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桥心中一沉,“将遗体安置好送回去。”
“是。”
一个时辰之后,在当地得知消息赶来的县令的诚惶诚恐之下,柳桥一行人继续往州府出发,回到了州府之后,柳桥先见了王栋,让他去处理殉职护卫的后事以及给他们家眷的抚恤,之后,又见了得知消息赶来的州府大人,从他的口中得知了玉飞阳失踪一事。
得知此事,柳桥便更加肯定来刺杀她的人是玉飞阳安排的。
“玉家的人如今如何处理?”
“暂时关押在牢房中,此事还得等与总兵大人商议之后再行处置。”
柳桥微挑眉梢,道:“军政分家,此事大人还是上奏朝廷,看看朝廷如何处理吧,另外,源发商行暂且查封,其中的伙计,仔细过滤一遍,务必做到无枉无纵!”
“是。”州府大人应道。
……
易之云在次日中午赶了回来,身上还穿着盔甲,看的出回来的很着急。
“没事吧?”
柳桥笑了笑,“没事,现在你该很忙的,怎么跑回来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能不回来?”易之云眼底闪烁着戾气,“是玉飞阳!”
柳桥一愣,“你怎么这般确定?”
“玉飞阳便是海鲨的那个军师!”易之云道。
柳桥诧异,“你确定?”
“嗯!”易之云点头,“这是从擒获的海盗中得知的,这次突袭营海的大部分是海鲨的成员,不过可惜的是海鲨逃了!”
“逃了?”柳桥蹙眉,“怎么让他给逃了?”
“他没进城。”易之云道,“虽然从码头到城门的道上也有埋伏,只是还是被他给逃了!不过此战之后,他的实力基本瓦解,便是逃了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那便好。”柳桥点头,“我没事,你先回去吧,虽说赢了,但是后续的事情定然也多,你离开了不好!”
“你真的没事?”易之云问道。
柳桥笑道:“真的没事,你看我这样子算有事吗?”
易之云沉默许久,方才点头,“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回来,这段时间你不要出门,我会派人协助州府大人搜捕玉飞阳!”
“好。”柳桥应道。
而便在易之云离开之后两日,柳桥又接到了一个惊诧的消息,消息是从西南传来的,之前她让知春他们查西南玉家的情况,结果玉家没问题,可却查出了玉飞阳不是玉飞阳。
“消息准确?”
知春回道:“不会有错,玉老爷的确有玉飞阳这么一个儿子,不过在十年前就已经病逝了,玉飞阳自幼体弱,又因为是外室之子,所以很少与人往来,知道他的死讯的人并不多!”
“那如今这个玉飞阳的身份?”柳桥眯起了眼。
“那边暂时没有线索。”
柳桥沉吟会儿,“那风家呢?”
“玉飞阳母亲的娘家的确姓风,不过却没有风琳琅的存在。”知春回道。
柳桥这次没有诧异,“看来这件事还真的不简单!”
玉飞阳……
之前易之云说过当日的屠村事件,这个军师在其中起了不少的作用,如今玉飞阳是这个军师,而他又不是真正的玉飞阳。
他到底是谁?
又有什么目的?!
柳桥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面色随之一变。
屠村时间直接导致了大周朝廷震怒,随之而来的便是朝廷对沿海下重手……
难道是为了挑起大周与海盗之间的冲突?
柳桥当即便给易之云写了信,将此时详细告知,随后命人快马送去,易之云接到了信之后,神色也是极为凝重。
大周与海盗的战事,竟然还有第三方在插手?!
可是谁?!
北延国?
是他们吗?!
……
追捕玉飞阳的事情一直在进行着,不过却也一直没有消息,这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既然在证实了玉飞阳不是真正的玉飞阳,那玉家的事情便可以有不一样的处理方式,一个将这件事利益最大话的处理方式!
京城
在州府大人呈送承平帝的折子中还夹带这一封信,柳桥的亲笔书函,承平帝在看了折子与书信之后,笑了笑,“这丫头!”
李成安见主子这般,也笑道:“陛下,长公主那边有什么好事?”
“好事。”承平帝笑了笑,“传刑部尚书。”
“是。”
……
十月下旬,秋意渐浓。
台州也渐渐地恢复了平静,不过在经历了血战的营海县却无法恢复往日的繁华,不是因为这场瓮中抓鳖造成了多大的损失,而是因为玉家的事情。
玉家被抄,源发商行被查封,台州的其他远航商行也都人心惶惶。
正如易之云所猜测一般,这些商行多年来多多少少都与海盗有过一些联系,便没有到与海盗勾结的地方,但是往来却是板上钉钉的!
若是朝廷严办,这便也算是勾结!
勾结海盗,那是吵架灭族的大罪!
他们如何能够不惶恐?
可让他们更惶恐的是玉家的事情迟迟没有判决,这也意味着这份恐惧一直无法结束,还有便是,朝廷所下的惩处或许比他们所想的还要严重,严重许多!
同样惶恐的还有台州州府,虽说他没有与海盗勾结,可他管辖之下出了这般事情,若是追究下来,他也难逃!
为此,州府夫人三番两次地登门求见。
柳桥人是见了,只是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却一直忽悠着,不过也从她的口中得知了一些她之前一直没听到,或者该说没机会听到的事情。
易之云竟然在事成之后第一时间给她洗清了任意妄为的污名,可却又将她从这件事的负面影像中摘清了关系!
此次营海的计划并未没有造成额外的伤亡,便是真的没有,可朝廷的人若是知晓他们拿一整个县城的人冒险也必定会对他们口诛笔伐!
可易之云却对外说是他想出来的计划,而她不过是发现了玉飞阳的身份,那朝中的责难便落不到她的头上!
功劳说是她最大,责任便自己背!
这傻子!
他忘了她才是他的保护伞吗?!
可不管柳桥如何的心疼如何的恼怒,事情已然做了定论了,估计她这时候去信也改变不了朝中的议论。
不过好在事情成功了,便是有责难下来,最多是功过相抵!
正如柳桥所猜测的,最近朝中因为易之云拿整个营海的百姓设局诱捕海盗一事吵翻天了,仍是双反对立,这回太子不再沉默,坚决站在了维护易之云这边,而二皇子这次也是坚决站在太子的对立方,立场鲜明。
于秦钊而言,不管易之云和太子的关系是否变化,只要他不是自己的人,那便不能让他爬的太快,就算不能毁了他,至少也要抹杀他的功劳!
大周水军与海盗周旋多年,还从未有过这般大的胜利,便是去年没让海盗登岸,可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可这次,却是以最小的代价剿灭了最大的海盗团体,这等大功如何能够让不是自己人,而可能是太子那边的人的人得到?!
而承平帝的态度却是极为的暧昧,既不说降罪,也不说封赏,而其后的一件事,却是让朝中的大臣揣测到了一丝圣意。
这便是关于玉家的处置。
玉家的处置原本没有什么好争论的,不过在台州州府送上来关于玉飞阳是假的一事之后,事情便起了变化,若是玉飞阳被人取而代之,那玉家可能并非真的与海盗勾结,而根据刑部的调查,也的确如此,玉家与海盗勾结的人只有这个假的玉飞阳,其他的人并未参与其中,至于源发商行,却是曾经参与到了贿赂海盗之事中来。
玉家的处置,承平帝并未拿到朝堂上让双方吵,而是直接下旨,玉家除假的玉飞阳之外,其余人等并未与海盗勾结,不过因玉家曾经参与贿赂海盗,所以仍是有罪,不过死罪却可免,查封源发商行,资产充公,玉家迁回原籍。
同时下诏沿海商人,不得与海盗往来,一经查出,必定严惩!
消息传到了台州,悬在了几大商行头上的剑更加的锋利压迫了,不过很快,便这剑便被移除了,水军总兵亲自召见了几大东家密谈,参与密谈的人并未向外透露一丝密谈的内容,不过从总兵府出来的时候,却都是神色轻松,像是终于从鬼门关走出来一般。
待这些人走了之后,易之云便回了后院,看着正在屋子里那铺着厚厚探子的地上摇摇晃晃学走路的女儿,以及那跪在前方张开怀抱让女儿走过去的妻子,脸上的线条松缓了下来。
接下来,总算是可以过些安生的日子了。
☆、215 消息
原本照着娘亲的话慢慢走着的小柳柳在见了陌生人之后,当即转了方向,迈开小腿便往前冲,这一冲,身子当即便不稳了。
“小心!”
夫妻二人当即上前。
柳桥及时地将女儿抱住。
易之云松了口气。
小柳柳却丝毫没被吓着,挥着小手指着易之云喊着,“娘……娘……”那样子就好比看到了新奇好玩的东西。
绝对不是认出了她爹。
“柳柳认得爹爹了?”易之云却并没有这般认为,直接将女儿这般热情当成了认出了他,一脸高兴的。
柳桥也不戳穿他,板着脸教训起女儿来,“不听话?”
小柳柳似乎知道娘亲生气了,当即便不再乱动,瘪着嘴可怜兮兮的。
“柳柳哪里不听话了?”易之云当即道,“来,爹爹抱。”
小柳柳到了新奇的大玩具怀中,又呵呵笑了。
柳桥坐在铺着厚厚毯子的地上没起来,看着那简直是二十四孝的老爹哄着女儿,不过这小祖宗一贯是三分钟热情,很快便挣扎着要下去。
易之云只好放她下来,“不许跑,慢慢走,不,先爬着,知道不?”
小柳柳看了看他,别过了头往玩具爬去,不理他。
易之云一愣。
“看你还惯不惯她!”柳桥失笑。
易之云也坐了下来,笑道:“我哪里惯了,是宠!”
“小心点小祖宗!”柳桥没来得及回答他的话,便见女儿又站起身来跑了,忙冲了上去,“再跑试试?娘打你屁股!”
“呜呜……”小柳柳听懂了这话了,干嚎了两声。
“哭也要打!”柳桥板着脸,“让你不听话试试?”
“爹爹……”小柳柳手舞足蹈地要找救星,不过仍是没认出她的救星就是那大玩具。
易之云却丝毫没察觉似得,“让她摔几次,便会学乖的。”
“你这是心疼她还是虐待她?”柳桥挑眉。
易之云笑道:“这毯子很厚,摔了也不会疼,再说了小孩子学走路哪里不摔的?”
柳桥瞪了他一眼,“孩子不怕摔,可怕惯!我可不想养出一个刁蛮任性的女儿来。”说着,还是怕了怕女儿的小屁屁,“听话了知道不?”
“呵呵……”小柳柳直接当作了娘亲跟她玩儿了。
柳桥气结。
“我来抱?”易之云忙道。
柳桥瞪了,随后抱着女儿起身,叫来了奶娘。
易之云跟着起身。
“看紧她,别让她摔了。”柳桥将孩子交给奶娘,嘱咐道。
奶娘应了下来。
小柳柳丝毫不觉得自己要被抛弃了,扯着奶娘的衣裳咿咿呀呀的要下地。
柳桥气消了,“小没良心的!”
“娘……娘……呵呵……”小柳柳直接当这话是赞扬了。
柳桥转身,“这小丫头像谁?”
“我?”易之云道。
柳桥挑眉,“不是你是谁?就跟你小时候一样,专门来气我的!”
易之云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我?”
“别动手动脚的!”柳桥推开他,便走了出去,这屋子是专门布置出来给柳柳小祖宗平日玩的,自然不是说话的地。
易之云自然跟着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寝室,这才进了寝室,柳桥便被人横腰抱起,随后,便置身床榻,“住手易之云!呜……嗯……”
过了许久,易之云才放开了她。
两人却已然气喘吁吁。
“事情办得怎样?”柳桥稳了稳混乱的呼吸,问道。
易之云点头,“都办好了。”
“他们的反应如何?”柳桥问道。
易之云翻身躺入了内侧,将她拥入怀中,“自然是感激涕零。”
“这就好。”柳桥松了一口气,“给玉家一条活路,也便是给台州这些远航贸易的商行一条活路,虽说他们背后都有各自的后台靠山,不过真的到了生死关头,他们谁也靠不上,与其严惩,得知了这些人背后的靠山,还将台州弄的人心惶惶的,不如给他们一条生路,他们毕竟是地头蛇,便是咬不了我们,逼急了,也能给我们一身麻烦,而且接下来与海盗的交锋可能会用的上他们,再者,台州的繁荣便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若是全都给打了,便是海运收获颇丰,短时间内也难以恢复繁荣,最重要的是,放他们一条生路,便也等于卖了京城的那些后台一个面子,这般他们即便不能帮你,也不好明着落井下石。”
“别担心,皇上不会因为营海的事情降罪我的。”易之云道,“就算会,最多功过相抵。”
“你这般辛苦到头来只能功过相抵,心里好受?”柳桥撑起了身子看着他。
易之云笑道:“我只要你。”
“跟你说正事了!”柳桥瞪了他,“玉家的源发商行,京城参股的人不少,其中成国公府便有一份股在。”
“你放心,成国公不会与海盗勾结的。”易之云肯定道。
柳桥掐了他一把,“我跟你说是想告诉你你究竟得罪了多少人!”
“长公主殿下,发现玉飞阳有问题的人可是你。”易之云笑道,随后,便又敛去了笑容,“当初不该让你搀和这件事。”
“怎么?洗了我的污名,现在又后悔了?”柳桥挑眉。
易之云道:“的确有些后悔,一开始我就不该让你搀和。”
“可没有我,你能成功?”柳桥笑道,不过没等他回答,便又道:“不过现在想想,我的那些戏怕也未必真的骗到了人。”
“什么意思?”
“玉飞阳不简单。”柳桥道,“这般一个人会被我轻易骗倒?你可查到了他到底跟那一边有关系?”
“依照时间推断,应该是北延的。”易之云道,“若是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