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倾城色- 第63部分

柳浣也不管众人的目光，双手撑在马背上，她知道他们在看她的好戏，看戏就看戏吧、她可不想摔下来，摔给狗吃屎，那样跟丢脸。柳浣坦然的把左脚挪到右边，昨天侍卫教练教她下马的姿势她怎么都不敢。第一，这匹马不是一般的高，她点不到地面，第二，她已经双腿僵直，灵活运用是不行了。第三，她不想被摔死，技术不精，就应该保存实力，更应该珍惜生命。

柳浣看着凳子，呼了口气，松手，倾身就要踩下去。武三思看着柳浣一系列动作，吓得不轻，实在看不下去，暗想她这样非摔伤不可。无奈，不等柳浣作势落马的时候，武三思身手敏捷，双臂有力，不知怎么轻轻一带，双脚着地了柳浣还不知道，抬头看着武三思拔高的身子，柳浣觉得委屈，明明她可以自己下来的。

武三思见柳浣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手一松，柳浣差点软了下去，双腿无力，大半个身子都靠在绿茵身上，大腿直发抖。这是骑马的后遗症。柳浣自此之后，再也不感叹策马奔腾之人有多潇洒，多帅气，多迷人，现在她知道，只有多痛苦。其他的一点感觉都没。

“上官大人，时间不早了。”武三思笑看着瞪着自己的柳浣，心情愉悦。

“多谢武大人提醒，我只有分寸。”柳浣自然知道她已经迟到多时，也不好与武三思斗嘴，敛了敛神色，整了整衣服，昂然阔步，一副坦荡神情，却在卖出第一步之时，让人大跌眼镜，柳浣迈出第一步之时，脚一软，身子倾斜，然后忍着疼痛站起身，武三思跟在身后看着这一幕，脸上竟是揶揄的神情，幸灾乐祸的看着故作坚定的柳浣。

柳浣先是说明她迟来的原因，当然，她说的冠冕堂皇，长安的街道让人迷神，流连忘返，而她害怕打扰使臣门休息，特地选在这个时候相见。一席话说得里外都是人。武三思好笑的看着柳浣，一直看着她与使臣门交谈，以及传递天皇天后对于这次联姻的意思。

柳浣还特地陪同使臣们游逛了一下驿站周围的风景，尽管柳浣知道雪对他们来说并不少见，可长安城的雪景出奇的美丽，加上柳浣恰到好处的解说每到一处的历史典故以及风景地名背后的故事，吐蕃使臣大为惊叹柳浣的博学多识，以及让人折服的口才，连一旁的武三思都不知道，柳浣从善如流到这个地步，近来多在长安，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些走过的地感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典故。不由看着柳浣的视线有炽热几分。却也嫉妒，对着他的时候，她脸上总是一副，不高兴的神色。让他怨恨不已，却也无奈不已。

柳浣申时回到宫中，禀告天后这一天的情况。她一说完，武则天就让候在一旁的上官婉儿下旨，她说，上官浣儿执笔，柳浣细听，看有无遗漏之处，三人都觉得可行之事，柳浣上官婉儿看着武则天，待武则天点头之后，上官婉儿便把旨书交给赵公公，让他去负责传旨一事。

当天，吐蕃使臣接到天后传召觐见的旨意，第二天朝圣觐见，自又是一番盛大场面。

而，太平公主一事，在，柳浣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太平公主一缕青丝送往天后的中宫而告终，天皇天后秘传薛绍，太平公主对薛绍表明身份之后，其实也就是见一面，说她就是西山的平儿，之后，在小陶的陪同下，回到后殿，听太平公主说薛绍知道她就是公主之时似乎不开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有些害怕，害怕他会抗旨。

第八十一章　日暮东风怨啼鸟　明志

柳浣也害怕，即使相爱，不论什么身份，也不会是那样的神情，惊愕肯定是有的，不可置信也情有可原，这脸色一青一白就让人难以捉摸了。柳浣也担心。会不会其中有什么她理解错了，或者，太平公主并未告诉她实情。看着太平公主担忧的神情，柳浣最后还是没问出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

第二日朝圣，天皇告知天下，镇国太平公主将于第二年七月下嫁薛绍，公主与薛绍天赐良缘，早年定在婚约，只是公主体弱，需得在观中待上十年之久方可成亲，明天正是十年之期。同时从宗亲适龄郡主之中选一位郡主封为公主与吐蕃联姻。吐蕃使臣想上奏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明知只是一些说辞，可说得于情于理，有凭有据，滴水不漏。最后值得作罢。

这事一定下来，柳浣总算是松了口气，在大殿之上，她紧张得不行，害怕吐蕃使臣据理以争，毕竟天皇的这个说辞，在柳浣看来经不起推敲。尽管是柳浣自己想出的主意。

太平公主之事告一段落。赵邦国放了一大堆画卷，注有名字已经生辰八字，柳浣与上官婉儿一一过目，选出适合女子的画卷留下来，呈给天后过目。天后选中的画卷经由赵邦国交给吐蕃使臣过目，只要吐蕃使臣同意之后，联姻便已经成功。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柳浣怎么不会想到吐蕃使臣会给她意外惊喜。

画卷送出的第二天早朝，画卷原封不动的送回，吐蕃使臣说了一大堆赞扬天皇天后的话，正当他们沾沾自喜之时，为首的使臣，恭敬呈上折子，附带着那卷公主画卷。

众人疑惑，看着王德胜接过画卷以及奏折，吐蕃使臣看了一眼左侧的柳浣，低下头等着天皇的举动，柳浣被那一眼看得胆战心惊，总觉得不安，抬头看着对面，上官婉儿正看着柳浣，眼里闪过一抹担忧，柳浣心底更加不安，她也察觉到了。

高宗接过奏折打开一看，脸色大变，怒意陡然升起，手拍在座椅的副手上，这一举动惊醒了不少人，不管奏折里说了什么，触怒了陛下他们是知道的，害怕祸及自己，姐不敢吭声，头垂得更低。高宗将奏折甩给王德胜，王德胜会意，把奏折交给赵邦国，两人使了一个眼神。

“好大的胆子，竟敢不顾大唐的颜面，吐蕃使臣何在？”

闻声，吐蕃使臣上前一步，躬身道“下臣在。”

“你这是何意？”高宗忍着怒意，心平气和的看着吐蕃使臣，身后传来冷笑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高宗听见。

“赞普与太平公主无缘，吐蕃深感遗憾，陛下选的公主定是天之娇女，无奈吐蕃是贫瘠之地，不忍公主受苦。上官浣儿出自民间，文采过人，贤良淑德，只有大唐女子之典范，下臣在此向陛下求取浣儿小姐，望陛下成全。”

此言一出，满场俱惊。柳浣下意识抬头看着吐蕃使臣，一度以为自己出现幻听，难道这就是那隐藏的不安？

“天后以为如何？”

高宗笑了笑，看着吐蕃使臣，珠帘闪动，柳浣与上官婉儿迎了上去，一左一右扶着武则天，武则天看额一眼柳浣，很快移开视线。上前朝高宗行了君礼，高宗虚扶了一把，武则天站起身面对着吐蕃使臣“浣儿是宫中女史，年龄不及二十五不得婚配。赞普不懂大唐礼仪制度打紧，切不可忘了，谁是君谁是臣。”

此言一出，全场皆跪倒在地，齐声大呼“陛下万岁！天后千岁！”一切，在这一声高呼中土崩瓦解。吐蕃使臣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一声。

第二日，就传出南海公主，也就是被选中和亲的公主，昨夜子时以死抗婚，悬梁自尽。此事一出，震惊朝野。纷纷指责吐蕃，希望朝廷能够宣扬国威，吐蕃使臣竟敢在朝上退婚。是不把大唐放在眼里，小小一个附属国，竟敢如此嚣张。愤怒，不满之声四起，一时奏折连连送进紫宸殿。

柳浣看着相同的折子，折好放在一旁，拿起另外一份，大致相同的内容。柳浣很佩服那位南海公主，尽管她在这场事件中成为了导火线，可南海公主用生命捍卫自己的清白与决心。当着全官的面也就是当着整个大唐的面委婉的拒绝南海公主，让她颜面何存，柳浣不管此事的真正原因，南海公主去了这是事实。而，让吐蕃使臣想不到的是，南海公主之死，挑起了官员，以及百姓的怒意，今日下朝，吐蕃使臣呈上奏折，便离开长安。

尽管大唐民风开放，南海公主也难以存世，她的家族会以她为耻，就算和亲，在吐蕃也得不到尊敬，她只是这场和亲联姻中必定要被丢掉的棋子。柳浣觉得很伤心，比起她，南海公主何其无辜。而她，现在好好地坐在紫宸殿，整理折子。

柳浣想起下朝后的场景，若不是她表明决心，如今躺在棺木中的人，除了南海公主，另一个就是自己。抚摸着眉心上的伤口，神情疲倦。并且一阵后怕。

下朝之后，柳浣被天皇天后召见，柳浣跪在地上，高处坐着天皇天后，一左一右站着王德胜，赵邦国，身侧跪着上官婉儿。似曾熟悉却又有所区别。

“浣儿，你还不认罪？”武则天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却让柳浣心惊。

“陛下明察。”

“大胆罪女，你还不知罪。只有你接触过吐蕃使臣。朕带你不薄，你为何做出此等罪该万死之事？”武则天怒目相对，高宗看着柳浣唯有痛心疾首。上官婉儿自始至终没出声。

“浣儿是冤枉的，浣儿也是刚才才得知，你、并未做出对不起大唐，对不起天皇天后之事，还望天皇天后明察。”

“浣儿只是交代了天后嘱咐之事，带着使臣在驿站周围欣赏雪景，并未涉及朝政，更没说让浣儿和亲之事。”

“天地可鉴，浣儿无愧天地。”

“好一个无愧天地。”武则天冷笑“此话可有证明？”眼眸骤然变冷，柳浣全身颤了一下，抬头望着武则天，目光濯濯。

“陛下开恩。浣儿不会做出此事，还请天皇天后三思！”说话的上官好、婉儿，额头磕在玉石铺砖上，咚咚的声音清晰可见。柳浣突然很感动

“有。”柳浣看了一眼上官婉儿，张了张嘴，不等上官婉儿会意，沉声道“浣儿愿意以死证明清白。”话音未落，柳浣起身一头撞向白玉盘龙画柱，在场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咚的声音，鲜血从头上溢出，白玉画柱上留下道道血痕。陷入昏迷前，柳浣感觉腰被人紧紧抱住。

后来的事，是绿茵告诉柳浣的，幸亏上官婉儿抱住了了她，否则她就真的醒不过来了。当时情况容不得她思考其他，天后一口咬定是她背地使坏，让吐蕃使臣请求她成为和亲公主。柳浣除了一死证明别无她法，有时，他也是烈性女子，冲动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回。

柳浣撞柱昏迷之后天皇天后大惊失色，没想到柳浣会如此烈性，也知道和亲之事与柳浣无关，传了太医抢救医治。候在殿外的李哲看见宫人抱着的满是鲜血的柳浣，脸色煞白，顾不得其他，跑了上去，抢过宫人怀里的柳浣直奔侧殿，武三思正要上去，却被身后的上官婉儿叫住，说是陛下召见。看着离去的声音，一抹伤心掠过眼眸，武三思回头正好看见这一幕，若有所思的看着上官婉儿。下一刻，嘴角浮着一抹诡异的笑。上官婉儿并未察觉，走在前面带路。

绿茵说，她被送回来的时候一直昏迷着，伤口已经处理好，衣服上全是血迹，她吓得半死，泪水止不住的流淌，送回来的宫人交代，太医说并未伤及要害不会有生命危险，药材和方子会有人送过来，不能下水，不宜多动，伤及头部。会有眩晕感。

绿茵一直守在柳浣身边直到李哲来的时候才离开守在门外，所以柳浣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人就是李哲。如今想来，李哲你痛苦自责的脸在心里挥之不去，他一直怪自己，不应该优柔寡断，要是在巴州的时候就离开，也不会这么担心，每每害怕失去的心痛折磨，煎熬着他，让他痛不欲生。那是柳浣第一次看着李哲哭泣，如谪仙般的男子，清俊儒雅的男子，为了她，竟然在她面前留下珍贵的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

当时柳浣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整个人觉得满满的，像是抛在云端，又觉得心酸，泪水从眼角溢出，忍着头上，额上的痛，伸手勾下李哲的脖子，柳浣觉得她要做些什么。两个流泪的人，如饥如渴的舔舐对方的泪水，并未觉得苦咸，反而觉得泪水竟然是甜的。

那之后，柳浣再次出现在中宫已经半月之后。期间，天皇天后的赏赐以及补品不断，而柳浣在院子渡过了在皇宫的第二个除夕。除夕那天柳浣等到很晚才睡，李哲说过，不管多晚他都会来。柳浣因为头上有伤，晦气之说让她一直呆在院子里，由绿茵照顾，而她也懒得出去，一直在院子里冬眠，李哲会时常来看他，上官婉儿自从柳浣苏醒后来看了一次就再也没来看过柳浣。柳浣真诚的对着她道了一句谢谢，若不是她抱着柳浣，柳浣抱着必死之心，撞在画柱上，不脑浆迸出才怪。

而李哲因为这件事，已经逼着柳浣不知道发了多少誓，说是趁火打劫也不为过。柳浣不同意德时候，李哲就会温柔的看着柳浣，然后不出声，就那么看着他，然后柳浣就想起那晚两个爆头痛苦的人，当时她觉得很感动，后来，柳浣越来越觉得，男儿有泪不轻弹，，放在李哲身上就是，流了多少泪，就等回报多少誓言。

所以，当李哲用哪种温柔的让人心碎的神情看着柳浣时，柳浣通常是举白旗的一方，她已经彻底领悟道，男儿的泪都是要还滴！

怎么还？割地：相吻。赔款：亲吻。不平等合约：发誓不做傻事！发誓不伤害自己！发誓不能冲动行事！发誓不能丢下少卿！

不要问柳浣少卿是谁？她会很肯定的告诉你，她不认识！自然，少卿本人问的时候，柳浣就变了一个样，谄媚得让人全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不要再问为什么了？因为少卿李哲是柳浣的克星！！！

除夕那夜李哲真的没有失约，不过柳浣失约了，她挨不住头一歪倒在床上睡着了，柳浣是被李哲摇醒的，他们说好的一起守岁，李哲怎么能让她失约，责备又无奈的拉过被子八六浣包裹得像粽子一样，柳浣迷迷糊糊，被抱出了门，然后迷迷糊糊等她看清自己随处的位置之时，差点没被吓死。柳浣撞了头所以会眩晕，也就是脑震荡的症状之类得东西，可眼睛是好好的，她分明在高处地面很高的地方。后来才知道，她在房顶，她房间的房顶。

柳浣突然觉得李哲很浪漫很浪漫，有谁会在大冷天，吓着雪，撑着一把扇，裹着厚厚的被子，坐在房顶上，看着前面根本看不见月亮的前方。其实在以后的记忆里，柳浣回想起这一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