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和二嫂真的做的太缺德了。”喝的微醉的蒲老三拉开蒲老四,一屁股重重坐在蒲老二的旁边插话道:“我和老四在广元用我们卖烧烤的钱为你买蓬蓬车赚钱,可是你一赚了钱就忘记我们大家对你的扶持,二嫂生萍萍时把妈气得在床上躺了几天,你也就象征性地说了二嫂几句,要不是老四说家和万事兴我一定会回来打你们一顿。分家的事情,不知道你计划了多久?”说完蒲老二,蒲老三又对埋头喝酒的蒲老大道:“大哥,还有你,我们几兄弟在外读书,家里只有你一个能作主,你就任表婶(林母)来家里大吵大闹?你孝顺,很好,我们也没说不准你孝顺岳母,可是是你那个孝顺法吗?你居然任岳母逼迫自己的亲生母亲?”
蒲老三越说越气愤,说到后来已有怒火冲天之势,他站起身把手里的酒杯狠狠往桌上一放大声道:“今天趁着我们七兄妹都在,我把话说清楚。不管我们几将来会过什么样的日子,穷也好,富也好,我只有一个要求——一定要好好奉养我们的妈。”
蒲老三的话一落,和袁书芳同桌的杨菊英、林华都脸色剧变,杨菊英沉不住气地马上起身对蒲老三道:“老三你这话是啥意思?合着全家就只有你一个人孝顺妈了,我们其余人都是五孽不孝的。”
林华挤出一丝笑容轻声道:“老三,你放心在成都念书吧,我和你大哥会照顾好妈,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说的都是事实!”因为醉酒而满面通红的蒲老三扭着脖子对杨菊英吼了一句,“你杨菊英还好意思否认,你说我们家哪一次闹矛盾不是你引起的?不怕告诉你一句实话,从你嫁进蒲家我就没看你顺眼过,屁本事没有一天还嚣张的不得了,说实话,分家能把你分出去是我最高兴的事,你以后少在我妈面前指手画脚,你要再敢把我妈气哭我一定找你算账。”
“三哥,少说一些吧,你喝醉了。”生怕把气氛闹的更僵的蒲老四按着蒲老三的手臂不准他乱动,“三哥,过年我们就不说这些了。”
“我要说。”蒲老三像发酒疯一样推开蒲老四继续大声道:“大嫂,把我妈气哭也有你的一份,请你告诉你的妈妈请她以后管好自己不要来我蒲家无理取闹,我们家哪怕发生了天大的事也不需要她来关心。另外,请大嫂你多为我大哥想想,你是嫁给我大哥为妻的,不是像二嫂一样尽把婆家的东西往娘家搬……”
“老三,你!”气愤不已的杨菊英又想爆发却被袁母和蒲家同时使力按在了椅子上,看见两人对她使的眼色,她不服气地坐在椅子上狠瞪着蒲老三。
说完林华,蒲老三又把炮火对准了蒲老大:“大哥,我们都知道你娶妻不容易,可是你不能娶了媳妇就忘了娘,不然你就枉为男人……”
袁书芳叹为观止地看着喝醉酒的蒲老三,真是太厉害了,把她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再看看蒲老大夫妻和蒲老三夫妻的脸色,啧,又青又黑的脸色好像一幅抽象画……袁书芳连忙端起碗挡住自己高高翘起的唇角。
本来以为这顿饭该马上就结束了,谁知同样喝的醉眼朦胧的袁爸火上浇油了一句:“你们分家时分的那个地,有时间去公社把名字改了吧,不然到时候收农业税还是会算在蒲秀英、圆圆、铃铃头上。等年一过完我就会带着蒲秀英她们回蓬安,那个地你们分了也好,免得荒着浪费了。”
“咳咳……”正在吃饭的袁书芳被呛着了,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袁爸,老爸啊,你真的喝醉了吗?喝醉了的话怎么还能说出这么条理清晰的话?仔仔细细看了一眼大口喝酒的袁爸,袁书芳的眼瞪的溜圆,她用她手里的饭碗发誓她在自家老爸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精明,这么说老爸在装醉?!
“啥,袁家哥,你说啥,你说大哥、二哥把二姐、圆圆她们的田地分了?”袁书芳从恍惚中回神就见蒲老四的脖子冒出了几条青筋,双眼愤怒地快要冒火,“大哥,二哥,你看你们做的都叫什么事,有你们这么当兄弟的吗?二姐哪点对不起你们了,你们居然把属于她们的地也分了,要是袁家哥在外面几年都不回来你们是不是打算把二姐她们三母女饿死?做出这样的事,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一九八九的这个年,前半段时间大家都是吃喝的酣畅淋漓,后半段就有点食不下咽了,特别是某些只看到自己利益的人。不过不管别人过得如何,袁书芳这个年倒是过得挺开心的,不用她找袁爸商量,袁爸就决定带他们一家去蓬安,这比重生前搬家的时间早了一年半,她终于不用成天面对眼光只有米粒小的蒲老二和杨菊英,以及懦弱的不敢大声说话的蒲老大夫妻,真是可喜可贺呀!
知道袁书芳一家很快要搬走,蒲老四苦着长脸找上了袁书芳,“圆圆,你不能不跟你爸爸去蓬安吗?”
袁书芳眼里闪过一丝叹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现在的蒲老四对她还是依赖,时间再长一些他见到的更多一些,他的这份依赖就会变成利用。“四舅舅,我能做的都帮你们做了,剩下的要靠你们自己摸索。你知道我重生前文不成武也不成,说句贬低自己的话,我差不多就是一混吃等死的米虫,重生后除了知道你们的未来我真的什么优势都没有,所以你如果完全要靠我致富发家,抱歉,那你绝对会失望,最后一定会亏得一文不剩。其实我很想帮我爸爸、妈妈赚钱,可是他们大字不认识一个,年纪也不小了,因此以我过去的经历我完全找不到方法帮他们赚钱。这一辈子我爸爸、妈妈要过得好还是只能靠我和铃铃,而我唯一能想到让他们过好日子的办法就是我和铃铃认真读书,考个好大学,毕业好找份稳定的好点的工作……然后这一辈子就这么差不多了。”
“是吗?”蒲老四思索了一下后问道:“你不想办法帮你爸妈赚钱,你和铃铃上大学的费用哪里来?”
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话啊,“我爸爸开了间小型的家具厂专门负责蓬安县中小学的课桌,他靠着那个家具厂供我和铃铃读完了高中,我和铃铃读大学的学费都是找银行贷款,平时的生活费都是你出的。这一次,我会认真读书,我会争取在爸爸的家具厂垮掉之前读完大学。”
听完袁书芳的话,蒲老四轻轻摸了摸袁书芳的脑袋,“我懂了,到了蓬安后你和铃铃就专心读书吧,钱的事不用担心,我和你三舅舅一定会作你们的后盾。这么些年,你妈妈留在老家受了多少委屈我心里有数,你去了蓬安后要听你妈妈话别和她怄气,知道吗?放寒假、暑假的时候,如果你有空就多回来看看吧。”
袁书芳笑着点了点头。
一九九零年三月,袁书芳一家在春暖花开的季节搬去了袁书芳记忆中的第二个故乡——南充市蓬安县。
041 。。。
长途汽车在坑洼不平的公路上颠簸了整整十个小时后,袁书芳终于来到了比出生地印象更为深刻的第二故乡。
袁书芳拉着袁母的手跟着袁爸走进了一栋看起来还很新的砖房。这就是袁爸过去一年的住处,也是他的工作之地,除了袁爸、袁母的卧室以及袁书芳、袁书铃的卧室和一个厨房,剩下的几个房间全装满了全新的课桌、木椅,宽敞的堂屋里几个光着胳膊的大叔正在做木活。
袁爸对袁母介绍了几个木匠:“他们都是住在这附近农村的人,做木工的手艺很好,所以我请他们长期帮我做课桌。还有两个漆匠,不过这段时间不是很忙,所以他们回家忙农事了,等六月份把这批课桌全部赶制出来,他们到时就会来这里漆课桌。”
双方打过招呼后,袁爸又把母女三带去了离家几步远的小餐馆,点了几个菜后,袁爸看着母女三个有点脸红,“你们都不在,家里的厨房基本都没开过火,我平时吃饭都是在刘老板这解决的。”
“袁老板,这就是你的妻女了吧?”一个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端着一盘红烧豆腐、一盘青椒肉丝放在了袁书芳面前的桌上,“你的两个女儿都还很小嘛,比我家刘燕子还要小吧?”
“这就是我的两个女儿,老大再两个月就满七岁,老二年底满五岁,他们两姊妹身体不好所以看起来小小的。”袁爸笑着在餐馆内望了一圈,“你家刘燕子不在?她和我家老二都是生在一年的,不过我家老二要比刘燕子小几个月。”
“刘燕子和她姐姐去她外婆家了,现在天色已经这么晚估计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了。袁老板,我再去给你炒两个菜,今天晚上我请客,你们一家慢慢吃。”不顾袁爸的推辞,刘老板又跑去厨房忙了。
当天晚上,袁家一家四口挤在两米宽的大床上兴致勃勃地畅谈未来,袁书芳、袁书铃睡中间,袁爸、袁妈睡两边,一家人亲亲热热地靠在一起很晚很晚才睡着。但第二天早上一大早醒来时四人都是红光满面,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的幸福早就把长时间赶路的疲惫赶跑了。
袁书芳和袁母用了两天的时间把卧房、厨房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又添补了厨房的一些器具,袁书芳在蓬安县的生活就正式开始了。
袁爸用一天的时间带着母女三人把蓬安县走了个遍。九零年的蓬安县还是个地级县,县城很小,2000年以后的相如大道、龙角山寺庙群都还不见踪影。但袁书芳并不在意这些物质性的东西,现在的她终于有时间来重新规划自己的未来了。
袁爸暂时不需要袁书芳担心,因为袁书芳还记得袁爸开家具厂的早期很赚钱,家具厂会垮掉纯粹是袁爸后期面子主意严重、经营不善导致的,所以她只要在袁爸松懈的时候敲打他一下那么家具厂应该就可以继续开下去。比较不好安排的是袁母,袁母在青川的时候就一个人学着做生意了,现在搬到蓬安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她肯定不愿意当一个“闲妻凉母”,那么就要帮她找份事做,但是做什么合适呢?
虽然搬离了蒲家的大本营,但袁书芳不认为他们一家在蓬安发财了而蒲家人不知道,也许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袁书芳真切希望自己一家能在过上小康生活的同时而不被蒲家人注意到,蒲家那么多的蝗虫而且有好几个人是不讲道理的蝗虫,她一点也不希望自己家被他们缠上。
还没等袁书芳想到让袁母闲不下来的方法,袁爸托了关系把袁书芳送进家门口的红旗小学的小学一年级二班,说是让袁书芳进去熟悉熟悉环境,等到九月份的时候再重新从一年级开始上学。
从二年级退下插班到一年级已经很丢脸了,九月份还要再读一个一年级?杀了她吧!为了不再成天和小屁孩打混,袁书芳连忙跑去向袁爸要求说跳级,杨天干爸教她的知识足以让她上小学四年级,但袁书芳的要求被袁爸言辞拒绝了,“我相信杨天的能力,但是我不相信青川的整体教学水平,你在竹园坝每次考试都能考到第一名,在这儿,你可能考个倒数第一名。”袁爸抱起袁书芳哈哈一笑,“让你重新从一年级读是为了让你把基础打牢,所以爸爸的大娃一定要努力读书哦。”
袁书芳泪,为毛她都重生了仍旧摆脱不了复读一年级的命运?
某个星期一的早晨,袁书芳背着袁爸、袁妈准备的红色小书包走进了一年级二班的教室,眼带埋怨地往教室内一瞧,三四十个萝卜头,还好,只有几个小萝卜头看起来是那种鼻涕、口水乱流的类型。
在年轻老师的带领和几十个小萝卜头天真的注视下,袁书芳坐上了对她来说比较宽的椅子。
下课后,好奇的小萝卜头们一窝蜂围到了看上去比萝卜头可爱一分的小包子袁书芳面前,“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今年几岁了?”
“和我们出去跳绳好不好?”
“这是我爸爸给我买的糖,我请你吃。”
不一会儿,袁书芳的课桌上就被放了好些颗五颜六色的糖。看着桌上的糖,再看看小萝卜头们期待的神情,袁书芳吞了吞口水艰难点头道:“我叫袁书芳,你们可以叫我圆圆。”小萝卜头们真的太热情了啊,热情的她有点吃不消。
“圆圆,我们去操场玩跳绳吧。”暂时还没有性别之分的小萝卜头们拉上袁书芳就往操场跑。
这一天中午放学时,袁书芳眼露疲惫,走路的时候背脊微躬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圆圆,今天上学怎么样?和小伙伴们相处的好吗?”看见女儿中午放学回家了,袁母关心且好奇地问着,大女儿在竹园坝时表现的完全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现在在一个新的环境会不会感到害怕呢?
“很好。”袁书芳焉焉应声,就是好的太过了,那群小萝卜头的精力旺盛地令她疲以应付,这才一上午的时间,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但是当天下午第一节下课后,袁书芳觉得重读一年级也是件乐事,因为和小萝卜头们在操场上跳绳的时候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虽然那几个名字的主人还是几个小屁孩不太看的出长大后的样子,但袁书芳已经在心里确定那就是她的几个哥们,毕竟读了十几年书还从来没见到过和他们同名同姓的人。
不过令袁书芳感到遗憾的是几个哥们现在还混在幼儿园大班,她该怎么去认识他们呢?于是每节课下课后,袁书芳就一阵风地跑出教室然后在人家幼儿园大班的教室外徘徊,像怪阿姨一样窥视着几个粉粉嫩嫩的小男孩。
窥视了近半个月却想不出任何接近方法的袁书芳恼了,她在这缩手缩脚的干什么呀,想认识就直接去认识好了,反正大家都是不知事的年龄,谁也不会把她当作拐骗小孩的怪阿姨。
袁书芳挺起小胸膛迈开短腿向四个在操场边沙堆上玩沙子的小男孩走过去,蹲在他们身边弯起双眸笑眯眯问道:“我叫圆圆,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玩?”
“不行!”长的异常清秀的小男孩嘟着嘴摇头,“你们女生都喜欢哭,喜欢告状,我们不和女生玩。”
袁书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嫌弃的口吻该是一个七岁小男孩拥有的吗?“我保证不哭,不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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