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刻起,苏景逸才正式退幕了,因为新苏三不想做一个伎女,她需要崛起。不面对现实,一切都无法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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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亲看到“伎女”,“开堢”等词汇,笔画正确,非上述这般诡异的模样,请一定及时通知豹子“更正”。
————泪奔而去
【卷一】 『第5话』 烟馆
发动机的轰鸣渲染着工业时代的欣荣,一前一后两辆轿车徐徐在外滩转悠,将浮华的外滩风貌一一呈现。
苏三寻思了一番,念念不舍的转回了头,带着我见犹怜的神情开了口:“我近来恐怕真是中邪了,这几天以来老是做同一个梦!我梦到一个大宅子,花园里种了很多漂亮的花,墙上挂着名贵的书画。然后····”
“然后什么?”苏三的态度刚一转变,白九棠立刻就浮起了好脸色。
“然后我就梦到,有我,有孩子,还有···你。”那清澈的眼眸里,含着恭顺和温驯。她不但自幼就精通演戏,甚至还选修了这个科目深造,驾驭这个角色,简直绰绰有余。
“家”和“孩子”,是欢场的男人退避三舍的问题。先来个投石问路,掂量下白九棠的痴迷程度,再看要不要押重注在他身上。
“开玩笑吧,梦到我也算中邪?!”白九棠挑高了眉梢,扫下眼帘斜掠向她,嘴角却带起了笑意:“梦到几个孩子了?”
几个孩子?苏三吃了一惊,这人说话怎么不挑重点?
“几个?”白九棠凑近脸庞托起了她的下巴。
“两··两个··吧”她胡乱搪塞着,瞟了眼前排的两人,被这个无视公共道德的人,弄得满脸通红。好在司机与副驾跟蜡像一样,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否则她真恨不得掩面装死。
“才两个?太少了。我喜(…提供下载)欢热闹。”白九棠认真的瘪了瘪嘴,冷不丁一个吻印上了唇来。
苏三惊得汗毛竖起,急忙往后退了退,慌慌张张的说:“那是在梦里,我怎么能控制。”
偷香不成的人审视了她一番,挂起了玩味的笑,悄声说:“说得对!!做梦怎么能算数,等时限到了,我就来赎你。将来你给我生六个孩子,等他们长大了,我们可以在家开两桌麻将!那该多热闹!”
苏三轮圆了眼睛怔怔的看着他!六个?!这个姓白的当她是猪吗?不过还好,看来他中毒够深,可以攀牢。
旦见他那细长阴狠的眼,蹦出了迷离的温柔,锥子脸又凑了过来,为了躲避他无视公共道德的亲昵,她慌忙再度开口:“自从我做了那个梦,就迷迷糊糊的,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怎么可能不记得了??”白九棠有些不悦,瞟了她一眼,好整以暇的掏出纸烟:“好,你说!”
前排副驾的男子伶俐的侧身替他点燃了烟。苏三拼命调整着呼吸,将缺氧的大脑慰劳了个够。稍事片刻之后,她缓过了劲儿来,开口就问:“两百个大洋值多少钱?”
“咳咳——”白九棠诧异的呛了口烟,看她的眼神有点伤人:“两百个大洋就是两百个大洋,什么值多少钱?你刚度(上海话:白痴)啊?”
“我···我的意思是说,两百个大洋能做些什么!”苏三想伸手替他顺一顺气,却有些犹豫,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一顿,又缩回去了。这个小动作引起了白九棠的不满,他自顾自抽起纸烟来,不再搭理她了。
“你告诉我嘛,好不好!”大彻大悟的苏三赶紧抬手在他胸口捣鼓了几下,跟大妈和面似的。
“我看你也是中邪了,连这个都要问!”白九棠的口气很硬,神情却大为缓和,显然是挺受用的。
沉吟了片刻,他慢条斯理的说:“两百个大洋可以买下一大片上好的土地,可以在十六铺跑点水货买卖,还可以在法租界买栋小洋楼,或者在苏州乡下买栋大宅子——另外,还可以买你的初——”
“哦!我明白了!!”为了阻止姓白的像谈论买菜一样提及那惨绝人寰的人肉买卖,苏三大呼一声插进话来。
她的惊呼不但将白九棠吓了一跳,也引得前排两人窃笑着抖了抖肩膀。
“你怎么一惊一乍?!”白九棠嗔怒的埋怨道,继而侧目端详了她一番,感到有些不对劲。
迎着那伸向额头的手,苏三轻轻别开了:“我,我不过是最近休息不好,频繁的做梦,其他没什么毛病!”
“没休息得好??你有些什么毛病我还能不知道?!”白九棠收起对她的注视,重重的合上了双目:“去小东门!”
“大哥?小东门哪儿?”开车的有些诧异,但也不敢磨蹭,开始掉转车头。
“你刚度啊!当然是去烟馆!”白九棠不耐烦的扬高了声音,仰头假寐起来。
苏三彻底无语了,看来白九棠不但任由她抽大烟,还是一个十足十的助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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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门潇湘馆
“哟!九爷来了!”
堂倌满脸堆笑的迎上前来,哈了哈腰。刚想去叫老板亲自来接待,白九棠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低调:“我不想太张扬,记得了?开个好房间,要单号的。”
“是是是!九爷从来没来过小东门!小的记得了!”
“你个小瘪三!怎么这么笨!我不来小东门你们的生意能做得这么顺畅?!让老头子听见这些叽歪话还得了!”白九棠骤然沉下脸来,一手拍响了堂倌的后脑勺。
堂倌晕头转向的眨巴着眼,赶紧改口领着一行人上了楼:“知道了!知道了!是九爷近日都没带苏先生来过小东门!!”
想不到白九棠这么无视人权,说拍人家脑勺就拍了,一点商量都不打。那一掌要是扇在脸上,不起肉棱子才怪。苏三盯着他的背影,有些纳闷,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呀,这么霸道。
单号的上房进了大门就能上楼,双号的上房需要穿过烟雾缭绕的厅堂,在大厅的尽头上楼。后者因为偏僻,隐秘性其实比前者要好,但是白九棠为了避人耳目,不愿在厅堂去晃荡,所以才要了单号的上房。
小东门龙蛇混杂,是小流氓的天堂。上海滩的低等妓院充斥在小东门的弄堂,被俗称为“烟花巷”。这里还有另一个主要产业,就是大大小小的烟馆。
潇湘馆规模不大,上下共两层楼。进门是柜台,往后是厅堂,厅堂上方空旷无顶,可见二楼的走廊。
楼下大堂的正中央罗列着一张张烟床,是招呼平民和力夫的。四面倚墙建着重叠而上的床位,就像火车上的上中下铺一样,有布帘,单位容纳一人,是接待那些出远门的生意人和穿短衫的小流氓的。
楼上的都是上房。不过规格也不一样,有上等木料的罗汉床、普通烟床、以及四人间和单间之分。
苏三好奇的四处打量,就像观光客一样。临了,忍不住有些咋舌,想不到旧社会乱成这个样子,抽大烟跟二十一世纪上KTV一样平常。
白九棠从来都会要四人间,外间招呼兄弟喝茶,里间用来陪苏三。潇湘馆没有女堂倌,不用担心撞见荣老爷子,基本上一周两次,他固定带苏三来这儿。
【卷一】 『第6话』 旧事
想不到降临这个陌生的世界之后,时常来袭的倦怠感和游走在骨子里的酥痒就是所谓的“犯烟瘾”,苏三侧卧在罗汉榻上隐隐感到不寒而栗。
鸦片是白面的前身,与药丸不能相提并论,沾上烟瘾的人无疑背上了一道阎王的催命符。白九棠所持的这种态度,令她既迷茫又焦虑。即便是宠溺也应该有个限度,这样的纵容委实太离谱!
白九棠心无旁骛的用烟灯烤着生鸦片,丝毫未察觉到她的异样,他时不时用烟签拨弄着半熟的鸦片,良久之后将柔软的熟鸦片小心填进烟锅中。
苏三被他娴熟而连贯的动作所吸引。暂且放下了忧患好奇的将他打量。他目无表情从容得好似资深酒保在兑鸡尾酒。说实在的,抛开其他不谈还真有点——养眼。
冒出这么个要命的词儿来,她猛然眨了眨眼睛,迫使自己清醒了过来。虽然成功的拥有了块状思维是好事,不过此时也显得太“客观”了一点。
“你知道我抽大烟?”她忍不住开了口。
“当然!”白九棠手拿烟签拨弄着熟鸦片。
“你允许我抽大烟?”看来他当真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苏三秀眉高挑的换了个问法,逼近了问题核心。
白九棠终于腾出空来抬眼看了看她,继而将注意力又收回到烟枪上,淡淡的回答:“当然,你脑子锈掉了?是我教你抽的!”
“什么!?”等来的这个答案太出乎意料,苏三猛然从罗汉榻上弹起了身来,一双眼睛睁得滚圆:“是你教我抽的?”
“做什么?你毛病啊?”白九棠愕然的放下烟枪,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两人的目光直愣愣的纠缠。姓白的过于强势,令人不敢跟他较劲。
“你怎么能教我抽大烟?!这是白面儿,要死人的!!”退下阵来的苏三调开了视线,掩饰不住言辞中的埋怨。
“没那么严重!”白九棠也收起了注视,轻描淡写的说到:“躺着,就好了。有我在,你死不了。”
本想极力反对,却又压抑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她仿若受到了蛊惑一般,怔怔的躺下了身去。
“这些事怎么可能忘得了。”过了一会儿,白九棠放下烟枪主动牵起了话头:“你别是无聊得厉害,想逗我跟你闲扯几句吧?!”
“啊?哦——九爷真厉害······连这个也猜得到。”苏三微微一愣之后,赶紧随声附和。
“那还用说,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白九棠挑起眉梢得意的一笑,偏头想了想后,说道:“也好,偶尔跟你话话当年,免得你把我的好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哪能啊!忘什么都不能忘了九爷的好!”眼见有戏,苏三加大力度卖乖。
“好!那就说说——”白九棠被哄得喜滋滋的,悠然打开了话匣子。
“两年前,院娘趁着我去杭州待了小半年,四处散布谣言说你爹在四川发了财,要赎你出去过好日子,背地里却把你卖给了一个阔绰的乡绅。若不是我得到消息连夜赶了回来,你现在就成别人的姨太太了。院娘一见穿帮了,吓得魂飞魄散,叫来巡捕房保命,这一叫连带把祖爷也惊动了。想不到他对这件事出奇的上心,做为中间人让院娘立字为证,保证不再私下贩卖你,这场风波也就此平息了。”
这凄惨的故事,听得苏三失神,转眼打了个激灵回过魂来,却发现他只字未提关于抽大烟的事,便吞吞吐吐的追问道:“那···那···那我····”
“那什么呀!都跟你说了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只是去那大宅子里走了一遭而已!再说,我都已经试过了,是我的就是我的,又假不了!你还怕我有想法?!”
听明白他的意思,苏三的脑门上挂起了黑线:“我···我不是说的那个!!”
“那你说的是什么?”白九棠一愣,递上烟枪顺势倒在罗汉榻上伸了个懒腰。她接过手来,怯怯的问:“我是说怎么就抽上大烟了?”
那边厢侧目瞪了她一眼,顿时没了好气:“你当真是无聊到顶了!追忆往事得有个度!闲聊不能换个话题啊?!”
听罢此言苏三神色不悦的将烟枪丢在烟桌上不说话了。白九棠怒目相视却无奈无人迎战,莞尔被无声的反抗逼得投了降:“好了好了,接着说便是!!”
话音还未落,苏三便振奋起来,娇滴滴在颊边挂上了两只酒窝。
白九棠两手枕头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接着说道:“那个老邦瓜(上海话:老男人),把你弄到手了之后并没急着跟你睡觉,而是先给你缠脚。对一个特别怕痛的人来说,那简直是要命呐!这事也值得你回顾?”
“虽然事情本身让人痛苦,可是有你在身边照顾我啊!当然值得回顾了!”苏三抿嘴一笑,慌撒得脸不红心不跳。
“你从前最不爱提这段往事了,真是怪了!”白九棠被恭维得是很高兴,伸长了手臂捏了捏她的脸:“十指连心的痛楚你都忘啦?想当初你夜夜哭闹,整日嚷着要跳黄浦江一了百了,如今回忆起来倒是从容了?我就是担心你抗不过去才教你抽大烟的!”
此时苏三却上眉头神色黯然了起来。原来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不堪和无奈,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孩子,竟然要面临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摧残,旧社会果然很万恶啊!
“你伤及了筋骨,情形不容乐观,我曾想过万一你不能痊愈就干脆再把脚缠上,以后娶回家做太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好!”白九棠摸出香烟,望着天花板所有所思的说。
以为自己听错了,苏三诧异的斜眼看了看他。那边厢满脸写着“救世主”三个字,表情拽得不得了:“看着我干什么?感动啊?”
兴许是旧社会的男人从不会把伎女定位成“太太”。白九棠此时以情圣自居、上帝自诩,不拽才怪。
苏三的一个头两个大,含含糊糊的答应了一声:“嗯。”
白九棠有些失望,讪然的顿了顿,转即又神气起来:“抽点小烟没大碍!你的量我一直控制得很好,不用瞎担心!再说了,就这点小嗜好,我还养得起!以后在家里抽抽大烟,打打小牌,再给我养几个孩子,一辈子就这么过了,你说多好!”
“你没想过让我戒了吗?”
他描绘的这幅“蓝图”引来苏三一阵哆嗦。临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惊觉于被手中那一柄烟枪勾引得不能自已,这个问题变得有些可笑和滑稽。
“戒了?怎么戒?你抽了两年了,一个礼拜两次,不许多但也少不了,再加上荣老爷子让你出堂差作陪的那几次,你自己算算,是轻易戒得掉的吗?真要戒,也不是不行,除非——”
白九棠发现她呵欠连连,便将烟灯递了过来烘烤着烟锅。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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