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台州水军军营,总兵营帐内,易之云正与一群手下商量着下一步的作战计划,计划方才商量了一般,他便接到了一份密报,阴郁了多月的眼眸有了一抹亮色。
“大人,可是有好消息?”一个副将问道。
易之云抬头看向眼前的几人,“探子来报,海鲨抓到了,目前正押送回来,程方,你安排人前去接应!”
“是!”程方领命,随即前去。
其余的众人也是面露欣喜之色,最新的作战计划不仅仅是防守,而是进攻,这个计划最重要的关键便是海上的行军路线,还有便是易守难攻的望月岛的情况,虽然这些年他们的探子也摸到了一些情况,可是随着苍鹰的势力扩大,探子也损失不少,新派去的能够探到的情况亦是有限。
如今抓到了海鲨了,那便是有了一个活地图,便是他已经苟延残喘多年,可是谁能比一个在海上出生长大的人了解大海,了解望月岛?
而若是这个计划成功,那困扰大周近百年的海盗问题将能够彻底解决,这等攻击不亚于当日收复熙州!
到时候加官进爵先不说,至少可以为先祖报仇了!
……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萧嵘却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在他费尽心思的安排保护之下,姚氏的孩子还是掉了。
而这时候,萧瑀早已经押运军需离开京城了。
姚氏小产这脏水便是怎么泼也泼不到他的身上。
而萧嵘自己的调查,整件事也是没萧瑀半分影子,是姚氏自己不小心弄掉了孩子的,过程便是昨日成恩伯世子妃,也便是姚氏的嫡母生辰,姚氏本不该前去参加的,可是姚氏的生母却是为了让女儿在人前长脸,好好大一打之前说她女儿坏话的贵夫人的脸,劝了女儿去。
这姚氏也是仗着自己大夫说她胎相稳固,又在庄子中闷坏了,便同意了,与生母一同回了成恩伯府,当天晚上自然是留宿在成恩伯府了。
可后半夜开始,姚氏便出现了不适,赶紧找了大夫来看,开了安胎的药,可最终还是没保住。
事情出在了成恩伯府,姚氏自然是寻死觅活的,发了疯一般说是嫡母害她的,可大夫检查过了她所服用的一切东西,都没有发现任何损伤孩子的药物。
成恩伯世子夫人也是怒了,直接将这件事报给了成恩伯,让他这个家主来处理,成恩伯一个大男人岂会来管这样的事情?便是自己的孙媳妇出事她都不会管,更别说是一个区区的庶出孙女,直接将成恩伯世子夫妻教训了一顿,然后直接让萧嵘将人给接了回去。
姚氏又气又恨又伤心,可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便是连往日每次小产都在她身边安慰的丈夫也不在,这般怒极攻心之下,直接起不来床了。
萧嵘同样是没有办法,便是他心里依然认定这件事没这般简单,可是也没有办法,事情出在了成恩伯府,他再如何也不能说是成恩伯府的人害了他的孙子,只能让人好好照顾姚氏,至于萧瑀,便是这件事丝毫与他扯不上关系,可是他心里却仍是觉得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老爷又去阁楼了?”老姚氏方才从姚氏那边回来,听闻丈夫回府但是却不在书房,便猜到了他去了哪里了。
阁楼。
那个供奉着那个女人牌位的地方!
他的原配发妻!
便是她陪伴了他半辈子,可是仍是无法取代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位置!
“夫人。”身边的下人见了主子这般,便劝道:“这二少爷接连没了孩子,老爷心里自然会担心忧虑,这才会多去阁楼的。”
老姚氏嗤笑,“这怪的了谁?!”是那个女人生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儿子,怪的了谁?!他这般做派到底有没有将她这个妻子放在心里?!
愧疚?心里不舒坦?
她便好过,便舒坦了?
这般多年,她便好过了?!
“夫人……”
老姚氏冷笑一声,“他要愧疚便去愧疚去吧!”
这般多年了,她的心也凉透了,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现在孩子没了,她也不想去管这档子事了,是好是歹,他们父子自己去闹去吧!
二皇子是她的嫡亲外甥女婿,便是萧瑀对他们仍有恨,有二皇子在,他便不可能对她儿子对成恩伯府下手!
她且看着他自己自取灭亡吧!
……
萧瑀夫人又小产一事很快便传遍了京城了,而这次更具话题性了,当日成恩伯世子夫人寿宴上,姚氏的状况如何大家都能看到的,那怎么会是一个就要小产的人?可当天晚上便小产了,还是住在成恩伯府当晚,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多事情不用说明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于是,关于这位萧夫人跟娘家的恩恩怨怨又成了一谈资了,而随后,便有人翻出了当萧夫人嫁给萧大人的内幕,其中牵涉到了二皇子跟二皇子妃。
二皇子妃听了这些顿时气的脸色发青,“贱人!自己没有福气还连累人!”
“娘娘,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要让这件事影响到娘娘你,还有殿下,若是萧大人相信了这些传闻,认为是娘娘做的,以殿下对萧大人的看重,娘娘……”
“难道殿下还会为了区区一个萧瑀对本妃这个发妻如何不成?”二皇子妃冷笑道。
“可到底是伤了夫妻感情,到时候被后院的那些狐媚子钻了空子就不好了!”
二皇子妃冷静了下来,这些年她虽然只是生了一儿一女,可是殿下对她却是很好,后院的女人便是生育了,殿下也都是淡淡,嫡庶极为分明,她不信殿下会为了一个外臣而对她这个妻子发作,不过若是因为这个贱人而生了嫌隙,那便不值了!“你去查查谁放出这些消息的!”
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人没几个!
“是。”
调查的结果很快便出来了,放出消息的不是二皇子妃认定的人姚氏,而是安陆侯府的人。
对于这个结果,二皇子妃震惊,随即便将此事告知了秦钊。
秦钊亦是吃惊,不过很快便明白了过来,脸色有些阴沉,“爱妃放心,这件事本殿会处理,你无需担心。”
二皇子妃闻言,谦和道:“是。”会儿之后,又柔声道:“只是安陆侯府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殿下的母族,殿下务必再查查再行处理。”
秦钊颔首,眼底的冷意却更浓,安陆侯府为何要这样做?不管这件事安陆侯是否参与,但是都表明了安陆侯府的一个态度,那便是他们不满他重用萧瑀,或者说萧瑀之类与安陆侯府没关系的臣子!
这是一个警告!
秦钊心里这般认定,因为若是以安陆侯府的能耐,不想让人知道的,二皇子妃绝对查不到任何消息!他都还没有成功击败太子,安陆侯府便不满他了,等成事之后,这天下还是他秦钊的天下吗?!
可他又不得不否认,如今他离不得安陆侯府,便是得不到他的实际帮助也不能与之翻脸,所以,这件事他的处理态度便是——不处理!
然而他却不知道便是他的这个处理方式,让他坠入了一个为他精心策划的陷阱,一只无心的大手正在一步一步地将他推上绝路!
……
这些日子太子与二皇子的日子不好过,另外一个人的日子同样的不好过,更加的不好过,此人便是薛行之。
作为景阳公主的驸马,永寿公主的侄子,他本该是个天骄之子的,可先是永寿公主被送去皇陵,一去不返,他顿时从京中炙手可热的贵公子沦为了二线公子,好在后来尚了景阳公主,才没继续往下掉,可惜的是好景不长,一次小产世间,让他彻底连这个依仗都没了。
自从景阳公主小产之后便独居公主府,别说与他同房了,便是公主府的大门也不让他进,之前他不是说三妻四妾是理所应当吗?好,景阳公主每个两个月便给他送三个美人,这般多年来从未断过,如今薛行之后院都装不满了。
薛家对此自然也是不满,可是他们毕竟有错在先,而这次,明睿太后却护着这个从来都不甚喜欢的孙女。
明睿太后护着她,承平帝自然也护着。
有着两大靠山在,便是荆皇后与二皇子觉得景阳公主这般作为不好,可也只能是劝劝,最后劝的景阳公主连他们都不见了。
至于舆论,也曾经有御史弹劾过,可人景阳只是不待见驸马罢了,又没养面首,更没将婆家闹的天翻地覆,再者有错在先的是薛家,是薛行之,而自从景阳公主深居简出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诵经念佛,为太后皇上祈福,为大周祈福,这是何等功德?
所以最后,便是这些弹劾的御史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了,便不再提及。
在这般的大环境之下,薛行之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可想而知,所有人都知道太后皇上不待见他,安乐伯也不是什么很大的勋贵,出身好点的都远离他了,那些黏上去的不过是一些纨绔子弟,这若是薛行之也是一个完全纨绔子弟,那这日子也不算是难过,可人家心比天高,这般窝囊地活着,岂能好过?
不但外人鄙夷他,便是自家人,他的父亲,兄长也觉得他连累了薛家。
薛行之恨,恨景阳,恨家人,便是连太后皇帝也都恨上了,不过更恨的还是当日将他丢下来的不管的永寿公主!
可是恨过了之后,却有人告诉他,只有永寿公主方才是他唯一的生机。
“你到底是谁?!”薛行之盯着眼前这个头戴斗笠面纱的男人,虽然喝的醉醺醺的,可是脑子仍是有些清醒,这人无端端出现在他的面前,还跟他说了这些,却连脸都不敢露,当他是傻子吗?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就有一条明路,到底走不走,就看薛少爷的,若是薛少爷想要一辈子这样过的话,大可不必理会在下的话!”
薛行之眯起了眼睛,眼中的醉意减少了几分,“什么明路?!你以为现在永寿公主那老婆娘还有本事帮我?!嗤嗤,若是她还有这个本事,爷我何至于落得这般境地!”
“永寿公主或许没有,但是有一个人一定有!”来人继续道,“不过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若是薛少爷想要得到回报,就必须先付出!”
薛行之盯着他,许久之后,一字一字地道:“付出什么?!”
……
半个月后,可以称得上是穷凶极恶的大海盗海鲨被押送进了水军军营,而同一天的深夜,一条小船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悄然靠岸……
☆、236 欢乐的一家子
自营海一战,海鲨失踪,易之云便一直派人查他的消息,可一直都没有结果,这一次若不是他趁着这次的动荡计划收揽旧部东山再起的话,或许也不会暴露。
在海上流浪多年,海鲨的身上除了戾气日益见长之外,模样却是有些狼狈。
易之云直接将人关进了单独的营帐,命专人看守,不过却没有立即审问,海鲨是个老江湖,若是他们显的太急迫的话,必定会落入下风,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吊着他,用朝廷的招安令吊住他!同时再次严令禁止知情人将此消息泄露出去。
海鲨与寻常海盗不一样,若是他被擒获的消息传出去,便是只是在军营,怕也会引起民愤!
这些知情的人虽然也是对海鲨恨之入骨,但是也意识到海鲨的重要性,自然是遵命。
而在海鲨被抓获的同时,也开始有海盗表示愿意接受招安。
林岩接到这消息,当即赶去了水军军营。
水军只负责打仗,招安一事则由他负责。
……
易之云的平安信仍是简短,信中从不涉及战事等机密,不过随着前方战报的传来,柳桥还是知道一切进展的很顺利,心里的不安倒也消了不少。
所以在过了中秋之后没多久,便带着女儿去庄子上了,如今海运的事情断了,美食坊与酒坊的其他生意也都有大掌柜看着,她只需一个季度审核一下账目便成,所以如今最要紧的还是种田!
所以到了庄子,柳桥大部分时间便都是在地里过,而柳柳小郡主以保护娘亲为由,步步紧跟的,最后成了田里的小霸王。
当易之云好不容易抽出了时间回来看看妻儿,见到的却是一个晒的一脸黑黑的女儿,顿时愣住了。
“爹!爹!”柳柳扔着装满野菜的篮子,耍了跟在她身后的小伙伴,兴高采烈地冲到了前方错愕的男人,“爹!爹!”一边抱着他的腿一边仰着头嚷着,“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柳柳好想你!”说着说着,便成了哭腔了。
易之云赶紧回过神来,弯腰将女儿抱了起来,心疼不已,“别哭,爹这不是回来了吗?柳柳别哭。”
“不哭!不哭!”柳柳忙破涕为笑,伸手抱着爹的脖子在他的怀里磨蹭着,“爹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柳柳想爹都想的心疼了!”
“都是爹不好,都是爹不好……”
“呜呜……”这说好不哭,最后还是哭了。
易之云更是心疼,哄了好半天这才将人给哄好了。
“爹打完了海盗了?”柳柳摸了眼泪又笑了,“以后是不是都不用出去了?”
易之云有些愧疚,“还没有打完,爹救回来看看柳柳。”
“哦。”柳柳有些失望。
易之云自然看出来,“爹答应柳柳一定会很快打完!”
“嗯!”柳柳笑了起来,搂着他爹的脖子撒娇道:“柳柳相信爹!”
易之云笑了笑,“你娘呢?怎么你一个人出来?”
“我哪里一个人出来!我跟小妞子他们出来的?”柳柳指着前方不敢上前的小伙伴们说道,“娘在地里干活,我就自己玩了。”说完,又补充的道:“柳柳开始是帮娘的,可娘嫌弃柳柳笨,就让柳柳一边去!”
这原本是要解释自己为什么没跟在娘亲身边保护娘亲的,可说出来便成了告状。
易之云点点女儿的鼻子,“那是你娘不想让你辛苦!看,柳柳都被晒成这样子了,爹爹见了都心疼,你娘自然更加心疼了!”
“柳柳成什么样子呢?”柳柳嘟起嘴问道。
“黑了。”
柳柳不愿意了,“爹你说柳柳丑了?!才不是了!娘说了小孩子要黑点才好看!这样才健康!爹你说柳柳丑,我要告诉娘!”
“没有!谁敢说柳柳丑?”易之云失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