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便只有太后跟永安两人在。
太后已经没了,也不可能直接对永安下手,便只能从皇上身边的人下手!
李公公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
德妃派去的人并未能够为她打探到消息,而李成安也并未回来,“派人去找!”
“娘娘……”
德妃看着自己的心腹嬷嬷,“你觉得本宫不该这般做?”
“老奴不敢,可是若是这件事被太子殿下知晓了,娘娘的处境便更加危险了!娘娘,老奴知道娘娘一心想为皇上做些什么,可是……请恕老奴说句犯死罪的话,皇上如今这样子,能够好起来的机会能有多少?便是太后真的托付了长公主什么,可长公主始终是一个弱女子,还是已经出嫁了的,她能够做什么?又敢做什么?娘娘,长公主便是再恨太子,再孝顺太后娘娘,也不会不顾及自己的两个孩子的!便是她真的豁出去一切了,可她凭什么与太子殿下对抗?别说太子殿下如今是众望所归,便是他真的有什么,朝臣们会支持长公主反太子殿下吗?娘娘,如今这般形式,保存自己才是最重要!说句不吉利的话,若是娘娘也出事了,那谁还能一心一意地照顾皇上?”
德妃疲倦的容颜又添了些苍白,低头看着仍在昏迷之中的承平帝,沉默良久,方才抬头,“再派人去易家让永安进宫祭奠!”
“奴婢明白。”
……
太后崩逝,普天同哀。
不管柳桥是否进宫,是否去守灵,是否在乎这件事,易府的大门上的大红灯笼换成了白色的,白绸也高高悬挂着。
府中下人也都换上了白色丧服。
只是,府邸的四个主子却是没有。
云氏没有是因为仍然缠绵病榻,没有这个必要,而其他的三位主子,除了不懂事的那个之外,都是不愿意!
柳柳倒不是不想为外祖母服丧,外祖母去世她也难过,可是她不想穿丧服,不想在这时候穿丧服,好像是传了便相信了她爹不会再回来一般。
“罗妈妈,娘还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你说怎么办?”
罗妈妈看着红着眼睛的小主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郡主……夫人只是伤心……再……再过些日子,就会好的……夫人还有你跟小少爷的。”
柳柳也希望是这样,可是她知道不会的,只要爹不回来,娘就不会不难过,可是……
她没看过知春叔叔他们带回来的……
可是,却知道他们带回来了什么……
“罗妈妈,我不相信爹真的……真的死了……妈妈,你说爹到底去了哪里?”
泪水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了。
罗妈妈安抚道:“郡主别哭,没事的,没事的……”没有什么效用的安慰,可是除了这些,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哇哇……”
“郡主你看,你哭小少爷也哭了……”
柳柳赶紧擦干净了眼泪,走到摇篮前小心翼翼地将弟弟抱了起来,“弟弟别哭……姐姐不哭了……弟弟也别哭……别哭……娘听到了会难过的……别哭……”
十岁的孩子抱着几个月大的婴儿显得有些吃力,不过却还是咬着牙坚持着。
“郡主,奴婢来抱吧。”
“不。”柳柳摇头,“他是我弟弟,娘不能抱他,我来抱!弟弟乖,别哭……别哭……”
孩子很快便停下了哭泣。
柳柳看着弟弟红扑扑的小脸,笑了,“罗妈妈,你看弟弟多懂事!我让他不要哭,他就不哭了……”
可说着说着,自己又哭了起来了。
“弟弟这么乖,爹,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
“郡主……”
柳柳很快便又止住了眼泪了,脸贴着弟弟的小脸,“不哭,姐姐也懂事,姐姐也不哭,姐姐也懂……”话截然而止,随后,便惊喜道:“娘!”
不知何时,柳桥站在了门口,脸色仍是那般的苍白,身形也消瘦了许多,但却是真的出来了!
“娘!”柳柳抱着弟弟脚步有些不稳地上前。
“郡主小心!”罗妈妈赶紧在旁边护着,以防她将孩子摔了。
柳柳有惊无险地抱着弟弟走到了母亲的面前,“娘,你出来了……”声音又哽咽了,不过这次却是忍着眼泪,挤出笑容,“娘,你看弟弟,弟弟他又重了好多了……”
柳桥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儿,神色却是平静,那双眼瞳之中只有深不见底的幽暗。
“娘……”柳柳心有些慌。
柳桥抬手抚了抚女儿的头,淡淡道:“没事了。”
柳柳听了这般的话本该是高兴的,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反而是很心慌,说不出原因的心慌,“娘……”
“娘有些事情要做,你好好呆在家里。”柳桥继续道。
柳柳抿了抿嘴唇,便是心里很慌张,便是有很多的话想跟母亲说,可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娘放心,我会好好呆在家里的,弟弟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的!”
“嗯。”柳桥应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开。
柳柳追上去了一步,然后便呆呆地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直到怀中的弟弟似乎不甘被忽视,咿咿呀呀起来,她方才回过神来,“弟弟乖,姐姐在这里……”
“郡主,奴婢来抱吧。”罗妈妈还是担心小主子将孩子摔了。
柳柳还是摇头,抱着弟弟转身回到了摇篮旁,将弟弟放了回去,便拿起了一旁的拨浪鼓逗着,“弟弟看,好不好玩?”
小孩子伸胳膊蹬腿的,呵呵笑着。
柳柳也笑了,方才的心慌也似乎消减了不少,不过没过多久,笑容便顿住了。
“郡主怎么了?”
柳柳呆怔了许久,方才看向罗妈妈,声音有些僵硬地道:“罗妈妈……刚刚……娘没看弟弟一眼……她……”
后面的话,哽住了。
娘……
娘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罗妈妈也愣了,好半晌方才找到了安慰的话,“郡主……可能是小少爷跟爷长得很像……夫人才……”
柳柳眼眶再一次湿润了,伸手抚了抚弟弟已经长出浓密头发的头,泪珠一滴一滴地落下,“是……弟弟越长越像爹了……”
所以娘才不敢看弟弟的吧……
……
在被口诛笔伐了好几日之后,永安长公主终于进宫祭奠了,只是却并未留下来守灵。
“站住!”便在柳桥转身而去的,跪在灵前,一身孝服的永寿公主怒然站起,喝道:“永安,母后生前如此疼你宠你,如今母后崩逝,你不第一时间前来祭奠也便算了,如今来了,却上株香便走,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母后?!”
柳桥顿住了脚步,却并未转身。
永寿公主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面色铁青,“永安,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你是要将我治罪?”
“你对母后不孝,难道不该治罪?”
“论长幼,你的确有这个资格,只是论尊卑,我是长公主,而你不过是先帝的一个女儿罢了,要说有多尊贵,不过是有个封号罢了。”柳桥话语平静,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却是直戳永寿公主的心中最痛。
“你——”永寿公主怒极扬手。
柳桥抬手握住,冷笑:“我是不是孝顺轮不到你来教训!”
“你——”
“就算我真的不孝,需要有人治罪,那这个人也绝对不会是你!”柳桥继续到,面色冰冷,“不要以为两年来装模作样,便能够将你做过的事情抹杀干净!母后崩逝固然是因为病,但是究根结底还是当年秦钊谋逆一事!”
“你莫要血口喷人,当年之事……”
“当年之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清楚,母后在天之灵也清楚,你如今却在她灵前装孝顺?永寿,你便不怕母后在天之灵震怒?”柳桥继续冷笑,“哦,对了,你自然不怕,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永安——”
“当年的事情,母后没有追究,便罢了,但是如今皇兄中毒一事,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秦湘,你好自为之!”说完,便起步离开。
永寿公主猛然转身,“永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桥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脚步。
永寿公主怒极,“皇兄中毒一事跟我有关系?我看是跟你有关系吧?当日淮王死之前最后一个见的人可是你,而且他还说过,除非你去,否则他绝对不会开口!永安,你想血口喷人也得把自己的洗干净!”
“你错了,人心只要是脏了,不管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柳桥停下脚步转过身,“而且,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责任!谁也不例外!”
永寿满脸寒霜。
柳桥没有与她多做纠缠,起步继续离开。
……
灵堂前的这番闹腾,通过当时守灵的命妇之口,迅速传到了朝臣的耳中,而随之而来的便是对永安长公主的口诛笔伐。
不管永寿公主是否真的不干净,如今明摆着犯错的人是永安长公主,还是犯了大不敬以及不孝的大罪,自然逃不过。
御史文臣纷纷上奏弹劾,请求废除其长公主封号,再加以严惩,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些折子都是对承平帝的,虽然最终只会落到了内阁与秦霄的手中。
看着那一封封弹劾的折子,秦霄却无半丝高兴的迹象,或许他是高估了永安的威胁,只是,他的人生道路上,便是因为她的出现,方才多了这般多超出掌控的事情,所以,他不得不谨慎。
“永安真的没有异动?”
已经不是第一次问出这般问题,可是,得到的答案却是一样,承平帝昏迷之后,她进宫看望过明睿太后两次,其他的时间便是在筹备离京一事,之前明睿太后拦着,她没能走成,如今明睿太后没了,她便又开始准备离京去找易之云!
“……长公主府的人联系了镖局的人,已经商定好出发的日子。”
只是柳桥越是这般,秦霄越是怀疑,“她身边的那四个侍卫也没有动静?”这四个人是父皇给她的,也是她身边唯一得力的势力!
“没有。”
秦霄不信!“继续给我盯着!”
他就不信她真的什么也不管只想去找易之云!
在灵堂上的那般一闹,便是最好的证明!只是,她既然敢闹了,为何便没有其他的动静?还是她手段已经高明到了将他也给瞒了过去?!
“去将萧瑀找来!”
……
萧瑀得到了秦霄的召唤当即便过来了,而在听了他召见他的目的之后,神色微变,“殿下,永安根本不足为惧。”
“本殿不管她的葫芦里面到底卖了什么药,总之本殿不想再出一丝的差错!”秦霄沉声道:“你最好查清楚她到底想做什么,否则,便不要怪本殿不守承诺!”
萧瑀垂头,掩盖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厉芒,“臣领旨。”
……
再一次登门,萧瑀却并未被拒之门外。
“大人,夫人请您到后院。”
萧瑀皱眉,不过并未说什么,跟着管家往后院而去,最后被领进了正院,领进了一间不大的屋子,当他走入了这间屋子的时候,整个人愣了。
似曾相识的屋子勾起了他心底最深的回忆。
他看着坐在了书桌后的柳桥,许久,方才缓缓道:“阿桥……”
“看来你也还记得。”柳桥看向他,笑容清浅,“这屋子是易之云专门布置的,当初我见了也是愣了好一会儿,后来自然是感动了,那是我初初到京城的时候,因为他母亲的态度还有那云柔的存在,我跟他闹的很僵,直到我见到了这个屋子。
那时候心里方才有了一丝的安心,或许他真的变了,或许时间真的很残酷,不过,至少他还没有忘记那段吃苦却也是平淡幸福的日子,后来,慢慢的磨合消除了时间的隔阂,我们找回了当初的感情,也深化了这份感情,我相信我们可以就这样一直一直走下去。”
她笑了笑,环视了一下周围,方才继续下去,“这屋子一直留着,便是后来我想着改了吧,这般一间屋子跟新环境始终不相称,只是他却不同意,便是我挪动了一些东西,他也很快便恢复原样,还偷偷的,生怕我生气似得,就这样,一晃又十年了。”
“你……”
“这屋子一直存在着,只是,它的重要性,它的意义,它所承载的东西,我却已经渐渐淡忘了,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十年的相守,让我有了更多需要去记住的回忆,再往前的,只能淡忘。”柳桥没等他说下去便又道,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萧瑀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柳桥没有继续回忆,仍是带着微笑的面容却是多了一丝嘲弄,“萧瑀,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瑀双手握成了拳头,“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你今日来的目的。”柳桥接话了,却不是他想知道的答案,“我要秦霄死!”
“你——”
“这不也是你所希望的吗?”柳桥笑着继续。
萧瑀面色一变。
“怎么?我说错了?”柳桥继续道,“不过若是这般,那我倒是不明白了,为何你要挑拨秦霄与威远侯的关系,甚至不惜冒险与后宫嫔妃勾结,在宫里动手杀人,杀的还是威远侯夫人。”
萧瑀抿紧了双唇,半晌之后一字一字地道:“是,我是想要秦霄死!我要他身败名裂,要他从最高处摔下来,一无所有之后凄惨死去!”
“是吗?”柳桥笑着道,“这般恨他啊,怎么?他没能给你高官厚禄……”
“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萧瑀凄然一笑。
柳桥没有回答,或许也算是默认。
萧瑀自嘲地勾勾嘴角,“罢了,反正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如何看待便如何看待。”顿了顿,又正色道:“只是我与秦霄……”
“你跟秦霄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想管。”柳桥打断了他的话,“今日见你,我只想跟你做一个交易。”说完,站起身来,“萧瑀,既然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联手如何?”
萧瑀看着她,“如何联手?”
“秦霄是太子,众望所归的皇位继承人,要整垮他,唯有让他失去这层保护!”柳桥缓缓道,“而没有什么证据比的上他最亲近的人的指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