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还没有想到一个万全之策对付柳城,柳城却先动手了,第二天天还没有黑,林贵便来拍易家的门了。
柳桥赶紧开口,见门口除了林贵之外,还有一个美食坊的活计,“怎么了?”
“东家,铺子着火了!”那伙计道。
柳桥心一沉,当即去跟云氏打了招呼,便跟他们抹黑进城,而到了城里,铺子的火已经熄灭了,柳桥在人群中找到了林小燕,在见她真的平安无事之后,才安心。
“阿桥……”林小燕却是哭了,“铺子没了!没了——”
“没事!”柳桥安抚道,“铺子没了还可以再建,只要人没事就好!铺子的其他人有没有出事?”
林小燕忍住了心里的难过,“没有,大家都安全……只是有人受了伤……”
柳桥当即去看了受伤的人,幸好都是皮外伤,正在给大夫包扎,“小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着火了?”
“我也不知道,铺子的炉火明明已经熄灭了的……”林小燕摇头,铺子的烛火都是一直很小心,而每一次铺子关门之后,她都会亲自去厨房查看一遍,昨晚上明明是熄了炉火的,“而且就算是哪里不小心,也不会烧的这么厉害!如果不是我们睡的不死,现在可能就……”
柳桥沉吟会儿,“可报了衙门了?”
“啊?”林小燕一愣。
柳桥见状便问题的答案了,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就算不报衙门,衙门也该来人了,没想到徐茂才被调走一年,扬子县的衙门就散漫到这个地步,“先去报衙门,让衙门的捕快来查,是意外还是有人放火,一查就知道了!”
话落,当即便有人接下这个任务去报衙门了。
如今的扬子县县令不是徐茂,一年前徐茂被调走了,听说还升任了州府,不过却是去了南方,如今的扬子县县令是从高州那边调过来的,政绩人品都不算太差,但是比起徐茂却还是差了。
美食坊的人去报了衙门之后,衙门很快就来人了。
为首的是陈捕头。
陈捕头见了柳桥,“阿桥,我们来晚了,你们可有人受伤?”
“有几个伙计受伤了,但是都不严重,不过我觉得这火起的蹊跷,劳烦好好查查!”柳桥道,心里却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陈捕头当即动手,天亮之后便查出了结果。
废墟里发现了火油的痕迹,是有人故意纵火!而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第二天,便查出了下手之人,跟柳桥所猜测的一样,下手之人是柳城,不过也有让柳桥没想到的,那便是除了柳城之外,铺子的一个伙计也参与了。
查到了人,便是抓捕。
首先落网的是那个伙计,根据混混交代,是柳城主动找上了他们,让他们帮忙洗劫美食坊。
而那个伙计也是柳家村的人,也是柳城找上了他,让他在夜里开了门。
美食坊的账都是一个月清一次,在清帐之前,营业所得都会放在铺子里,由掌柜收着,而除了这笔营业所得,每间铺子也都还有一笔应急的资金,如今九月才开始,铺子的营业所的并不多,可那笔应急的资金也整整有三百两!
对柳桥来说不算多,但是对普通人来说已经很多了!
而根据被抓获的伙计道,当时他以为柳城只是想偷银子的,可是没想到他偷完了银子还放火,而放了火之后,柳城也没有给他银子就逃了。
衙门当即通缉柳城。
柳河得知了此事之后既是愤怒又是后悔,所以在柳江跟黄氏得知了柳城的事情来闹的时候,强势地将他们镇压住了,随后,还收回了他们所住的宅子,将他们送回了柳家村,可这边柳城的麻烦还没有解决,那边柳二丫,黄氏的宝贝女儿又出事了,她竟然勾搭上了表哥了。
表哥表妹这本来也是佳话一桩,可不幸的是这个表哥已经成亲了。
当日柳江想卖儿媳妇失败之后也打过了这个女儿的注意,虽然她张的不算好,但是也是黄花闺女,不过黄氏发现,当即将女儿送走,送去自己娘家住着,可是没想到竟然还是出事了。
不过柳河这一次没管这事了,便是柳里正来找他,他也以自己跟柳江断绝关系为由不管,柳里正只好自己处理。
而处理的结果如何,不管是柳河还是柳桥都没兴趣知道。
铺子被烧。
柳桥在准备新屋入伙礼的同时还得重建铺子。
很快,九月十七便到了,而这时柳城仍是没有消息。
入伙礼的席面在新宅子里面做,这是规矩,据说这样才算是吉利,而做这席面的人,柳桥从金玉满堂请了一个师傅来,至于其他帮厨的,便是美食坊的员工。
铺子刚刚清理好,还没有重建完,他们便空闲了下来了。
入伙礼这一日,村里热闹不已。
柳桥没有发放请柬,只是打算请村里的人热闹热闹便罢了,可是这一次还是来了不少人的人,大部分都是跟美食坊有生意往来的,剩下的便是柳河这几年在县城积下的人脉。
当然,也有一些不速之客。
比如说张氏的大哥张来福。
前些年,张氏刚刚来易家,张家一直不闻不问,生怕张氏会回去连累他们,而其后几年,随着美食坊的名声越发响亮,张家人的心思也起来了。
不过因为张氏不在扬子县,张家一直都没有办法再进一步。
这一次难得有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柳河没让柳桥管这件事,虽然柳桥说她不会不认他们这对父母,可是她已经知道了真相,便是说知道自己跟张来福没有关系,他担心张家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激怒她,倒不是害怕这样子柳桥就会翻脸不认他们,只是,柳桥超乎寻常的冷静以及接受能力还是让他不安,而且,就算没了这是,他也不会让张家的人仗着舅家的身份欺负她!
柳桥似乎也猜到了柳河的心思,也就没管了,不过她也没有得到清闲,除了应酬村里的女人女孩子跟生意上往来的东家之外,还要应付一个不速之客。
而这个不速之客比张家的人更加难以应付。
至少柳桥是这么认为。
这入伙礼的席面男人的摆在了前院,女人的摆在了内院,至于这位冲着柳桥而来的不速之客,柳桥直接请到了东跨院的正厅中。
“不知道君少夫人前来所为何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君世轩的妻子荣欣。
这是柳桥第二次见荣欣,虽然她不太记得清楚荣欣张了什么样子,可是荣欣现在这样子,绝对不是一个年轻的少妇该有的。
苍白,憔悴。
她就像是一朵明艳的花朵到了凋零阶段一般。
这些年柳桥一直偶尔得知她的情况,便是知道她定然过的不太好,可是也没想到竟然差到了这个地步!
荣欣的脸很苍白,白的几乎连皮肤下的血管都能看到,而在柳桥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她,然而,越是打量,眼底的忧伤便越深。
当年,她站在她的面前尚且可以傲气,可是如今,她却只剩下自惭形秽。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来这一趟其实是自弃其辱!
☆、138 算计
柳桥是真的没想过君家少夫人回来祝贺她的入伙礼,可她究竟来做什么?“君少夫人……”
“我听说柳东家新居入伙,便前来恭贺一番。”荣欣不待柳桥说完便微笑道,只是这微笑却让她的脸色更加的苍白。
柳桥也笑道:“多谢君少夫人。”
荣欣笑了笑,又看着她沉默会儿,“柳姑娘,我们也好些年没见了。”
柳桥不知该如何回应她这句话,如果是来找砸的,她不怕,是单纯祝贺的,那就更好办,可是荣欣这样子……是要跟她追忆往昔?
可是她们不过是见过一次面罢了。
“君少夫人来我这小小的入伙礼是我的荣幸,如果君少夫人不介意,不如随我去内院,好让我跟我娘敬君少夫人一杯。”
荣欣尚未答话,一旁的赵妈妈便开口了:“柳东家,我们少夫人的身子不太好,不适宜饮酒!”
“乳娘。”荣欣轻斥道,“不得无礼!”
“少夫人……”
“无妨。”柳桥笑道,“君少夫人的脸色的确不太好,是我疏忽了。”
“是我不请自来。”荣欣微笑道,不过显得有些勉强。
柳桥接话道:“少夫人言重了,原本这入伙礼我也只是打算请村里的人热闹一番算了,只是没想到大家这么赏脸。”
“如今在扬子县,谁不给柳东家面子?”赵妈妈再次开口,言语虽然是不重,但是里面的意思却有些冲。
“乳娘!”荣欣面色微变。
柳桥不动声色,“是大家抬爱罢了。”
“乳娘。”荣欣看了看赵妈妈,“你先出去吧。”
“少夫人!”
“出去!”荣欣沉声怒道。
赵妈妈满目担心,可是却也不得不听命,不过在离开之前,还是看向了柳桥。
柳桥只当没看见,端起了茶杯低头喝茶。
赵妈妈牙关一咬,转身出去。
荣欣方才转向柳桥,“是我没管好下人,柳姑娘不要见怪。”
“君少夫人言重了。”柳桥放下了茶杯,抬头微笑道,“不过君少夫人似乎并不是单单来贺我入伙礼。”
荣欣面色微微一僵。
“君少夫人。”柳桥看着她,“有话不妨摊开来说吧。”
那赵妈妈的敌意她看的很清楚,只是这些年她虽然跟君世轩一直没有断过合作,但是也从来没有什么亲近的行为。
而且这些年他们夫妻虽然怀一个掉一个,但是如此高频率的怀孕,足以证明他们夫妻生活很不错,如此她应当没有理由再怀疑她。
“柳姑娘……”荣欣笑了,将脸上的僵硬缓解,“我们有六年多没见了吧?”
柳桥还真的记不清楚,“似乎是吧。”
“不,不是六年,是七年了。”荣欣摇头笑着继续说道,眉宇间溢着凄然,“七年的时间,柳姑娘也长大了。”
柳桥微微皱眉,“君少夫人……”
“柳姑娘没有挽妇人发髻。”荣欣打断了她的话,却是天马行空的一句话。
柳桥一愣,十五及笄生辰那日,她虽然没有像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般行一个正式的及笄礼,但是那日张氏送了她一个发簪,同时帮她绾了一个少女发髻,而自那日之后,她一直都是这般,“君少夫人仍是怀疑我跟君东家……”
“不。”荣欣摇头打断了她的话,眼中有着哀愁,但是却无怨恨,“柳姑娘,没错,在成亲之前我是怀疑过你,可是这些年我虽然没有见过你,但是也听了不少你的事情,我相信你不会做出那些勾引别人丈夫的事情来,柳姑娘,我相信你。”
“你君少夫人为何……”
“柳姑娘可以先告诉我为何不绾妇人发髻吗?”荣欣执拗地将问题绕回了原处。
柳桥看着她,半晌之后才道:“原本我没有必要像你交代这些事情的,不过如果我不说,君少夫人可能无法安心。”
“柳姑娘,我并非……”
“我夫君去从军之前,一次我们去州府,一向好面子的他便是伸手跟我要钱也要给我买一根发簪,后来,这根发簪丢了,没过多久,他又给我买了另一根,送给我那日便说要给我绾发,可是绾了大半天却没有成功。”柳桥轻轻笑道,“他送我发簪的时候我便说过,女子十五及笄之后才能用发簪的,他跟我说那就先收着,等及笄再用,那天晚上,他没能帮我绾好发,又是懊恼又是挫败的样子至今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荣欣眸色微动。
“君少夫人。”柳桥微笑却认真地道:“我不绾妇人发髻,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我希望他来给我绾第一个发髻。”
“长发绾君心……”荣欣低声呢喃了这般一句,随后,凄然一笑。
柳桥眉间的皱褶更深,不过没有去深究她这一笑的深意,因为那跟她无关。
荣欣抬起头,“既然你如此在乎你夫君,为何当日要放他去从军?”
“君少夫人没听说过男儿子志在四方吗?”柳桥笑道,没有打算跟她解释。
荣欣一愣,“是啊,男儿志在四方,就跟表哥一样……一样……”
“君少夫人……”
“你知道吗?”荣欣却打断了她的话,神色有着一丝的激动,“在跟表哥成亲之前,我很怕你,即使当时你只是一个孩子,可是我也是怕你,我怕你抢走表哥,就算我知道那不可能,可是我还是害怕。”说完,不等柳桥反应,又继续道:“不过成亲之后,渐渐的,我就不怕了,因为表哥对我真的很好,尤其是在我怀孕之后,他真的对我很好!那时候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表哥心里是有我的!后来,我没了第一个孩子,那时候表哥很伤心,我也很伤心,可是,看到表哥那么伤心,我心里也有一丝的甜蜜,因为如果他不在乎我,又怎么会伤心?坐小月的时候,表哥用了很多时间来陪我,就算娘说我在小月,表哥经常陪着我不合适,可表哥说他是孩子的父亲,是我的夫君,现在孩子没了,他理应陪我……我当时觉得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很快,我又怀上了孩子了,这一次表哥对我更好了,小心翼翼的,就差没有将我供起来,我记得孩子五个月的时候,开始胎动了,表哥第一次感觉到孩子的胎动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个样子,所以我发誓,这一次就算没了性命,我也要保住孩子,也要给表哥平安生下孩子,后来,几经艰辛,我终于生下了宏儿,看到表哥呆呆地抱着宏儿的样子,我觉得这辈子值了……”
“君少夫人!”柳桥打断了她的话,“这些话你不该来跟我说。”
荣欣笑容依旧,可是眼眶中却含着泪水,“柳姑娘,我知道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可是,除了你,我不知道可以跟谁说。”
柳桥心中一哽,什么叫做除了她不知道可以跟谁说?“君少夫人,我们不熟。”
岂止不熟?
简直可以说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她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既然相信她没有想要勾引她的丈夫,那跟她说这些是想通过她这个中间人告诉君世轩?
“君少夫人,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们夫妻子嗣很困难,但是你们还年轻,先不要急着再要孩子,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