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命,我想给小虾米办理出国手续。我在国外已经给他联系好大学,现在就等他点头同意了。”
“那小鱼儿呢?”梅运冷笑,问话短促有力,压迫感十足。
“他没说,也不许我管小鱼儿的事。”
夏娟眸底闪过一丝惊慌,面色微白,声音颤抖的回答。她似乎在顾忌着什么,不敢在梅运面前透露太多的事。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尽快带着儿子夏沐恩出国,离开W市的漩涡中心。
“你自己去问小虾米的。他的未来由他自己负责。”
梅运不置可否,懒得掺合进夏家母子俩的私人恩怨里。她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回想夏娟的资料,分析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被她遗漏掉了?
夏娟当年是招赘,据说夏沐恩的老爸非常老实巴交,反倒是夏娟因为做生意的缘故,衣着打扮很风骚,待人处世也极有手段,外头谣言说她有情人一堆。后来夏沐恩的老爸莫名其妙得病死了,夏沐恩开始变得自闭,不说话,不愿与人接触。也正是那个时候,夏娟的性子变了,一改以往的风骚泼辣,变得端庄有礼。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夏沐恩老爸的死难道有内幕。他的自闭症似乎就是那个时候诊断出来的。
梅运放下茶杯,踱步走到外面的阳台,双手扶住水泥栏杆,目光投向院墙外水波荡漾的水潭,注视在微风中摇曳拂动的青青翠竹。从夏娟嘴里吐露出来的真相并未对梅运纷乱的思绪有任何提示。反而使得她陷入更深的谜题内。
夏娟从头至尾都被蒙在鼓里,即使她知道一些事的真相,但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不足以撼动整盘局。
“小命,小虾米他最听你的话。我说,他根本连一个字都不理。他心里一直都恨着我。认为是我害死了他爸爸。”
夏娟哽咽的哭泣声飘荡在客厅里,气氛一下变得紧张压抑,就如同湍急的河流,突然遭到堵截,无处可去般焦躁不安。她红着眼圈,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紧梅运,期盼她能同意帮她说服夏沐恩出国留学,避开W市的是非圈。
“夏太太,话我只说一遍。小虾米是成年人了,他有自我选择人生道路的权利。将来的路,他想走么走,是他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何况,他在我家只是暂住。如今你这当娘的回来了,我这临时的监护人更没权干涉他的一举一动了?哦,不对。夏太太你是不可以在人前出现。你在W市的人眼里,可是死人那!一旦被人晓得你死而复生,相信到时整个W市都会轰动的。这可是一例非常典型的腐败案件。想想你的事暴露后,会引发多少后果吧!夏太太,凡事三思而后行,不好因你一人得失影响到你想保护的人。况且你的举动都在某人的监控之下,你觉得一个作为生死都捏在别人手里的人,能够施展出多大的能耐蒙骗过关呢。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想着怎么从这场乱局中安全脱身吧。不要惦记着小虾米了,他在我这,也许某些人会顾忌什么,不会对他怎样?一旦离开,那他的安全可就是未知数了。”
按照边缘的话来言,梅运一旦刻薄起来,是标准的得寸进尺,六亲不认,字字句句直戳人心。她才不管面前站的人是谁?就算是W市领导来了,她也一样冷脸相待。夏娟这一回算是撞到枪口子上了。天真地以为梅运还是当年天真爽朗的她。哪想过当年她一走了之,丢下了多少烂摊子要梅运一人收拾。在那样残酷的历练下,让梅运的心智不成长都不行。
“夏太太,相信你并不想成为W市史无前例的名人吧!”梅运眼眉似笑非笑,竖起一根手指封住唇瓣,极其严肃地告诫。
听着她一通半真半假的警告,夏娟的脸色很糟糕,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从她惨白如雪的面颊滑落,因哭泣红肿的双眼里写满了恐慌。她唇瓣颤抖了好一会,双手端起桌上微凉的茶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努力平息心底里陡然间窜生出来的一抹害怕。
“夏太太,时间不早了。小虾米,小鱼儿他们也要回来了。你若是不想和他们正面对上,就尽快离去吧。”梅运状似无意的建议。
看着她轻松惬意的模样,夏娟忽然间发现,几年不见,梅运一下变得好陌生,好冷血无情。以前的她总是面带开朗直爽的笑容,怡然自得地游走在W市的城市街角,挥霍着属于她的青春。她定定地凝视梅运冰冷的眼眸,嘴角浮现一缕惨笑。
“小命,假如你还把小虾米当弟弟。那请你一定要说服他离开W市,出国去。晚了,我怕来不及。留在你身边才是最危险的。”说罢,她拿起放在一旁的皮包,掩面奔下楼梯。
听着踢踢踏踏下楼的声响里夹杂的哭泣声,梅运脸上的笑意收敛,换上沉重肃穆的表情。一句留在你身边才是最危险的,以充分表明幕后者的目标一直是她。然而梅运百思不得其解,她究竟有什么地方能令幕后者设下重重谜题来引她入局呢?
还有,夏娟这么急着将儿子送出国,定然是知道幕后者近期会收网,所以夏沐恩会被卷进来的几率绝对是百分之百。不过,周瑜民老爸的态度很微妙。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周瑜民的安危。
这对夫妻貌合神离,对孩子将来的处理手法上,截然不同,很值得人费心思去考虑其中隐藏的深意那。
“小命,她活不了多久了。”
边生突如其来的插话令梅运不禁打了个寒战,她掉过头,眼神疑惑地瞅着苏醒过来后变得神神秘秘的边生,对上他诡谲的眼眸,心里隐隐发怵。总感觉边生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她从未认识过的人。
难道是因为白胡心头血的缘故,所以导致边生的体质变异,变成了半人半妖?
暂时放下心头的困惑,梅运定定心神,轻声问:“夏娟并未透露什么?对方怎么会杀她灭口呢?”
“是她急躁的心理引来的杀机。以她目前的身份,不该如此频繁地出没在饕餮居附近。”
“这一点并不足以要她命!”
“不对,她引起了李为民的注意。小命,我这几天在晨练时,好几次遇到过李为民。住在W市新城的他,一大早却跑来老城吃早餐,不是很值得人怀疑吗?如果让他寻找出一点半点的蛛丝马迹,我们这群人全跑不过进局子里喝茶的命运。”
从梅运的角度看过去,边生站在楼道口的阴影处,墙壁上橘黄色的灯光照射在他勉强恢复了些气色的脸上,衬着他略显呆滞空洞的眼神,看上去怪吓人的。他盯着梅运惊疑不定的眼眸看了一会儿,勾勾唇,露出一个寒意渗人的笑容,缓缓转身回房。
“铛,铛——”
客厅墙壁上的挂钟铛铛地敲响,梅运像是猛然间从梦中惊醒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双眼瞅住边生先前待过的地方,心口突突直跳。
好可怕的感觉,小鳖他
惊天内幕
“边生他是不是入魔了?”
随着方扬一字一顿的声音,一阵阴凉的风突然从阳台那边卷入,梅运吓得全身寒毛直竖,双手直抚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瞪了眼忽然从三楼迈步下来的方扬,扫过他肩头挂着的九尾灵猫,嘟囔道:
“拜托,放羊的,下回请不要这样神出鬼没的说话。要知道鬼吓人并不可怕。人吓人是会死人的。”
“边生他是心魔上身了。”方扬没理梅运,简短有力的重复一遍心中的推测。
“心魔?又不是电视连续剧,他也没练过什么邪功,怎么会出现心魔呢?”
“他接受了白胡的心头血。神兽的心头血相当于它自身的真元。也就是说边生现在的体质已经属于半人半妖,人世间的岁月对他而言已经停顿,他将会永远保持现在的模样活下去。”方扬坐到八仙桌旁,拿起倒放在茶盘里的空茶杯,提起茶壶,倒了一杯微凉的茶水,慢慢品茗。
梅运惊呼出声:“你说什么?放羊的。”随即她双眼一眯,冲到八仙桌前,双掌往上一拍,逼问道:“你究竟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国家安全组成员,代号502,专门负责梅运小姐你的安全事宜,以及帮助你处理掉身边的麻烦。”方扬端着茶杯,慢悠悠的回答。
“钱名扬是你处理掉的。”梅运压住胸口翻腾的巨浪,冷笑着问。
“不是我。我不过给上头提了个醒。”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你要这么认为,那我也只能承认。”
“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奉命行事。”
“我父亲还活着。”
“梅教授已在六年前死亡。梅博士是我们负责人。”
“梅博士?我父亲。”
梅运垂下眼帘,浓密的眼睫毛,掩盖住眸底的怒火,却掩不住心地蔓延的那抹悲凉。好一句梅教授死了。梅博士是他们的负责人。她六年来苦苦追寻杀人凶手,岂料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父亲,他真的比谁都冷心无情!为了事业,连她这个女儿都可以利用。
“你们研究什么?不会是专门研究妖怪的吧?”她逼回眼底的泪意,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眸光直逼措不及防的的方扬,抓捕住他眼底来不及隐藏的一丝错愕。
“原来真的是利用我来引出妖怪。这下,你们可满足了。白胡、九尾灵猫、边生他们三个在你们眼中都是砧板上的肉,你们随便挑哪块去试验都行?”
咄咄逼人的强势语气,显露出梅运平日刻意隐藏出来的铮铮傲骨。她是个骨子里透着自傲的人,绝不稀罕别人的施舍怜悯。更是厌恶被别人有心的利用。即使那人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但她也不会原谅他。
“但是,有一点请你转告你们的负责人梅博士,想从我饕餮居拿人,就先踏着我的尸体过去。只要我梅运存在一天,就会护着他们三个一天,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碰他们一根趾头。”
“502同志,现在请你立刻放下九尾灵猫,离开我的饕餮居。我这里不欢迎心有歹意的人。”
梅运俏脸紧绷,眸色冰冷,宛若寒冬腊月吊在屋檐底下的冰凌,尖锐冻人。她死死盯住方扬平凡的面孔,越看,越觉得讨厌。恨不得抄起楼底下的笤帚将他扫地出门,顺便在门口撒两把盐,去去晦气。
面对梅运毫不掩饰的厌恶眼神,方扬嘴角下垂,弯出一抹苦笑,尴尬地解释道:“小命,我的任务只负责保护你一人的安全。至于其他的事,都由专人处理。还有,我不会向梅博士透露边生发生变异的事。所以,我们能不能商量下,不要赶我走。我要是走了,梅博士那边反而会生出怀疑。这样反而对边生不利。至于白胡和九尾灵猫,它们要逃的话,梅博士他们是绝对抓不住的。”
挂在他肩膀上的九尾灵猫听到他说的话后,原本偷偷伸到他颈喉部位的尖锐爪尖悄悄缩回去。它瞥看一眼注视它动作的梅运,“喵呜”一声,装出一付挠下巴的模样,仰起小脑袋,甩着蓬松柔软的尾巴,眯起漂亮的眼眸,将爪子伸到脖子底下,很惬意地挠着。
深吸几口气,平息下心口积压的怒火,梅运坐下来,端起茶杯,连喝了几口茶,借着凉茶的涩意,疏理乱成一团的思绪。谅她也从没想过,看似老实木讷、胸无大志的方扬才是她身边隐藏得最深的人。
不对,连方扬都是国家安全局的。那余下的两名帮厨老梁和小孙的资料会不会也是假的呢?不会也是哪个家伙特意培养潜伏在她这里的间谍吧?
像是看穿了梅运脑子里的想法,方扬摸摸下巴,偷窥眼她毫无表情的脸孔,讪讪地澄清:“老梁是我以前的一个下属。小孙是新进的菜鸟。”
“这么说,我这地一早就成了小安全局了。方扬,就说以权谋私这一块吧。你倒是真比谁都做得都通透。比秦颂那个在官场混的,还要厉害。”
梅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语带嘲弄的讽刺。她苦心经营的私家菜馆,弄了半天却成了人家的地盘。这令梅运骄傲的自尊心严重受挫,不禁怀疑六年来,她究竟为什么而活?父亲还活着,并且他的目的是白胡他们。那她这个做女儿的,要不要尽下孝心帮他早日达成心愿呢?
做梦!白日梦!就同她先前宣誓的一般,白胡、边生、九尾灵猫他们三个是她视作家人般的朋友。她梅运绝不做出卖朋友,求取生存机会的小人。
并不想哭,可是她根本止不住眼睛里的泪水。哭泣并不能解决即将到来的种种威胁,她得振作起来,才能保护饕餮居里的家人朋友。她梅运不是不战而退的人。不管来人是谁?她都要竭尽全力与之抗争到底!即便是父亲。
看到一直以来表现得很坚强的梅运泪流满面的样子,方扬惊呆了,当下搜刮肚子里所有能安慰人的话语,放柔声音,语无伦次的安慰起来。挂在他肩头的九尾灵猫用爪子捂住嘴巴,乐呵呵地看着方扬被哭泣的梅运折腾得心神大乱的画面,心头积压的闷气顿时一扫而空。
“不用怕,他们抓不到我的。”不知何时,回到房间的边生走到梅运身旁,伸出双臂,像母亲搂抱自己的孩子一样拥她入怀,轻轻拍打她背部。
“小鳖,从今天起,不许你踏出饕餮居。我不许他抓你去做实验。我像你姐姐保证过,会守着你的。”梅运抬起迷蒙的双眼,盯着小鳖看不清喜怒的眸子,认真地宣布。
“是像姐姐保证的那……”边生细长的眼睛里透出失落,轻轻的呢喃里流露着些许伤感。
梅运一听,挣脱边生的怀抱,狠狠瞪他一眼,怒道:“笨蛋,胡思乱想些什么?就算没像你姐姐保证过,你也是我朋友那。难道我们俩之间的友谊都是作假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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