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桥眼眸大睁,手中的令牌仿佛瞬间增加了千斤重一般,“皇兄,这样的东西你怎么可以给我?!”说完,便迫不及待地还回去。
承平帝却没有接下,“给你你就拿着!不是一直怕朕什么时候看你夫君不顺眼要了他的脑袋吗?拿着这东西,就好比给了你夫君一道免死令。”
“皇兄!”柳桥又是着急又是无奈,“你这是要秋后算账吗?”
“拿着!”
“我怎么能够拿?”柳桥苦笑,“皇兄,这令牌是能够三十万大军,还是近郊的三十万大军!你就不怕我跟易之云谋朝篡位?”
“别说朕信你不会,就算你真的有这个心思,有朕在,这枚令牌不过是快摆设。”承平帝笑道,“给你你就拿着!”
“皇兄……”柳桥不知道他这到底是什么用意,可这样烫手的令牌她怎么拿的下手?就算他说只要有他在这令牌便是一块废物,可再废物它也是能够调动三十万大军的令牌,“我真的……”
“永安。”承平帝打断了她的话,“这世上朕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就只有母后跟你。”
柳桥心中又是一惊,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又仍是无法接受,“皇兄,我虽然顶着长公主的名头,可说到底也还是一个没有什么见识的村姑,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满身铜臭的生意人,我的那点本事用来赚银子,管着夫君还勉勉强强够,我真的不成的!”顿了顿,又道:“再说了,事情也未必有皇兄想的那般糟糕,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不也有皇兄在吗?”
承平帝笑了笑,却有隐约有着一丝悲凉,“永安,母后年纪大了,很多事情朕不想让她知道更不想让她插手。”
柳桥心头一酸,“皇兄……”
“将东西收下。”承平帝道,“你放心,会用到的可能性不高,收下就是了。”
柳桥吸了一口气,“好,我收下,不过皇兄你也别忘了你说过的话,这东西用上的可能性不高!”
承平帝笑了笑,“去看看柳柳吧,别让这些事情吓到了她。”
柳桥沉吟会儿,起身道道:“好。”若是这件事真的与京城的人有关系,那必定牵涉到两个皇子,不管是谁,都是他的儿子,看着眼前目光锐利深沉的帝王,“皇兄……既然储君立了,而皇兄若是没有……那便不要给其他人错觉,以免……皇兄,虽说皇家无情,可是,终究是血脉亲人。”说完,不待承平帝回话,便屈身行礼,离开。
话她也只能说到这里。
她不是承平帝,更没有当过皇帝,更没有什么野心,她永远也不会明白承平帝这样做的用意,或许是为了平衡以巩固自己的权威,可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样做会倒是夺嫡之争出现?
手中的皇权,天下百姓的安稳,还有大周江山的延续,那样究竟更重要,也唯有他自己知道,也唯有他自己能够作出决定!
……
柳柳也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在得知了皇帝舅舅要离开之后也没有闹,而是窝在了娘亲的怀中,仰着头看着娘亲有些不好看的脸,“娘,是不是皇帝舅舅出事了?”
柳桥低头看着女儿,怀里放着的令牌如滚烫的烙铁一般灼着她的心,抚了抚女儿的头,“没事,皇帝舅舅很好。”
“可娘好想很担心。”柳柳歪着头问道,“还有爹……刚刚柳柳在外面见到爹的时候……吓了一跳,爹的脸好可怕……娘,是不是海盗杀来了?”说完,又坚决道,“娘你别害怕,柳柳会保护你跟皇帝舅舅的!”
柳桥笑了笑,“谁跟你说海盗杀来了?就算海盗杀来了,也轮不到你来保护娘!你爹可是教了好多士兵的,这些士兵会好好保护我们,保护所有人!”
“真的?”
“当然是真的!”柳桥笑道,“柳柳不许乱说知道吗?”
柳柳点头,“那娘你也告诉一下爹,让爹的脸不要那样……柳柳有点怕了……”
“好。”柳桥笑道,“等你爹回来了,娘就跟你爹说!”
“嗯。”柳柳偎依着娘亲,“娘,皇帝舅舅要走了,柳柳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舍不得皇帝舅舅呢?”
“嗯!”
“可你不是说人家丑吗?”
柳柳有些不好意思了,“那都是过去了的了!娘你不要老提起!柳柳现在很喜欢皇帝舅舅,他是柳柳最好的朋友了!”
“最好的朋友?”
“嗯!”柳柳认真道,“比小胖还要好的朋友!我给皇帝舅舅拉过勾的,要当一辈子的朋友!娘,皇帝舅舅一定要回去吗?”
“嗯。”柳桥点头,“你皇帝舅舅要回去陪你外祖母过年,现在十月中了,要是再不走,就赶不回去过年了,柳柳也不想让外祖母孤孤单单一个人过年吧?”
“当然不想!”柳柳用力摇头,“可……可柳柳也舍不得皇帝舅舅……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跟爹一起回去?柳柳都没有见过太后外祖母,还有奶奶!”
柳桥摸着女儿的头,笑道:“不会等太久的,等你爹得空了,我们就回去。”
“不久是多久?”
柳桥想了想,“等柳柳长大到娘腰的时候,我们就回去!”
“真的?”
柳桥笑道:“当然是真的,所以柳柳以后要好好吃饭,快快长高,知道吗?”
“嗯!”柳柳认真点头,“柳柳会的!”随后便又坐起身子,“娘,你跟柳柳挑宝石好不好?柳柳要送一块给皇帝舅舅!”
“好!”
母女两人在挑宝石,易之云则忙碌着布置回程防卫,此外还得兼顾军营的备战,忙的跟陀螺似得,而这件事自然瞒不过林岩的,回程一事还需要他的协助。
当林岩得知了这事之后,顿时一个激灵,全力配合,因为准备的事情很多,最终也只是比原定的回程时间提前了一日。
承平帝离开的这日,柳柳将自己最喜欢最好的一块宝石送给了他,同时小眼红红的说以后她去看他,等人走了之后,直接便哭了。
柳桥哄了好半天才将她哄好。
从台州到如今行銮所在地大约好走半个月的路程,也便是说易之云一去一回得一个月,这个月,柳桥几乎都是在焦虑之中度过。
临行前易之云便说了为了确保路线不泄露,他不会来信,所以她得等到他回来了,这才能够知道到底是否平安。
这一等便等到了十一月中旬,此时寒风已经袭来,柳桥也终于等来了易之云保平安的书信,看了信之后,悬着一个月的心终于放下了。
“娘,是不是爹回来了?”
柳桥亲了亲女儿,“你爹是回来了,不过现在还不能回家,去军营了。”
“哦……”柳柳有些失望。
柳桥笑道:“放心,等你爹处理好军营的事情就会回来,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柳柳想要什么过年礼物?”
承平帝已经安全到达了行銮,虽说这件事可能与两个皇子有关系,但是承平帝身边的人也不是那般容易不被人买通的,到了行銮,自然便是安全了,而他在回到行銮的当日,便启程回京,现在也已经是到达了安全区域,便是海盗破岸也波及不了他。
“柳柳不要宝石了,娘你给柳柳绣一个荷包好不好?”柳柳又提了她娘最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不过这次却有了意外惊喜。
柳桥应了下来了,“好。”
柳柳顿时高兴不已。
……
易之云回了军营后五天方才回府,不过是一个多月没见,他便憔悴了许多,不过在如此大的压力以及长途奔波之后,这般也是正常。
柳桥什么也没问,将见了爹兴奋不已的女儿哄走了之后便让他泡了一个药浴,压着他睡了一晚上,这才问及了情况。
“……一路上都没出什么状况。”易之云道,“皇上平安到达行銮所在,之后的事情我便不清楚了,不过海盗也没有进一步的动静,根据探子回报,几天的异常之后便恢复了平静。”
“是不是知道了皇兄已经离开的消息?”柳桥问道。
易之云沉吟会儿,“不排除这个可能。”
“易之云。”柳桥眼中有着很深的忧虑,“台州仍有玉飞阳的势力?”
“我也无法排除这个可能。”易之云道,“皇兄的行踪我们一直尽力隐藏着,皇上在总兵府半个月,总兵府的下人都被静止与外界接触,平日的吃食都是我派人送进来的,便是那日出门,也都是你与皇上的心腹,也应当不会有问题!除非……”
“除非有人认出了柳柳,而柳柳喊皇兄舅舅。”柳桥接了这话。
易之云道:“有这个可能。”
“可皇兄却怀疑京城的人。”柳桥道,“皇兄南巡,太子监国,二皇子辅助,这两人……若是太子下的手,皇兄若是出事,他便是最大的受益者,若是二皇子下的手……便是为了污蔑太子。”
“若是这般,我倒是觉得二皇子做的比较可能。”易之云道,“台州有十万水军,皇上便是会有危险也绝对不会出事,不过我还是倾向于是我们这边的人泄露了消息!”
柳桥蹙眉。
“跟海盗勾结不是这般容易的事情。”易之云继续道,“尤其是如今的海盗格局已经跟当年的完全不一样,再者,当年二皇子有胆子跟海盗合作,如今未必有,这事一个不好便会万劫不复的。”
柳桥颔首,“我也希望跟他们没有关系!”
“放心吧。”易之云握住了她的手,“有没有关系,皇上会查清楚的。”
柳桥苦笑,“这皇帝是天底下最苦最累的活,可为什么有这般多人前赴后继地想要当?”
“身在皇家,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宿命。”易之云回道,“别多想了,入冬了,你得好好保重身子,虽说海盗没有动静,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要呆在军营,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柳柳。”
“嗯。”柳桥点头,“那府城这里可需要再查查吗?”
易之云道:“林岩会处理的,不过没查清楚之前,你跟柳柳不要出门。”
柳桥自然没有异议。
当天易之云便回军营去了。
而这一个月林岩也是焦头烂额,这好不容易在面圣的时候得到了一番嘉奖,可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便是皇上平安无恙,可对他这个台州州府的印象恐怕又降到了冰点了,然而便是这件事也还不是他最需要惦记的,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揪出细作一事。
可不管他怎么查,就差没有一个一个将州府的百姓抓回来审问了,还是一点线索也查不到,倒是因为这件事,州府之内的小偷小摸彻底绝迹了,便是乞丐也没了。
都被作为最可疑人士抓牢里审问着了。
好在因为之前有说抓到细作要谋害长公主一事,这件事也没造成太大的轰动,也没给百姓太多的瞎想。
台州的百姓开始为新年的到来而做最后的忙碌。
而焦头烂额的林岩却做梦也想不到他要找的细作便在他自己的家里……
☆、233 危机
临近新年,林夫人也是极为的忙碌,便是如今两个儿子都在外任职,但是大儿媳妇却在去年回来侍奉高堂,同时也将孙子孙女给带回来,另外每年新年,女儿也会回娘家,虽然已经成亲好几年了,但是女婿是娇客,将女婿招待好了,也是给女儿在夫家撑腰!
不过因为之前争吵,林夫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夫君真正忙活的是什么,只当还是为了当初一事,不过如今总兵府外的人已经撤了,也便是说这件事过去吧了。
至于林岩为什么还在折腾,也不过是走走场面功夫罢了。
“夫人,方才二小姐让人来说她想去庙里住几日。”
林夫人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在听了下人禀报这事之后顿时消了大半,“去庙里?如今都要过年了,她去庙里做什么?是想告诉老爷我又委屈了她,还是要让州府的人认为我这个嫡母虐待庶出之女?!去庙里住几日?她也不嫌晦气!”
自从那次的事情之后,她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已经忍了她好几年了,如今还要折腾?!若是她真的孝顺,那便该早早答应了亲事嫁出去!
不过就是低嫁一些吗?有这样的娘家在,就算嫁给一个庄户人家也不会有人敢苛待她,说不定会因为她是州府大人的女儿而将她给供起来!
可她倒好,一副贞洁烈女一般!
呸!
她这样的做派也简直是玷污了这个词!
“去告诉她,她若是想诵经念佛,这府中有的是地方,若是还不够,本夫人可以让人给她专门办一间佛堂!”
“是。”
……
陈氏这几年的日子过得仍是很惬意,老爷一如既往的宠爱,儿子也要开始说情了,而且明年便要参加举人试,而且夫子说考上的几率很大,到时候她便是举人的亲生娘亲了!妾室又如何?她的日子过得比富人还要惬意!
当然,若是女儿也能够挺听话话的话,那就更加的完美呢了!
可惜的是,她的这个女儿就像是生来跟她作对一样,除了忤逆,即使忤逆,从来都是将她的好意当成驴肝肺!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可她偏偏不但不听她这个娘的话,还时不时的做出一些得罪夫人的事情!虽然她自己也想看到夫人倒霉,可是却绝对不想让夫人的怒气发作到自己的身上!
这个女儿简直就是来要债的!
陈氏在得知了女儿又惹了夫人生气之后便气匆匆地找人,而见到了人之后,这心里的怒火更是高涨了,“你又穿一身白色,又是一身白色,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白色不吉利!更别说现在都快要过年了,你是存心要让我不好过是不是?!”
以前她喜欢穿素色的衣裳,那是清丽飘逸,可是现在呢?不是黑色灰色便是白色,黑色灰色穿着像是寡妇,这白色更是气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家里是不是死人了!
比之几年前,如今的刘秀除了年纪大了之外,还有便是安静了许多,便是面对陈氏这般严厉的指责,也都无法打破这份安静,安静的让人觉得心里发麻的,“姨娘有事?”
陈氏差点没被气的背过了气去,“我跟你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闹得连你爹都厌弃你了,你才肯罢休?若是把连老爷都厌弃你了,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