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啊?”柳桥没好气地道,“再这样对不起来对不起去的,这词便跟大白菜一样了!”
易之云低笑出声,心中多月的忧虑也终于散了,这些日子最让他担心的不是战事,而是她,“以后都不说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柳桥道。
“嗯,我说的。”
柳桥伸手覆上了他环住她腰间的手,“这次可以回来待多久?”
“两天,军营还有一些事情收尾。”易之云道。
柳桥转过身,抬手抚着他便是笑着也是僵硬的脸,“回来之后好好休息一阵子。”
“嗯。”易之云点头,伸手又抱着她,“阿桥,我没抓到玉飞阳。”
柳桥神色一怔,随后看向他,微笑道:“没抓到就没抓到,这样的人哪里这般容易抓到的,毁了望月岛便可以了,相信以后东南能够太平好一阵子。”
“嗯。”易之云也笑了,“虽然仍有残余海盗,但是难以成气候了,招安令还在继续,这些残余的海盗要么远走,要么接受招安,大周沿海十年之内不会再有战事!”
“才十年啊?”柳桥挑眉。
易之云笑道:“是没有战事,而不是有人前来进犯。”
“十年也不错了。”柳桥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易之云低头看了看她,“累了?”
“有点。”
“睡吧。”
“不想。”
易之云又看了看她,挑眉,“我背你?”
“好啊!”柳桥笑道。
于是,他背了她,没有出门,就在寝室之内来回走着,直到背上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还是舍不得将人放下……
柳桥心里真的没有一丝的担心,真的已经放下了当日的愧疚以及不安吗?不诚然,只是她一直在努力,也尽可能地不让这些影响到她的生活,她的幸福。
将来或许无法预测,隐患也一直都在哪里,可是,她不能因为这些便丢掉了如今的辛苦。
她相信,易之云心里亦然。
他们是一家人。
……
望月岛大胜,对于台州的百姓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事,整个台州,每个百姓都喜气洋洋的,甚至还有人自发地阻止庆贺,比过年的气氛还要喜庆。
易之云却很忙,战争的收尾,向朝廷回报,俘虏的安置,战后的巩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望月岛的加以利用。
不过期间也没忘追击玉飞阳。
虽然忙碌,但事情都是井然有序地进行,直到承平帝的万寿节之后,方才被打破,万寿节次日,宫中传出旨意,废秦霄太子位!
☆、247 不速之客
便在京城风起云涌之际,台州却是一片安宁太平。
柳柳最近很高兴,虽然她爹又是忙得不见人影,但是她知道她爹平平安安,不用再打仗,还有就是她期盼了许久的娘亲亲手做的衣裳,终于做成了。
这身花了大半年,拆拆缝缝无数次的新衣裳,终于做成了,虽然不是新年,也不是她的生辰或者爹娘的生辰,也不是什么过节的日子,可她还是第一时间穿上了。
“娘!好看不?柳柳好看不?”
“你说的?”柳桥笑的如释重负,自从去年出事之后她便一直想尽办法补偿女儿,这身衣裳也是其中之一,如今总算是做成了。
柳柳笑呵呵地点头,“当然好看!是娘亲手给我做的!连爹都没有呢!”说完,又上前,趴在了娘亲的腿上,“娘,要是爹知道了会不会吃柳柳的醋啊?”
“他敢!”柳桥板着脸,“他要是敢吃我宝贝女儿的醋,我就揍他!”
“娘才舍不得了!”柳柳才不信她的这话,娘揍她都不会揍爹!“不过如果爹知道为了给我做衣裳经常弄伤手指,一定会揍我的屁屁才对!”说完,拉过了娘亲的双手,心疼问道:“娘,还疼吗?”
“早就不伤了!”柳桥笑道,“你娘没你想的这般没用!”
“娘才不是没用了!娘最厉害!”小丫头像是嘴里抹了蜜一般,“那我们要不要告诉爹这个好消息啊?娘给我衣裳了!”
她很想告诉爹,但是有怕爹会吃醋!
“什么好消息要不要告诉我?”柳桥还没答话,便又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柳柳顿时转头看去,便见她爹站在了门口处,当即惊喜不已,“爹!”一边叫着,一边兴奋的冲了上去。
易之云弯腰借住女儿的小身子,随后将人抱起。
“爹!爹!”小丫头兴奋劲收不起来,搂着她爹的脖子一个劲地磨蹭着,“爹,柳柳好想你……”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爹才不用去军营!
易之云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爹也想你!刚刚说什么好消息?跟爹说说?”
“娘给我做新衣裳了!”柳柳眉飞色舞的,要多高兴就有多高兴,“爹你放我下来,我转圈圈给你看看我的新衣裳!娘亲手做的!”
“是吗?”易之云看了一眼柳桥,方才将女儿放下,“来,让爹看看!”
柳柳下了地,便在原地转圈圈了,“爹,好不好看?娘亲手给我做的哦!”还说担心他爹会不会吃醋了,现在这架势分明是来拉妒忌的。
易之云笑道:“嗯,好看!”
“当然了!”柳柳笑道,“娘亲手给我做的!”随后终于想起了吃醋的问题,忙认真道:“爹你不许吃醋,柳柳小,所以娘才先给我做的,爹是大人,衣裳更难做了,你不许吃醋哦!”
“小鬼灵精!”易之云失笑,“你爹我盼你娘做件新衣裳盼了快二十年了都没盼来,倒是被你给抢先了!”
“爹疼柳柳,就让柳柳嘛!”小丫头靠在了爹的腿上腻歪着,“爹不许吃醋!”
“不吃不吃!”易之云无奈。
柳柳方才满意,“爹你放心,今年娘一定可以给你做新衣裳的!还有柳柳!柳柳决定不去厨房了,我要跟娘学做新衣裳,以后做给爹穿!”
“我呢?”某位当娘的不愿意被忽视。
柳柳转身,“也给娘做!都给做!”
“这小嘴给抹了蜜似得,也不知道像谁!”柳桥佯怒。
柳柳仍是笑呵呵,“像爹呗,爹跟娘说话就是抹了蜜的!”
“小鬼灵精!”易之云失笑。
柳柳早就将这个称呼当成了赞美了,继续显摆着自己的新衣裳,“爹,柳柳穿着好看吧?奶奶好久没给我送新衣裳来了,柳柳以为今年没有新衣裳穿了!”
易之云听了这话,笑容微敛。
“你奶奶年纪大了,哪有这般多经历给你做衣裳?”柳桥见了易之云的神色,以为他是在在意这件事,忙教训女儿,“不许这般说奶奶,要孝顺,知道不?”
“嗯!”柳柳认真点头,“等柳柳学会了做衣裳,换我给奶奶做!”
“这才是孝顺孩子。”柳桥笑道。
柳柳抬起下巴,“那当然了!”说完,便又对她爹道:“爹,你先歇息会儿,柳柳去将新衣裳换下来再来陪爹爹!娘给我做的新衣裳,我舍不得穿!”
“好!”易之云笑道,“慢慢来,不急。”
“知道啦!”柳柳笑着应道,又蹦蹦跳跳地走了。
“这丫头!”柳桥失笑一声,随后转过注意力看向丈夫,“累了吧?我让下人备浴水,先沐浴。”
易之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阿桥,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柳桥见了他的神色,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什么事?”
“你们都下去吧。”易之云却是先吩咐了一旁的下人。
柳桥神色凝重起来,待众人退下,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京城传来消息,太子被废了。”易之云道,话语虽然已经尽可能的平缓,可是仍是残余着震惊,更有担忧。
柳桥诧异,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太子被废了?!”
“嗯。”
“怎么这般突然?”柳桥皱紧了眉头,“上回皇兄还很清楚地跟我说过他没有废太子的打算,这两年太子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怎么就突然间下旨废太子?”
“是在皇上万寿节次日传出的旨意。”易之云道,“如今官方消息还没有传到这边。”
“那你怎么会知道?”柳桥问道,万寿节离现在才过去没几日,便是军方的消息传递更迅速,也还没传过来的,而且,太子被废不是小事,这样的消息怎么也得延后些时候传到军中,尤其太子在军中也有不少的威望!
易之云道:“尉迟的飞鸽传书。”
“是他?”柳桥眉头皱的更紧,“没说具体情况吗?废太子不是小事,总得有个原因吧?”
易之云摇头,“信上只是说了万寿节次日,宫中传出旨意废太子!”
“万寿节?”柳桥听到了这里若是还听不出猫腻,那这般多年是白活了,“宫中传出旨意?皇兄……”话顿了下来,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颤抖,“易之云,京城怕是出大事了!”
柳柳被掳一事,皇兄也知道,虽然没有处置谁,可是事情这般明显了,皇兄岂会不知道?难道萧瑀背后的人不是二皇子而是太子?
“会不会是太子才是之前那些事情的幕后黑手?”
易之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若是这样,于我们而言不算是坏事,只是我担心……”
“皇兄出事了?”柳桥接了这话。
易之云颔首,“废太子不是小事,而且还是一个有根基的太子,便是皇上心意已决,也该在朝堂之上对着文武百官直接下旨,而不是这般一道旨意昭告天下。”
“二皇子谋逆?”柳桥只能推断出这个结果。
易之云沉默。
柳桥心神开始不宁,“二皇子谋逆……谋逆……不可否认,二皇子的确有些势力,可是能够掌控一切吗?皇兄不是昏庸之人,太子也不是好对付的,现在突然间就……还是在万寿节次日传出的消息……万寿节……万寿节当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说罢,脸色一白,“易之云,秦钊会不会……”
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出。
可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秦钊能够勾结海盗,也便能够勾结其他人!
“我已经派夏深带人赶回京城查探。”易之云道。
柳桥随即道:“我也让知春他们赶回去看看!不过,皇兄若真的出事了,那秦钊必定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我手中的兵权。”
柳桥颔首,“易之云,除非确定皇兄无事,否则便是圣旨来了,你也不能放了手中的兵权!”
“放心。”易之云正色道:“我知道怎么处理。”
柳桥看了看他,挣扎会儿,“可如果这样,我担心他们会对你娘下手……”
易之云神色骤然阴沉下来。
“若是真的来人,态度还是不要太强硬。”柳桥握住了他的手,“试试拖一阵子,等确定了情况再说,你手中有十万大军,他们对你定然会有几分忌惮的,不撕破脸,他们不会伤害娘的!”
“我知道。”
柳桥看着他,“对不起……”
“不是说了不再说这句话吗?”易之云正色道:“阿桥,我们是一家人。”
柳桥笑容有些勉强,不过没有与之反驳,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没错,这些年将云氏留在京城,虽说是为了她好,可也有她的私心,她不想再起冲突,更怕云氏知道她不能再生一事而矛盾升级,“会没事的!”
如今,也只能如此。
“可是易之云,我发现对于身边的人和事情,越发的无力了,我真的怕有朝一日……”
“不会有这一日的!”易之云打断了她的话,“有我在,永远都不会有走不过去的砍!”
柳桥笑了笑,“没错,只要有我夫君在,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
这一刻,她是坚信的。
可是却从未想过,若是他不在呢?
她一个人,如何支撑下去?
不过事实上,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待到了这一日的时候,她还是撑了下去,只是付出的代价几乎是失去所有!
……
知春知夏得到命令之后当即便出发,同时通过他们的特殊渠道探究消息,而便在他们出发之后十日,太子被废的消息传到了台州。
而当天夜里,总兵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
“淮王兄?”
柳桥叫出这声称呼的时候,连自己都无法确定,自从认祖归宗之后,她只是见过淮王一次,虽是至亲血脉,但是充其量不过是点头之交。
可他怎么会来这里?
☆、248 回京
淮王,先帝之子,贤太妃所出,而自从先帝驾崩,贤太妃前往皇陵守灵之后,便一直在外游历,远离朝堂风波,皇家争斗。
而因为常年在外,他与皇家众人的交情一直淡淡,更不要说是柳桥这个半路找回来的妹妹!所以,他绝对不会如承平帝一般,只是来看看她。
“淮王兄怎么会来台州?”虽猜到他的到来必有目的,不过在未清楚来意之前,她也不想主动揭破,如今这样的形势之下,她不敢保证淮王的来意是善意。
毕竟因为承平帝,他的母亲贤太妃被困皇陵二十多年!
若是没半丝怨恨,谁信?!
淮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虽然小不了多少,不过模样看上去,却是比承平帝年轻许多,或许常年游山玩水,即便是被迫的,也仍是舒缓了心情,眉宇之间也沉淀着一种温和豁达。
“永安皇妹可听说了京城之事?”
柳桥眼底多了一丝防备,“不久前才听闻,淮王兄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永安。”淮王看了一眼身边的下人,“屏退下人,我有话跟你说。”
柳桥看了看他,“都退下,门外三丈之内不得留人!”
“是!”
众人退下。
“淮王兄,有什么话便说吧。”柳桥正色道。
淮王看着她,温润的目光似乎隐藏着一抹深思,“皇上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柳桥正襟危坐。
“西山大营。”淮王轻声吐出。
柳桥神色不动,心里却已经惊起了惊涛骇浪,果然是为了这事而来?!可为何是淮王?是京城的局势已经到了这般严峻的地步,还是……“淮王兄,这话到底是何意?”
“我只负责将话带到。”淮王神色似乎闪过了一丝嗤笑,“至于是何意思,皇妹心里应该有数。”
柳桥沉默,半晌后转移了话题,“淮王兄可否告知京城状况?”
“废太子诏书出后,太子被勒令于府中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