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卿,你急什么。”紧随着这女子而来的男子,满面的漫不经心,俊朗的脸上是寒冷遍布,月夜抬眸看去,骨子里的直觉让她与那男子同时拔出了手中的剑。
忆卿闪身挡在了那男子的刀锋前面,那男子瞥开眼去,收回了手里的刀。
“原来是忆卿姑娘,主上常常念起你。”月夜嘴巴有些苦涩的波动,眸子直直看向山崖下的未知。
“妹妹她……”忆卿亦是看去山崖,她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莫哭。”直到身侧的男子出声提醒,忆卿才发觉自己泪如雨下,面上湿了一片。
齐仲天看了看那个出声安慰忆卿的男子,不禁勾起唇角:“想不到赫赫有名的杀手忘川还会有心疼人的时候。”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云台班”潜伏着,扮演荆轲的那个刺客,江湖上顶顶有名的杀手——忘川。
当日,忆卿被黑衣刺客包围着,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忘川出现,救了她。忆卿道谢的时候,他只问了一句话:“你分明不是秦思,为什么要代替她死。”
忆卿当时答着:“妹妹与我有恩有情,我是孑然一人,她却有心爱之人。对我来说,能保住她便是最好的事。”
而忘川听完,冷冷一笑,而后带着忆卿天涯随行。
“忘川,你救她,你想办法救救她。”忆卿心头揪痛,她的阿离妹妹就在下面。
月夜侧身,眸子看向南方。
“你们是如何得知主上有难的?”月夜忽而问道。
忆卿看向忘川,忘川冷语而出:“我猎了一只大雁。上面写的。”前几日,他们在天朝以南的一处小城镇外小憩,天上飞过一只大雁,他一时手痒,将大雁刺了下来。谁知却发现了一封信,那上面提及了秦朝定,忆卿当下便要回京。
只是紧赶慢赶仍旧是晚了一步……
月夜颔首,果然,她还道为何一直不曾收到圣上的回音,原来信已经断在了半途。
“三皇子,还望借你的人马一用。”
“自当效力。”
……
叶筠一看着眼前闭眸的秦思,四周风刮过的疼都让他生暖。他以双臂将秦思托举起来,彼此的黑发在空中纠缠不散。
关山山势险要,从来不曾有人下来探过,更是无人知道这山崖之下有些什么。这是一场赌注,山崖下若是水流,那尚且有救,若是平地,他必然会死。身后终于传来一声闷响,痛到极致让叶筠一的俊颜不禁扭曲起来,筋骨肺腑都被震碎,尖锐的石子好似要刺进他的骨肉。
肩胛处被震断,举着秦思的手终于无力的垂下。秦思的身子重重往下,压在他的胸骨之上。
秦思被这重重一撞,胸口处一股力道逼来,背脊之中的痛楚亦是更深。可这一撞,那刺入脊髓的金针被弹出了一截,正巧戳|在叶筠一的手心上。
叶筠一的衣衫早已经染红,口中喷出的一口血落在了秦思的发丝之上。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金针拔了出来。
眼前的天开始晕乎,那旋转着的山壁像是要将他覆盖。叶筠一不堪所累,眼眸沉沉地闭上。他轻轻一动,便有血丝从耳中渗出。
意识越来越模糊,叶筠一脑中只残留着一个念头,一定莫要让阿离见到他的模样。可是他再也站不起来,只能坠入了无休无止的黑暗中……
阿离,忘了我。
……
秦思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醒过来,全身像是有无数的刺在往里钻着,她伸手抚了抚额。她这是在哪儿,她不是在天音寺吗?
对,爹爹,爹爹回来了。
那一瞬的喜悦被渐渐清明的意识压倒,他要拿她做棋子,她不愿,然后……
秦思伸手摸了摸背脊,一股钻心的疼传来。
眼眸垂下,却突然像是被火焰烫伤一般,秦思无力站起来,只能爬着往那道身影身边去。那是筠一。
筠一……
握住叶筠一冰冷的手,秦思的眼中水汽蒸腾,叶筠一以从未有过的脆弱姿态躺着,没有一丝生气,秦思试了很久,才探到他一丁点的气息。
他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秦思往上看去,山壁陡峭,好像看不见尽头一样。她不记得怎么会落下这万丈深渊,可是叶筠一筋骨大损,而她安然无恙,他是拿命在护她啊。
“傻子。”秦思低喃着,呜咽出一声柔软。
秦思看了看天色,已经快黑了,山下状况不明,她不能留下叶筠一一个人。秦思垂首,将叶筠一脸上的乱发拨开,手指划过那泛着青白色的脸,那脸颊上已经有了微烫的感觉,秦思秀眉蹙了蹙,不行,筠一现在的状况不大妙,她定要去找一处避风的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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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凤还朝
浮生流年录 第三十七章 关山决(四)二更
'更新时间' 2012…03…09 16:00:00 '字数' 2021
秦思伸手不断捏着自己的腿,过了许久,腿上的麻痛才消散了去。她不敢走远,每去寻上一会儿便会赶回来看看叶筠一。
虽然耽误了许多时辰,但秦思心里是踏实的。
过了许久,秦思才在数十丈开外的山壁下找到了一处洞穴,那个洞穴极小,怕是只够得上一个半人容身。
天色越发的黑沉,风声里还卷席着嗷嗷兽音。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再去寻找更大的洞穴了,秦思擦了擦额上的汗,转身跑回叶筠一身边。
叶筠一全身是伤,秦思连下手的地方都找不到。她力气不够,根本不足以撑住叶筠一,何况她受了伤。
秦思拉起叶筠一的手,可他的关节处已经断开,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就连拖、拉都是办不到的。
看着满地的碎石,秦思咬紧了牙,她的脸上没有一点害怕,对着叶筠一枯白的唇轻柔一吻,秦思趴在地上,以手臂打开路途中的碎石,随后她躺在了叶筠一身侧。
她小心翼翼地抱住叶筠一的腰身,将他翻到自己身上,随后秦思伸出一只手横在身侧,另一只手将叶筠一缓缓推下去。
双手在一推一接中,将叶筠一安稳地挪了一步。秦思再次起身,躺道叶筠一的另一侧,循环往复。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是极为耗费气力的,挪出一小段路程已经让秦思力气用尽。
她躺在地上喘着气,眼眸扫过叶筠一的每一缕发丝,好似这样身上便会充满更大的力量。如此反复,数十丈的距离也耗去了大几个时辰。
秦思将叶筠一小心地挪进那个极小的洞穴,脚下一软便瘫坐下去。
虽然到了春季,可山中自来便比外头要寒凉些。秦思的身子有一半是露在山谷之外的,被夜风一吹,亦是不禁颤抖起来。
叶筠一的脸豁然红了起来,这让秦思的忧心更甚,他的体温越来越烫,几乎是一碰便能让人感到灼热。
“水……水……”
太过的温度让叶筠一嘴唇上泛起了白色的皮,层层叠叠的交集着,甚是骇人。
秦思将身子往他身边靠了靠,为难之色在她脸上带过。水,她去哪里找水?
无奈的垂下螓首,发丝上胶着的红色让秦思心中清明起来,她轻笑着齐身钻进山洞里,将叶筠一的头移到自己的腿上,二人的身影大半交叠着,外头呼啸的风好似根本打扰不了他们。
秦思要开手指,将血挤了出来。她双手交握着,一手伸在叶筠一的唇边,另一手不断按压着咬破的手指。
点点湿润将叶筠一的唇染得格外鲜红,他好看的眉眼动了动,干涸的双唇在秦思之间摩擦着,那点点的疼痛让秦思欣然笑着。他还能喝下东西……
秦思的伤不在外出,经那金针控魂,她的内体是极为虚弱的。她不知疲倦地喂叶筠一喝下她的血,直到头颅晕眩起来,她才收回手指。
许是进食了些东西,叶筠一身上的温度稍稍降下来一些。
秦思一抚上叶筠一的发,靠在身后忐忑不平的山壁上睡了过去。迷糊间,秦思好像看见了许多她记不得的情形。
她看见自己一刀插入了叶筠一的肩头,他却依然微笑着。
她看见自己不顾拦阻,硬要跳下万丈山崖。
她看见在她跃下的那一瞬,叶筠一眉眼含笑将她护在了怀里……
“筠一,不要……筠一。”秦思看见自己在悬崖的半空中停住,叶筠一却是掉下了更深处,他在对自己告别。秦思惊叫着醒了过来,腿上被压得没有一点知觉,稍稍一动,便是肿胀的麻。
可这让秦思安心了,她的筠一还在,还在他的腿上。
伸手试着叶筠一额头上的温度,热|烫的感觉已经不见了。像是感觉到有人在触碰自己,叶筠一的额头凑近了秦思的手,口中一声声“冷”揪住了秦思的心。
在这样的环境下,最害怕的不是风寒发热,而是畏冷。
热了,尚且自身能受得住,可冷了,便只能生生冻着。秦思的手将叶筠一环得更紧了,叶筠一无意识感觉到了秦思身上的暖意,不觉靠得更近。
摸着叶筠一冰冷刺骨的指尖,秦思伸手将身上的衣带解开,破损无状的外袍散落在地上,秦思将外袍细细铺好,缓缓将叶筠一挪放到了外袍上,这外袍虽然不够厚实,却也可以抵挡些山洞中的寒气。
秦思侧着身子躺在叶筠一身旁,轻轻握住他的手,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此刻连握紧她的力气也没有。眼中一酸,秦思紧抿着双唇,不允自己透出一点点的脆弱。
自从与他相识,一直都是他在保护自己,现在就换做她来护着他吧。
穿着轻薄的中衣,将身子轻柔地熨帖在叶筠一的胸口,秦思极力撑着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压伤了他。空出来的一只手伸出了叶筠一的衣衫里,秦思细细地摩挲着叶筠一的身子,想让他暖起来。
一夜便在这份凄凉的依偎中过去了。
次日天色大亮,秦思穿好衣衫,从四周捡了些柴禾堆在山洞门口。随后在附近寻找起了食物和水。
顺着有点点青翠的地方走去,终于是找到了一处山涧,她从来不曾发觉水是个这么宝贝的东西。仰着头,将唇瓣打湿,秦思以手捧着喝下清冽的甘泉,随后她将外袍打湿,吸满了水后,匆匆赶回山洞。
……
月夜几人分头往山崖之下寻去,可这关山下根本没有出路。齐仲天命令侍卫们从山脚下开出一条道来,可这根本不是办法。忘川和月夜曾试图以轻功下山去试试,在半途中扔下石块,回应他们的只有冰冷的撞击声。
齐仲景回到京城的当夜便进了宫,很快便传出了皇上病危,按照太医所察,怕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齐仲景将这消息瞒得极好,若非宫里的探子发出信儿来,齐仲天怕是要错过良机了。两相挣扎之下,齐仲天终究是留下一大队的侍卫,带着几名随行将士轻骑回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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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凤还朝
浮生流年录 第三十八章 关山决(五)
'更新时间' 2012…03…10 10:30:02 '字数' 3108
叶筠一的气息越来越弱,秦思逼着自己不要放弃,仅仅是一天,他的双颊便深陷下去。山崖之下,找不到一丁点食物。秦思只能将生长在夹缝中的野草拔出来,嚼碎以后度给叶筠一,可他根本咽不下去。
秦思知道,他若再不吃点东西,怕是一日都撑不下去了。她氤氲着眼,忍着苦涩,将野草吃个干净,等到身上有些力气,再放血给叶筠一喝下。
纵然是这样,叶筠一亦是虚弱下去。
谁能来救他……
心底的无力感缓缓扩大,秦思垂首将禁不住滑落的泪埋进尘埃里。脖颈间一抹凉意坠下,血玉在昏暗的山洞里格外清透。血玉旁,是一个鲜红色的锦带,里头装着两件东西,一个是叶筠一所给的影阁信物,墨色竹木牌。还有一个是苏离渊留下的青色竹管。那细细的弧线在山洞里甚至看不清,可秦思的眸子里燃起了一样叫做希望的东西。
她怎么忘了,怎么会忘了这个救命的东西。师父离开时曾经说过,这是他独有的信号,只要她发出去,无论在哪里,师父都会赶来的。
师父来了,筠一便有救了。
秦思心中扩充其慢慢的期许,对苏离渊,她有一种笃定的信任感。她笑着俯身,在叶筠一的额上落下一吻:“筠一,我们有救了,师父一定回来的。”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青色竹管,脚下的步子好似要飞舞起来,裙裾翩翩。秦思走到山洞外,寻了一处宽阔的地方,她伸出伤痕累累的手,将竹管向着右边一转,一道力量从手中喷涌而出。
那声尖锐的呼啸直上云霄而去,在凝成空中一个小点的时候,忽而散开,变作几许异色的轻烟,朝着不同的方向分散开。那一抹色彩在空中停住。乍一看,像是一朵火焰浮在云上,那轻烟约莫过了一炷香才散去。
关山山脚下,月夜与忆卿自然也看到了那一道信号。
忆卿面色的沉郁淡去,她挽住忘川的手,口中自语:“那是山下发出来的,阿离还活着是不是。她在等着我们救她……”
而月夜则是凝神看了那一枚信号许久,她冷冷回眸,与忘川对视了一眼。他们二人都是在刀尖上饮血的,对于这个信号是认识的。
“一个闺阁小姐手里怎么会有这个?”忘川带着些玩味,从山崖下发出的信号名叫做火焰令,得此令者可让名震天下的苏离渊做一件事情。苏离渊已经十数年不在江湖上行走,手里有这个他的火焰令的人,全天下都难找出一个来。
月夜亦是不解:“若是离渊先生出手,这区区关山还不在话下。”
“离渊先生?你们说的可是阿离的师父?”忆卿听着他们二人一来一去的谈论,不禁问道。
“师父?”月夜扬眉,她不知主上有个师父,更想不到那个人是离渊先生。
“嗯,他曾教过阿离谋略。”忆卿颔首说着,她曾听阿离说过,这离渊先生是个高人。这暗号如若真的灵,他定能将阿离救出来。
关山一里一外,都候着苏离渊的到来。
……
苏离渊自从离开将军府便往南下去了,他要去寻一个人,去寻一个答案。这个答案寻了一半,眼看便要知晓全情时,边境传来了消息,秦家出了事。
对于秦思的赐婚,秦朝定派往边关的事情,他都是知晓的,只是不想秦家会闹出这么大的变故,一代名将便落到流放的下场。边境得来的消息,最快也是往前一个多月的事情了。苏离渊知晓事情没有转圜,却因念着秦朝安和秦思,转身起程往京城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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