬼。
后来我跟他也成了朋友，他和赵立文说话的时候，也就不太回避我了。他说他刚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时候，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当时他以为自己还活着，他一步步的想要逃离自己的墓穴，但是太阳出来的时候，他竟然被烧伤了——来自太阳的光，把他烧伤了。”
“烧伤？他也不能见到阳光？！和离开了阳气供给的何劲夫一样？”听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这感觉十分熟悉。
何劲夫刚刚出来的时候，在宾馆里面，我拉开窗帘的那一刻，他就被烧伤了，后来在回民街，由于阳气耗尽，他也被烧得不成样子。
☆、318 苍老的吴真真
我突然响了起来，我们每次见到弗兰克的时候，要么就是在夜晚，要么就是在阴暗的地方，他从来没有在阳光明媚的时候，出现在我们面前！
“苏蕊，你的意思是，他到现在还是不能见光？”何劲夫斜睨着苏蕊问道。
苏蕊点了点头，但是却又摇了摇头，“他自然是还不能见光，但是赵立文却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所以他跟赵立文的关系才越来越好。”
“怎么解决的？”何劲夫又问道。
“赵立文帮他弄到了一块月光石，佩戴这块月光石的时候，他就不再害怕阳光了。”苏蕊微微笑着说道。
“怪不得，那么……弗兰克对于唐糖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看法没有？他知道那孩子便是爱尔榭贝特么？如果他知道了，他是拥护这个孩子，还是不能容忍这个孩子？”
“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这个祸胎的灵魂是爱尔榭贝特的，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才害得他无缘无故受到这么多的迫害。”苏蕊叹了一口气说道。
“难道他对他这个老祖宗的黑色魔法一点也不感兴趣？”何劲夫双目炯炯的看着苏蕊，问道。
“若是感兴趣，也应该很早就感兴趣了吧，我虽然和弗兰克接触不多，但是就我对他的了解，我觉得他是一个并不在乎这些的人，他喜欢归隐田园的生活。你看他的样子就该能够看得出来，喜欢自由。”
“喜欢自由，就更加不能够接受自己竟然不能接受阳光的沐浴了，即使是有一颗可以规避阳光的月光石，那毕竟是身外之物，死掉的人最想复生，我也爱自由，但是我更想活过来，过正常的生活。”何劲夫不依不饶的说道。
“老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要绕着弯子了，以咱们的关系，还不能直说吗？”苏蕊见何劲夫的话有些针对性，便直接说道。
“我是说，赵立文是不是知道灵药的存在？弗兰克是不是辗转也知道了？所以……赵立文其实是用这灵药来吸引弗兰克来帮他的？”
“你这么说……那我问问你，弗兰克是有了动机，但是赵立文又何苦这样吸引他来？”苏蕊问道。
“这个自然要问你了。”何劲夫有些无奈的对着苏蕊笑了笑。
苏蕊的脸色立刻变了，低头不语。
“赵立文很喜欢你呢。”何劲夫突然说道。
“别说了，我去找表姐，想想怎么救出刘衡阳。”苏蕊说着，便起身提起了自己的小包，向门外走去。
见她这样，我倒是有些迷糊，便何劲夫看去，希望他能给我解释。
“你还不懂？”何劲夫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说道。
“你说说？”
“苏蕊在利用赵立文呢。她想报复巴托丽。还有救出刘衡阳。都指着赵立文了。赵立文这个小子，其实比谁都精，可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何劲夫笑了笑说道，“不过无可厚非，反正对我们有利无害。苏蕊的那点小九九，无非是借机除了巴托丽，好报当年一箭之仇，正好又能救了刘衡阳，顺便还能解决了唐糖那个大麻烦，还包括了她肚子里的祸胎，其实苏蕊挺聪明的，而且也很隐忍。
你该向她学学，平时开朗点，关键时刻该出手就出手。”何劲夫看着我笑道。
“你什么意思？我难道笨了吗？托你后腿了？”我捡起自己身边的抱枕，向他狠狠的砸了去。可是他说的话，却句句打在了我的心里。
是啊，赵立文根本就是个事外人，但是他现在却完完全全的搅了进来——若不是为了苏蕊，他一点也没有趟这趟浑水的必要。
“别想了，好不容易才回来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了。”何劲夫将我拉了起来，笑嘻嘻的说道，“唔，已经是深秋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带你去买新衣了，这是失责，走吧，咱们去逛街。”
原本我的脑子里还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听见何劲夫这么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就噗嗤笑了起来，“为什么没买衣服就是失责？”
“喏，我见现在的小夫妻，都是女人在男人身后哄着，老公长老公短的让男人给她买漂亮衣服，贵重的手势，你倒好，从来也不要，我再不带你去，你跟我又图个什么呢？”
何劲夫双手背在身后笑道。
我见他兴致如此高，也暂时放下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决定跟他一起出去走走。一番梳妆打扮之后，我才随着他出门了——他喜欢精致的女人，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把我当成了吴真真的影子了，现在才认识到，他本性如此，便是从小到大的环境所致，所以我也便迎合他这点爱好了。
到了一个挺大的商场以后，何劲夫便毫不客气的帮我选了很多御寒的秋衣和冬衣，正提着一大堆东西准备出去的时候，却看到了无障碍通道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推着一个轮椅进来了。
我大吃一惊，那是吴一凡正推着吴真真！
吴一凡还是那么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可是轮椅里面的吴真真，却完全看不出本来面貌了。
她戴着一个大大的墨镜，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了，这个天气，已经用头巾严严实实的包住了自己的嘴脸，要不是她身上穿着贵气十足的皮草大衣，还有手上提着的名贵包包，都是我以前见过的，我们根本就认不出她来了。
她下身穿着及脚的长裙，但是露出来的也只有一只脚，另一边是空空荡荡的。
何劲夫显然也看见了。他顿在原地，就这么看着他们母子。
我本想我们要不要躲开，但是眼尖的吴一凡已经看见了我们，他一点也没有回避的意思，直接对我们挥了挥手，打了招呼，便推着吴真真向我们走过来。
吴真真见到儿子这样，似乎想要阻止，但是还没来得及，吴一凡已经把她推到了我们的面前，吴真真便闭口不言了，伸手将面上的头巾拉得更高，几乎看不见脸上的皮肤了。
可是我微微扫了一眼她裸露在外的手，还是大吃一惊！
那双手已经干枯如柴，原本是白皙无暇的，现在却已经隐隐的现出了斑斑点点——那是老人斑！
我想起来从前她有段时间不能浴血保持青春的时候，就苍老的十分厉害！现在她断了一条腿，儿子虽然照顾她，但是儿子是个正直的男孩，定然是不会让她再继续这个勾当了，肯定也没有帮她再去寻找少女来了。
所以她迅速的苍老了！怪不得她要蒙的这么严实，见到我们也紧张的挡住自己的脸。
“晓星姐姐，你们也来逛吗？”吴一凡阳光的说道。
“是啊，你母亲……她还好？”何劲夫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都已经看到了吴真真的变化，他肯定也看到了。
“她现在就这样了，一直都是我照顾着。”吴一凡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道。
“那你好好地照顾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何劲夫看了吴真真一眼，说道。
“多谢了，不过我们两个现在过得也挺好，她也不用再在风口浪尖了。”吴一凡垂下眼帘，看了看不发一言的吴真真说道。
吴真真摇了摇头，艰难的发出了一个声音，“走……”
这次我才是真的被惊住了，她的声音，已经变得苍老不堪，就像一个九旬老人似的，沙哑又干涩，跟她以前如莺似燕的清脆声音简直一点勾也挂不上了。
说完之后，她自己似乎也被吓了一跳，立刻低下了头，不再说话，那样子，就像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一样。
我明白她此刻的尴尬，便扯了扯何劲夫的衣服说道，“我们还要出去吃饭呢，就先走吧。”
何劲夫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对着吴一凡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走了。我刚才的话，你上上心。”
吴一凡笑着道了谢，便推着吴真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