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事。”柳桥道。
萧瑀见状,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酒坊的事情,“……如今人手基本已经到位,择日进行封坛礼,酒坊就正式成立了!”
“人手方面可靠吗?”柳桥问道。
萧瑀点头,言语有些自嘲,“萧忠查过了,可靠,君世轩忌惮我的身份,不会在这上面算计的。”
柳桥明白他话中自嘲的深意,最终,他还是依靠了萧嵘的影响力。
“嫂子,封坛礼当日你也来吧。”萧瑀继续道。
柳桥点头,“好。”
萧瑀没有在美食坊留多久便走了。
而他走了之后,柳桥的神色便暗淡了下来,身体的力气也仿佛被抽了一大半去,虽然说告诉了自己要相信易之云不会有事,虽然萧瑀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是……
易之云,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
萧瑀果真如他所说的没有将易之云的消息告诉了云氏,许还是不放心云氏真的不会对柳桥如何,便在易家住了两日。
云氏对萧瑀却是很热情,像是要将无法给儿子的关爱都给萧瑀一般。
柳桥见了,不知道是该替云氏有了寄托而高兴,还是该为自己而悲哀。
两日之后,萧瑀离开。
“嫂子,云姨许还是没有想通,你委屈了。”
柳桥笑道:“没事,哪有什么委屈。”
“我劝过了云姨,只是……”萧瑀苦笑,“嫂子,如果真的难受的话,就照着云姨所说的不要每天回村子了,易大哥不会怪你的。”
“好了阿瑀。”柳桥道,“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放心就好。”
萧瑀看着她,“嫂子,易大哥娶了你真是福气。”
“没觉得我谋杀亲夫吗?”柳桥笑着反问。
萧瑀笑道:“如果有嫂子这样的妻子,就算被谋杀了我也愿意。”
“你会遇到的。”柳桥笑道。
萧瑀点头,“嗯,也许会。”
送走了萧瑀之后,柳桥并没有多少空余的时间陷入到对易之云的担心之中,君世轩提出了巡视腐竹作坊一事。
如今三个腐竹作坊已经建成,且也投入了一段时间生产了。
因为易之云的事情,她一拖再拖,如今也不该再拖下去,而且,她也需要出去走走,否则真的会陷入到恐慌之中。
到那时候,易之云还没出事,她便已经垮了。
而她,不能垮!
这个家,所有的家人,都需要她的照顾!
外出一事,柳桥并没有隐瞒云氏,直接告诉了她了。
“巡视?”云氏听了之后,不冷不热地笑了,“你可真有本事!”
柳桥已经习惯了云氏如今的态度以及说话的方式,“爹会陪我一起去,大概可能要去一个月,我已经跟虎子的姐姐说了,让她每天来做饭,里正那边我也打了招呼,娘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里正帮忙,小燕每个三天回回来看看。”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钱袋,“这些银子娘你留着用。”
“不必了,云儿在时我能养活我们娘俩,如今更能养活自己!”云氏冷笑。
柳桥道:“娘不是恨我吗?打我骂我对我没用,不如花我的银子,娘也该知道,我很爱银子的。”
“你——”
“银子我放下,娘是要用还是要扔了,娘自己决定就是。”柳桥说完,便离开,当天便收拾了东西去县城,第二天,就跟柳河出发。
君世轩并没有自己来,不过派了一个老练的管事随行。
整整一个月,柳桥都在忙碌之中度过,而这一个月中,她也并未掩饰自己,便是在柳河的面前,柳河吃惊,深思,最后,心疼的心里过程,她也看的清清楚楚。
而结果并没有让她失望。
或许亲生的跟不是亲生的始终有区别的。
柳河虽然奇怪她的成熟,但是却并未怀疑她是什么妖怪。
腐竹作坊巡视完后,便是酒坊的封坛礼。
陆氏酒坊,正式成立。
以萧瑀外祖的姓氏命名
基于各方面的考虑,陆氏酒坊设在了州府,在府城东郊的一个大型的庄子上,庄子是君家的产业,而里面的人手大部分都是通过君家的人脉找来的,不过萧瑀也不是仅仅只是给出酿酒的秘方,萧嵘在得知了萧瑀想要重振陆家酒坊之后,便派人去陆家的祖籍彭州找了当年陆家酒坊的旧人,也果真找到了两个,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却是极为经验老道的酿酒高手。
有了两大高手,还是自己人坐镇酒坊,陆氏酒坊便不会只是名义上的陆氏酒坊。
酒坊总共三个东家。
一是萧瑀,占据了六成股。
二是君世轩,占了三成股。
三是柳桥,占了一成的股。
这般算来来,君世轩是吃了大亏了的,只是,协议上明言,酒坊建立所需的所有银两将来会从酒坊的盈利中扣除,归还君世轩,之后,起初五年之内的盈利,八成归君世轩,五年之后,酒坊才正式依照股分红,而未来二十年内,供给金玉满堂的酒,一律七折。
除了这些之外,君世轩还卖了萧嵘一个人情,而这个人情能给君家带来的利益更是不可估量,便是萧瑀的身份,跟他合作,对君家来说也是极为的有利。
如此说来,君世轩并未吃亏。
不过占了大便宜的人还不是君世轩,而是柳桥这个只是牵桥搭线的人,虽然只是一成的股份,可是跟她所付出的的相比,已经是极大的回报了。
起初柳桥也没想要这么多的,只是萧瑀坚持,怎么也不肯改,柳桥也唯有接受,酿酒上她是无法给出多大的帮助的,只能极大限度上在酒坊的运作以及销售上面下功夫,同时也要筹备州府的美食坊分店。
要开分店,便必须增加人手。
这些人手,柳桥想了想,最好的办法还是去买,当然,是通过合法渠道,这事柳桥不懂,最后是萧忠帮忙,找了州府最有名的人伢子,柳桥挑了两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一个姓李,一个姓邓,两人都签了死契,也便是说,她们的生死荣辱都掌握在她的手中。
对这事,柳桥心里虽然有些别扭,毕竟是一个受过平等教育的人,不过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是最好的,她不想在这时候去考验人性。
人手到位之后,接下来便是培训。
柳桥亲自将人带回了扬子县,交给了张氏跟林小燕培训。
对于女儿离开快两个月,如今领回来了两个……下人,张氏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连说话都不会了。
柳桥花了好些功夫才让她缓过来。
在加上柳河在旁劝说,张氏才接受了这事,随后便保证一定会教好两人。
安置好了人之后,柳桥便要回林家村。
“阿桥,爹送你回去。”柳河道。
柳桥明白柳桥的用意,他担心她一走就是两个月,云氏会生气,“爹,不用了,我跟阿贵叔和小燕回去就成了。”
如今有了李氏跟邓氏在,林小燕便不需要继续住在铺子了。
而且,邓氏是北方人,身材也比寻常的女子健壮,而且力气也大,晚上的门户不会有问题,这也是柳桥当日挑人的条件之一。
“爹,你也离开了好些日子了,回去村子看看吧。”
两个月来,柳河已经习惯了柳桥说一不二的性子,见她如此坚持,只好点头,“好,我回村子看看,我刚刚去看了送来的奶油,不太好,我得回去再教教阿宝这小子!”
“嗯。”柳桥点头,阿宝便是起初给柳河送奶油来的小伙子,后来柳河将他收下了当帮手,柳桥见他品性不错,也是叫柳河一声叔的,便让柳河将他收下来当徒弟,将制作奶油的方法教给他,也好减轻柳河的负担。
因为用来制作蛋糕的奶油是经过打发的,而打发的技巧也没有外传,所以便是这阿宝最后泄密了,也不会造成损失。
“爹也别忙着干活,先歇息几日,阿宝那里你指点指点就是,不要太辛苦了!”
“知道了。”柳河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天冷,多穿些衣裳。”
柳桥笑着点头。
回林家的路上,林小燕将云氏这些日子的情况说了一遍,没有什么特别,除了云氏不待见林小燕之外,一切都很平常。
这对柳桥来说是一件好事。
只是当她回到了村子,却听到了一阵哭天喊地的哀求声从易家传出。
“怎么回事?!”柳桥心中一惊,当即跳下了驴车跑了进去,随后便见在云氏屋子的门前,桂花婶子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哀求的,极为的狼狈。
而云氏则一脸为难。
“娘……”柳桥上前,“这是怎么了?”
云氏见了来人,原本为难的神色顿时转为了冰冷。
柳桥自然也注意到,但是也没有多想,“桂花婶子,你这是……”
“阿桥!阿桥——”桂花婶子就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忙转过身跪向了她,“阿桥,你救救花儿吧!你救救花儿吧!”
“婶子……”柳桥看了看云氏,又看了看桂花婶子,“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起身来好好说。”
“阿桥,你救救花儿吧!”桂花婶子不愿意起,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不过的确是很伤心很着急。
柳桥沉声道:“婶子,你让我救人总该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吧?!花儿姐怎么了?”
“阿桥……”林小燕上前,拉了拉她的手,摇头示意她不要管。
柳桥皱眉。
“阿桥,你救救花儿吧!花儿她是冤枉的!她是冤枉的!”桂花婶子又继续磕头。
柳桥正想问清楚事情,这时候,却见林花儿的爹跟父亲跑了进来,又是拉又是扯的将歇斯底里的桂花婶子拉走了。
“小燕,这到底怎么回事?”
林小燕脸色有些青,看了看云氏,“我没来得及跟你说……几天前……花儿姐的夫家……来了人……去找了里正……说……说花儿姐她……她跟别人……偷情……还被……被抓奸在床……陈家要将花儿姐浸猪笼……”
“什么?!”柳桥睁大了眼睛,年初二时林花儿是有不对劲,可是……也不至于成了这样子?“真的?!”
“嗯……”林小燕点头,“当时里正也不信……可是陈家的人带着里正去陈家……我爹说……说里正在陈家看到花儿姐……跟村里的一个男的……被绑在一张被子中……两个人都……都没有穿衣服……这怎么也假不了的……”
柳桥虽然仍是不敢相信林花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陈家总不会自己毁自己家的脸面,“浸猪笼了吗?”
“应该快了。”林小燕脸色也不好看,毕竟是一个村子长大的,“里正说我们村里不管了,陈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桂花婶子不让,花儿姐的爷爷,爹还有大哥,还有家里的其他人,都说不管,就只有桂花婶子说不让,她去求里正,里正不理她,然后又去找太公,太公被气病了,村里的人都说要赶花儿姐一家出林家村……他们赶紧将桂花婶子拉回家去,又去给求了太公,才没有真的被赶出去,刚刚……可能是桂花婶子自己跑出来了。”
柳桥明白桂花婶子的做法,这世上最可能放弃儿女的就是母亲了,“可她来找我们也无济于事。”
“当然不是无济于事!”一直沉默的云氏忽然开口了。
柳桥转身。
“你不是挺本事的吗?好啊,那你就去将人救回来!”云氏冷笑道,声音渐渐地有些尖刻。
柳桥皱眉,“娘,这件事我管不了。”
“管不了?你连怂恿你丈夫去从军你都做得出来,你还有什么事情管不了?”云氏一字一字地道,“你连云儿去了西北而不是去了西南都瞒着我,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柳桥听了她最后一句话,顿时明白她为何无端端让她去管这件事了,“娘……”萧瑀说露嘴了?“是阿瑀告诉你的?”
“你果然知道!”云氏怒喝。
柳桥一愣。
“你明明知道云儿去了最危险的西北,可是你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去忙你的事情!柳桥,这就是你所谓的关心,所谓的在乎?!”云氏怒声指责,“如果不是我半个月前去城里买绣品,如果不是我无意中撞见了要去给你们送云儿家书的陈捕头,你是不是要等云儿的死讯传回来你才告诉我!”
“娘……”
“云儿离开之前苦苦哀求我不要怪你,阿瑀三番四次劝我,这些日子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默默忍受!”云氏怒红了眼睛,“我真的打算原谅你,真的打算在云儿不在的日子里跟你相依为命,可是你——”
“娘!”柳桥却将注意力放在了云氏那句送家书的陈捕头上,“夫君有了家书回来?!”
“不要再假惺惺了……”
“娘!”柳桥喝止了她的话,“我是隐瞒了你这件事,可是也只是为了不想让你担心!”
云氏却不信,“不想让我担心,如果你真的不想让我担心当日就不会……”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柳桥也怒了,这些日子她虽然在外面,但是每个两天便会有一封家书回来,不管她回不回信,乃至她不看,她都写,为的便是不让她觉得易之云走了,她便只剩下一个人,而每封信的末尾,她都会加一句,若是易之云有家书到就告诉她一声,“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担心,我是在外面忙自己的事情了又怎么样?我这样做就代表我不关心他,不紧张他?!他去了西北,我阻止不了的!”
“那你当日为什么又要……”
“是!”柳桥喝道,“当日是我让他去的!就算我跟你说一千遍一万遍我这样做只是想让他好你也不会相信,这么长的时间了,我做了一切我可以做的事了,你不肯原谅我,我不奢求,现在我只求你将信给我!”
“那是我儿子的家书,我为何要给你!”
柳桥咬着牙,“你儿子是我的夫君!”
“你以为我休不了你吗?!”云氏喝道。
柳桥笑了,“没错,婆婆是有资格让儿子休妻,可是没有易之云的亲笔休书,就算你是他的亲生母亲你也休不了我!衙门的婚书不是白纸一张!”
云氏浑身一震,双目欲裂。
柳桥没想到当日立下的婚书如今竟然有如此的用处,如果她只是一个童养媳,云氏什么也不必做就可以将她赶出家门,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