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午后的阳光也是淡淡的。从琼苑西门进了御花园,敦琳跑跑跳跳地往几处已经接了骨朵儿的梅树前去,温琳自是几步快走跟着她。琴雅拉着我的手,沿着鹅卵石的甬道,往旁边的小径走去。
“吟秋,表哥就在前面了,你去吧。”
“格格,那……”
29、第二十九章 行贿禛贝勒 。。。
“你放心,天凉了,园子里不大有人来,又是晌午,娘娘们都歇着晌呢。两个格格那里我来应付。”琴雅轻轻推了我一把,“难得见一次,别耽搁了。”
“嗯。”我点点头,沿着两旁栽满青松的小径往园子深处走去。
拐过一处盆景花坛,正不知要往哪个方向去,却感觉手臂被人一把拉住,再抬头,已是落入一双有力的臂膀,熟悉的清香,暖意袭人。
“胤禟……”欣喜得发颤,却又莫名地有了泪意。
他收紧手臂,却没有将我贴在怀中,而是眉头微蹙,用目光一寸寸,一寸寸地掠过脸庞,落在我的眼中,深深刺入,像要翻出眸底最深的隐藏……
“胤禟,你……”
“想我吗?”
他这一问不似曾经的撒娇,竟透着一丝凛凛的寒意,我有些心慌,不知这是从何而起,“日日给你的信……说得还不够吗?”
“别提那信!若不是为此,我今儿也不会求了琴儿去带你出来!”
“嗯?”我越发摸不着头脑,想抱他,却被箍着钳紧了手臂动弹不得,“那信,怎么了?”
“你还问我??原本在塞外日日得见,那词那句也让人心热难眠!如今咫尺天涯,一日苦熬一日,盼来盼去,却是三言两语,淡如清水!”清澈的眼眸忽地翻了怒潮,恨恨地咬牙,“你若心里有了旁人只管明说,何苦再在纸上敷衍我?!”
“你,你这都胡说的什么?”我急出了眼泪,实在想不明白我一天一封的相思信怎么适得其反地招来了分手的威胁。
“我胡说?你当你人在长春宫做什么,我不见就不得知是不是??如今亲热得既不不必行礼,也不用称爷,整日里有说有笑!如此便宜,是不是比在家、比塞外都适意得多??”
“你!”听他这么无理取闹,我也上了火,“你既什么都知道,那我问你不称爷我叫他什么?叫他什么?哼!进了宫是比在家好!在家我哪有机会称自己为奴婢,在家我哪有闲情一夜一夜无眠看月亮!”
“一夜一夜无眠?你……”
“我,我是看出来了,你今儿找我出来是要说散的,散就散了,散就散了!”
话狠,泪也狠,不争气地噼里啪啦掉,用力挣扎。
我的泪慌了他的神,口中却还是强硬,“我,我何时说要散了?我没说!”
“我心里有别人了,不散还等什么?”
“你!”他又是一气,却反而将我勒进怀里,死命地抱紧,“别胡说!”
“你浑编了这么一通,劈头盖脸,如今倒说是我胡说!我是人家长春宫的奴婢又不是你的,再不受着你了!你不说散,我说!我说!从今后……”
“秋儿!秋儿……”他赶紧打断我的话,气势早已大
29、第二十九章 行贿禛贝勒 。。。
半灭去,语气软得有些乱,“……刚才心急,话重了,啊?”
我越发哭了,不依不饶。
“我,我真的是心急,不,不恼了,啊?”
看他额头上渗了汗,口里打了结,又是心疼,“好好儿……你急什么?”
“我……十弟隔三差五的就去看如画,八哥和琴儿更是日日得见。只有我熬着……每天就盼着信,若多一句,夜里也能睡安稳些,若少一句……”
“你每次都只顾得自己的心……在塞外时,哪次得了信,但凡多说些,第二天你就总会跑来,说是不见,就忍不得……如今总也不见,日子又一定要熬,所以我只好……“
“你怎么还能有这种借口?若是就这么淡下去不再想了,往后见了又能如何……就是苦也得想着,总知道是两个在一起熬……”
心又被他揉捏碎,“胤禟……”
“你听懂了吗?”
“嗯。”我点点头,“回去我就补给你。有多少不满意的,我都重写。”
“嗯。”看他清俊的笑含了泪光,我的心跳又是乱了节拍……“就这一个月的。”
“好。”
“还有,不要再用毛笔给我写,都不像是你的字了。”
“……哦,好,就用羽毛笔。”
“秋儿……”清眸低垂,涓涓柔情,唇慢慢贴了过来,我轻轻握住,“别,这是宫里……”
他握了我的手,微颤着许诺,“一年,最多再熬一年,我就去跟额娘说,娶你过门,日日守着。”
“嗯,我盼着呢……”
深秋冰冷的山石下,融融暖意……
“秋儿,”
“嗯,”
“眼看着要进腊月了,你抽空给张师傅带个信去。”
“带信?”
“嗯,看看能不能跟皇阿玛说接你出宫过年。哪怕就几日呢。”
“这,这行吗?”
“你又不是宫里的秀女,格格们过年也不用读书。张师傅如今日日都在皇阿玛跟前儿,若是他开口,皇阿玛应该会应允的。就像去塞外,不是也让带着你了吗?”
“好,那就让十四爷给父亲带信。”
“不能让十四弟带,张师傅一定会知道是我。既是他原本想接你出宫,怕也要改主意了。”胤禟有些无奈,有些恨。
想起在塞外父亲的阻拦和胤禟的懊恼,我不禁笑出声来。
胤禟也笑了,“哼,等娶你进门,不许回去探家!”
“那不嫁了!”
“那我就抢!”
“呵呵……”抵着他的额头,两个人傻傻地笑。
“那让谁带信呢?”我再不敢说出那位爷,知道从此后他在我们之间是禁语。
“你找四哥。”
“嗯?四爷?”
“嗯,平日里,就数三哥和四哥与张师傅走得近。四哥又轻易不会传这些话,
29、第二十九章 行贿禛贝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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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亚当的肋骨 。。。
送走了四阿哥,我长出一口气,心下琢磨,只要他答应了就不可能办不到。顿时兴奋起来,转身回房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行装。看了半天,这满柜子的衣服一件也不想再带回去穿,关上衣柜,走到书桌前,把平日爱看的几本书和胤禟最近的几封信(:。。)整 理出来,放进包袱,扎好,一个扁扁的小行李包,呵呵,这就要回家了呢。嗯……好像还忘了什么,想了想,将那本诗集收了进来。
几天后有太监来传了康熙口谕,准我腊月二十六出宫回家过年,正月初六上书房开课这一天回宫。传旨太监一出门,我就跑回房中,高兴得又跳又叫,憋屈了这几个月,终于又要回到我的自由小天地了!
腊月二十六这天,我早早起床洗漱,早饭也没心思吃,只盼着屏门那边能快点来人将我领出去。温琳和敦琳自然是不舍,更多的是却是羡慕,温琳一再地要我带一套洋装进来穿给她看,而敦琳更感兴趣的却是街上的泥人儿。
好容易挨到时间,我跟着管事太监出了怡情殿,来到长春宫辞别德妃。她依然是端庄地坐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似乎从不曾改变,赏了我新年的金锞子,又问了父亲好,放我出来。
一路往上书房方向去。远远地看见父亲,我有些迫不及待,却碍于这没什么表情的领路人,不敢有丝毫造次。父亲也看到了我们,大步迎了过来,简单地寒暄几句,管事太监离去。
我终于松了口气,立刻开心地挽上父亲的胳膊,“父亲!”
“我的小艾比,这几个月过得好吗?”父亲也高兴地领着我的手,边走边询问着。
“不好!”我撒娇地抱怨,“宫里太没意思了,这几个月我除了去了趟御花园,一步都没迈出长春宫!”
“口无遮拦!”父亲疼爱地点点我的额头,“我倒听皇上说,格格们都很喜(…提供下载)欢你,你的课也讲得很好,不愧是我的女儿!”
“那是!”我得意得摇头晃脑的,“要不皇上能放我出宫吗?”
“呵呵,你还不是沾了别人的光。”父亲笑了。
“嗯?”我一愣,“您说什么?”
“皇上今年格外开恩,除宫人和秀女外,所有上书房的侍读都可以出宫,连太医院也安排了轮班,全部回家过年。这其中当然也要包括我的艾比了。”
“啊?”我有那么大的号召力吗?“那,那是在您跟皇上请旨前还是请旨后?”
“我?跟皇上请什么旨?”父亲也纳闷儿了。
“接我回家过年啊!”
“傻孩子,你进宫才不过数月,连在上书房侍读的王公贵族的公子们都不能轻易回家,哪里能轮得到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那我的信……”
“信?什么信?”
30、第三十章 亚当的肋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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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白纱的新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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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月下共谋事 。。。
正月初六日,我再次脱下心爱的洋装,顶上旗头,踩着花盆底进了宫。宫里依然是一副新年的气象,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来往的宫人虽仍是统一的宫装,却也是崭崭新,人们的脸上也难得地挂着笑容。
长春宫里,依惯例悬挂了太姒诲子图。我双膝跪地大礼参拜,今天的德妃一身明艳的茜红色吉服,旗头上的牡丹雍容富贵。她笑嘻嘻地让我免礼,竟然破格再次赏了我些金锞子,又说了几句闲话,直到中午时分才放我往怡情殿去。
温琳和敦琳早已在侯着,看到我,敦琳立刻扑了过来,“吟秋!你怎么才进来!我和姐姐都等半天了!”
“哼!因为我知道格格不是惦着我,是惦着泥人儿呢!我何苦走那么急。”
“呵呵,谁说的,敦儿哪天都要念叨师傅两句呢。”
“吟秋最坏了!”敦琳噘着小嘴儿恨恨一句,两只小手却还是不肯放开我的小包袱。
看她那急切切的小样子,我也不再逗她,赶紧打开取出那套西游记全小景儿泥人儿给她,小丫头立刻兴奋得双颊泛红,如果不是德妃近在咫尺,不知道她要怎样欢呼才好,口里也开始乱七八糟地奉承我。
温琳在一旁看着她,掩嘴儿直笑,说这师傅可比十三哥厉害,十三哥到处淘换也没得着这么全一套。敦琳叽叽喳喳地立刻附和,说师傅当然厉害,师傅可比十三哥走得远多了!我说是啊,这套东西是西洋飘回来的呢。嗯?她一愣,是吗?那真是多谢了。我和温琳再忍不住,哈哈大笑。小丫头立刻羞着了,想发作,可又舍不得浪费时间与我们理论,恨恨地白了一眼,只管玩儿她的泥人儿了。
“格格,我也给你带好东西来了。”我附在温琳耳边悄声说。
“真的?”温柔的眼睛顿时点点光芒,“是我要的那个吗?”
“嗯。”我点点头。
“快给我看看!”
“在这儿?”我有些犹豫地看看周围的人。
“来!到我房里。”
“哎。”
进了温琳的卧房,我打开包袱,拿出一件我和如画特意按着她身材改裁的洋装。
“哎呀!” 温琳立刻接了过去,啧啧称赞,“怪道十三哥说这西洋的衣裙很有些意思,你看这绣,这边,果然是别样精致呢!”
“格格,想不想试一试?”
“啊?这……行不行?” 温琳爱不释手地比划着,听到我的提议却面露难色。
我想了想,也是,大清公主试穿西方蛮夷服饰,这要是让德妃知道了,可了不得,“那要不算了。”
“你说,要不……”可爱的女孩儿依然不肯放手,眨吧着美丽的大眼睛,居然向我恳求着支持,“要不就试一下,一小会儿,好不好?”
我立
32、第三十二章 月下共谋事 。。。
刻笑着点头,“好!”
帮着她穿戴好,推到镜子前。
“格格,你看看,多漂亮。”
镜子里的少女第一次被勾勒出那婉转娇美的曲线,像一朵悄悄绽放的小荷,妩媚而羞涩。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小心翼翼压抑兴奋的笑容,红润润的双颊,楚楚动人……
“姐姐!吟秋!你们做什么?十三哥来了,快出来。”
“哎呀!这可怎么好?”听到十三阿哥来了,温琳一下慌了神,好像十三阿哥即刻就要挑帘子进她的闺房。
“格格,你别急,你换衣服,我先去。”
“哦,好,你先去。”
新年新岁,十三阿哥也是一身崭新的缎袍,金色腰带衔如雪美玉,奢华耀眼,却不觉庸俗,反趁得他越加英挺俊朗,神采飞扬。
“十三爷吉祥!” 我福身道安。
“我就知道今儿这师傅回宫,怡情殿必是不得安生。”黑亮的眸子满含着笑意,“起来坐吧。”
“谢十三爷。”我起身,挨着敦琳落座。
“吟秋,你过年在家好玩儿吗?都做什么了?”敦琳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泥人儿一边不闲着嘴巴。
“是啊,听听师傅这几日都做什么了?”十三阿哥也将双肘撑着桌面,看着我,一脸促狭的笑。
“能做什么?在家陪父亲过年。”
“哦……”十三阿哥夸张地拖长音应了一声,“还是这做师傅的安分。不像咱们有的人,大年下的,店家都关门闭户,街上能有什么好玩儿的,偏偏一刻也待不住,得空儿就往外跑,早晚不见人影子。吟秋,你说他到哪儿去了?”
“十三哥,你这是说谁呢?谁得空儿就往外跑啊?”
“呵呵,你问问你师傅。”
敦琳立刻扭头看着我。
看着眼前这凡事定要刨根问底的格格,和那明知故问就想看我笑话儿的阿哥,我慌得舌头都打了结,“格格,你,你别听他的。”
“嗯?听他什么?十三哥说什么了?” 敦琳越发一头雾水。
“不是……”我更是没了应对,正窘着,温琳从房里走了出来,我看到救星般立刻站起身迎过去,急急地说,“格格,奴婢今儿刚进宫,还得收拾行李,先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