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没睡,江屿辰这会儿精神不怎么好,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才觉得紧绷的精神缓和了几分。等神思清明了些,阿启正好打电话来,“辰哥,查到了,跟丹妹走得很近的薛承睿的确是薛峰的儿子,是他跟前妻所生。”
江屿辰掐灭了烟,按了按眉心,“能查到薛承睿的消息么?”
阿启犹疑了两秒,反正总是躲不过去的,也只能说了:“骁哥的人查到薛承睿的车……昨天下午进了b城。”容骁行事素来是果断而神速。
江屿辰挂断电话,将手机收回口袋,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衬衫,神色笃定而从容。既然宋流丹进了b城,那事情可就好办多了,找她……不是轻而易举么?
*
薛承睿还算是谨慎,没有直接带宋流丹去见薛峰和方琳,而是先见了他的爷爷和奶奶。薛承睿知道两位老人最疼爱自己,所以就寻摸这先把他俩给搞定了,他那个魔鬼后妈方琳估计也就折腾不出什么花样了。提起方琳,薛承睿就觉得牙根痒,她一方面看自己不顺眼,偏偏生不出孩子,又担心薛峰以后将家产交给这唯一的儿子,所以就想在薛承睿的婚事上下功夫,想让薛承睿娶了她的侄女方潇潇,这样一来,薛家的一切不还是她方琳的。且不说薛承睿对方潇潇这丫头没感觉了,就算是他哪天神经错乱了,也不会让方琳称心如意!
宋流丹觉得薛承睿的爷爷奶奶还是挺慈祥的,说话亦是和和气气的,她自己没什么亲人了,一见到人家家中一团和气的,也跟着觉得开心,老人嘛,有时候就跟孩子似的,宋流丹就拿出哄善善的模样去哄两位老人开心,也算是得她们喜欢。
薛承睿站在爷爷奶奶朝宋流丹挤眉弄眼,大约是夸赞她表现好。宋流丹嘴角抽了抽,翻了翻眼皮白薛承睿一眼,薛承睿还是乐,嘴巴都合不拢。
宋流丹简直是无奈了,于是也不去管他。
因为照顾到两位老人的口味,所以今天吃饭是在中国风气息特别浓烈饭庄。
宋流丹陪着爷爷饮了好几杯茶水,喝茶喝多了,就总想上厕所。她第三次从洗手间出来,旋开水喉认认真真的冲洗手指,一边还想着善善跟保姆阿姨会不会闹腾。其实善善很乖,宋流丹工作忙,有时候要加班,善善在托儿所之外也经常由保姆阿姨照顾,他好像从小就很懂事,虽然也粘她,但从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又哭又闹。
这才半天没见,宋流丹就觉得想儿子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抽了张纸巾将指尖擦拭干净,随手把团成一团的面纸投到垃圾箱里,转身正打算离开了,江屿辰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眼前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宋流丹特别想装作没看见江屿辰绕道走,可是他搂着她的腰就把她抵在墙边儿了。这洗手间其实离薛承睿所订厢房特别近,宋流丹看着半掩的厢房门,心突突跳得厉害,她就害怕厢房门突然开了,被人看见她和江屿辰这副说不清的亲昵姿态。
宋流丹也不敢挣扎的太厉害,刻意压低的声音却隐约带着怒气:“你放开!”
江屿辰当然不肯,两条强健有力的臂膀就那样死死地紧紧地搂着她,浓烈的男性气息萦绕在鼻翼,宋流丹想躲又躲不掉,不免心焦气躁,“江屿辰,你究竟想怎么样?我折腾不起了,不想跟你折腾了,求你放过我,可以吗?”
江屿辰没吭声,只是用墨一般黑的眸子盯着她,他突然绕到她的身后去,从后面揽住她不让她动弹,视线同她一样盯着她所在包厢的木门上,热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边:“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们在这里谈,第二,换个地方谈。”
如果可以,宋流丹两个都不想选。她现在走了,待会儿要怎么跟薛承睿交代呢,更何况还有长辈在这里,这也显得她太不礼貌了。可她没得选。在车上的时候,她给薛承睿打了电话,最初薛承睿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突然高涨的分贝差点没把宋流丹给嚷聋了:“你在b城人生地不熟的,你上哪兜什么风,快点给我回来!”
宋流丹拿眼神偷偷瞄了眼一旁开车的江屿辰,他嘴角上扬的弧度一如三年前,带着轻微的不屑和讥嘲。她抿了抿唇,平复了下心神:“队长,我遇到了熟人,有很重要的事要谈,等我回去再跟你解释好么?”
薛承睿淡定不下来:“你遇到什么人了?”
宋流丹实在是没办法,咬了咬牙,道:“前男友,前男友总行了吧?”
薛承睿仿佛被噎到似的,说话都结巴:“你……你……前男友……是善善他……”
宋流丹烦躁的拨了拨头发,“不是。”
这会儿因为突发状况根本就不清楚的薛承睿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可是等他挂断电话后,再细细一想,宋流丹曾经说过她就交过一个男朋友,那不是善善的爸爸还能是哪个?他懊恼的几乎挠破了头,可是再打电话过去,就没人接了。
等宋流丹结束通话,江屿辰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似是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男朋友?”
宋流丹把手机收到口袋里,没好气的回答:“不关你的事。”
她语气很不耐似的,江屿辰也没生气,只是继续说:“薛承睿挺不错的,比起三年前的赵赫……你的品味总算是高了些。”
虽然江屿辰唇角还挂着笑,可是宋流丹听他这语气,就觉得不舒服,从身体到心里都不舒服。“我跟你早就没关系了,我跟谁交往……你管不着。”
江屿辰却微微挑起眉尖,转眸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眼底闪烁着点点星光,“是么?”
这样的语调才让宋流丹谨慎起来,他分明像是知道了什么,听起来仿佛很笃定很坦然。宋流丹心里的小鼓开始敲起来,她怎么就忘了呢,如果江屿辰想查她,太简单了,最坏的可能就是……他已经知道了善善的存在。
仿佛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宋流丹觉得呼吸都困难,现在善善就是她的死穴,她不能没有儿子。
江屿辰没有忽略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不由得收紧。最后,车子停在一处无人的街道上,这地方挺偏僻的,宋流丹摇下车窗四处看了看,恐怕今儿个就算江屿辰把她掐死在这儿,都不会被人发现。不过,宋流丹想,江屿辰再生气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他无非也就是看不得她过得好罢了。
“我们谈一谈。”
宋流丹忍不住笑,他都把她拉到荒山野岭来了,她还有权反对么?既来之则安之,宋流丹觉得薛承睿送给她的这句话此刻用着……最合适。“你想谈什么?麻烦快点儿,我还要回家。”
江屿辰问她:“这么着急回家,是为了见你男朋友,还是为了见你儿子呢?”
宋流丹忽然觉得有些冷似的,她咬着唇,防备的盯着江屿辰。“跟你没关系。”
江屿辰反倒笑了:“跟我没关系?我长眼睛了,那孩子跟我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阿启拍到善善的照片,传给他,他看到那张小脸,跟他颇为相似的五官,一瞬间仿佛什么都明了了。怪不得那日在游乐场里,他会对一个陌生的小家伙产生亲切感。
宋流丹还在垂死挣扎:“真可笑!全世界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总不能每一个跟你长得像的人都是你儿子吧?”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讥讽,“不过那也说不定,你江少的女人一打一打的,指不定外面有多少私生子了呢。”
听了这话,江屿辰的脸色才黯淡下来:“我没有别的女人。”
他一字一句道,听起来真像是解释,宋流丹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又轻笑,跟自己又有何关系?她说:“是么,那得恭喜沈霏了,觅得有情郎!”
江屿辰的呼吸有些重,“沈霏她不是你所想——”
话被宋流丹不留情的打断:“够了,江屿辰,我们各走各路不好么?你有你的爱人,我也有我的家庭,求你了,别来打扰我了,可以么?”
江屿辰盯着她,眸色沉沉的:“家?”他讥讽的笑,“你是说,让我的儿子去叫薛承睿爸爸?”
宋流丹暗自攥紧了拳头,坚定道:“那是我的儿子,跟你没有关系。你想要儿子,让沈霏给你生去!”
其实宋流丹的反应早已在江屿辰的预料之中,她既然选择逃避,一躲就是三年,又写下那样一句话,她根本就打算将善善的存在隐瞒一辈子。可是他终究是知道了,“如果你不愿意承认,难就等dna报告吧。”
宋流丹一颗心提到喉咙眼去,几乎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而江屿辰说:“阿启已经取了我和宋从善的头发去检验,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她觉得呼吸不畅,整个人仿佛陷入泥沼之中,越挣扎反倒陷得越深,可是……没有人能够救她。“你想怎么样?”
他说:“我的儿子,自然要姓江。”
第28章 Part28
part28
江屿辰说:“阿启已经取了我和宋从善的头发去检验;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她觉得呼吸不畅,整个人仿佛陷入泥沼之中;越挣扎反倒陷得越深,可是……没有人能够救她。“你想怎么样?”
他说:“我的儿子;自然要姓江。”
“江屿辰;你不可以这么霸道。”为什么他永远都这么霸道的想要左右她的人生;宋流丹说;“我记得很清楚,当初你坚持让我打掉孩子,你说过不希望你的孩子身上流着仇人的血,既然如此,今天你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江屿辰目光沉沉的望着她,“我不要孩子,不是因为这个。”
至于原因是什么宋流丹一早也猜到了,她只是从不敢去深想,她怕想得太多了又钻进了死胡同,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在那些纷乱的回忆里去寻找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的……相爱的痕迹。很久很久之前,她不止一次奢望过江屿辰会爱她,可是这份心意却在一次次受伤之中越来越淡。宋流丹将头转向一边,躲避着江屿辰炙热的目光,她的声音很冷淡:“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任谁都看得出,如今的宋流丹对江屿辰的防备之心究竟有多重。江屿辰自然也是了然于心,他蹙了蹙眉尖,试图点醒她的记忆:“你产检的时候,医生一定提醒过你,如果生产你存活的几率不会超过5%。”
“那又如何?”
“宋流丹,我不要那个孩子,并非不想,而是不能,我不能拿你的性命冒险。”江屿辰的声音低而沉,沙沙的,又仿佛有些哑。
从未想过某天能亲耳听到他的解释,宋流丹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捏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僵硬,掌心因泛着水汗而变得粘腻不堪。然而他这么解释又有什么意义呢?都过去那么久了,久到她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曾经爱过他。“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重要了,你恨我或者不恨我,我都不再介意。”
她这样说,无非是再一次清晰的提醒他,他已经被驱逐出她的世界,她今后快乐与否都与他毫不相干。江屿辰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张唇,却几乎发不出声音,无意识的便探手过去,倏然捉住她冰凉的手腕,她的肌肤滑…嫩一如从前,仿佛上好的羊脂玉,在灯光映射下莹白光润。
宋流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你做什么?”他握得很紧,她一时间根本无法挣脱,只得皱着眉头去吼他,“放手!”
他却告诉她:“流丹,我恨的,从来都不是你。”
事到如今,他竟然这样说,宋流丹几乎想要冷笑,咬着牙忿忿的瞪他:“难道你觉得你这么一句话,我就应该对你感恩戴德?那几年,你对我怎么样,你自己心知肚明!”她气不过,所以狠狠地咬在他的虎口处,那样狠的力道,渐渐地有血腥味袭进口腔和鼻翼,她却仿佛仍不觉解恨,又加重了力道,直到耳边传来他压抑的嘶气声,她另一只手反握着他的手臂,也几乎是立即就察觉到他因疼痛而紧绷的肌肉。待她终于松了口,江屿辰的额头都渗出了冷汗,连嘴唇都有些泛白了,宋流丹看着他血迹斑斑的手背,眼皮突突跳了跳,口腔里残余的血腥味让她觉得恶心极了,拧开车中的矿泉水咕咚咚喝了两口含着,又立刻下车吐了出来。
她漱了口,又重新拉开车门上去,见江屿辰在用手帕包扎伤口,因为被她咬得是右手,他用左手包扎的动作看起来十分的笨拙,折腾了半晌都没系上。宋流丹过了‘嘴瘾’心里舒坦了不少,坐稳在副驾驶位置后一把将他的手拉过来,她的动作没个轻重,亦或者可以说她就是故意使了劲儿牵扯到他的伤口,江屿辰忍不住抽气,宋流丹心情大好的一弯唇,还不忘用凉凉的眼神去睨他,讥诮道:“我劝你以后还是别来找我了,我现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咬人,还非得见血不可。江少你这细皮嫩肉的,万一哪天给整破伤风了,我可不赔你医药费!”
初夏的夜里风带着微凉的气息从车窗划过,江屿辰这会儿才觉得神思清明了,仿佛方才他轻微的失控不过一场梦境,听见宋流丹完全不具备震慑力的威胁,江屿辰不以为意的轻笑:“你从前是属猫的,现在倒像是属狗的。”
打结的时候宋流丹狠狠地一拉,江屿辰锐利的眸光那么一闪,宋流丹毫不畏惧的回望他,两只杏仁眼也嗖嗖射着冷箭,江屿辰冷不丁被她这么一盯,竟微微愣住了,而宋流丹皮笑肉不笑的哼声:“江少,如果没别的事儿了,能送我回去了么?我儿子见不到我睡不着。”说实话,这荒郊野岭的,宋流丹眼睛四处一瞄就忍不住浑身发颤,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江屿辰开车回去,一改往日里沉默不言的状态,时不时的就向宋流丹询问善善的情况。宋流丹不耐烦的将手肘撑在窗棱上,偶尔更不耐的投个眼神给他,大多时候她都保持沉默,听得不耐烦了就拿手捂着耳朵,没好气道:“江屿辰,我说了,那是我儿子,跟你没关系,你再跟我说话,我就告你骚…扰!”
若是在三年前,借给宋流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拿这语气跟江屿辰说话,可是到了今天,谁怕谁呢。她反正是破罐破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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