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桥……”
柳桥又是一惊,不但整个人不一样了,连声音也变了,变得沙哑难听,这是……变声期了?他才走了多久,竟然就变了这么多?
“易之云?”
易之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因为她的语气,“阿桥,你生气了?”
柳桥真心有些难以适应,吸了口气,“没有没有,只是……”顿了顿,压下了此时的思绪,眯眼道:“大少爷,你才离家多久,怎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回来?!”
人家说女大十八变,难道少年也会?可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易之云听了这熟悉的语气,脸上的僵硬才缓和下来,微笑道:“我没变。”
“瘦了!”柳桥道。
易之云温声道:“没你照顾。”
“高了。”柳桥挑了眉。
易之云抬手摸摸她的头,“你也高了。”
“声音难听!”柳桥拍下了他的手。
易之云笑容僵住了。
柳桥看着他的神色,眉宇间的疲惫以及不安,随即笑了出声,或许不该说是变,而是长大,少年在渐渐地成长,身体和心。
“臭丫头!”易之云也笑了出声。
“好了。”柳桥停下了笑声,“进去吧,娘这几天一直念叨着你怎么还不回来?”
“好。”
……
见了儿子回来,云氏自然高兴,也终于放心了,至于易之云的变化,许是见到儿子太高兴了,或许母亲的心思不一样,所以并未怎么发觉。
而张氏也因为易之云平安回来,对于他的变化一概忽略。
柳桥让张氏帮她将易之云的行礼拿回房间,给母子两人说话的空间,张氏帮忙将几个包袱搬回房间之后,便去厨房,先给易之云张罗了沐浴的热水,然后有张罗着晚饭了。
因为明日年二十六杀猪日,今天家里没有备肉类,张氏直接去了作坊提了两只鸡回来杀了,晚饭做了一顿丰盛的,自然也吃的其乐融融。
晚饭过后,张氏便包揽下了收拾的伙计,让小两口回屋子去。
虽然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但是感情还是得培养的。
张氏似乎担心分开的这些时间让易之云生了外心忘了自己的闺女。
柳桥看明了张氏的心思之后有些哭笑不得,“才吃了晚饭,别先回屋,我们出去走走?”
“恩。”易之云点头,“去看你的烤炉?”
柳桥无奈,好在蛋糕的事情没告诉张氏,否则现在什么底都露了,“好,走吧。”
易之云牵起了她的手。
柳桥顿时一愣。
“怎么了?”易之云问道。
柳桥拉起了他的手,仔细查看了起来,看完了一只便看另一只,然后抬头,正色道:“易之云,你的手掌……怎么有这么多茧子?”
他在府城究竟做了什么?
萧家的人虐待他了?
易之云眼底闪过了一抹慌张,随后,微笑道:“没事。”
“要是没事你的手掌怎么多了这么多茧子?”柳桥蹙眉,“别告诉我萧家的人虐待你了?”
“没有。”易之云笑道,“萧大人的长随擅长长枪,我向他讨教了几招。”
柳桥一愣,随即叹息道:“习武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这么拼命做什么?”茧子可是要先磨破了皮好了之后才长出来的,他去州府才多久?这不是拼命是什么?
“没事,我是男人,手掌多些茧子无所谓!”易之云道,“难道你喜欢我白白净净的?”
柳桥失笑,“你什么时候白白净净过了?”
“阿桥,我真的没事。”易之云笑道,“别担心我。”随后又补充道:“声音是难听了些,不过我看过了大夫,大夫说这事正常的,每一个男子都会这样的!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变好的。”
柳桥笑了笑,“好,不担心,也不嫌弃你。”随后牵起了他的手,“走了,让你看看我的烤炉!”
点了灯笼,两人便往作坊而去。
进了作坊,还没到厨房,易之云便诧异道:“我才走了一个多月,这里就变了各样了?”
“我娘其他方面的确不好,但是过日子可是一把好手!”柳桥笑道,“这里基本都是她打理的。”
“有她照顾你我就放心了。”易之云道。
柳桥闻言挑眉:“有我娘照顾我你就不照顾我了?”
“我这不是才出了远门吗?”易之云反问。
柳桥哼哼,随即往厨房而去。
厨房更是大变样了。
易之云看了之后,“里正同意你这么弄?”虽然这不是祖宅,但是也是老房子。
“起先不同意的,我求了很久,又答应以后不租的时候就把这里恢复原样。”柳桥道,“他才答应。”
“这就好。”易之云点头,“里正有时候有些势力,但是本质还是好的。”
“恩。”柳桥点头,“想不想吃我娘说的那个蛋挞?”
“你给我做?”
柳桥点头:“想吃就给你做。”
“好。”易之云点头。
柳桥随即挽起了袖子动手,也没让易之云闲着,“你给我烧起烤炉来,先将炉子热热。”
“恩。”易之云点头。
半个时辰之后,柳桥将烤好的蛋挞放在他的面前,装蛋挞的容器是林旺帮忙买来的,是一般酒楼用来装蘸调料的,虽然不算好,而且有些偏大,但是除非定制,不然这已经算是最好的了,所以柳桥也没有做太多,就做了四个,当饭后甜点,“羊奶没了,所以没放,但是估计影响不大,蛋是娘养的那些鸡下的,新鲜滑嫩的很,尝尝?”
“好!”易之云动手便要拿。
“小心烫!”柳桥赶紧提醒他。
易之云笑意更深,“好。”动手小心了起来,却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的。
“吃东西也不会吃啊?”柳桥见了好笑道。
易之云没回话,仔细将蛋挞从瓷碟里取出,咬了一口,刚刚出炉的蛋挞皮脆里面的蛋浆嫩滑可口,“好吃!”
“真的?”
“恩!”易之云又咬了一大口。
柳桥心里一顿舒畅,“慢点!”随后转身倒了一杯刚刚烧好的茶水放在了他的面前。
易之云三两口便吃完了,“你怎么会的?”说罢,又像是说错了话似得,忙道:“很好吃!”
“自己琢磨琢磨就成了。”柳桥微笑道,“我聪明吧?”
“聪明!”易之云笑道。
柳桥指了指桌上剩下的三个,“还要吃不?”
“你不吃?”
“之前学做的时候吃了不少,现在不太想吃,不过这东西甜,吃多了也不好,再吃一个。”柳桥道,“剩下的两个拿回去给娘她们。”
“好。”易之云点头,三两口又解决了另外一个,“阿桥,以后每天给我做。”
“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柳桥挑眉。
易之云笑道:“现在喜欢了,给不给我做?”
“给,给。”柳桥没好气地道,“大少爷的吩咐我当然要听了。”随后起身,“好了,出来了也很久了,我们回去,蛋挞凉了也不好。”
“好。”易之云点头,“我熄炉子。”
柳桥自然没有异议,拿了篮子装好剩下的两个,熄灭了烛火便跟易之云提着灯笼走了,锁上了作坊的门,一连上了三道锁。
“要上这么多锁?”易之云蹙眉。
柳桥道:“下人的,之前作坊传出香味,村里好多人都来问做什么,我都是找个借口搪塞了过去,连里正也没说实话。”
“他们生气了?”
“也没有。”柳桥道,“不过有一天晚上竟然有人爬墙偷看。”
“谁!?”易之云迷了眼睛,声音也危险起来。
柳桥一愣,随即道,“不知道,不过第二天我跟小燕就去找过里正,里正说他会注意注意,不过为了吓唬那些有了不好心思的人,我们就加了两把锁。”
“里正肯帮你们?”易之云又问道。
柳桥笑了笑,“我送给了他一坛上回我们酿制的杏酒,还加了租房子的钱,他便没话说了,你也别生气,好奇嘛,谁都有的。”卖杏酒的事情她在家书上跟易之云说了,当然,没提林小燕的事情。
“我找个机会跟里正说说。”易之云道。
柳桥点头,“别太刻意了,里正底子是好,但也是里正,开罪了他虽然不会报复我们,但是也够我们喝一壶的!”
“知道了。”易之云应道,随后走到了她的面前,弯下了身子,“我背你。”
柳桥愣了愣,“背我?”
“上来。”易之云道。
柳桥笑笑,“好。”
易之云背起了她,顿了顿,道,“阿桥,瘦了!”
“哪里有。”柳桥不觉得自己瘦了。
易之云起步,“轻了,以后多吃点肉!”
“吃胖了你就不用背我了?”柳桥没好气道。
易之云道:“就算你胖的跟猪一样我也背的起你!”
“是哦。”柳桥翻了翻白眼,“明天杀猪了,你去背一头看看?”这小子真以为练了几天的武就天下无敌了?
“明天我们进城采购年货,杀猪的事情请阿贵叔帮忙。”易之云却道。
柳桥失笑:“大少爷,我没真让你去背猪,哪里有自己家事情请别人做的?我告诉你,风俗的事情我娘可是一根筋,小年夜祭灶神你不在,我娘担心的晚上都睡不好,生怕来年出些什么事情似得,这年二十六杀可也是风俗,而且据说这样做了来年便能吃的个脑满肠肥的!”
“你害怕。”易之云道。
柳桥一愣,随即沉默,好一会儿才道:“大少爷,你是不是怕我害怕所以才在年二十六前赶回来的?”
“有我在不要害怕。”易之云道。
柳桥趴在了他的背上,“我不怕,只是有些不忍。”
“那就别待在村里。”易之云道,“我留下来,你跟林小燕进程去逛逛。”
“小燕家也要杀猪的。”柳桥道。
“那你去岳父家里。”易之云道。
柳桥好笑,“爹家里是没有养猪,不过柳家村不也一样杀猪,没事,我待在家里不出去看就是了。”
“杀猪的声音很大。”
“大少爷,我只是不忍,还不至于吓着。”柳桥笑道,“而且我也不想出门,一家人待在一起多好?”
易之云沉默了半晌,幽幽开口,“好。”
“大少爷。”柳桥岔开了话题,“你在州府做了什么了?”
“信上不是都跟你说了吗?”
“是说了,不过……”
“怕我做坏事?”
“呵呵,有点。”
“我敢吗?你可是不止一次说要扒了我的皮!”
“真的不敢?”
“不信以后你问问阿瑀!”
柳桥道:“对了,阿瑀一个人在州府过年,你怎么不请他一道回来?还有,如今萧大人已经卸任回京了,那衙门的府邸阿瑀也不能住了吧?”
“恩。”易之云点头,“萧大人买了一间宅子给阿瑀,请了护院跟下人照顾阿瑀的生活,我本来也让他来的,不过他说他还有孝在身,不好来我们家过年。”
“我倒是忘了这事了。”柳桥回道。
易之云继续道:“他说过了年之后再来,到时候就好好谈谈开酿酒坊的事情。”
“好。”柳桥点头。
回了家,两人先将蛋挞给两位母亲送去了,然后才回屋子,易之云便从包袱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给你。”
“什么?”柳桥接过一看,竟然是一只银簪,“你还惦记着这事。”
“当然!”易之云笑道。
柳桥笑道:“那谢谢了大少爷。”
“我帮你带上。”易之云却道。
柳桥无奈,“大少爷,我这发型带不了这东西。”
“我帮你绾发。”易之云道,神色认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做一件严肃的事情。
柳桥看着他这样子,失笑不已,“好好,那我就看看大少爷怎么帮我绾发吧。”
这里的发髻什么的,她自己都不会梳,她就不信他会!
的确,易之云不会。
奋斗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不过也幸好他不会,不然柳桥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寻花问柳去了,看着他失落懊恼的神色,柳桥好气又好笑的,“我自己弄。”将发簪当筷子用,将头发挽了起来,晃了晃,问道:“好看吗?”
“好看。”易之云点头,随后伸手抱着她,“阿桥,我想你。”
柳桥抬手拍拍他的背,“当然得想了,你要是不想,我扒了你的皮。”
易之云轻笑两声,将她抱的更紧。
“怎么?觉得娶了一个泼妇悍妇后悔了?”柳桥道。
易之云松开了她,却是道:“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柳桥噗嗤一笑,然后静静地凝视着他,“易之云,在外面吃了苦了吧?”手掌上的茧子,气质上的变化,虽说是因为见了世面成长了,但是这成长也一定伴随着苦楚。
“我很好。”易之云笑道。
柳桥叹了口气,“虽然我心疼,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吃些苦也是应该的,这样才能真正成长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
“我会的。”易之云握住了她的手,坚定道。
柳桥笑道:“我相信。”
易之云的目光忽然间如火一般,炙热了起来。
柳桥顿觉脸颊一烫,忙收回了手,“不早了,睡觉睡觉,我们家有四头猪,我跟娘她们商量过了,卖了两头,自己杀两头,估计也要忙一整天了!”
“好。”易之云温和道。
柳桥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完了完了,这小子魅惑人,不,魅惑她的本事越来越强了,可她才几岁?他有几岁了?这个年纪的少年万一……不成,绝对不成!那成什么了?
“分头睡!”
易之云凝视着她,没有反对,“好。”
于是,各自铺被褥,各自入睡。
柳桥自个儿担心着,可是对头的易之云一沾被褥就睡死了,听着那分明是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的呼吸声,柳桥顿时想挖个地洞埋了自己,她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了?
真当小别胜新婚了?!
揉了揉脸,也径自睡去了。
可是……
第二天醒来,却惊恐地发现某个该睡在另一头的大少爷竟然抱着她,还钻进了她的被褥里,这……这……这发生什么了?!
就在她震惊之时,易之云也醒来了,眼神干干净净的,“醒了?”
“你……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