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王大婶提着的心落了地,可又为另一件事犯难,王大叔回来自然是要跟王大婶一起睡的,可柳浣…王大婶的担心柳浣同样也在担心着,看见王大叔回来,自己抱着枕头在走廊下站了站,最后推门进去。
武三思正在换身上的药,身上只穿了裤子,裸露光洁的上身,胸口处黑色的毛发浓密的身长着,柳浣看着美男脱下衣服后野性的美,顿时脸红心跳,尽管这样,她似乎不知道害羞,视线未移开,眼睁睁的盯着胸毛,觉得好奇。
倒是武三思被她那眼神看得不好意思,拉过衣服裹在身上,脸上微红,他以为柳浣会尖叫,然后移开视线背转眼。可她没有,那专注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就像柳浣从未见过男子的胸毛一眼惊奇得想要多看几眼。
“看够了吗?还不出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柳浣才惊醒过来,看着裹着衣服的武三思,顿了顿,才察觉脸颊发烫,匆忙的扭头出门,随手还关上门,那一瞬间的惊慌看得武三思发笑,低低的笑出声。
为什么要听他的,今晚她就要露宿村口了。想了想,吸了一个气,像是做出重大牺牲一样,抱着枕头推开门。武三思刚脱下衣服听见开门声,大概是被柳浣刚才的举动惊慌了,手脚迅速的穿上衣服看着径直走进来的人,以及她手里的枕头“我这里不需要枕头!”武三思好言提醒,床就那么宽,一个枕头就已经够了,躺下一个人他还是觉得有些拥挤,不能怪他占地方,而是着用木板架起来的根本就不能叫床的休息的地方真的很窄。
“我知道!”因为这个根本就不是给你的是你自作多情了!打量了一方,最后在靠窗的地方寻了一个位置,放下枕头,撸起袖子走了出去。
武三思看着进进出出的柳浣,一会搬些石块进来,石块很少,在离窗户不远的地方架了两个小石堆,尽管是秋天,她任然大汗淋漓,坐在一旁喘着气。武三思想要问她要做什么,看了看枕头,就看看准备用作床脚的石堆,闭口不言,最后索性躺在床上装睡,耳朵却支着,能够听见她的喘息声,以及低低的嘀咕“要是有折叠床也不会这么累了,存心当牛使。”对于柳浣的嘀咕,武三思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听着她忙碌的脚步声,想要帮忙却是无力可及,更不要说想着能够与她共处一室的高兴有真么会给自己添堵。
终于归于平静的时候,没听见脚步声,睁眼一看,柳浣半躺在床上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麻帐透了过来,虽然看不真切,却也能够听见她的呼吸,他们近在咫尺。想着挡在眼前的帘子晃了晃,武三思无奈且高兴的笑了笑,躺在床上捂着头,希望黑夜早点来临。
吻了王大婶才知道,已经没有多余的被子,柳浣看着打霜的黑夜,明早水面又会结一层薄薄的冰吧!可她晚上没被子盖,想想还有比这跟可悲可惨的事吗?没有吧?没有!她已经妥协了,垂着头回到房间拿出藏在木箱里的绣袋,里面装着几两碎银子,本来想等到急用的时候,现在似乎就是急用的时候,拿出一块攥在手里出门。武三思看着她,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陈妈不语,看着离去的身影,以及只有木板没有床垫的空床,知道她在为什么操心。
过了没一会,柳浣再次垂着头走了回来,顺便关了门,她才知道,不管冬天夏天,床上就是一层被子,麻布套着的。是她把一切想得太好了。以为还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却忘了他们的艰难,寒冬腊月也只是一床薄薄的单子,他们的冬天就是这么过来的吗?想想柳浣就唏嘘。
见柳浣拧着眉若有所思,武三思下了床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手情不自禁的想要抚摸上她的眉心,擦掉那川字。可最后落在头顶。从在这里遇见她,就见她望着妇人的发髻,虽然稍见凌乱,不似别人梳得一丝不苟,若是武三思知道柳浣并不太精通挽发髻就知道能够勉强出门已经是柳浣尽的最大的努力。
头发上突然的触感令柳浣惊醒过来,茫然的抬眼看着武三思偏了偏头,武三思苦笑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今晚你睡床上吧!”说着转身就要去拿自己的枕头,这些夜里,因为被子上留有他的清香,让他夜夜好梦,不去想朝中的事,不去想这个村子以外的事,避世般的生活是他以前怎么也不敢想的。现在他竟然过得潇洒自若。面前,眼里总能真实的看见她的身影,让他无比心安。
柳浣虽然诧异却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按住武三思的枕头,怒气道“武三思,你还嫌不够乱吗,才好一点怎么能够经得起你这样折腾,我身体健康得很一个晚上没事,明天我就去庙会,你有什么要买的吗?”虽然只是顺便问一句,武三思却觉得开心,至少她已经不把他当成陌生人,隐形人。会征求他的意见,不再是一味的让他连接吃了几天的鱼,让他看见鱼,闻着鱼汤的味道就暗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吃鱼了,虽然是她做的,可真的已经腻了。
“不行。”武三思断然拒绝,她的身体能够健康到哪去,那次的瘟疫让他元气大伤,太医的话还在耳边,武三思不能冒这个险,这几天的休养他的伤已经好多了,就算是一夜,也不会加重什么,倒是她…
“你是病人。”武三思瞪眼,抢过枕头。柳浣气极,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自己的床上,拉过帘子吹灭树枝,树枝上粘着浆液,在这里算是照明工具。顿时房间内一片漆黑,似乎还能听见窗户外的风声,以及从窗户透过来的冷风。
对于柳浣强势的一意孤行,武三思很无奈,站在黑色中看着柳浣躺着的方向,只余下一双眸子在黑色中闪闪发亮。抓着枕头的手紧了紧,最后归于一声叹息,躺在床上看着前方,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听见翻动身子的声音,武三思轻轻唤了一声“柳浣…”
没有回应,直到她已经睡着,轻轻的下了床,拿起身边的单子走近,接着微弱的月光,柳浣蜷着身不安的睡着,眉头紧蹙,整个人缩成一团,似乎怕冷,紧紧的抱着手臂取暖。看得武三思难受,盖上单子,单子一落身,潜意识里柳浣转了过来裹在身上,脸朝向他这一边,闭着眼,眉目间舒展了不少,手轻轻抚上脸颊,飞快的收回,见柳浣并未惊醒,便大胆了不少,缓缓抚摸着脸颊,拇指停在唇边,温软的触感让他的心被填满,痴痴的,迷恋的看着,似要把她看进骨子里,一辈子珍藏,百看不厌,她为谁挽起那妇人发髻已经不重要,重要的事是,她已经泥足深陷,陷入那个叫柳浣的沼泽里,再也爬不出来。
“柳浣,接受我,把你的心给我,好不好?好不好…”
耳边,是谁在轻声呢喃,乞求?
醒来的时候,柳浣看了看盖在身上的单子,愣了一下,爬起来就看见空无一人的床上,单子已经不见了。昨晚,怔然的看了一会,翻身下床汲着写开门跑了出去,想要找到那道身影。
跑了没几步,就看见几个孩子站在篱笆外往里面张望,顺着他们的视线,武三思坐在树墩上闭眼晒着抬眼,尽管有太阳,可秋天的早上凉意袭人,冷得让她不禁想要裹紧衣服,而他竟然能够如此悠闲。不过,他这个样子很迷人,就像沐浴在金色光芒中的西方神话中的天使,唯一不符合的是,他睁开眼看来的目光太过炙热,天使是不会用这种眼光看着她的,那目光,让她想起了这些天忽视的某些东西,比如他对她的情意。
柳浣本打算天未亮就出发,最后还是没有出门,王大婶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便让王大叔出门,让她有什么要买的跟王大叔说,柳浣说了一大片清单,看着目瞪可呆的两个人才醒悟过来,没有车,用脚走,肩挑着,二十多里地的路程,她要买的,就算是一脸货车也拖不回来,更不要说,柳浣给的银子根本就不够,她身上本就没多少钱,如今全拿出来了也不够买一大车的货物,尴尬的笑了笑,只说买些被子回来,还有日常必需的用品,胭脂什么的柳浣想都不想,这里根本没有人抹那些,而柳浣本来就不喜欢,觉得自然美才更美。
王大婶送王大叔出门,戴了干粮。想着还未做饭,便惊了厨房,掀开米缸才发现已经没米了。这样,他们该怎么过?王大婶他们本就没什么粮食,先是柳浣住进来,现在武三思又住在这,这些天一直是王大婶在做饭,以前她就没节制,那时就没多少米了,这些天他们喝着稀饭,可也有米,就她留下的那点米,还不够一家人一天吃的,都给了他们,王大婶他们一家这些天吃的是什么?
想到这,连忙掀开盖上的锅里,黑色的瓷碗中,黄黄的颜色,这是糠?伸手摸了摸,柳浣内疚的蹲下身,捂着脸低低哭泣。她似乎忽略了太多的事,以为这样的生活虽然清苦,却很开心,只是不知道,在她自以为开心的背后,别人承受着怎样的担忧。为生计奔波,为肚子为难。
“柳浣,怎么了?”王大婶进来,就看见蹲在地上的人,慌了神,连忙走了上去拉着她的手臂。
听见她着急担忧的声音,转过身用袖子擦了擦脸才笑着转过头摇了摇,只是不知道哭红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意,王大婶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无奈,柳浣只得撒谎“被烟熏了眼睛,真是没用!”说着无奈的笑了笑。
听她这样说,王大婶看了看滚着烟的灶火不疑有他,她也知道柳浣不会生火,总是弄得村里的人很担心,浓烟阵阵的。
“你去歇着吧!村东的二保家生病了,说是让你空闲的时候过去一趟。”柳浣点点头,并未离开,村里的人生病了总会让柳浣去看看,医术虽不精通,寻常的小毛病还是会一点,而对于他们的家传草药,柳浣是不敢苟同,虽有药性,对有些病却不是只有三分毒性。“还有什么事吗?”王大婶放下有力的陶罐抬头看见柳浣还在站在原地不禁有些好奇。
“不用做我的饭了,我和你们一起吃。”迟疑了一会,柳浣还是说出口,她们能够吃下去,她也能,何况,几巧们还在长身体,本就营养不良,现在还吃糟糠,她们还怎么生长发育,她们怎么长大?想想就觉得恐怖。
“就算和我们一起,也不用不做你的吗?你先出去吧!我来做就好了,我心里有数。”王大婶有些心虚,却不敢表露出来,笑着回绝。
“我都知道了。王大婶,这么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武三思他还在养伤让他喝些米粥就好了。我身体好着了,吃什么都没关系。”
“你…知道了。哎…”王大婶尴尬的叹了口气抱歉道“都是家里太穷了,连累你们受苦,你们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那吃过这些苦,不用说了,我们粗身体,粗肠胃的,能够受得起,而且已经习惯了,没到深冬没粮食的时候就用它饱腹,其实她还是好东西。”好东西吗?猪都嫌弃的糟糠。柳浣无言以对,掀开锅盖不等王大婶反应过来抓起糠粑粑就咬了一口,涩得舌头牙齿生疼,可还是笑着嚼了嚼咽下去,最后笑笑。
“很好吃,我很喜欢!”怎么会有人喜欢。这会换王大婶眼眶湿润,仰着袖子抹眼泪。柳浣动容,拍了拍她的背,走了出去“我去二保家看看,武三思的饭我回来再送进去。”她已经身无分文,听王大婶的意思,着糟糠食物还是她们过冬的粮食,现在还未至深秋,她们已经在吃过冬的存粮,难怪王大婶眉目间的愁云越来越浓,她到现在才知道为何。这样想着就心酸得想哭。
柳浣最后还是让三巧送了饭给武三思,从村东回来,她就背着背篓带着小巧上了山,在路上塌陷了很多,不能坐以待毙,趁着还未下雪能够采些草药的时候她要多采一点让王大叔拿到镇上卖给医馆里,也能补贴家用。想着他激动地脚下生风,拉着小巧说了几句,小巧高兴得不行,崇拜的眼神让柳浣信心增倍。
第一把一十九章 又还是斜月帘栊 糟糠
一天没看到柳浣,武三思最后坐不住,拖着身子开门走了出来,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遍,依然没看见那道身影,在篱笆外看着玩得正高兴的三巧,三巧也看到他了,笑着与伙伴说了句什么,就见他们齐齐看了过来,天真的眸子让武三思不知道如何应对。可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什么人没见过,脸上保持着笑,若是柳浣看见一定会奇怪,一向清冷别扭的男子,会对无知孩童微笑,太阳一定打西边出来的,或是太阳是从东边落下的。
招了招手,三巧看懂他的意思,拿开篱笆跑了过来,其余的孩子想要进来,被三巧占有性的关上篱笆給躺了回去,只得眼巴巴的巴在外面,个头没有篱笆高,嫩嫩的小手抓着一个一个篱笆桩子看着里面,不知道三巧说了什么,就看见武三思轻柔的摸了摸他的头,让她去玩,看见她出来,几个人围了上去,吱吱喳喳又是一阵热闹。
她们上山了?退了几步站在篱笆边回身看着茅草房后面高高的后山,她们就去了那里吗?是去采药。三巧的话他不是很能听懂,模模糊糊猜到了一些,扫了一遍院中晒着的草药,这么多,足够一个村子的用量。知道柳浣会医术他也很意外,知道被柳浣一句“你不知道的事多了!”给堵了回去,他还赞同她的观点,确实,他不知道的事很多,特别是关于她的,只是她不在乎。
如此几日,柳浣总是早出晚归,身上带了不少伤,也带回了很多草药。这些天天气不错,晚上霜降,白天晴天,当第一束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柳浣总是会感叹,今天又是一个收获的日子。吸了口气做起来,穿了外套下床。武三思也醒了,听见柳浣的动静,边做起来边说道“今天我跟你们一起去!”
“一起?”柳浣拧眉,看着一脸认真的武三思,也不知道回避,其实也没什么好回避的,在外人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寻常,特别是柳浣说他们认识的时候,别人眼中暧昧的笑。柳。幸而柳浣不知道,若是知道了,非气得无法可说不可。她能说什么?越描越黑,况且他们住在一起本就令人遐想,尽管他们清白的比纯净水还清。别人不知道,又有什么用,她总不能大声宣告,他们的想法是错误的,除非她有病。
“不用了,你身上还有伤。”捧了一捧水洗了脸,抬起头就看见无声无息站在身前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