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性格让每个人的反应和选择都不一样,有的吓破了胆,有的被唤醒了勇气,有的把杀戮当成一场游戏,有的谁都不敢信任,有的却想要拯救同学,有的选择了杀人,有的却选择了自杀……
如果这些学生也和墨北一样重生,在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的前提下,他们或许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但这种选择是否能改变他们的命运呢?
比如,某人可以避开上次死亡的地点,提防上次杀他的那个人,甚至提前下手杀掉对方,但是他能避开其他想杀他的人吗?再比如,某人可以放弃自杀,选择抗争,但他是否一定有勇气坚持到最后,又是否一定有智慧保住性命呢?
一切都是未知数,一切都有可能在发展中再产生无数可能性。
就算龚小柏真的去了深圳,墨北也不能肯定他就一定不会死。或许就像《死神来了》一样,避开这一次,还有下一次,被死神盯上了就逃不开。
但是,墨北还是想试一试。
他喜欢龚小柏,他希望龚小柏和小姨能幸福,也希望楠哥不会失去唯一的亲人。
他想扇动一下蝴蝶的翅膀,哪怕引发的飓风会让那个清晰的未来变得一片模糊,让他对自己的命运失去掌控。
可是龚小柏,他会怎么选择?
☆、天天向上
在卡秋莎的对话没有再继续下去,墨北已经说了自己能说的,至于龚小柏会如何做,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过了几天,孙五岳出了院,回家养着。墨北也放下了心,回了东滨。
墨北给姐姐买了画报和一些小女孩喜欢的小玩意,这让姐弟俩的“重逢”很是温馨。墨洁一边欣喜于弟弟送自己礼物,一边又有些纠结他能出去玩这么多天而自己却只能乖乖上学。
墨北前世活了三十几岁都没有过哄人的经验(他只被人哄过),现在不得不从头学起,不动声色地讨好姐姐。好在墨洁心软,被墨北礼物+示弱+甜言蜜语给攻略下来,与弟弟恢复了正常邦交。
卫屿轩比墨北回来的早几天,他到底只是朋友的身份,就算对孙五岳很关心,也不方便一直待在孙家。再见到墨北的时候,卫屿轩先问了孙五岳恢复得怎样,墨北告诉他孙五岳等伤好以后大概能胖出二十斤来——天天变着花样要吃的,不胖才怪。
随后,卫屿轩主动提起了不想再宅在家里的事,墨北问道:“那你想做点什么呢?”
卫屿轩想了好几天了,挺苦恼的,他不想去找工作上班,那种循规蹈矩的生活也不适合他。可如果是像龚小柏一样开个什么店,他又毫无经验,盲目去做很可能只有亏本一个结果。而且最重要的是,东滨县就这么大点地方,虽然不是所有人听说过他的名声,可如果真想露面做点什么,就难免要被人指指点点了。
提到这个,墨北就很奇怪,不明白卫屿轩为什么执着于留在东滨,他明明可以卖了房子搬去云边甚至帝都,在大城市里虽然孤独,可至少不会有太多人把时间浪费在对他说三道四上,况且,以他现在的生活状态,在东滨可能更加孤独。
也许,这种执着源于某个隐秘的故事。
“反正你也只是想扩大一下生活圈子,多认识一些人,那么也不一定是去工作或做生意吧。我觉得你去学些什么也可以。”墨北建议。
卫屿轩怔了一会儿,一拍额头,“我是钻了牛角尖了。”
卫屿轩忙活了几天,打了几次电话(墨北猜测是打给他男朋友的),最后决定学英语。他有一点英语基础,但水平还不足以让他能看懂家里那些原文书,这次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就是能抛开字典看懂原文书。
卫屿轩找的英语老师在云边市,每周末过去学两天。墨北拜托他跟老师商量一下,自己也想去学。
其实墨北前世在英国生活了不短的时间,一度还以翻译为生,他的英文水平是无须从头学起的。但是墨北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表现得够天才了,如果连英语都无师自通,那也太吓人了,他需要一个能说得过去的借口。
一旦学英语的事提上日程,那翻译书稿的事也就可以慢慢做起来了,这样他也能早一点有自己的收入。无论如何,他都希望能尽早实现经济独立,只有当他可以不依赖父母也能生活的时候,他才能在家中有更多的话语权。
此外,在墨北心里还有一个隐秘的理由,那就是前世的经历让他不敢完全信任自己的父母,他不确定如果父亲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会不会也像母亲一样采取偏激的手段试图矫正他的性向。如果是这样,他还是得离开家独自生活,或许还得走得远一些让他们抓不到自己,而这是需要金钱为支持的。
不过,看父亲对待卫屿轩的态度,墨北觉得或许自己这辈子要出柜的话,情况不会太糟糕。可是也说不准,有很多人在同一个问题上对待家人和外人会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万一墨向阳也是如此,那墨北未雨绸缪还是好的。
这些反复纠结的念头涨得墨北头都大了,其实最省事的办法就是一直隐瞒自己的性向,不让家人知道,将来找个拉拉形婚,过几年让家人满意的日子再离婚,然后以伤透了心为借口一个人过下去。这样做自己轻松,家人也不会觉得丢人。
墨北知道有很多同性恋就是这样做的,甚至是骗婚、生子,将自己的生活割裂成阴阳两极,一面伪装自己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一面让阴影如蛛丝般纠缠着良心。有的人能在这样分裂的生活里游刃有余,有的人却终生压抑而绝望,而不管他们有意或无意,痛苦会不受控制地蔓延到他们的妻子和亲人身上。
这样的生活里没有赢家。
生活本来就像搅动着的稠米粥,别指望一眼看去能辨清粥底有几粒米。混沌而生,混沌而死,人们大抵如此。非要活得清楚明白,不见得能比别人多幸福几分,反倒是肯定要比别人多些烦恼、苦痛。
然而,墨北是个骄傲的人,他想活得坦荡,特别是在性取向上,他不想委屈自己伪装,他从来都不认为这是个错误。
如果他自己都觉得见不得光,那阳光也就会绕开他这片小小的角落。
上辈子孙丽华骂他太自私,给家人丢脸,让他们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墨北反问:“妈妈你不自私吗?如果你不自私,那你为什么只考虑你没面子,却没有想过你的儿子活得有多痛苦?如果你不自私,那为什么不大方地让我过我自己想过的日子?我要是想瞒着你,我能安排得滴水不漏,可这样有意思吗?一个虚伪的我,一个虚假的生活?妈,到底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幸福重要?”
孙丽华的回答是狠狠扇在他脸上的一巴掌。
墨北想,这辈子再出柜的时候,得选在冬天,穿得厚抗打。
那位英语老师很好说话,同意让墨北和卫屿轩一起学习。墨向阳得知后很高兴,他一直就在为儿子的教育问题而头疼,现在能有位好老师教墨北英语,他是求之不得。
于是在第二个周末,卫屿轩就带着墨北去了老师家里。
墨北对夏丞玉老师的第一个印象是“淑女”。
她虽然已经年近半百,脸上也不可避免地有了皱纹,可是恰到好处的淡妆,朴素但合体的服饰,还有优雅端庄的举止,都让她显得美丽而灵秀。墨北直觉夏丞玉必定有着不凡的家世和经历,那种气质是要在童年和少女时期就有着书香底蕴与富裕的物质生活来熏染的。
“漂亮的小孩子。”夏丞玉用英语说,微笑着摸了摸墨北的脸。
墨北脸一红,用英语说:“美丽的女士,很高兴见到你。”
夏丞玉有些惊讶,“你会说英语?”
墨北说:“学过一些,简单的日常对话是可以的。”
夏丞玉又跟墨北用英语交谈了几句,便对卫屿轩说:“你这个小朋友了不得,发音、语法、词汇量,可都把你比下去啦。你当师兄的可要努力喽。”
夏丞玉是市三中的老师,周末会在家里教学,来她家里学习的有在校学生,也有社会青年,常常是七八个甚至十几个学生都挤在她的小屋里。
这么多的学生,基础、悟性各不相同,要因材施教当然会耗费老师大量的精力心血,但是夏丞玉对每个学生都很负责,而且态度和蔼可亲。虽然学生们都有付学费,但说实话,那钱真的不多,而看夏丞玉的样子也不是缺钱的,只能说她是真的乐在其中。
对这样的好老师,墨北是非常尊敬的,而墨北又是所有学生中年纪最小的,夏丞玉也就格外关照他,除了英语也还点拨他一些其他知识,甚至是做人的道理。
没过多久,龚小柏带着孙丽萍、龚小楠、冯望南出去玩了一圈,重点考察了深圳。四个人去的,两个人回的——龚小楠和冯望南留在深圳了。随后龚小柏又让二龙等几个人也打包过去帮忙,自己则留在云边遥控。
对于龚小柏这样安排,墨北无话可说。
墨北理解龚小柏的想法,他放不下在云边已有的成果——特别是这只大苹果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像白雪公主她后妈的那只,换成是墨北自己无缘无故的也不会想放手啊。
不过,到目前为止,龚小柏的生活已经跟前世不一样了,那么前世会发生的变故应该不会再发生了吧?墨北期待着。
☆、冬眠的蛇
好奇心,这是大多数人都会有的天性;想象力,这是人类发展进步的重要基础。而以解谜为主要框架的推理小说,用各种谜题勾起读者的好奇心,又需要读者动用自己的知识与想象参与分析、判断、推理,这无疑能够满足很多读者的阅读需求。
从1979年《译林》杂志上刊登了《尼罗河上的惨案》中译本和《十二怒汉》的剧本起,推理小说逐渐在中国吸引了大量的读者,在80至90年代,阿加莎·克里斯蒂、柯南·道尔、陈舜臣、松本清张、森村诚一等等作家成了读者们耳熟而详的名字。
由于这时候中国还没有加入世界版权公约,翻译出版国外的小说也用不着作者授权,于是这期间出版的欧美和日本推理小说颇为丰富。但是很多出版社、书商为了赚钱,出书不鉴别其优劣,只注重内容能否搏人眼球,所以其中也包含了大量格调低下的作品,渲染暴力黄色的细节。而这也导致了89年以后,主管部门对国内图书市场的约束,使推理小说在国内由盛转衰。特别是在92年后,随着我国加入世界版权公约,出版国外的推理小说要先买版权,出版社的热情也就大为衰落了。
不过,读者们的热情仍然是不会消磨的,很多被冠以“法制文学”之名推出的侦探、推理小说,还有那些将凶杀、悬疑、暴力、黄色等等元素穿插到一起的作品都在大行其道。例如被假托为香港女作家的“雪米莉”,其以田雁宁、谭力为核心的创作团队生产出百余部系列小说,让书商大赚了一笔。可惜的是因为后来“雪米莉”的作品良莠不齐,再加上盗版和伪作的冲击,这一辉煌的传奇还是渐渐殒落了。
此时已是87年的初冬,墨北重生两年了,家里人已经逐渐习惯了他的与众不同,就连孙丽华都习惯了不插手他的教育问题。在学校里,墨北还是旷课时间比上课时间多,但成绩依然保持着年级前三名的位置;在夏老师那里学英语也有一年了,墨北觉得不想再拖延下去了,他开始着手进行自己的推理文学创作,同时准备翻译国外的优秀作品。
写作当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不过前世墨北就曾以写作和翻译为生,从创意到文笔都是经过考验的,现在重新捡起来也不过是多练习几篇的事。于是那段时间,墨北总是随着带着稿纸和钢笔,还神神秘秘地不给任何人看自己写的东西。
墨向阳以为儿子是在练习英语,虽然好奇得心痒痒,可为了尊重孩子的隐私,也就没过于探询。墨北还趁机要求爸爸给自己卧室的门加了锁,屋内书桌的抽屉也加了锁。
孙丽华本来想把备用钥匙自己留着,可墨北硬是通过墨向阳把钥匙都要到了自己手里,把孙丽华弄得又好气又好笑,抱怨说:“这孩子办事咋就这么让人别楞呢,小心眼子也不知道都装了啥,自己亲爹妈都防着,你还有啥秘密是我们不能知道的?”
墨北想了想,说:“比如抽屉里藏了个哆啦A梦。”
要到91年哆啦A梦才会被引进到国内,现在孙丽华不知道什么是哆啦A梦,只当儿子又在胡诌,倒是墨向阳颇为感兴趣地追问,墨北就讲了几段哆啦A梦和大雄的故事。
等墨北讲得口干舌燥,听得兴致勃勃的孙丽华也终于回过了神,先呵斥墨洁:“光顾着听你弟弟讲故事,作业写完了吗?赶紧写去,不然明天老师罚站。”又教育墨北,“别没事净看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多学点有用的。给你买的《十万个为什么》你也不好好看,钱都白花了。”
墨北撇撇嘴,一声不吭地回卧室搞自己的创作去了。
客厅里,孙丽华闷头打了一会儿毛衣,突然噗哧一乐,对墨向阳说:“这要是谁家真有这么只猫可就好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从它兜里掏出来。我得管它要个能自己做饭做菜的工具,嗯,还得有个擦地洗衣服的。”
墨向阳也乐:“你倒是不贪心,我觉得它那个任意门要是能直接开到银行金库里去,那可就好了。”
孙丽华嗔道:“这你也敢想,那可是犯罪。”
墨向阳说:“想想又不犯法。”
孙丽华说:“犯法的事想都别想,老老实实过日子多好。”
“咚!”重物坠地的声音把锦昕给吓醒了,她猛然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虽然是刚从睡梦中惊醒,但锦昕却格外清醒,五感似乎也格外敏锐些。她听到又是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震得楼板好像都起了共鸣,接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男人含糊不清的叫声,声音时高时低,高时就像垂死挣扎的嘶吼,低时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絮叨。
锦昕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侧耳听了一会儿,判断出这声音是从对门的刘爱芳家里传出来的。她裹紧被子,小心地伸出一只手按亮床头的台灯,赤裸的手臂一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就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锦昕打了个寒颤。
男人的叫声还在继续,那是刘爱芳的丈夫周清。周清比刘爱芳小了七岁,今年刚三十一,人长得很英俊,可就是周身都透着股子邪气,总爱跟年轻姑娘调笑。相比之下,刘爱芳已经去世的前夫林医生可要比他人品好多了。
……
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只穿着一条内裤,他一只手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