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当家头牌。
--------------------------------------------------
俺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叩请诸位亲对“伎”字见谅吧。夹缝中求生存呐!!!!
【卷一】 『第3话』 长三
在奇遇面前,苏景逸的逻辑分析能力等于零。她只能以奇幻的角度去猜测——说不定她已经香消玉殒,于是才有可能以飘渺的灵魂占据了苏三之身,成了民国时期的一个伎女。
这一结论让她的悲愤之情长过了万里长城。如果那些药丸能闹出这种故事,《哈利波特》这种小儿科的书恐怕会变成废纸。
让人称奇的是,苏三不但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嗓音都相差无几,除了稚气未脱年纪比她小之外,简直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人生戏剧化到这种程度,精彩得过分了点。
衣着光鲜的朱医生看来是当时上海新派的西医,他的诊断结论是:一切正常,只是精神有点紧张。建议调整昼伏夜出的生活习惯,以及——戒大烟。
这种嗜好虽然在性质上比五花八门的药丸要恶劣,不过在类别上却属于同一科目,想不到前后相隔近百年的两个女人,连沾染的恶习都一致。
结合眼下的特定情形,不禁让苏景逸有了遐想的余地——难不成这个十六岁的雏伎就是她的前世!?
朱医生走后,白九棠将她送到回了名为“小仙居”的堂子里。偌大的院子雕栏玉砌,嗲声嗲气的评弹隐隐飘荡,笑语喧哗和洗牌声时起彼伏,这一切霎时让她感到头痛和压抑。不论在哪个时代,聒噪都是她的头号大敌,如今却落得欲避不能避。
每一个称得上先生的伎女都有权按照自己的意思装饰居室。她们在装潢上极尽所能的彰显自我,可说琳琅满目各不相同;或清雅、或堂皇、或欧派、或复古。
苏景逸端坐在属于她的这间房中,被那花哨的装饰,混乱的搭配,中西合璧的怪异,惹出了满头黑线。如此糟糕的品味,难道这就是她的前世——苏三同学青睐的格调?!
白九棠看起来像个繁忙的生意人,坐了没多久便匆匆离去了。这一走竟然三天渺无音信,苏景逸闭门思索,拒不见客,院娘的疲劳轰炸一波接一波的来袭。虽然让人生厌,可倒也给了她很多信息,这之中有关于旧上海的,也有关于她和白九棠的。
在二十年代的上海滩,请先生进门做台柱,要花一笔可观的聘金。为了给伎院找几个像样的台柱撑场面,这笔钱是必须花的。不过,这些聘来的先生都有人身自由,她们可来可走。“跳槽”这个词,竟然是她们发明的。
院娘更热衷的是买卖关系,因为买卖关系是终身的,更为牢靠,也便于管理,买来的女孩子是一棵无法跳槽的摇钱树。院娘称这些买来的女孩为“养女”或者“小本家”。女孩称院娘“姆妈”或者“妈妈”。
“妈妈”这个称谓何其神圣,竟被如此亵du,苏景逸极为抵触,却又无力改变什么。好在先生卖笑卖艺不卖身,陪酒陪唱不陪睡,否则她恐怕会立即选择撞墙归西。
有客人请先生出堂差,会派人送局票来。从每一日中午开始,接到局票的先生便要按亲疏程度,安排与客人会面的活动。
下午的闲暇时光,先生们可以呆在伎院,抽烟、打瞌睡、缝衣、喝茶,或者上街购物。到傍晚时分,才又开始梳妆打扮,准备赴筵席。
应邀出席称之为出堂差,亦称作出局。在旅馆的房间侑酒、酬唱、搓麻将,叫做开房间坐局。坐这种局的时间比在菜馆稍长一些,但也都很正经,出得起三个大洋的客人通常都有钱有身份,即便是有想法,也会私下再约局,绝不会言行轻佻惹来丑闻。
“小本家”在学艺期间没有工钱可拿,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被院娘隆重推出,找客人为她开堢,拉开她卖笑生涯的帷幕。
院娘收了这笔可观的开堢费,算是得到了养育女孩成人的补偿。此后,她卖不卖身,就不再强求了。
苏三的“小本家”身份,已于去年正式跃进为先生。院娘看准了有冤大头愿意挨刀,将她的开堢费哄抬到两百个大洋。夺魁者就是那个长着锥子脸的白九棠。
在可悲的现状面前,苏景逸迟迟接受不了。她要驾驭的角色如此糟糕。她面临的道路是合法的卖笑。甚至于还有恩客已经给她开过了堢!
听院娘那痛心疾首的口吻,想来苏三的评弹确实唱得不赖,生意应该很好。不过苏景逸连下地走路都感到乏力,更别说出局了,再说她又不是苏三,能不能弹琵琶都还不一定,怎么敢去出局!!
身边的阿姐跟不了局,没有打赏可拿,收入直线降低,那脸色比包拯还黑。投了股在苏三身上的娘姨就更别说了。她们一致拿出了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凛冽,用眼神将这位懒惰的先生凌迟了千遍不止。
可惜作为一个人权社会的产物,苏景逸很难为此产生反应。如果不是白九棠终于露了面,小仙居这些靠先生吃饭的女人们,恐怕坚持不到第四日就要暴亡。
听到护院的前来通传,院娘念念有词的抱怨着,急慌慌的迎了出去。
“九爷,您终于来啦!!您要是再不来,我这个小仙居就开不下去啦!!”
“撒(上海话:什么)?有小瘪三来找麻烦了?”白九棠瞥了院娘一眼,收起了笑容。
“不是不是!”满面愁容的院娘急忙摆了摆手:“您走了几日,苏三就在房间里关了几日,不出来见人呐!要不是看在您的份上,我才不会这么客气!好说歹说请她出局,可是她就是不理!您说这该这么讲?”
白九棠愣了一愣,转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跟我告状?!真是刚度!(上海话:白痴)她不见外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还指望我劝她出局啊?!时限到了我就要把人接走!你求神拜佛别出什么差错就好!”
“九爷,您可不要忘了还有荣老爷子在!!苏三几日不接局票,把老爷子都得罪了!!”院娘见讨了个没趣,翻脸就叽歪起来。
她这话有效应得很,白九棠顿时僵了身子。跟在他身后的短衫男子,皆因院娘提到的“老爷子”畏'TXT小说下载:。。'惧的打了个哆嗦。
“废话多!那日的事?”沉默了半饷,他不情不愿的开口问道。
院娘得意的晃了晃脑袋,哗啦甩开精致的折扇摇了摇,磨蹭了半天,这才在瞪视下,再度带起了殷勤的笑面。
“荣老爷子嗜好也不多,抽大烟是头一样!烟馆的女堂倌相貌粗坯,烟雾缭绕里还不跟个鬼似的,冷不丁一张眼,莫不要吓出老爷子的病来!既然苏三能讨这个好,您也沾光嘛!否则,老爷子怎么会把‘会乐里’这么好的地段给了您!”
话音一落,白九棠翻起眼帘瞪了瞪老天,恨不得把眼前这只母鸡一把捏死。会乐里是祖爷划给他的不错。不过,要不是他拜对了码头跟对了人,有老头子在背后力推后生掌舵,以他的资历根本就不可能。
这‘会乐里’三个字,代表的不再只是一条肥得流油的街区,更包含了老头子对他的厚爱和提拔,也有他为了回馈这份恩德,准备大干一场的豪迈。被这个老母鸡咯哒咯哒一唱,全变成他吃软饭得来的了。
“我迟早得把你的嘴给撕烂!再一把火烧了小仙居!!”咬牙切齿的丢下话,他迈开大步朝内走去。院娘顿了顿,紧随在了他身后,八面玲珑的挂起笑容。
在上海滩捞生计,傍谁都得给子儿,横竖要破财,破了就得值。老的少的都不得罪。一物降一物,让这些道上的人相互制约,给她行方便就成。
这位白九爷是青帮悟字辈老大的门徒,一直都很受器重,他的老头子不遗余力的挺他出头,这在上海滩不是秘密,人尽皆知。
自从白九棠接管了会乐里以来,捐银越要越高,可他图的不是财,而是名份。多拿的那一部分,他统统都上缴了。
这么一来,有了大后台撑腰,捐银说涨就涨了,会乐里没人敢说个不字。
院娘憋着窝囊气,敢怒不敢言。今日被她逮着了机会,便仗着荣老爷子掺和在此事里,戳了戳白九棠的痛处,出出气!
-----------------------------------
请亲们谅解那些莫名其妙的字吧。什么院娘、伎女、还有开堢、、、、、、、
【卷一】 『第4话』 恩客
门把轻轻转动,一截黑色的帽檐显露在门缝处,白九棠的腔调带着和悦:“苏三,在发愣呢?”
对镜痴坐的苏景逸闻声转过了头:“——找谁?”
“废话!!”嗖的一下,笑容全线撤离了:“我还能找谁?”
苏三定睛看清来人,骤然收紧了心房。
任何人叫她“苏三”,她都能听而不闻,可是唯独对白九棠不能。他不但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睁开眼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花了天价给苏三同学开堢的人。
纵然在二十一世纪,性开放已经达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灯红酒绿的生活,远远比今时今日的会乐里糜烂。但苏景逸却是一颗活化石,至今没尝过jin果。
说矜持,太矫作。说心存阴影,病态的抵触,才算靠谱。
既然在她眼里,男人代表的是好色、现实、及冷酷,那她凭什么为那些抱着吉他唱寂寞的男同学抚慰青春期的躁动?
听说苏三同学就在这一间毫无品味可言的奢靡香闺里,葬送了第一次。此时,她作为已成人妇的苏三,面对亲密男主,哪能从容自如!
再则想到自己一世清白毁于一旦,却仍不知道云雨何感,那冤愤之情就甭提多汹涌了!无论如何,直面白九棠的刺激程度不亚于亲吻东北虎,千奇百怪的情绪瞬间蜂涌,将她那可怜的神经,绷得弹指即破。
“白···白·····”从软凳上弹起,她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称谓,窘迫得红了耳根。
白九棠信步穿进房来,“砰”的一声反手摔上门。尖头皮鞋在地板上发出了铿锵的声音:“想说什么?”凝视着那张姣好的容貌,他摘下礼帽递了过去,那边厢一脸惶惑,只差没秀逗的带到自己头上。
“你怎么还是痴痴呆呆的样子??要不要再叫朱医生来给你看一看?”白九棠见状耐着性子指了指衣帽架。
苏景逸恍然大悟,慌忙朝衣帽架走去,挂好了礼帽转过身来干巴巴的一笑:“不用了,白····白大哥。我挺好的。”
“你叫我什么!!?”白九棠震晕。
“怎么······”苏景逸被他的表情吓到,心虚的眨巴起了眼睛。
“过来!”定睛瞅了她几眼,白九棠极不耐烦的拉高了嗓门。后者凛畏的瞄了瞄,磨磨蹭蹭走了过来。
“什么大哥长大哥短的,你不会真是中邪了吧,我三天没来你就在房里关了三天?没病都给憋出病了!听说你把荣——”言及于此他犹豫了片刻,眉心紧蹙的将话咽了下去:“算了算了,不说了!别在房里傻坐着!我带你出去走走!”
“去哪儿?!”苏景逸错愕的扬起头颅,话音未落已经被他风风火火的带向了走廊。
不知是那股神经搭错了线,她白痴到了极点的提醒他:“你·······你带我出去是要付钱的。”
白九棠哑言失笑,扭头审视了她半饷,笑出了声来:“当然了,你是‘长三’嘛!我踏进你的房就得付钱,别说带你出去了!”
说罢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冲门边的短衫男子抬了抬下颚:“‘筏子’忘在房里了。”
“什么筏子?”苏景逸仰视着那张称不上帅气更谈不上英俊的锥子脸,一脸的迷糊。
白九棠爱理不理的抬手指了指脑袋,不等她作何反应,再度拉起她迈开了步。
楼下大门处候着两个行头相当的短衫男子,见他们下来了,便打点了出局的酬金,一行人奔大门外的两辆轿车而去。老式的美产轿车刚一发动,折返房中的短衫男子,手拿礼帽尾随而至。
民国年代的上海滩真是让人眼花缭乱,马路上是川流不息的黄包车和标致着时代进步的汽车,那攒动的人头、喧嚣的大街,顶着礼帽的绅士和打着阳伞的贵妇,无不向世人宣告这个“国际大都市”的繁华。
苏景逸贪婪的爬在车窗口向外张望,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目瞪口呆,心潮澎湃。这就是中西融通的大上海!这就是被无数导演拍烂了的旧时代!这就是十里洋场的繁华,和中国人领土遭受侵犯的历史见证!
“什么东西这么好看?”白九棠啼笑皆非的凑近身来,从她的视角朝窗外观望。
平常无奇的街景,无人应答的冷清,乍然掀起了他的恼怒,随之一个重重的背拥将她揽进了怀里:“你听不到我在说话吗!”
“啊!说什么了?”突然而至的亲密接触令苏景逸浑身一震。
白九棠贴上她的面颊一字一句冷冷警告:“你魂不守舍的,别是在想男人!我告诉你,什么事都能容,这一桩,我不能!!”
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善茬。苏景逸背脊生凉,瞬间便觉醒了。
在这个万恶的旧社会,如果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根本没法生存下去。伎女对于男人来说不过是一件玩物。不管这个姓白的抛洒了多少金钱,投注了多少所谓的感情,都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
他可以对她很好,但也可以很糟糕,这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不过,如果他愿意为她赎身,总比做一个人尽可夫的伎女好。
就凭这一点,就值得跟他好好周旋。倘若等到他的热烈退潮,恐怕一切都是痴心妄想,得靠边站了。
从这一刻起,苏景逸才正式退幕了,因为新苏三不想做一个伎女,她需要崛起。不面对现实,一切都无法进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