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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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诺缘-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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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宁?就是马尔汗家那个丫头?”听说我没事,琴雅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要紧吗?”
  
  “不妨。”我递了茶给她。
  
  “哦。”琴雅抿着茶,似想了想,脸上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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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笑,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说,“听说那可是个好丫头,爷们私底下都夸呢。”
  
  “嘘!”我赶紧示意她小声,指指屏风后,她会意地点点头,我这才轻声说,“哼,什么爷们?哪位爷?还不是十弟那个大嘴巴?”
  
  琴雅笑了,凑过来神秘秘地说,“岂止啊,十弟不过是赞她的身手,可有的爷可赞的是人呢!”
  
  “哦?谁啊?”
  
  “还能是谁?”琴雅对我能愚钝到这个份儿上似乎很惊讶,“你可真是的,守在跟前儿都看不到!怪道十弟说,到了他跟前儿也跟他似的,哪里还懂得人情!”
  
  听她这话,我终于明白,淡淡一笑,十四阿哥吗?他竟不觉得燕宁不但躲他,就连雅蓉都在躲?是真不识相,还是故意装糊涂?
  
  闲话一会儿,琴雅看我确实没事,放下心来,又随口说了几句有人是怎样怎样精心训了那马,再出事可真奇了。我笑着应下,再次道谢八爷和福晋。临走前,她特意进内帐看望了燕宁,那一脸和气竟是难得的,我心里却隐隐不舒服,她是已经把燕宁当成那边的一个了吧……
  
  午饭时没胃口,守着燕宁看她吃了东西又睡下,我一个人出到外帐,呆坐无趣,捧了茶盅拨弄着已然沉底的叶子……琴雅这一去,我的心也彻底搁了,怎么也不会有消息来了……
  
  “主子,”翠儿轻声唤我。
  
  “嗯?”
  
  “贵公公求见。”
  
  “嗯?”我一愣,“快请!”
  
  小贵子挑帘子进来,俯身打千儿,“奴才见过四福晋!”
  
  “快起来。”我努力屏了声问,“有事吗?” 
  
  “传我们爷的话,若是福晋此刻没什么要事在身,可否请到爷帐中一叙?”
  
  嗯?这,这……
  
  看我惊愕,小贵子又开了口,“我们爷说,福晋若是今日不便,改日也可。我们爷实在是有事相求,还望福晋不要推辞!”
  
  “哦?何事?”
  
  “今年头一次从西洋那边采了些新鲜玩意儿,随身带了过来,才见都是西洋文字,如今白师傅也没随驾,爷想来想去,只好烦劳福晋您了。原本爷是想亲自带东西过来,可听说燕宁姑娘在此养伤,实在多有不便……”
  
  听到这里,心下明了,他一是告诉我一定要去,二是告诉我与燕宁受伤一事有关……
  
  我应下小贵子,又嘱咐了翠儿几句,独自前往阿哥营。
  
  午后营地里鲜有人走动,未待到他帐外,已经远远看到候在毒日头下的身影。看样子一切如旧,倒像是真的伤得不重,遂放下心来。
  
  入帐落座,他支开身边人,亲自斟茶递过来,只是这半天都是使右手,左臂支在桌上,弯在胸前,不抬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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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他这一句说出口,说完全,我的心倒似忽地归了原位,平静地接了他的目光。他又含了笑,越凑近些,将那眸底深处,一展无遗……
  
  这温柔,如丝缠绕,目光轻触,竟顿感无力……似相似,非相似,曾经如蛊沉溺,何曾真正懂过……时至今日,审也好,辨也罢,穷我之力,依然只见满满情浓……却怎奈,眼前之人,世人皆尊九爷,一世财王,尔虞我詐之中,早已登峰造极……他的眼中,究竟多少是情,多少是利,又有多少是粉饰后,面目全非的“真实”……
  
  “看到你想看的了吗?”
  
  我微微一怔,从几时起,他的声音再与从前不同,沉在喉中,沙哑、厚重许多……
  
  “看到九爷想让我看的了。”
  
  扑哧,他笑出了声,我白了他一眼,也笑了。
  
  “究竟如何?”
  
  “什么如何?不行。” 我低头抿茶。
  
  他似并不意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为何不行,说来听听。”
  
  “且不说只这说法就已经委屈了燕宁,单是你想如此还情,便也知这心意不诚!”
  
  “哦?何以见得?”
  
  “你说要还他‘百年之约,结发嫡妻’,可人家那边早已缔下约,结了发,你还多此一举,不是心不诚,又是什么?”
  
  “缔下约?结了发?何时?我怎么不知?我只知道我那自幼便眼里无人、总当自己文才武略、天下再无人能及的十三弟,至今没有成婚。”
  
  听他又操起旧腔调揶揄十三阿哥、一副忍也忍不下的坏样子,我又好气又好笑,“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满皇城谁不知道十三爷一对儿,就连大名鼎鼎的八福晋都不得不服,酸溜溜说那个位子谁添了,谁倒霉。你在这儿乱点什么鸢鸯谱?”
  
  谁知他竟更调侃起来,“鸢鸯?老十三哪是什么鸢鸯啊,一头倔牛,拉都拉不动,我点得了吗?”
  
  “知道你奈何不了,还要把燕宁送上门儿,你当你是谁啊?!”我狠狠白他一眼,站起身,“我走了!”
  
  “哎,哎,”他赶紧笑着将我拦下,“你看你,怎么真急了?你也不想想我是那糊涂人吗?我不是要强着他怎样,是顺手推一把,成全他,免得那愣小子稀里糊涂地给耽搁了。更况,是不是鸢鸯的,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你……”听他话里有话,我越心急,“你今儿叫我来,到底是要怎样?”
  
  “你先坐。”安顿我落座,他再开口,却是又一个摸不着头脑的话头,“秋儿,你从西洋回来,可给十三弟带东西了?”
  
  “带了。怎么了?”
  
  “带的什么?”
  
  “西洋的画具。”
  
  “这么说你知道他学西洋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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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天和胤禟“密谋”后,藏不住心事的我不由自主就紧张起来,总是有意无意跟燕宁提起十三阿哥,然后盯着看她的反应,努力从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捕捉自己想看的,比如害羞,比如失神,哪怕,是嫉妒,是惆怅……
  
  十三阿哥接连来了两天,不知是怀中揣着那副画像引起的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如此,我越看他越像真的有意,可燕宁丫头,往日那甜甜的笑不知都跑哪里去了,看见他除了应有的礼节,一副样子不咸不淡,还不如看见不苟言笑的四爷来得欢快些。越看越让我感觉,在她心里这位把自己随身珍藏的小佩刀赠给她的十三爷跟十四爷根本没什么大区别。夜里说悄悄话,甚至还咬着我的耳朵说,十三爷其实挺凶的,得理不得理都不饶人,还是福晋说的对,自己不该管人家的闲事,以后一定要离他和萱主子远些,听得我真是哭笑不得……
  
  燕宁只在我身边休息了三天就怎么都摁不住了,带着一身没好利落的伤回到了德妃身边。看那迫不及待的样子,不是急着回去当值怕主子怪罪,倒似真的惦记也很想念她的德妃。
  
  送走了燕宁,我却再空闲不下来,一天到晚都竖着耳朵,等着从御帐那边传来的喜讯……
  
  一天,又一天,日子平静如常,燕宁陪着德妃每天高高兴兴,十三阿哥那边,萱凝也开始在营地里露面,脸上难得地带着笑,琴雅酸不酸地说,看那身子瘦的,不过三个月竟已经开始显怀,身子重了反倒出来了,还不就是给人看的。远远看着甜蜜散步的那一对儿,我不由得蹙蹙眉,第一次应下琴雅的约,与胤禟一起晚饭。都是亲密好友,席上轻松热闹,我几次寻了他的目光去,他接,他笑,就是不还给我一分消息!心中焦急懊恼不已……
  
  晚上,又拿出那副小图,烛灯下仔细看着。这笔触如此细腻,她衣裙的褶皱、花纹,还有头上那只簪,连扭丝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可怎么……面容倒似粗略了些,虽然笑容捕捉的恰到好处,可这眉眼、唇鼻都是轻描而过,若是国画,重在写意,倒也罢了,可这……难道……是看得不够仔细?不,应该不是,每天都见,敬茶、说话,怎么会看不真切……可能,是太在意,下笔时反倒模糊……
  
  “主子,”
  
  “嗯,”
  
  “今儿晚饭时,我在阿哥营碰着燕宁姑娘了。”
  
  “哦?”我抬起头,“她做什么去了?”
  
  “说是应了娘娘的话,去给爷送薏米粥。”
  
  “薏米粥?”
  
  “嗯,她说这几日夜雨湿气重,爷感了湿热咳。”
  
  “要紧吗?”
  
  “说是不要紧,爷自己也不在意,没招太医,可娘娘挂记,这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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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宁姑娘去看看。”
  
  “哦……”
  
  我想了想,收起小画轴,站起身,“翠儿,走,咱们去看看爷。”
  
  “哎。”
  
  来到胤禛帐中,见他正在书案旁写着什么。抬头看到我,正要开口,却是轻嗽一声。我走过去,递了茶给他,又将他肩上披着的外袍拢了拢,“病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哪至于,不过是咳了几声,何必惹你挂心。”
  
  “你这么说,倒像是不病,就不挂心了。平日没什么好借口,好容易……”嗯?话没说完就觉得不妥,怎么听着像是盼着他病的?
  
  他笑了,揽过我,“好,既如此,那就好好用这个借口。爷确是不适,福晋今儿就留下服侍吧。”
  
  “今儿?你……就不能再不适两日?”
  
  他点头应下,“就依福晋,多不适几日。”
  
  “呵呵……”
  
  说笑几句,他又埋头忙碌。塞外之行即将结束,厚厚一叠公文,他已是在忙京里的公务,看他时而凝神,时而蹙眉,时而急书,守在身边侍茶研墨,我静静地陪着,心里琢磨着这皇城之中公事之外的桩桩件件……
  
  不知不觉已近亥时,帐外又噼里啪啦下起了雨,暑热加了湿气,他更咳得急了些。我心疼,劝他歇了,他口中应着,笔却不停,我强着夺了他的笔,“就在这一时吗?什么火烧眉毛的事就等不得明儿了?”
  
  他看拗不过我,也便罢了。又服侍他吃了些薏米粥,洗漱,进了内帐。帮他宽衣,一眼看到腰间又是那条旧绦子,不免纳闷儿,“不是前些时给你换了新的,怎么又系了这旧的?”
  
  “旧的尚好,新的先收了。”
  
  “不喜张扬倒罢了,何时变得这么矫情了?”我有些不高兴,“你的衣袍除了按例该有的,本就没几件,配饰更少,怎么如今连这必须的都省起来?”
  
  “过几日就回京了,回到府中,依着你再置办些,如何?”
  
  “已有现成的,明儿就换了。收在哪儿了?”
  
  看我执意要现在就找,胤禛拦了,将我拢进怀中,“秋儿,那绦子,真是你打的?”
  
  “一半是,可我的手太不灵了,燕宁丫头帮着完的。”
  
  “可我看那针线细致整齐,不像是出自两人之手。”
  
  “哦,可能是我打得太糟,燕宁又拆了重弄的。那丫头比我手巧多了,我还没见过打得那么精致的绦子呢。你放开我,我去找出来。”
  
  “既如此,就更不用找了。”
  
  “嗯?”我越不解,抬头看他。
  
  “傻丫头,为夫身上怎么能穿戴燕宁的针线?”
  
  “燕宁怎么了?帮个忙,都使不得吗?”
  
  “不是使不得,是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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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宁虽是个丫头,可也不过是在额娘跟前儿应个名儿,早早晚晚不知跟了谁去,保不齐就成了弟妹,你说,这还妥吗?”
  
  心下这才明白,倒也是,如果真成了弟妹,那可和这大伯子一界千里,到那时别说她的针线,就像现在来送粥怕是都不妥了……可是,弟妹,她究竟……唉……
  
  不再坚持,低头轻解着那旧绦子,“可这条真的旧了……”
  
  “你若不嫌烦想打发日子,就给为夫再打一条。”
  
  “可,可我的手……打不好,歪七扭八的……”
  
  被他轻轻握了,抱进怀中,“不妨,横竖是在衣袍里面,打得再糟也是我秋儿的心意。”
  
  抬头看他,笑了,“嗯。那好,明儿我就重弄。”
  
  “嗯。”
  
  “爷,福晋,十三爷来了。”
  
  外帐突然传来小顺子的低声回禀。
  
  “哦?”胤禛显然一惊。
  
  “这么晚了,十三弟来做什么?”我也纳闷儿,什么着急的事,大夜里下着雨还跑来?
  
  胤禛没应,匆匆(:。。)整 理了衣衫出到外帐。已是夜深,作为嫂子我不便再见他。于是避在内帐,轻轻坐在榻上……
  
  “四哥!”
  
  “出什么事了?”
  
  十三阿哥没有立刻回答,兄弟二人在桌边落座。
  
  “晚饭后,”十三阿哥似深深吸了口气,“九哥突然派人来请我。”
  
  我的心一提,天哪,该不会是……
  
  “哦?”胤禛的声音也十分意外,“请你去哪儿?”
  
  “去他帐中,说是兄弟叙旧。”十三阿哥冷笑一声,“哼!九哥这个人,从来都懒怠应付咱们,就连在皇阿玛跟前儿也不过是应个景儿;今儿竟想起来还有我这个兄弟?要叙旧?”
  
  “他可是知道你去寻那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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