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也并不是不想要马里奥。他挺英俊的,柔柔的一双棕色眼睛,细细的一缕胡须,一副西班牙大公的相貌。而且他四肢健壮,力大如牛。可是在心底里马里奥是个懦夫。他永远不会为了她挺身而出。
递给她一杯威士忌时,卡利达回报马里奥以又一个微笑。一个鬼主意正在她的脑子里打转,这主意十有八九能成事。
“玛玛来个客人,一个漂亮的美国佬,”卡利达漫不经心地说道,“但玛玛并不知道她是个妓女。”“你怎么知道的?”“她向我吐露过心事,说她只计划在我们家待到她的伤脚稍好一些,然后就搬到伯莎之家去。”马里奥来了兴趣。他经常光顾伯莎的妓院,尽管那儿只有很少几个女孩接待她。伯莎之家急需一个新鲜的妓女,尤其是一个貌美的新妓。不过,马里奥想,他很可能成为最后一个睡上她的人。
“你准备跟你妈说吗?”卡利达噘了噘嘴,又耸了耸肩,“我不明白干嘛要说。她很友好,那姑娘,话又多,而且——而且说真的,我真为她感到难过。我不能想像,女人想要男人却又得不到会是什么样子。可那的确正是她不尴不尬的处境。”“那些也是她告诉你的?”卡利达点点头,倚伏在吧台上悄声说:“她还问我认不认识什么人——对此有兴趣。你怎么样?”他对她皱起了眉头,她放声大笑,说:“听着,马里奥。我知道你最终会得到她的。我不介意,亲爱的。因为我知道这对你来说算不上什么。可是你是愿意一直等到她成了残花败柳呢,还是宁愿趁她对男人如饥似渴时上?”她引他上了路子。她熟知那张面孔。光是想想自己会成为镇上头一个玩那新来的娘们的人,马里奥便已情现于色。
“你妈那边怎么样?”他问她。
“等到明天晚上,玛玛应邀参加安妮·哈韦尔的生日晚会,她计划等她的最后一位顾客一离开饭馆便去。当然,她不会在外面待得很晚,因为第二天要做礼拜。但是只要你悄悄儿的,我保证那个美国佬会愿意你同她待一整夜,而且你可以第二天一早趁玛玛去了教堂时再抽身离开。”“你跟她说让她等我好吗?”“哦,不行,马里奥。”卡利达微微一笑,“你得给他一个惊喜。我不想让那女的觉得欠我的情。千万保证在你有机会告诉她你前去的原因前,不让她乱叫乱嚷。”还有,卡利达心下盘算,如果事情进展顺利,钱多斯会及时返回,让她一并“惊喜”去吧。那将是一场好戏,她期盼着能亲临现场欣赏。想想那出好戏,她心情好多了。
一片泛黄的光洒在那间小屋后那条脏兮兮的、拥塞不堪的街道上。因为是周末之夜,又远离吵吵嚷嚷的闹市区,所以那条街上整晚静悄悄的。
钱多斯打听到这条小胡同里住的主要是舞厅女郎,其中有一个是韦德·史密斯的情妇。她叫洛雷塔。
四处打听她的住处真让钱多斯浪费了许多时间,因为史密斯在巴黎用的是个化名。还有,史密斯正被通缉,所以他在镇上深居简出,鲜为人知。根本没人知道他叫韦德·史密斯,而且也仅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化名,威尔·格林。
这个威尔·格林有可能并非要找的那个,对此钱多斯心中有数。然而他也可能正是要找的那个。钱多斯不是在碰运气。在靠近那间小屋前,他站在胡同对面的黑影中观察了好久。枪已握在手中,紧贴在身侧。他的心跳加速。他激动不已。来吧,决一雌雄,他期待已久了。他就要同杀害他妹妹的凶手直面相对。
悄悄挨近门边,钱多斯小心翼翼地扭了扭门把。门没锁。他等待着,耳朵贴在门上,里面悄无声息。他只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脑子里砰砰作响,其它什么动静也没有。
他又慢慢拧动门把,接着猛地一脚把门踢开。门啪地往里飞开,整面前墙跟着晃了晃。橱架上几只碟子东翻西倒,一只茶杯摔落在地,滚到脏地板的中央。床上一个黄发脑袋转了过来,低眼看着钱多斯的枪管。
被单下衬出的双|乳的轮廓就一丁点儿,几乎还没发育。噫,钱多斯意识到这姑娘年龄不可能超过十三、四岁。找错屋子吗?“洛雷塔?”“哎?”那姑娘吓得缩成一团。
钱多斯重重地吐口气。就是这间屋子。他本该记得史密斯嗜好幼女。
她显然遭过一顿毒打。她一边脸又青又肿,另一边脸上那只眼睛也被打得乌黑。一块青乌的伤痕从锁骨延展到左肩,小块的伤疤遍布她的上臂,看来曾有人对她残忍地又抓又掐。他真不愿想像被单下她身体的其它部分会是什么样子。
“他在哪儿?”“谁——谁?”听声音她小得可怜,而且吓坏了。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在她眼里是何等的可怕。自从离开考特尼后,他一直没顾上刮胡子。而且他还拿枪指着这姑娘。他把枪收进皮套里。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找史密斯。”她挺直了身子,那只睁开的眼睛里闪烁着怒气,此时愤怒代替了恐惧。
“你来得太晚了,先生。我把那杂种告发了。上次他对我大打出手,那是他的最后的一次了。”“他进了监狱?”她点点头。“千真万确。我知道镇上有个巡警,否则我不会告发他的。这儿的监狱来关押他我信不过,因此我对我的朋友佩珀讲,让他请那位巡警来看看我。我告诉了巡警韦德的真实身份。瞧,韦德跟我说过这个姑娘的事儿,他在圣安东尼奥把她杀了。他有次威胁我他要宰了我,就跟杀她一样。我相信他干得出。”“那巡警抓住他了?”钱多斯问道,尽力不让话音中显出不耐顷宋。
“没错。他不久又回来,同警察局长一道,把韦德光着屁股逮住了。把我打成这副模样,那杂种还想要我。我发觉看我这样子他更来劲了。”“那是在多久以前?”“三天,先生。”钱多斯呻吟一声。他妈的等臁R皇且蛏呱撕湍羌父鲎犯峡继啬岬那笊驼撸疽丫笆钡卣业绞访芩沽恕? “你要想见他,先生,”洛雷塔继续说道,“你就得赶紧点儿。耶巡警知道韦德。他说他们在圣安东尼奥已获得足够的证据,只需一个简快的判决,便可把韦德送上绞刑架。”对此钱多斯并不怀疑。在那起杀人案发生后不久,他曾到过圣安东尼奥,前前后后全有所耳闻。就是在那儿,他第一次失去了史密斯的线索。
钱多斯点点头。胺浅8行唬“怼!? ”我可不是小鬼。“她对他说道,”至少化过妆后我看起来并不小。到今天为止我在舞厅已经干了一年了。“”应该有条法律禁止这种事情。“”随你说去吧,“她反唇相讥, ”一个满嘴布道的持枪歹徒。如果那话能包涵一切。“他没理睬她的出言不逊,转身要走时,她叫道:”嗨,先生,你还没说你干嘛找韦德呢!“钱多斯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本可能轻易地成为史密斯一个更悲惨的牺牲品。这姑娘并不知道她真的是多么幸运。
“他杀了人,所以我找他,小鬼。那个在圣安东尼奥的遇害者并不是唯一一个被他杀害的小姑娘。”即使隔着房间他也能看见她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
“你——你认为他不会从那巡警手中逃脱的——是吗?”“不会。”“我想我也许还得搬走,等我肋骨一好就搬。”她像在对他说话,又更像在自言自语。
钱多斯关上房门。他合上双眼,站在小屋外,考虑着是不是要追上那巡警。他很可能追得上,但那位执法者不会把史密斯转手交给他。这样就会有一场较量,而他势必会杀害一位只是在履行职责的巡警。他从未有过那样的行径,而且现在也没准备开这个先例。
况且还有他的猫咪眼。假如四天时间结束之前,他还没有返回阿拉梅达的话,她会认为他欺骗了她,她甚至有可能想方设法独自到韦科去。
这么一来他别无选择——可他一点也不情愿。到底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享有他的最优先权了?钱多斯朝马厩走去,失意沮丧一阵阵迎头袭来。就因他又一次到头来两手空空,他不会将史密斯一笔勾销。当然这不是头一回了。他准备先把考特尼送到韦科,然后继续赶往圣安东尼奥。他不愿把史密斯拱手让给那个绞刑行刑者。那个杂种该由他来结果。
礼拜六下午,考特尼给马蒂写了一封信。她是三个礼拜前离开罗克里的——上帝份上,就那么几天吗?仿佛隔了好几个月似的。
她想让她朋友知道自己对去韦科的决定并不后悔。玛玛·阿尔瓦雷斯让考特尼放心,说有很多人去堪萨斯会途经阿拉梅达,肯定能找个人捎上考特尼的信件。
因此她给马蒂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信中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她一路险处逢生的经历,但对她堕人情网、爱上她的护送者一事却忍着没说。在信的末尾,她再一次表达了她想找到父亲的愿望。
据玛玛·阿尔瓦雷斯讲,这里距离韦科不到一周的路程。很快考特尼便会知道,她的直觉到底是指引她走了一条正确的路呢,还是让她一直在追逐天边的彩虹?对后者她不敢想得太多,因为假如找不到父亲,她会被迫困滞在韦科,孤零零的,身无分文,因为她手中所剩的钱全得付给钱多斯。如果真是那样,她真不知如何是好。
白天平平静静地过去了。考特尼坚决不再在窗边坐候钱多斯。她想到楼下的饭厅去吃饭,可玛玛婉言劝阻,提醒她钱多斯留下的指令是让她卧床休息,好好休养脚脖子。脚脖子好多了。现在她甚至可以让那只脚承点重,而且不要拐杖也能四处走走,不过她还是听了玛玛的话。玛玛是好心人。她这人真是善良的化身——同她女儿恰恰截然相反。
考特尼向她打听过一些事情,得知卡利达晚上在一家酒店工作,做侍酒女郎——就那些,没什么别的,玛玛让她放心。考特尼感觉到卡利达的母亲根本不赞成此事。玛玛强调再三说卡利达根本不必去上班,说她工作仅仅是因为她由着性子。
“犟脾气。我闺女是个犟脾气。但是她长大成|人了。我能怎么办?”考特尼理解有人工作是想感觉自己有用,有人是想挣点额外收入——可是在酒店里干?而且还不是非干不可,又为了哪般?考特尼暗自庆幸,又一天过去了,那个讨厌的卡利达没来骚扰她,那样想便不把她放在心上了。
那天晚上她早早地上了床。玛玛参加聚会去了,卡利达在上班,因此她身边很安静。不过,外面街上倒是热闹非凡,因为正是周末之夜,阿拉梅达也同其它西部城镇没什么两样。仗着礼拜天上午可以呼呼大睡,男人们整夜狂欢。他们中大多数还没娶老婆,不会有人拖他们到教堂去。
她自个儿笑了,想起了在罗克里时的情景。她经常看见教堂里男人们困倦得点头不止,看见一双双睡意沉沉、布满血丝的眼睛,甚至还有些男人在布道声太大时双手痛苦地抱着脑袋。大概阿拉梅达这里也别无二致。
她终于迷糊起来,不多久便进入了梦乡。梦变得难受起来。她受人伤害。有个重物压在她胸部。她大叫着,透不过气来。接着钱多斯出现了,让他不要叫,用他独有的方式消除她的恐惧。
很快他开始亲吻她,她慢慢醒了过来,发现他果真就在吻她。梦中的重物就是他压在身上。她并没停下来想一想他干嘛不叫醒她,只是为他想要自己而欣喜不已。屈从于自己的欲望对他来说太罕见了。
她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把他紧紧地贴到身上。他的胡子扎到她的脸上。考特尼浑身一凉。
“你不是钱多斯!”她大叫一声,拼命想掀开他。
恐惧使得她的声音很尖厉,紧接着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他的髋骨抵着她的髋骨,她感觉到他的阳物正硬硬地顶着她的肚子。他脱得一丝不挂。明白过来后她又失声尖叫,不过他的手捂住了叫声。
“嘘——上帝!”她咬了他的手。他猛地抽开手,接着又迅速捂上来,“你什么毛病,娘们?”他嘘声道,被惹火了。
考特尼想开口说话,但他的手按着她的嘴。
“没错,我不是钱多斯,”他气愤地说道,“你想那家伙干什么?他那人粗野得很。再说,他也不在这儿。我来代劳,好吧?”她拼命摇着头,差点把他的手晃开。
“你不喜欢墨西哥人?”他厉声说道,话音中的愤怒倒让她乖乖地不动了。
“卡利达跟我说你想要个男人。”他接着说道,“她说你没什么挑剔。我这才前来为你效劳——可不是要逼你就范。你是想先看看我吗?问题就出在这节子上?”考特尼大吃一惊,接着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把手拿开时你不会尖叫吧?”他问道,她摇摇头。他挪开手。她没叫。
他从她身上下来,一边下床,一边警惕地盯着她。她还是没叫,他又松了口气。
考特尼知道,要是尖叫的话,对她压根儿没什么好处。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外面街上人声喧嚣,没人会注意。相反,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到枕头下,摸她的枪。那是她在一路上养成的习惯,对此她心存感激。不是说她想使用这支枪。她不认为非得朝这个不速之客开枪不可。
就在他划亮火柴,四处找灯时,考特尼已经不声不响地拽着被单盖到身上,端枪对准了他。看见枪他停了下来。他吓得连气也不敢出。
“不准扔掉火柴,先生,”考特尼命令道, “要是亮光灭了,我就开枪。”考特尼感到自己的血液热了起来。真够味儿,这股枪带来的力量。她从未打过枪,可是他并不知道。她的手稳稳的。此刻她不怕了,他怕。
“点亮灯,不过不准有什么快动作——慢慢地,慢慢地,很好。”她指挥着,“现在你可以吹灭火柴了。好的。”在他完成她的指令后她说道,“听着,简单交待你究竟是谁?”“马里奥。”“马里奥?”她攒眉若思,“我在哪儿听到过……?”她想起来了。那个夜晚钱多斯在他的噩梦中提到过这个名字。他说了些什么来着?好像是卡利达跟马里奥上床之类。
“这么说你是卡利达的朋友?”她鄙夷地说道。
“我们是表兄妹。”“表兄妹,真的?你们真行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