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狂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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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狂野-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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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德克萨斯的巴黎还有两天的路程。这时考特尼扭伤了她的脚脖子。出这种事故真是愚蠢。她仅用前脚掌支着踏上一块大石头,结果那只脚撑不住,一下子扭伤了。要不是穿着靴子,可能还要伤得更厉害。
  脚很快肿了起来,她想脱下靴子都很困难。而且一旦脱下,便再也穿不进去了。只要不动那只脚,还不算太疼。可是歇下双脚耽误旅程却是万万不可的。就算钱多斯有此提议,她也不会同意。
  从她受伤后,钱多斯的心情改了许多。他现在至少一半时间里不那么冷漠,变得关切倍至。这倒使她得到这样一个印象:他欣然接受这个机会来偿还他欠下的债——她曾悉心照料过他的蛇伤。
  这个人这般的我行我素,简直令人生气,他大概对她的帮助一直耿耿于怀。好了,在他照应她的一切所需,备办他们的食物,照料所有四匹马时,那些欠债很快会一笔勾销。他用一根粗壮结实的树枝给她做了一根拐杖。他搀扶她上马下马。而且他还放慢了行速,结果每天的行程减少了三分之一。
  她扭伤脚时,他们正沿着一条更偏东南方向的小溪行进;伤后,钱多斯突然改往西南方向。考特尼对此并不知道,但他是因她的伤痛才改变方向的。他们跨过了雷德里弗,接着擦着一个城镇的边而过——太令她失望了。她已经好几个星期没见过人群往来的城区了!
  几小时后,他们抵达另一个城镇,钱多斯径直进了城,在一个名为“玛玛餐馆”的饭馆前停下。考特尼太想用一顿不吃蚕豆的美餐了。当钱多斯领着她进饭馆时,她十分开心,尽管是满身尘垢,不足观瞻。这间宽敞亮堂的餐厅内摆着一打饭桌,桌上铺着花格子桌布。因为还是午后尚早,只有一个饭桌上有客。桌边那对夫妇扫了考特尼和钱多斯一眼。细看一下钱多斯,那女的变得紧张起来。满身的灰尘加上旅途颠沛劳累,他是副彻头彻尾的枪手模样,穿一条黑裤,一件深灰色的衬衫敞着前胸,一条黑围巾松垮垮地套在脖子上。
  钱多斯瞟了这对中年夫妇一眼,便不再理会。他安置好考特尼,告诉她他很快便回,就进到厨房看不见了。考特尼被留下坐立不安地忍受那那对夫妇的细微观察,知道自己看上去有多脏多乱。
  过了一会儿,饭店前门打开了,两个男人迈步进来。他们见到两个生人在街上骑行,便想来更好地观看一番,考特尼更紧张了。她一惯讨厌成为他人注意的中心,而与钱多斯为伴想避开别人的目光实在不可能。他到哪儿都能激起别人的好奇心。  '正想像着这些人对自己的看法,她猛然想到她父亲不知会作何感想。他不就是仅为得体之故而娶了他的管家吗?考特尼正单独同钱多斯一起旅行!上帝份上,她父亲会往最坏处想——而那最坏处竟是千真万确!
  钱多斯返回时,立刻注意到她面红耳赤、姿态僵硬。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桌面。怎么了?是他离开后进来的那两个家伙一直在骚扰她?他看了他俩一眼,目光严厉,吓得他们立刻离开了饭店。不一会儿后,桌边的那对夫妇也离开了。  :“吃的马上就送来,猫咪眼。”钱多斯说道。
  厨房门开了,一位滚圆的妇女朝他们踱过来。  “这是玛玛。
  由她来照看你几天。“钱多斯漫不经心地宣布。
  考特尼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矮胖矮胖的墨西哥妇女。她正用西班牙语飞唇走舌地对钱多斯说着什么。她个子矮小,面目和善,花白的头发挽成一个紧紧的圆髻,身上穿一条色调艳丽的棉布裙子,一件白色衬衣,围着一条围裙,脚穿一双编制的皮凉鞋。
  “你什么意思,由她来照看我?”考特尼问钱多斯,  “你要到哪儿去?”“我告诉过你。我在巴黎有事。”“这里就是巴黎!”她恼了。
  他在她对面坐下,朝玛玛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考特尼看着那位妇女一摇一摆地走了,接着盯着钱多斯,等他解释。
  “你准备干什么?”她说道,目光闪烁,“如果你认为你能够…”“安静点,娘们。”他倾伏在桌面,抓住她的手。“这里不是巴黎。这儿是阿拉梅达。因为你的脚踝,我捉摸着趁我办理自己的事情时,你可以有几天时间休息休息,我不想留下你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因此带你到这儿来。”“你干嘛非得把我单独留下?在巴黎有什么事非做不可?”“那事儿,小姐,与你毫不相干。”哦,她真怨恨他用那种语调跟自己说话!  “你不会回来了,对吧?你就是打算把我扔在这儿。是这么回事吧?”“你明明知道我不会。”他说道,“我带你走了这么远,不是吗?我并不准备在离你的目的地有几英里之遥的地方扔下你。”这并没有减轻她心中的沮丧。她不愿同陌生人待在一起,不愿钱多斯离开她。
  “我本以为你会带着我同去巴黎,然后我们再从那儿继续赶路。”“我改变了主意。”“因为我的脚脖子?”
  (独家OCR)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出过回答。“看看,我只离开四天。这段时间对你养养脚伤很有好处。”“可是干嘛在这儿?为什么不在巴黎?”他叹了口气。“我在巴黎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往返经过印第安人保留地时,我经常路过阿拉梅达。我认识玛玛。我知道在我离开时把你托付给她很可靠。你会被照顾得好好的,猫咪眼。我不会离开你,除非——”“可是,钱多斯——”“见鬼!”他脾气上来了,“别让我觉得——”他住了口,玛玛进来了,托着一大盘子食物。
  玛玛走到桌边时,钱多斯站了起来。
  “我现在就动身,玛玛。她吃完后照顾她洗个澡,然后让她上床休息。”他快步往门口走去,半道又停下,转过身,走了回来。高高耸在考特尼身边,他把她从椅子上拖了起来,双臂紧紧地搂住她。一个猛烈的亲吻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会回来的,猫咪。”他声音吵哑地在她唇边低语,“在我离开时,谁也别去惹。”接着他走了。玛玛看着考特尼,但考特尼却望着那扇刚刚关闭的门,竭力想抑制住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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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仅仅只离开四天,假如现在她就感到如此的悲凉,那么到了那时,当他在韦科要永远地离开她时,她会有怎样的感觉?
  两天来,考特尼一直坐在这家饭馆楼上她的卧房的窗边,看着窗外的街道。玛玛·阿尔瓦雷斯责备她,说她应该卧床休息时,考特尼只是淡淡地一笑,不想争辩。玛玛是好心。考特尼知道,此时钱多斯可能连巴黎都还没到。老在窗边张望,确实有点傻,但她还是不愿离开窗子。
  她把脚搁在一只有垫子的小凳上,坐在那儿观望着小镇上的诸色事体。这镇子就比罗克里稍微大一点儿。待在卧房中,她想了很多很多,不管她内心里同自己如何辩驳,有一点是不容否认的事实:她爱钱多斯,爱得之深是自己也始料不及的。
  说来话长。并非仅是他让她有安全感。那很重要,但是她想要他那种欲望也无时不在。老天,她是多么的想要他啊。而且当她需要温存时,他会变得温存倍至;需要关爱时,他又是那么爱意浓浓。还有他的独来独往、我行我素和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又使他显得处处敏感。
  然而正如她的本意,考特尼没有欺骗自己。她知道无论自己多么想要钱多斯,也不可能拥有他。他根本不愿有什么太持久的关系,这点他已经表现得很明确。她必须现实一些。一个为婚恋所羁的钱多斯是不会有的。
  从她最早的记忆开始,她就对自己能否找到真正的爱并让那种真爱回归心持怀疑。如今她所料不差却没给她带来半点的满足。
  住在玛玛饭馆的第二天,考特尼见到了玛玛的女儿。那姑娘门也不敲便闯进了考特尼的房间,也没做自我介绍。初次相遇便怒目相向——两人都一样——因为考特尼从钱多斯痛苦的梦呓中回想起了这姑娘的名字,而卡利达·阿尔瓦雷斯也知道是钱多斯带考特尼来这儿的。
  卡利达相貌动人,性情活跃,长着一头光亮的黑发,一双棕色眼睛里闪露着怒气。她只比考特尼大四岁,但那有限的几年却使得二人大相径庭。这位年长的女子天性急躁、易动感情,此时显得信心十足,自我感觉良好。这种心态考特尼一直较为欠缺。
  那些是考特尼眼前所见。另一方面,卡利达见到了她第一个真正的对手,一位年轻的女士,冷静、沉着,骄阳沐浴过的面貌如此不同寻常,令她啧啧称奇。金色的皮肤,一头棕色秀发闪着缕缕金光,眼角斜吊的一双大眼宛如猫眼一般,是那种温热的威士忌的颜色。考特尼从头到脚金子般迷人,卡利达恨不得把她的双眼抠出来。实际上,她已经开始出言不逊。
  “同我的钱多斯一道旅行,我希望你有个好说法。”“你的钱多斯?”“是,我的。”卡利达含糊地说。
  “那么,他住在这儿?”年长些的女孩没料到这个回击,她犹豫片刻,又回过神来。
  “他在这儿住的次数比在其它任何地方都多。”“那也不致于他是你的。”考特尼轻声嘟哝道,“好吧,假如你是说他是你丈夫……”她对卡利达嗳昧地一笑,言外之意没说出来。
  “是我拒绝结婚的!如果我想让他娶我,我只需打个响指。”她说着响亮地弹了下指头。
  考特尼发现自己的脾气上来了。钱多斯知不知道卡利达·阿尔瓦雷斯对他多么有把握?她有充足的理由这么把握十足吗?“很好,阿尔瓦雷斯小姐。但在你的手指套上那枚戒指之前,我同钱多斯一道旅行的理由用不着你管。”“我要管!”卡利达大声叫嚷,叫声街上都能听见。
  考特尼再也无法容忍了。“不,你管不着。”她慢条斯理地说着,语调中隐藏着愤怒,“如果你还有其它问题,我建议你留着去问钱多斯。现在,给我出去。”“贱货!”卡利达呸了一声,“好啊,我会跟他说的。等着瞧他把你扔在这儿,但不是我妈的屋子里!”考特尼在那女孩身后“啪”的一声把门关上,接着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在发抖。卡利达的威胁中会不会有些真情?她能说服钱多斯把考特尼抛弃在这儿吗?有很多疑点让考特尼焦虑不安。卡利达认识钱多斯很长时间了。她对他深为了解,考特尼也是。可是钱多斯经常回来找卡利达,同时却竭尽全力抗拒着考特尼。
  卡利达急急忙忙赶往马里奥酒店,每天晚上她在那里做活。她同她妈住在一起,可她的生活无人干涉,随心所欲,想在哪儿干便在哪儿干,把她妈的苦口婆心全当耳边风。
  她在那家酒店做活,全因那里经常富有刺激。那儿时不时有人拔枪相向或是挥拳动脚——其中好多人都是为她争风吃醋而大动千戈的。卡利达离开刺激便没法活。一旦自己煽风点火奏效,更是乐不颠颠的。无非是把两个男人挑拨得势不两立,或者把一个男人从另一个女人身边抢过来,然后等着看戏。干那些,卡利达从未碰过钉子,她想得到的也从未失过手,花样多着呢。
  那番较量过后,她正怒气填胸。那个美国佬并没给出她要的答复,而且知道钱多斯另外有个女人后,她并不感到难过。
  也许钱多斯与那个美国佬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那可能吗?也许玛玛所目睹的那个吻说明不了什么。可是卡利达自认为钱多斯同考特尼之间必定有些瓜葛。他以前从未同一个女人一道旅行过,这点卡利达清楚得很,钱多斯是个独行客。那正是卡利达喜欢他的原因之一,此外还有他身上笼罩的那种出生人死的气氛。
  她知道钱多斯是个枪手,可她自信他还是个在逃犯。她从没问过,但她确信这一点。逃犯比其它任何事情都更让卡利达觉得刺激;他们的无法无天,他们的神出鬼没,他们出生人死的生活经历。有许多在逃的罪犯路经阿拉梅达,他们通常是准备到印第安人保留地去避风头。她认识很多逃犯,她跟很多逃犯上过床,可是钱多斯这人有点特别。
  他从未说过爱她。他从未说些花言巧语来唬弄她。她什么也骗不过他。假如他说他想要她,便是想要她。要是她企图耍花招来引发他的醋意,他便一走了之。
  正是他这种冷面冷心迷得她不行,因此只要他来到镇上,她总是呼之即来,不管那时她正同谁在床上作乐,或是正在追猎哪个目标。他也住在她妈的房子里,那样更方便。
  钱多斯不喜欢住旅店,他第一次到阿拉梅达来时,便同玛玛谈妥了租给他一间房子。玛玛喜欢他。她不喜欢卡利达的其他男人,可她喜欢钱多斯。而且因卡利达的兄弟们都已长大成|人另立门户,这栋房里空出好几间卧室。玛玛知道钱多斯和她女儿深更半夜在折腾啥。卡利达还带其他男人回屋,连马里奥也在内,但这位老太太早都不再试图教导卡利达了。她女儿为所欲为,而且看样子会常此不懈。
  可现在,那个她拟定全权独享的男人随身带了另一个女人来到镇上,还请她的老娘来照看那娘们!真不要脸!
  “什么事儿让你眼神发亮,小姐?”“那个——那个——”她停下来,若有所思地盯着马里奥。她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在我开工前给我来杯威士忌——不加水。”她凝神注视着他给她倒酒。马里奥,一个远房表兄,九年前同她家一道迁来阿拉梅达。这家人曾被迫,一个城镇接着另一个城镇地迁移、颠沛,都是因为那些地方容不下墨西哥人做生意。阿拉梅达这个更为靠北的城镇,算是宽容大度了,因为那儿以前从未有过墨西哥人。大家都喜爱玛玛那一手烹调活儿,因此马里奥在玛玛的饭馆对街开了一家酒店时,没人出来反对。酒店生意兴隆,因为马里奥酒店的洒水不错,而且同他的竞争对手相比,价钱要便宜不少。
  卡利达慷慨赐恩时,马里奥便算得上卡利达的情人。同其他好几个男人一样,只要她同意,他会立刻娶了她,可是卡利达并不想要个老公。当然她也并不是不想要马里奥。他挺英俊的,柔柔的一双棕色眼睛,细细的一缕胡须,一副西班牙大公的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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