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那幅怪异的景象,吟雨不禁窃笑着。
她可以肯定的是,当父亲翻开报纸看见头条新闻时,一定会铁青了脸。
曾几何时,父亲对她的了解都是透过新闻报导才知道的?
一想到这儿,吟雨便忍不住在心底咒骂着台湾。
她绝对不是不爱台湾,只是,为了地方,她的母亲死了,现在就连父亲也“捐”了出去,还将自己的生活免费暴露在众人批判的眼神之下!
够了!她觉得自己比世界上任何一个烈士还够资格被表扬。
这时,早上被她用开的随扈小杨。远远地看见她的身影,连忙紧张地走过来。
“大小姐,你又摆了我一道。”小杨不悦地说。
“嘻!杨大哥。”她努力抬起眼皮看他,“对不起,你知道的,我需要呼吸的空间。”
吟雨敞开双臂,仰着头,夸张地大口呼吸,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在庭院里。
小杨叹口气,伸手搀扶她。
“你明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故意搞这种飞机!”对于这位率性的大小姐,他不忍心苛责,但却又免不了唠叨两句。
“哦?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呀?”她大声地问,刻意强调“大”字。
“大小姐,今天是省长就职典礼耶!所有的媒体都在问你到底去哪里?”'ūmdtxt炫_书Còm网'
“告诉他们,我上月球去了。”她在玄关处踢掉流行的厚底鞋,身高顿时矮了好几寸,脚丫子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让她的酒意突然退了不少。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觉得有一股恶心感在胸口间流窜。
“这个解释可能不太好。”小杨看见客厅里的灯光,低声在她耳朵旁说:
“省长还没睡,他今天的心情不太好,你要小心一点,我之前已经被他削过一顿,我看你八成也躲不掉。”
“怕什么?胆小鬼。”吟雨鼓起勇气往灯源走去,一边大声地嚷嚷,“全台湾上上下下每个人都要听他的话,可是我一点都不怕他,因为我是他的女儿。”
她拍打着自己的胸脯,一抬眼,却看见父亲站在客厅中央,嘴唇正紧紧地抿着。
“晚安,爸爸!还是你要我称呼你一声‘省长’?”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天已经亮了。”曾昭勇沙哑的声音隐含着愤怒。
累了一整天,他的脾气也上扬了!面对数百位来自世界各地的观礼贵宾,他笑得两颊酸痛,回家后,却还必须强打起精神等候晚归的女儿。
他握紧拳头,按捺着即将爆发的怒气。他似乎愈来愈不了解她了,似乎他的每一句话都会逼她走上相反的路。
“天亮了吗?好吧!算是我错了。”吟雨带着甜甜的笑容微微鞠躬。“早安,省长。请原谅我在外奔波了一整天,现在我要上楼睡觉了。”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去。
“吟雨,你过来坐下!”
他宏量威严的声音让她转回身子,认命地瘫坐在沙发上。
“有事吗?”她垂着眼问,感觉到一股酸味在胃里翻搅。
“你喝酒了?”曾昭勇凝视着女儿仍不脱稚嫩的脸。
“开玩笑!我爸爸当上省长,我能不喝酒庆祝吗?”吟雨一边说,一边从背包内掏出淡烟及打火机。
“不准抽烟!”曾昭勇上前一把将烟夺过来,生气地扔在地上。
吟雨被他的怒气吓着,但体内的反叛因子让她仰起头,讥讽地笑道:“你管的事还真多,这是职业病吗?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管。”
“你是我的女儿。”他深吸一口气,眉头纠结得更紧了。
吟雨扬高了声调,“我当然记得。事实上〃ūmdtxtCòm网〃,我怎么可能忘记呢?走在街上,到处都有人对着我指指点点,随时都有摄影机准备要拍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提醒我……我是省长的女儿。”
曾昭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软了下来。“我知道你还不能习惯这种生活,但是,你毕竟是我的女儿。特别是今天的就职典礼,你没到场,实在是说不过去。”
“对谁说不过去?对你?还是对众人的舆论?”吟雨的眼神充满委屈与埋怨。
“对你自己。”曾昭勇转身从桌上拿起一包纸袋,丢在吟雨身旁的沙发上,里面的照片散落出来,全都是她将双手搭在一个老外的脖子上,两人四唇相接的特写。
她沉默了,不到四个小时前才发生的事,她怎么样都无法反驳。
曾昭勇厉声地质问:“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在酒吧里亲吻一个满脸胡子的外国人?!你知道这些照片如果流传出去,明天的头条新闻会怎么写吗?”
吟雨的声音细细小小地说:“我喝醉了,那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没有照片看起来那么耸动。”
曾昭勇看出女儿的愧疚,于是,他走到她的身边坐下,“吟雨,我当选总统已经是事实,我现在肩上扛着数千万人民托付的责任,你必须帮助我,至少,不要再让我担心,好吗?”
“你是这样看我的吗?认为我是一个拖油瓶,阻挡你从政的路?”她皱着眉转头。
“我怎么会这么想呢?你是我最爱的女儿呀!”女儿的指责令他心痛。
顿时,吟雨如失去理智般地大声吼叫,“没有人是你的最爱,包括死去的妈妈,我还记得她躺在病床上时,你还四处去演讲。从小到大,你爱的永远都只有政治!”
“吟雨……”他沉痛地喊着。
“我要吐了!”吟雨面色惨白,她快速地低头,在干呕几声之后,终于将一堆秽物吐在地毯上。
曾昭勇站起身,躲开扑鼻的酒酸味。
“吟雨,不管你喜不喜欢,第一家庭有第一家庭要负的责任与义务。从现在开始,你的身边随时都会有随扈保护你,再也不能像今天一样的偷溜出去,懂吗?”
吟雨只是往后瘫靠在沙发上,张大眼睛看着父亲愤怒的神情,并没有回答。
“为了更有效地保护你的安全,我已经从英国聘请皇家警卫队的成员过来,大概再几天就会到了,你要好好的配合,不准再任性了。”
吟雨脸上绽露一抹奇异的微笑,“遵命,省长大人。”
这下子可好玩了,父亲居然没辙到聘请英国皇家警卫队的人过来?她可不信这一套,他如果说英文,那她就说国语;他如果会国语,那她就讲台语;再不然,她日语也会一点。
总而言之,她决定让那个外国随扈不到三天就收拾行李滚回英国去!
卫戎眯起眼睛,在烟雾弥漫的酒吧内逡巡他的保护对象的踪影。
半小时前,他一下飞机就先到省长官邸报到,没想到前脚才踏进去,就碰上满屋子鸡飞狗跳似的混乱。
“你是谁?”问话的人显然火气正大。
“我是卫戎,是英国皇家警卫队的队长,奉派前来负责曾小姐的随扈安全。请问曾小姐在哪里,我想先见她一面。”
“你来得不是时候,她外出了。”答话的人尴尬地笑着。
直觉敏锐的卫戎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迅速地接手掌控这一团混乱。
“有谁知道她可能会去哪些地方?”
小杨随即列出几个可能的方向,然后由卫戎分配每个人搜寻的地点,分头找人,而剩下的三个地方则是他的责任区。这间烟雾迷蒙的酒吧是名单中的最后一个。
卫戎深吸一口周遭混浊的空气,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如果她真的在这里,那就麻烦了!因为,他闻到空气中飘散着大麻还有其他毒品的气味。
他的视线从门口右侧的角落开始扫过,毫无困难地在黑暗中辨识一个个模糊的人影。
很明显地,酒吧里有三分之二的人已经呈现半昏迷的状态,他站在通道上,快速对照着脑海中的影像,五秒后,他决定要放弃,因为,他确定她不在这里。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通道尽头的化妆室“嘎!”的一声被打开,一个穿牛仔裤的窈窕身影走了出来,她用着披肩的长发,小脸蛋从拨开的发丝下露出来。
吟雨站在原地,等待眼睛重新适应黑暗,她的脸颊因微醺而有些酡红,但眼神仍是非常清醒。
她肆无忌惮地扫视全场,然而,站在通道另一头的背光人影却困扰着她。在这种昏黄的灯光下,她只能看到对方高大的身躯,却完全无法看清他的五官。
她不确定他是在看她,但从他架势十足的站姿看来,似乎除了她之外,酒吧里还有一个清醒的人。
吟雨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小角落,她端起没喝完的啤酒,不怎么专心地轻轻啜了一口,眼睛仍停留在那个神秘男人的身上。
她看见那个神秘的男人朝吧台走去,吧台上方的微弱灯光映照下,他的侧面如同雕刻一般的有棱有角,性感的唇瓣是他脸上唯一柔软的线条。
吟雨点了一根烟,斜倚在墙上远远地看着他。
他向调酒师要了一杯啤酒,然后便默默地低头喝酒,似乎和四周的嘈杂全然无关似的。
吟雨任由想象力奔腾,幻想着她将双臂勾住他的颈子,将樱唇凑过去亲吻他高挺的鼻尖,再往下吻住他柔软性感的唇瓣,而他灵巧的舌尖会逗弄着她……
如果,今天她有足够的自由可以与人交往,她会主动过去搭讪;只可惜她不能,因为她永远搞不清楚对方是爱她的头衔,还是为了那些和她在一起后可以享受的特权。
她自嘲地笑笑,举杯喝光最后一滴酒,然后拎起背包,站起身准备离去。
此时,一阵阵昏眩感突然朝她袭来,她扶住椅背,挣扎着走去吧台结帐,身子却在中途软倒了下来。
她被人下药了!即使脑中一片混沌,她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妞,怎么了,需要我扶你吗?”她身后传来一群男人邪恶的讪笑声。
“不要……我有……朋友……”她费尽力气地往前走几步,想远离那群人,但双腿却异常的沉重,让她怎么也迈不开步伐。
“朋友?哈哈,你忘了,我们是一起过来的,当然也要一起走,不是吗?”说完,一只魔手捉住她挥动的手。
豆大的汗珠渗出额头,吟雨奋力用开那只手,她知道自己绝对走不到门口,但是在这个地方,还有谁会救她呢?
她双手紧捉住吧台边缘,两眼昏花地对调酒师求救,“救我……求你……”
调酒师瞄向她身后的那一群混混,随即聪明地转身背对着她,避开这团混乱。
“你看,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你还装什么?嘻嘻!”小混混将身体贴近她的背部,满嘴的酒味呼到她的耳旁。
她用尽仅存的一丝力气,扑到坐在吧台前的那个神秘男人身上。他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她抬头恳求地张嘴,“救我……求你救我……”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整个人便陷入飘飘然的状态,觉得四周似乎出现了一片白茫茫的雾,而她的身体则如云般地轻盈。
卫戎冷眼地睨着她,任凭她柔软的身子从他身旁滑下,瘫在地板上。
“嘿!你挡到我们的路了!”小混混大声地对他叱喝,一副凶狠的模样。
卫戎低垂着眼,看见她的手昏迷之际,犹不放弃的紧抱住他的左脚。
“是她自己来抱住我的脚,也许,她喜欢我的脚吧!”
“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小混混刻意将外套掀开一角,露出插在裤腰上的枪。
“大概知道。”卫戎微眯着眼说。
“哼!算你识相,还不快滚开!”小混混得意地挺起胸膛,态度更加嚣张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的话。”
卫戎付了酒钱,弯腰抬起不省人事的吟雨就要离开。
“你干什么?居然敢碰我的妞?”
小混混张牙舞爪地冲过来,而卫戎只是轻轻地一抬腿,便将他整个人踢往吧台,他的脸顿时因扭曲而泛青,嘴里也发出了一阵哀鸣。
卫戎冷峻的眼神盯着小混混的同伙,只见所有人全噤若寒蝉地呆立着,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算你们倒霉,找错人了。”他倏地抽腿回来,然后轻松地扛着吟雨,走出酒吧。
在返回官邸的途中,卫戎临时改变主义,将车子开进一家汽车旅馆内。
在进入房间之后,他将吟雨扔在床上,然后快速地检查房内是否有隐藏式摄影机。
此时,吟雨开始在床上不停地翻滚。
“等我……等等……我……”
卫戎一脸厌恶地瞪着她。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怎么能送她回去呢?官邸里至少有数十个人,他不相信有任何一张嘴巴是可靠的,毕竟人多嘴杂,难保这件丑闻不会传出去。
所以,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等她清醒后再放她走,而那绝对是天亮以后的事了。
他开始脱掉自己鞋袜、衣服。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他不想再让僵硬的背脊睡在不符合人体工学的沙发上,不管她愿不愿意,今天晚上,她势必要和他分享同一张床。
吟雨全身蜷缩成一团,身体似痛苦地蠕动着,一股热气在她体内闷烧着,让她浑身冒着小汗珠。
卫戎略带嫌恶地将她推到旁边,然后打着赤膊躺上床,柔软的床垫令他不禁舒服地闭上眼睛。
他知道那位惹祸的大小姐将会感到非常不舒服,但他也知道只要几个小时的时间,药性便会消失,所以他决定让那难熬的痛苦,当作是她不听话的惩罚。
困倦逐渐爬上了双眸,他缓缓地放松自己紧绷的情绪准备入眠,但身旁的吟雨却像只蚯蚓般从床头翻滚到床尾,伴随着忽高忽低的呻吟。
他强迫自己将她的呻吟当成安眠曲,不去理会她声音里难耐的娇喘。
这类药品会令人产生幻觉,但每个人服药后的状况都不同,通常会如梦境一般反应心底隐藏的欲望。
他不知道在她被下药时,心底在想些什么,不过,这声音听起来像极了……男女欢爱的声音。
卫戎翻身背对着她,想更彻底地漠视她,但是五分钟后,他听见了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一声闷哼。
很明显地,她掉下床了。
没一会儿工夫,他又听见另一声闷哼,八成是她不小心撞到了头,这样下去,明天她一定会通体鳞伤。
他叹口气,手脚敏捷地翻身下床,将她给抓回床上。
吟雨不停地喘息着,这个梦可真的是累坏她了!
她拼命地追着酒吧里的那个神秘男人,绕过了大街小巷,但却始终追不着他。
他们两人中间隔着许多艰险的障碍物,她必须游泳越过湍急的河流,然后又得爬上一座高峻的山峰,在爬到山坡时脚下一滑,又掉到谷底,突然之间,一只大老鹰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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