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中堂一边活动着腰椎一边说:“算了算了,动物进入日本要半年手续,你们想带扣扣来也不行,现在送回美国最好了,快找的士去酒店吧。”
安良自言自语地说:“要是小贤在就好了,她肯定什么都会安排好。”
安婧扁着嘴一付要哭的样子:“我想扣扣了。”
在预订好的酒店住了一晚上,三人一早就匆匆出门直奔东京大学。这是一所有数百年历史的国际知名高等学府,起源于幕府时代的科技机构天文方和医学所,后来更重视在文科方面发展,成为日本大学的楷模。能进入东京大学就读相当于一只脚踏入了大公司,半只脚踏入了日本政坛。
不过安良他们踏进来就象盲人摸象,三个完全不懂日语的人,面对着英语很不灵光的日本高才生,基本上是一问三不知。他们用中文写在纸上当成日文给日本学生看,日本学生又用日文写出来当中文给他们看,最后双方都没弄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只好很“残念”地道歉分手,再找看样子似乎能明白的人来了解。
他们也试过在网吧上大肆搜寻长与一族的情报,可是在东京大学的档案里,长与连太郎和他的父亲祖父,都只留下一个名字,而且在十年前已经没有任何新的资料。
整整一天的奔波,他们筋疲力尽地回到银座酒店,稍事休息后安良就拉上刘中堂去喝酒。刘中堂扭扭捏捏地问安婧去不去,被安婧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这种放荡行为,一个修女怎么能去哪种地方?于是安良硬扯着刘中堂到了六本木。
安良是在网吧查资料时注意到这个地方,他并不是精力过剩非要来这里发泄,而是他看到二战后因为美军进驻带起了六本木的娱乐业经济,这里很快成了东京外国人聚集消闲的地方。一到晚上六本木就象一场华丽的表演一般复活过来,在高楼大厦的夹缝下满酒吧和夜总会,霓虹灯妖艳地闪烁着招揽客人,交杂着传统和淫猥的节目肆无忌惮地通宵上演。在东京大学不能找到的信息,在这里说不定就可以找到,而且这里的女侍应天天和外国人打交道,英文随时比大学里的学生还要好,不过坐在安良旁边的陪酒兔女郎就是东京大学的学生。
舞台上表演着低俗热闹的节目,这是一种叫做狂言的民间小品,一个男艺人穿着和服木屐又唱又跳,安良喝着清酒问沙夜子:“你是因为英文好才来这里工作,还是因为在这里工作英文才变得这么好?”
沙夜子头上戴着两只又长又软的兔子耳朵,穿着一件白得透出肉色的低胸游泳衣,她向安良歪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安良最吃这一套,马上张大嘴呵呵笑起来。
沙夜子说:“你真象学校里的老师。”
“你不是讽刺我象大叔吧,我知道日本少女最喜欢取笑大叔了。”
“那里,我觉得你象高中的体育老师。”
安良欣慰地笑地起来:“啊哈,真健康。”
“嘴里含着哨子色迷迷地看女学生的排球运动裤……哈哈哈哈……”沙夜子的荡笑换来安良给她屁股上狠抽了响亮的一巴掌。
刘中堂在这种环境出奇地放松,这有点出乎安良的意料之外,他问沙夜子:
“我们想找东京大学的文学部,你知道在哪里吗?”
沙夜子看着刘中堂成熟稳重的国字脸又笑起来:“你们是想混进大学里找有文艺气质的女孩拍写真吧?”
“我象那种人吗?”
沙夜子又笑得格格响:“象地铁里用报纸遮住脸的大叔……”
“嗯?”安良和刘中堂都疑惑地看着她。沙夜子说:“从报纸下面偷看女学生的短裙子……”
刘中堂马上抬起头大叫:“老板,换人!”
“啊!Yamede!”沙夜子尖叫一声捂住刘中堂的嘴说:“东京大学已经没有文学部了,现在改名叫人文社会系大学院。”
两人一听就傻了,一整天找了那么久原来根本没有这个地方。
这时安良的电话又响起来,来电显示还是艾琳娜,安良打开电话就说:
“早上好……我起床了,有什么事吗……喝酒?现在去喝酒?”
他转头看看刘中堂,刘中堂朝酒吧深处指了一下,安良又转头看去,赫然看到一个穿着背心短裙的金发美女正拿着手机看着自己,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安良看着她说:“艾琳娜,你的时差倒过来了吗?”
“没有,所以我在这里,要是喝醉了的话也许可以很快倒过时差。”艾琳娜说话端起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
安良问得别有深意,因为从美国飞到日本一定三五天因为时差原因晚上睡不着觉,如果她还没有倒过时差,证明艾琳娜是刚到日本,也就是说她在日本和丹尼的死有直接关系,绝不能以出差为借口。
“是谁在安排我们见面呢?”安良一边说一边走到艾琳娜面前,在她身边有两个日本青年木瞪瞪地看着安良,直到安良坐在艾琳娜对面。
艾琳娜给两个陪酒的日本青年每人发了一百美元,他们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离开。艾琳娜放下电话说:
“你喜欢艺伎还是喜欢空中小姐?”
安良也隐晦地问道:“你喜欢有胡子的还是没胡子的?”
艾琳娜点起一支烟似笑非笑地说:“有胡子的男人才象男人……”然后远远看着刘中堂。
安良明白她的意思,她想让刘中堂也过来一起说话。
艾琳娜的突然出现大出安良意料之外,这个女人不仅把大卫集团控制得很好,连自己的行踪也了解得一清二楚。虽说在这个时代要找个人不是很难的事情,可是一个天天蹲在研究所的科学家从美国追到日本和自己喝杯酒,那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安良拿起桌面上的烟,抽出一支给自己点上,在艾琳娜面前他觉得做什么都很自然,而且有点放肆似乎更合她的口味。
刘中堂也坐了过来,他和艾琳娜打过招呼后,安良开门见山地说:
“你刚到日本,这次来是要找我,是想和我研究风水还是基因呢?”
艾琳娜轻轻在烟灰缸上弹了一下烟灰说:“现在我们没时间研究那些,马特维可能被怖恐组织绑架了,公司要救出马特维,我全力推荐你参与救援行动……”
安良一脸惊讶:“哦?有这样的事?”
艾琳娜似乎不知道安良亲眼看着马特维被绑架,也不知道安良来东京的目的,她点点头说:“这是几天前的事,丹尼死的同一天马特维失踪,公司猜测他被一个组织绑架。”
“他不会和丹尼一起死了吗?为什么一定是被绑架呢?”
艾琳娜斜眼看着安良说:“我没说他们在一起呀,你怎么知道的?”
安良知道着了艾琳娜的道,他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微微耸一下肩表示“我猜是这样吧。”
艾琳娜继续说:“据我们所知,你也是刚刚从马来西亚到北京,然后从北京赶到东京,你不知道他们的事情吗?”
安良傻傻地摇摇头:“我是旅游探亲,哪里知道什么事。”
艾琳娜认为安良在装傻,可是她也没有证据证明安良在丹尼死前和他有过接触,于是对安良说:
“马特维很聪明,他在一个地方用无线电发射了一句摩斯电码到裂岩谷研发中心专用频道,那里本来是他的项目基地,配有超强的卫星接收器,所以我们知道他还活着,可是现在没有进一步消息,但是公司对他所在的地方有一定程度的猜测……”
安良和刘中堂对视了一眼,脑瓜里马上飞速运转起来。
安芸目前不知所踪,长与连太郎方面没有任何线索,这件事情每拖多一天危险都会无限增加,可是现在除了再回到东京大学进行人对人地毯式调查,没有别的可行办法;如果帮助艾琳娜救马特维的话,一来可以制止神秘组织使用地震机,二来可能会因此见到李孝贤。如果安婧的卦算得准的话,安芸在短时间内没有生命危险,帮助艾琳娜说不定是个突破口,甚至可以进一步了解艾琳娜和她背后的事情。
安良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向天空,然后问道:
“什么时候行动?”
“你答应的话我们马上开始。”
“多少钱?”
“一百万美元。”
安良想也不想马上还价:“至少一千万美元。”
艾琳娜冷笑起来:“喔,你和大卫集团签的顾问合约只是十五万一年,公司开价一百万请个风水师已经是全球天价。”
安良用力摁熄烟头说:“我和大卫丹尼都是好朋友,十五万是全球最底的友情价,一个月一万的顾问费按惯例支付十四个月,再加一个月是我的年终花红,而且我每年只到总部看一次风水,所以十年没涨价,不然哪来你那么高收入。我的人身保险买了一千万,现在要美洲联合投资公司出的只是一份保险……对了,要是你被人绑架了,你想公司出多少钱请我救你?”
艾琳娜被安良逗得笑起来,她吐一口烟到安良的脸上妖媚地说:“你真可爱,我喜欢你。不过一千万太高了,我要先问问公司。”她说完就要走出门外打电话,安良叫住她说:“先付20%到我帐上,什么器材杂费由公司支付。”
艾琳娜回头笑一笑走了出去,刘中堂马上凑到安良身边说:“你不去救芸姐啦?你这样帮她太冒险了,捉马特维的女兵可全是特务精英,我们打不过。”
安良用手指向天空划了一圈,又叉开两个指头点一下自己视线前方,意思是这里四处都是偷听和监视的人,说话不方便。然后他端起酒杯碰了碰刘中堂的杯子,示意他多喝酒少说话。
艾琳娜回来说公司同意可以先付二百万,不过总额只能给八百万,不能再加了。安良立刻笑逐颜开地说:
“成交!我们的愉快合作开始了,现在我先听听情况,等预付款到了我的帐上马上开始救人,这是我的帐号……”安良拿过艾琳娜的手机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
艾琳娜存起号码发出一个短信,对安良说:“你真卑鄙。”
安良把这话当成恭维,微笑点头说:“谢谢,非常荣幸为你效劳。”
艾琳娜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杂志封面般大小的东京地铁图,安良认得这就是在地铁售票处免费派发的那种,线条粗大颜色鲜艳,虽然有十几条线路扭曲交错,可是画得象日式漫画,让白痴都能一眼看懂,他不在意地问道:
“这是干什么?”
艾琳娜拿出签字笔在地图左上角划了一个小圈:“目标就是这里。”
安良和刘中堂睁大眼睛看去,那小圈的上边写着护国寺,下边写着早稻田,中间写着东池袋四丁目。安良用手指点在地图中间,那里就是天皇的皇宫,他看了刘中堂一眼把手指向左上角滑去,刘中堂意会到安良心里的惊奇,这里正是安婧算出来的地点,皇宫的西北方。“无妄”卦第六爻的纳甲地支从“戌”变“未”,其实已经完全指示了这个地点:“戌”代表形胜之地同时也代表尊贵的墓地,护国寺正是东京埋葬着不少名人的宗教胜地,而变卦产生的“未”正好代表六月干燥的平原田野,这正是早稻田的类象。一切都早有答案,只是人的思维没有足够的知识去解释和看透。刘中堂这时不再质疑安良放下母亲不管的想法,他也兴致勃勃地细听艾琳娜的讲解。
这时老板娘穿着艳丽和服的老板娘笑容可掬地走过来,对艾琳娜小声说了两句,艾琳娜就叫大家一起跟老板娘进了酒吧深处,过道里的一个小房间。
小房间外有两个白种男人一左一右夹着房门在喝啤酒,安良和刘中堂一眼看出这些都是艾琳娜带来的人,如无意外也是保镖打手之流。他们进了房间,看到里面是纯正的和式装修,除了花纸墙壁和榻榻米就只剩下中间一张不到膝盖高的矮桌子,桌子上有一张大型地铁图,和艾琳娜刚才拿出来的卡通版完全不同。
艾琳娜跪在桌前,腰向下压成诱人的曲线,略显宽松的背心里有呼之欲出的情欲味。她手指点在护国寺的下方说:“这里是荒川线的起点,距离皇宫不足五公里,只要一小时就可以走到皇宫。它横在东京的北方,全长十二公里,你看这条路线的作用是什么?”
安良细看这张地图,皇宫位于城市的中央,十几条地铁线都以半圆形为主要走向,起止于不同方向互相交错重叠,把皇宫一层一层包在中间。不说不注意,皇宫的北方很特别地多了一条短小的荒川线,从地图的西北角直到东北角,中间不经过东京的中心区,如果要老实回答艾琳娜的问题,安良会说完全没有用处。因为在荒川线的不远处就有一条绕大圈环绕东京的重要线路山手线,从山手线可以很方便地到达东京的商业地带,年轻人上班娱乐都会使用山手线,使用荒川线的只会是住在沿线正好想到郊区走走的老年居民,要是经营这么一条线路想赚钱真是难上加难。
安良摇摇头说:“这条是亏大本的路线,除非它是旅游观光线,否则老板一定卧轨自杀了。”
艾琳娜跪直了身体说:“我知道你可以看出其中的问题,不然也不会推荐你赚这笔钱。这条线的确是地面有轨电车,平时乘客很少,以老年乘客为主。我还要提示一下,山手线和荒川线重叠的路线,也是地面铁路。”
“啊?”安良和刘中堂都惊奇得张大嘴巴,刘中堂说:“地铁都在地面上跑,那地下放什么?”
艾琳娜简单直接地说:“放军事设施。”然后她把地图拿开,现出下面叠放着的另一张地图。这张地图比刚才的图复杂得多,上面用手写日文标注着很多地名。他们马上发现其中有一半路线和刚才看的地铁图重叠,可是在六七层环形构成皇宫包围圈之间,已经被以皇宫为中心的十几条放射线路贯穿,一眼看去整个东京就象一个巨大的蜘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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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良惊叹着说:“我还以为日本人民对天皇那么好,全部地铁都绕着皇宫,让天皇好好的清静一下,原来皇宫下面是地铁总站!”
艾琳娜说:
“二战前后,东京一直在进行大挖掘,在修地铁的遮掩下修出了比民用地铁更长更大的地下网络,长崎广岛受到原子弹袭击后,日本人更加担心有朝一日东京遇袭,对地下城的修建有增无减。”
她在地图上绕着皇宫的四个角落点出几个空白位置:
“这些是保卫帝都地下军事堡垒,地铁每经过这些地方就会跳过一站或过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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