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心慌,微微蹙眉,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听懂了他的话……
“我今生已是为公事所缠脱不了身,何苦还要把你也绕进来?”
心慌变成了狂跳,我似乎……似乎已经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可我不敢,不敢再往前猜,心底深埋的渴望像百斩不尽的火苗,哪怕只留星星点点,也始终保留那炽热的温度,可为了他,为了对他的承诺,我不得不把自己沉浸在扑灭的痛苦中……此时,他的话中似又有了希望,我怎么敢把握,怎么敢让自己再次被点燃……
“公是公,私是私,贝勒府有贝勒府的规矩,福晋有福晋的难处,咱们,就不给他们添麻烦了。”
“胤,胤禛,你,你是说……”气息再难平复,
90、第九十章 最后的抉择 。。。
我的胸膛不由自主地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禁锢的牢笼中一个个小心地放出,生怕一不留神,惊醒这恍惚的梦境……
“秋儿,”他微笑着看着我的眼睛,“想不想和为夫一起置办咱们自己的府宅?”
心忽然落地,我竟没了反应,是真的吗……他不再要我随夫上任?他不再迫我去应付那一府的女人 ?'…'给她们跪,被她们禁锢?他不再……要我走到人前,面对那一道道质疑、猜忌和鄙视的目光?他是要真的给我一个家,一个我可以自由呼吸,自在生存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秋儿?秋儿?”
我听到他的呼唤,却回不了神,眼中溢满的泪吧嗒吧嗒掉,抬不了手,合不了眼帘……
“傻丫头!”他心疼地一把抹了我的泪,紧紧搂在怀中,“你到底应不应?”
我狠狠地用力点头,点头……
“往后,咱们家,你就是女主人,想怎样就怎样。”
“……我不想怎样,就想家里只有你和我……”
“为夫知道,早该知道……”他轻轻碰了我的额头,“委屈你了……”
“胤禛……”
“往后再有什么话,跟为夫说,我会好好听着。”
“嗯!”
“好了,不哭了。”他一边给我抹着泪,一边说,“出宫那天,你先回自己府里住。到时候为夫会去接你,咱们一起去看宅子,凭你挑,挑个你喜(…提供下载)欢的。”
“嗯!”脸上的泪痕未干,我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挂了笑,“就在京城吗?”
“不能太远,为夫上朝不方便。”
“好!我也不想住在郊外,冷清,也害怕。”
“呵呵,好,挑个闹中取静的所在。”
“嗯,不要太大,四合院,带一个小小的花园就好。”
“随你。”
“真的?”看他只管微笑着应下所有,我越加兴奋,“那院子里种什么树,栽什么花儿,屋子里用什么款式家具,什么颜色的帐子也都是我说了算?”
“嗯。”
“那真是太好了!!”
“不过,也要量力而行,为夫可没那么多银两。”
嗯?我不屑地冲他耸耸鼻,“哼!用不着你的!姑妈给我捎了五十个金币来呢!”
“五十个金币?那能值多少?”
“那啊,”我得意地晃晃头,“那是——四千五百两银子!!”
“这么多?” 他显然被这庞大的数字惊着了。
“是啊!别说是置办一所小宅子,添些家什,就是开几个酒楼,置一片农庄也绰绰有余!”
他笑了,“是吗?娘子这么丰厚的嫁妆啊?那我可真是捡着了。”
“你可真财迷!”
90、第九十章 最后的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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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九十一章 四哥逗小九 。。。
送走他回到房中,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仔仔细细地回想刚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心中被期待和甜蜜占得满满的,竟不觉眼睛的酸痛,又坐到书桌前,要快些完成,早点出宫,筹备一个家,有许多许多事情要做……
读父亲的日记,仿佛在与他轻声交谈,点点滴滴,告诉我他远涉重洋后的经历:第一次被引见于康熙,第一次给皇上讲授西学;皇宫内苑中,谨言慎行;战火纷飞中,冒险救驾……一字一句,是父亲二十年异国他乡的足迹……
这些存于上书房的记载虽然大多有关公务,却也收入了很多皇子读书的轶事。我饶有兴味地一页页翻看着,寻找着:
康熙二十七年三月初日,阴
今天没有课,皇上也无召见,因此得有空闲仔细评阅皇子们昨日的试卷。五阿哥以一题之误再居榜首。这次题目复杂,能有此成绩,真是让人欣慰。这位王子自幼养在苏麻皇姑身边,每日参禅礼佛,初时我曾担心西方的知识很难灌输给他,却没想到他竟是对西学最感兴趣的一个,几乎每天都会与我交谈,非(…提供下载…)常聪慧而好学。
这让我又想起了另外一位自幼礼佛的皇子:四阿哥。他从出生就离开生母养在了皇贵妃身边,这于人情虽有些残酷,在皇宫中却是一件难得的荣耀之事。只是,这位娘娘生性淡薄,一心教导他虔诚向佛。自我在上书房执教以来,每次看到他,一个孩子,却已经能感到佛学带给人的清静淡漠,接触中也总是被拒在一个礼貌的距离内,让人很难靠近。
四阿哥的功课都很优秀,可这优秀却总是不多不少要打个小小的折扣,始终屈居第二。今天的试题,他又以两题之误排在了五阿哥后面。我仔细看他的试卷,思路清晰,字迹工整,两题皆错在对同一个概念的理解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的不妥。可我的心却隐隐感到了什么,如果说总是得第一不容易,那么,总是做第二是不是更不易?一个十岁的孩子,锋芒又掩饰在哪里……
康熙三十年九月初十,晴
今天是塞外归来第一次给小皇子们上课,课堂上多了一个眉清目秀漂亮的小王子,他就是将满五岁的十三阿哥。听上书房的师傅们说,他四岁就识千字,能熟背《弟子规》和《孝经》。看他坐在第一排开始学习数学,眉宇间除了认真,竟是掩不住那争强好胜小小的骄傲。
一堂课上完,他最先跳下椅子,拦住我的去路,不停地问,不仅仅是数学,还有西方,甚至我的眼睛为什么是蓝色的,法国到底有多远,都是他想知道的。我一一耐心地解答,可谁知他的问题却惹烦了他的哥哥们。调皮的九阿哥悄悄团了一个小纸团,醮了墨汁
91、第九十一章 四哥逗小九 。。。
,用力一弹,竟然正中十三阿哥眉心,十三阿哥抬手一抹,立刻在脸上留下一团黑乎乎的墨迹。
四周大笑声顿起,被激怒的小阿哥像发了疯的小公牛,向九阿哥冲去。而年长他两岁的九阿哥灵巧的像一只小猴子,左躲右闪,小个子的十三阿哥根本就抓不到他,急得满脸通红。书房顿时人声鼎沸,我这作为臣子的师傅,除了两句不打紧的劝架,实在是帮不上,也不敢帮。
嘈杂声很快就引来了隔壁房里温书的大皇子们,可是这些大哥哥们似乎也难得看一次热闹,在一边笑谈着,看两个小弟弟互相追逐。十三阿哥经过他们,被一把拉住,我定睛一看,是四阿哥。小阿哥想挣脱,却怎么也挣不开这大他八岁的哥哥。看着他的小花脸,四阿哥脸上也带了笑,掏出手帕,在桌上的茶碗中沾了些水,蹲□,准备给他擦脸。
九阿哥连蹦带跳地跑过来,“四哥!四哥!不能擦!我这儿正教十三弟画画儿呢!”
“哦?”
“十三弟啊,这是九哥自创的点墨法,你觉得如何啊?”九阿哥凑在十三阿哥耳边,喜笑颜开,依旧在戏耍他。
十三阿哥小脸涨得通红,狠狠地瞪着他,如果不是被四阿哥握着手,恐怕这场架是免不了了。
“点墨法?”四阿哥认真地重复一遍这调皮杜撰出来的画法,而后仔细地端详端详十三阿哥的小花脸,似乎真在品评一幅画作,“嗯……不怎么样。”
“嗯?”九阿哥一愣神。
四阿哥拉过九阿哥,一起看着十三阿哥的小脸说,“九弟,你看是不是,笔飘墨浮,这是败笔啊!”
“那,那是……”九阿哥显然没有料到会假戏真做,刚才还伶俐的小嘴巴打了结巴。
“来,四哥教给你。”四阿哥用帕子擦了一下十三阿哥脸上的墨迹,“在第一遍所绘之墨尚未干透时,用清水冲之,淡化墨块,才有简淡的美感。这叫什么笔法你知道吗?”
九阿哥有些懵懂地摇摇小脑袋。
“这叫冲墨法,喏,”四阿哥用帕子在九阿哥的鼻尖上一点,“就是这个效果。”
“哈哈……”
这一次爆发的笑声,几乎要掀翻了整个书房,看九阿哥那气红了的小脸顶着个小黑鼻头儿,我也实在忍不住笑了。十三阿哥自然是高兴得又蹦又跳,被四阿哥拉着手去洗脸,临走到门口,还不忘扭回头冲九阿哥做个鬼脸。
皇子们笑了一阵,终于散去,九阿哥依然气鼓鼓地站在那里,五阿哥劝了半天,他依然是恨恨的小样子不肯离去。我正要收拾东西离开,却觉得房里还有一个人,转回身,原来是八岁的八阿哥。 这位向来安安静静不多话,就连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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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九十二章 崩溃的平衡 。。。
天气越来越热,我每天不再前往上书房,将父亲的日记都带回了长春宫。删减,誊抄,做起来十分轻松,因此,常有时间与温琳一道,闺房中,绣榻上,说不尽的悄悄话。
我的心事于她早已不是秘密,尤其是最近的决定我更是迫不及待地把胤禛的话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她,兴奋地说,出了宫就像回到自己从前的家,自由自在了!她笑我,自由?落到四哥手里了,还想自由?四哥府里出了名儿的规矩严,你能翻什么花样?我不屑地说什么他府里,根本不挨着!她说别府也是四府!我说四府?哪儿来的四府?从地契到房契,从屋里屋外的家什到房前屋后的花草,一针一线,一点一滴都要用我娘家的金币去换,那是我的家!她挑了眉很是不服气,按你这么说,还是我家四哥倒贴了啊?我说是啊,你以为呢!她恨恨地咬牙,那我是不是还得拜托你照看好我四哥啊?我说是啊,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养着他的。她扑哧笑了,刮刮我的脸颊,哎呀呀,真不羞!我却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大言不惭,继续描述自己将来当家做主的小院生活……
胤禛依然是每天忙碌,却总会抽空来怡情殿。温琳自然是又识眼色又识趣,每次都遣了人来叫我过去,胤禛早知道我与她无话不谈,也不再避嫌,三个人一起说说话,偶尔用餐饭,看他眉头舒展,看我们开开心心,日子舒心惬意,堪比塞外的碧草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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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早,趁着太阳还没有毒辣辣地烧起来,我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清凉凉地读着日记。温琳刚被德妃叫了过去,她说等她回来一起去看看病中的十四格格。
正翻看着,就听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回过头,是温琳带着嫣翠急急而归,走到近前,才看到她红肿了眼睛,一脸湿湿的泪痕。我赶紧站起身迎过去,“格格,这是怎么了?”温琳看到我,似一怔,拉了我的手就往房里去。进了门,她竟一步未停将我带进了她的卧房。看她的神情,我不敢问一句,只是纳闷儿地随着她。
“吟秋……吟秋……”坐在桌前,她的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抽泣着再不能成句。
“格格,出什么事了?”我小心地握住她的手,又递过一只干净的帕子给她。
“吟秋……”她抬起头,满面泪水,“四,四嫂她……”
“福晋?”我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了?又病重了?”
“四嫂她……”她轻轻摇摇头……“殁了……”
“什么?!”头轰的一声,身体像被突然电击,眼前的人,耳中的事,都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无论如何
92、第九十二章 崩溃的平衡 。。。
都不能在我脑海总形成一片完整的图像……
“今儿一大早四哥就派人往宗人府报了丧。” 温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诉说,“听额娘说四嫂原是已经好多了,能下地,也能吃些东西,可昨儿一早就又懒怠,身子软起不了床,一日也没吃什么,夜里,突然咳了几声,要丫头给倒了茶来,只喝了一口就吐了,后来……后来人就直挺挺的……四哥守了一夜,怎么……怎么都叫不醒……只剩下捯气儿,天刚亮,人,人就没了……”
我瞪大了眼睛回不过神,心中的震惊远远大过了相识一场斯人已去的突然,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乌喇那拉氏,他的嫡妻正室,应该与他并肩而立,应该与他白首相随,应该是雍正朝唯一的皇后……怎么会,怎么会这所有的“必然” 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枉然”……难道说,难道说这莫名的穿越把我带入了一个与我的时代并不承接的时空?如果真是这样,那今后的一切,又会走向哪里……
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扼住,窒息……惶恐……
“格格,那,那四爷他……”少年夫妻,结发的情谊,一旦撒手而去,是谁,也再难忍心痛……
“……四哥四嫂相伴多年,伤心是难免的……只是四嫂卧床已久,正月里就险些出事,后来虽是好了些,可我想,四哥心里必是有些准备的。”温琳虽仍是哭泣,情绪却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如今天气太热,不能停灵太久,明儿就要出殡,现在四哥府上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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