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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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状-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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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拦开双方,弯腰捡起钱,此时围观群众对女孩子嚣张的行为表示看不惯,一致进行了口头批评。女孩子把警察递过来的钱撕得粉碎,掷向围观群众,和男友离开现场。

今天大家说得高兴,昨晚也是围观群众一员的同事把这事拿出来当新闻说了。大家都说协管员是职责所在,当然不能通融,而女孩子家教不好,将来一定会到处摔跤。有人说她,既然知道自行车贵重,干吗不装上锁就骑出来,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责任,不能指望别人松开关卡放她一马。

黎刚作为当事人的男朋友,听这位同事提起时就表示反对,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但在今天的围观群众支持下,这位同事越说越起劲,黎刚本来业务生疏,加上分心自然频频出错。带教师傅多次纠正他的错误,最后的结果:黎刚怒而离去。

“不能全怪黎刚。”小邓总结道,“我也不知道大家是怎么了,他说了好几次,要他们别说他的事,但没人听他的。”

这样啊……黎正一阵头痛,黎刚的行为固然不对,但将心比心,被别人揪住了大谈他个人私事,换了别个也要发火的。岗位职责本来禁止上班聊天,但他年轻面嫩,始终管不住下属,加上也觉得她们说话归说话,有自己的分寸,没影响正常工作也就算了,

现在怎么办呢?黎正想不出办法,只能替弟弟先给黎刚的带教师傅道个歉。说闲话的是别人,带教师傅并没参与,黎刚的迁怒来得没道理。其次,也只好再次强调了一下纪律,上班时不要说跟工作无关的事情。

他话还没说完,几个柜员已经群起反抗,冷笑的冷笑,出声的出声,列数完黎刚说过的刻薄话后进行了小威胁,“凭啥只有他说我们的份,是不是我们也来个集体罢工,才能让领导知道我们承受的心理压力?”

黎正替黎刚道歉,“他也不是有意的。”在黎刚那帮小孩子眼里,五年一代沟,他只大个几岁就已经被他们归为老古董,何况三十多岁的女性呢。倚小卖小,不尊重他人感受是有的,但也说不上真是坏心眼。

他说完这些,更是激起一片公愤,“年轻有什么了不起,谁没年轻过?既然他家没人教他要尊重别人,我们不介意出手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什么是社会。有本事一直呆在家里,出来了就别怪别人不客气,谁也不欠他的,干吗要容忍他?”

黎正两面不讨好,在黎刚那边也是挨了一顿寸,“你算什么主任,整天看下属的脸色过日子,我们黎家还没出过你这样的包子,活该升不上去,呆在分理处做个小头头。”(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你说他们争个什么劲?”黎正满腹苦水,最后倒给了金小田,“又没深仇大恨,无非被人说了几句,会掉块肉吗?不会。明天太阳还不是照常升起。何必呢?乌眼鸡似的啄对方一口也好。”

“人活着还不都这样,不蒸包子蒸口气,你啊,就是个包子。”金小田不同情他,“要我,把堂弟退回去,就说要避嫌。然后给闹得最凶的柜员穿个小鞋,最好逼得她自己请调到别的地方去,反正当她面你笑嘻嘻的别露马脚,万一不成功就招人恨了。”

黎正惊呆了,好半天哆嗦出一句,“你有成功经验?”

“怎么可能,我是事务所生物链最低一层的小虾米,能管谁!还不是整天被人整。”金小田想起吴明这坏蛋,可不是当面笑嘻嘻,背后来一刀,别人还都说他的主意好,要给金小状多加点工作多锻炼下。她没精打采地说,“算了,我也是包子。”

还不如黎正,至少别人觉得他是个好人。而她,活也干了,还不落好。

黎正看着金小田失落的模样,有句话想问,却始终不敢问。直到各自回到家,他才郁闷地给了自己一下,有那么难开口吗?不就问问她怎么看他,难吗?

☆、第十一章

黄小和律师今年56岁。和不少这个年纪的男士一样,他的发际线退潮般撤到了脑袋的中央。老派人在任何方面都希望做到不放弃、不抛弃,所以一络头发顽强地越过半个头顶,从左到右横贯大陆,企图遮掩住那片空白。

黄小和律师的履历也是一篇奋斗史,十七岁当兵,退伍后被安排到法院当司法警察。四十岁学吹打,他拿起书本自学成材,起点是自考法律大专,终点是律师资格考试,改行做了律师。黄小和开头在法律援助中心工作,后来出来自立门户,但要到吴明加入后,事务所才从勉强维持经营的尴尬中解脱,几步登天成为市里排得上名号的大所。

总的来说,虽然黄小和也有上了年纪的固执,但大部分时候他是个好好先生,哪怕对自己不理解的东西也能保持耐心,比如现在,他想不通金小田为什么对吴明充满反感。但对好朋友的女儿,黄小和只能以长辈的慈祥慢慢劝她,“我知道,吴明有时候说话是刻薄,但出发点是好的。”说到这他情不自禁摸了下肚皮,他跟吴明谈完正事后这小子居然正色提出抗议,指责老上司最近有发福的倾向,身为专业人士需要随时随刻保持自身形象,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大腹便便会影响委托人和法官的情绪。

不就是胖了几斤么,黄小和心虚地把十斤称为几斤。当过兵的人腰背挺直,对体形的变化他自己也有点数,低头第一眼看到的不再是脚,而是肚子了。

吴明没有直接拆穿他,只建议他去菜市场买一块相应重量的肉,看看那到底是多大一块。黄小和照做了,然后被老妻责备了大半个月,半斤猪肉能炒一碗肉丝,随着餐桌菜肴的丰富,猪肉的日消耗量变小了。

不过,黄小和奋力把思路回到正线,苦口婆心地劝金小田,“小金,你早晚要独立接案,给我做助手不会有出息。我没受过正规教育,头脑也老化了,不如你们年轻人的好使。严师出高徒,你跟着吴明学几年,比自己琢磨来得快。”

金小田还是垂着头,估计根本没听进去,黄小和大叹气,语重心长地指出,“所里小青年都想给吴明做助手,他指名要你是好事。”

金小田无声地嘟囔,那就叫别人去嘛,她最讨厌自家老爹和吴明的粗暴作风,“骂你是为你好”,好好说话都不会,他们做人也够失败。

黄小和硬起心肠,“行了,这个案子需要一个人跟警方配合出外勤,你听吴律师指挥。”见金小田不情不愿,他补了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都好商量。”

金小田出了办公室,黄小和掏出手帕抹了把汗,头儿难当啊,要不是老友再三叮嘱他给吴明和女儿创造相处条件,他怎么狠得下心。不过老友说了,这是最后一次努力,如果女儿自己对吴明有感觉,小金她妈就没办法反对这桩婚事。说起来也怪了,吴明本性善良,小金外刚内和,都是好孩子,怎么会处不到一起?以至于他要出来做这个恶人,硬压着小金去给吴明当助手。

正当黄小和长吁短叹时,金小田去吴明那领了资料,出发去公安局经侦大队。上回她去经侦大队,是为了她做法律顾问的那家饭店,顾客消费了八千多跑单了。黄小和在经侦大队有熟人,因为是小事,没立案,经济警察直接帮她把人揪出来付了账,最后由饭店做东一起吃了顿便饭。

这次是大案子,涉案金额达八百万,一家大企业的老板,认为员工里外勾结侵占公司财产,通过法律顾问吴明报了案。因为迟迟不见破案,这老板通过市里给公安施加压力,但嫌疑人十分狡猾,明明他们之间肯定有联系,一时之间却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可以逮捕他们。如果莽撞行动,却又怕打草惊蛇,所以只好从堆积如山的监控信息中寻找蛛丝马迹。金小田到了后,立马被留下来干活,她要做的是检查嫌疑人的通话纪录。

几个嫌疑人在公司身处要位,每天通话纪录多时达几百条,前后三年的通话纪录更不用说了。金小田干了一天就想哭,幸好她作为协作办案的工作人员,又是女的,被经济警察们优待了,表扬的话非常多,鼓励得她决定好好表现才对得起他们的重视。饶有精神力量支撑,每天金小田回到家洗个澡倒头就睡,连梦里都是密密麻麻的电话号码。

人一累就不想其他的事,金小田不接电话,让黎正心里忽上忽下,也不知道她究竟怎么个想法,是讨厌他,是他哪里招她不快了。

金小田不知道黎正的小心思,见到有他的未接来电,给他发了条短信:工作忙,忙完来找你。黎正不敢打扰她工作,伸着脖子等她忙完的消息,也算是他最近生活中唯一的亮点。黎刚跟其他同事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差,黎正两边都拿不住,又下不了决心跟行里反映情况,只好让黎刚站在大堂负责招呼储户,做点帮忙复印拿表格之类的事。但黎刚整天懒洋洋,叫了也不动,还没小邓来得有用。看在别人眼里,又是议论多多。

金小田忙了大半个月,总算小有成绩,在海一般的通话纪录中找到一条可疑的。经侦大队抱着试试的念头,居然顺藤摸瓜找到个银行账户,案情有了突破性发展。她跟着他们去了广西越南调查取证,回来时尘埃落定。

案子的相关嫌疑人先后被逮捕,金小田也总算从案子里解放出来。这一抬头,才发现是大夏天了,她想起黎正,喜滋滋地去找他分享她的成功。

“你不知道,他们人少事多,上面压是压下来,可办事的人只有那几个,怎么办呢?”金小田点点自己的鼻子,吹开了,“这时候我被派上大用处,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天天在那里登记电话号码,天天两顿盒饭。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烂笔头不如新武器,我用EXCEL表格,挨个登记,记完划分归类,水落石出。”

“了不起!”黎正竖起大拇指,“心细如发的好律师!”

没人夸金小田感觉失落,真被夸了她又觉得不好意思,“其实我没做什么,只是查了通话纪录,大部分工作都是警察做的。后来调查取证,我更是没出力。”她看看周围,小声告诉黎正,“那边有人接待,他们干活,我是公费旅游,还有跟着吃吃喝喝。”

噗,黎正失笑,金小状真是金小状,坦率得让人爱,连干笑的样子都特别可爱。

“你晒黑了。”他不敢盯着她看个没完。

金小田下意识地摸摸额头,“我妈说,我回家时她第一眼看到我,只觉得‘眼前一黑’。”

噗噗,黎正直笑。刚才金小田一来,柜员们盯着他俩看,黎正建议到隔壁奶茶店喝一杯,现在话说完了,奶茶也喝光了。他依依不舍,“还要再忙几天,你才有时间出来吃饭?”

“整理完资料就行。”金小田拍拍他的肩,“很快的,我现在有种预感,说不定我金小状能成金大状。铁嘴金牙,排山倒海,势不可挡,说得对方没还嘴之力。”

噗噗噗,黎正看看金小田的菱形嘴,小巧红润,想象不出她铁嘴金牙的样子。

笑声未落,从分理处里传出几声尖叫,凄厉得直刺人心。

“杀人啦!”

笑容凝固在黎正脸上,他不假思索往回奔,金小田跟在后面。从奶茶店到分理处只有十步距离,他们扑进去,第一眼见到黎刚握着把裁纸刀站在复印机边,他脚边倒着个女人,鲜血喷得到处都是,墙上,地上,天花板上也有。

哪里的水龙头没关?黎正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那上面,但随即明白了,不是水,是血,血喷出来的声音。他环顾四周,看到惊慌的眼神,却没找到能包扎伤口的东西。要赶紧止血,黎正昏沉沉地想,飞快脱下身上的衬衫,跪在受伤者的身边,用衬衫压住她的伤口。

金小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人受了重伤,而凶手手里仍有凶器。她默默做了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柔缓放松,往前一步对黎刚说,“把刀给我。”

黎刚吓傻了。他只是拿起裁纸刀想让她闭嘴,不是真的想伤害她,怎么变成这样?

是不是该逃走?喷了那么多血,她还有救吗?就算有救他也要坐牢了吧?

金小田又走近一步,“放下刀。”

黎刚抗拒地往后退一步,“不……”刀是他仅剩的堡垒,唯一的保护。

金小田暗暗咽了口口水,要命的假笑,脸上的肌肉都快僵了。她看到他的口号牌,黎刚,“小刚,我是金小田。”

金小田,是谁……就在黎刚注意力分散的一瞬,金小田上前一步,一手按住黎刚的右肩,一手握住他的手腕,同时腿部发力,膝盖上顶,撞在他右手肘上。

带血的裁纸刀从手里掉下来,在地上跳了两下,平静地躺下了。

金小田并没就此停下,提膝连撞对方的腹部。直到对方弯下腰,露出痛苦的神色她才住手,回头对呆在原地的人们大吼一声,“快打110。”

120和110差不多同时到达,呜啦呜啦的警报声响个不停。

医务人员迅速地检查完伤者,对跪坐在血泊中的黎正宣布,“她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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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姓名?”

“邓思敏。”

“年龄?”

“21。”

“民族?”

“汉。”

“住所?”

“银海花园7幢。”

“那里都是联体,好像没有公寓房?”

“是。这个需要记录在案吗?”

“不,随口问一声。职业?”

“银行保安。”

“电话?”

“18*********。”

“简单说一下事情经过,时间地点人物,不用描述心情。”

“今天下午2点14分,……”

“你怎么知道具体时间?”

“当时我在帮一位老年储户在自助交易机上打明细,储户老花眼,看不清数字,让我把上面的明细读给他听。我看到上面的时间是14点14分,觉得挺巧,所以印象特别深。”

“嗯,继续说。”

“柜员黄丽花叫我复印储户的身份证,我告诉她一时走不开,于是她让黎刚……”说到黎刚的名字,小邓想起刚才触目惊心的现场,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她喝了口热水才能继续往下说,“帮她复印。叫了几次,黎刚才去。复印机卡纸,他打开机器去扯卡住的纸,纸角断在里面。不取出来,复印机是没办法用的。因为储户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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