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吧反派- 第37部分

那是……

——看来，想躲也躲不掉了。

女孩深吸了口气，握紧手中泛着银白色光芒的短弓。

——既然如此，那就揍它！

面对黑暗，有人毅然地选择了抗争，有人却选择了任其吞噬。

前者如女孩。

而后者……

“……”

——什么声音？

紧抱着膝盖的少年下意识抬起头来。

令人窒息的漆黑空间中，有人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

——谁在叫他？

“……”

——谁？

“听到了吗？”

——我听到了，可是……你是谁？

声音却渐渐停息。

——为什么……不叫我了呢？

果然，是假象吗？和那个时候一样……

多年前的场景无法抑制地浮现在脑中。

幼小的孩童躺倒在“黑屋”的门边，隐约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哭喊捶打了好几个小时、几近精疲力尽的他努力了很久，才勉强睁开了眼睛，可是，眼前却什么都没有。

他等待了很久，却最终什么都没有等到。

没有人呼喊他。

没有人拯救他。

没有人……需要他。

一切都是假象。

只有他一个人被留在了黑暗中。

过去是这样，现在也依旧是这样。

好可怕，好害怕……谁都好，谁来带他离开？

谁都不会来的吧？

少年伸出手捂住耳朵，如果没有人会呼唤他，他也根本不需要听到。

少年重新闭上眼眸，如果没有人会拯救他，他也根本不需要看到。

少年静静垂下头，将头贴向膝头……

如果什么都做不了，至少他还可以选择。

上一次，是他被留在黑暗中；而这一次，是他主动……

一道光蓦然出现！

“！！！”

即使闭着眼眸，却依旧能感觉到那照射在眼皮上的明亮光彩。

——假象，真的会有这样逼真吗？

——要再相信一次吗？

——万一依旧是虚幻呢？

——但如果……

行动先于心理做出了选择。

不知何时，少年已缓缓睁开眼眸，最先映入他眼中的，是一道神圣而温暖的银白色光芒，被这样温暖的颜色照耀的一切事物，就好像得到了某种洗礼一般，那无论如何都无法驱散的黑暗……退去了……

少女稚嫩而纯真的脸孔，于光芒中浮现，这是一张他熟悉的容颜，明明是熟悉的，在这一刻却又觉得陌生，又也许是光芒造成的错觉，它看起来充满了某种奇异的美感。无法用“漂亮”这类浮于表面的词汇来形容，真要说的话，大概是“高雅”“圣洁”之类的词语要更加合适吧？

她用温暖的眼神注视着她，紧接着，她朝他伸出了手：“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真的都结束了？”折磨了他这么多年的噩梦，真的会这么简单地结束吗？

仿佛被他的话语所惊到，女孩眨了眨眼睛，随即，笑了。

这是一个温柔而包容的笑容，她就这样笑着晃了晃手，示意他抓住：“嗯，都结束了。”

“握着我的手，我拉你出来！”

明知道残留在心头的魔障也许不会这么简单就画下句点，少年依旧难以抑制地伸出了手。也许是因为一不小心就被那笑容蛊惑了，也许……是因为他其实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期待像这样的情景发生……

大手与小手交握。

掌心相贴。

少年微眯起眼眸。

——好暖和。

下一秒，他被整个地从污染身心的黑泥中带了出去。

“……总算结束了。”莫忘长舒了口气，她低头注视着被自己从泥偶腹中扯出的、跪在地上的少年，担心地问道，“穆师兄，你没事吧？”

“……”

“穆师兄？”女孩心中的担忧更甚，虽然她是一看到他就出手没错，但在那之前……他到底遭受了什么啊啊啊！她弯下腰小心地推了推少年的肩头，“我说……咦？！”什什什什什么情况？！

被扯到跪坐在地上的少女脑袋贴在紧抱住自己不放的少年胸前，耳中尽是他急促的心跳声，整个人呆滞了。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不会吧？

——但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了。

——不管从各个方面说都优秀异常的师兄……居然怕黑？

——怪不得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他的表情就有点奇怪。

——原来是这样吗？

女孩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但连忙压下微勾起来的嘴角，因为……咳咳咳，这似乎有点不太厚道。怕黑而已嘛，她小的时候也怕啊，没什么丢人的……大约……

不过，也难为他了。

明明那么怕黑，居然还一个人在完全看不清任何事物的迷宫中待了这么久。

那么现在的行为也可以理解了。

“咳……”莫忘想了想，伸出手小心地拍了拍少年的背，“好了，好了，没事了。”

“……”穆子瑜的背脊微微一僵，片刻后，整个人终于从持续依旧的恍惚中回过神来，随即才意识到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不仅暴露了自己有严重幽闭恐惧症与黑暗恐惧症的事实，还说出了那样软弱的话语，做出了这种堪称羞耻的行为，实在是……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苦笑。

如果少女此刻能看到他的容颜，想必会惊讶，因为这个笑容虽然苦涩，却比她以往所见到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真实得多的多。

但莫忘显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是兀自地轻拍着他的背，胡乱地说着安慰的话语：“只是怕黑而已，没什么了不起，我以前也怕啊，虽然现在不……不，我的意思不是那个，还是不对，人艰不拆……不，似乎不小心给拆了……qaq”

“嗷~嗷~没事了~”

少年满头黑线，她这是在哄孩子吗？

“不、不然我给你唱催眠曲……不对，万一睡过去了好像就危险了……qaq”糟糕，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嗤！”

少年的轻笑声传来。

感受到他胸腔鼓动的少女僵住，同时意识到自己似乎又犯蠢了，于是她泪流满面地将人推开，抬起头来：“师兄？你恢复了？”既然能笑了，就代表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嗯，托你的福，已经完全地恢复了。”穆子瑜微笑着点了点头。

“……”错觉吗？明明师兄是在笑，她却觉得自己被讽刺了……不不不，肯定是错觉，因为，“师兄是好人！”

“……”她怎么无时不刻都在发卡？

“……”糟糕，一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说出去了。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片刻后，少年轻咳了声，率先站起身来，弯下腰朝地上的女孩伸出了手：“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啊？”女孩愣了下，随即抓住对方的手也站了起来，“去找其他人吧！”说完，她缩回手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

穆子瑜只觉得手中一空，他微合起手，些许温暖尚残余在掌心，但同时，心头不知为何又涌起些许失落。

——刚才事件的后遗症吗？

他定了定神，将这种感觉强行抛在了脑后。

而后，就听到女孩这样问他：“师兄，你会爬墙吗？或者我背着你爬？”

“……”

二更

少女显然没发觉到，她说出的这句话对于少年的自尊会造成怎样的伤害，但还是下意识觉得那里不太妥，这种纠结让她不自禁地说出了下一句话：“我我我我力气很大的，真的！”

“……”关于这一点，他在之前就已经很充分地体会到了。

“不信你看！”女孩说话间，一拳头砸到了墙上，坚硬而漆黑墙面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

穆子瑜：“……”果然刚才的神圣感什么的都是错觉，这家伙完完全全就是个怪物吧！

“接下来我们踩着这些坑爬上去就好！”女孩用“表功”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紧接着星星眼看少年，很有几分“求夸奖”的味道。

穆子瑜：“……”他注视着女孩不小心露出了虎牙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一瞬间看到了摇来摇去的蓬松大尾巴，突然有种想揉揉她脑袋的冲动。但他强行将其压制住……虽然如此，又奇妙地有些不想让她失望，于是点了点头，“做得好！”

“嗯！”女孩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真好，被师兄夸奖了。

大概每一个人，被崇拜的人夸奖后，心中都会泛起这样的欣喜吧。嗯，比得到喜欢明星的签名还要开心得多的多，好像从开始到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得到了回报。

从那个时候起，因为那件事，她一直憧憬着身旁的少年，甚至特地为了近距离观察他而特地转到了这座学校，当然，并没有想过会有像现在这样的亲密接触，只是……想看一看，然后，学一学。

希望自己能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然而，因为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现在的女孩很清楚，她只能是她自己，可以成为更棒的自己，却永远不会成为“穆子瑜”。

但即便如此，这份“向往”也不会简简单单地就消散，哪怕发现他身上其实也有着一些“缺点”也是一样。只是同时，女孩又发觉到了另外一点，那就是——比起远远地看，像现在这样如同朋友般的相处也很不错。

——我是不是稍微有些过分了呢？

女孩的心中泛起的情绪很复杂，有与“偶像”做朋友的欣喜，又担心这样的行为会不会“玷污”到“偶像”，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穆子瑜”这个人存在于她心间的深刻印象正在逐渐为新的事物所替代，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系统更新”？

……虽然她自己都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至于新版本到底是好是坏，恐怕只有真正又完全地“更新”完成后才会明白吧。

思考间，女孩已经成功地在墙壁上砸出了几个坑，快速而灵活地爬上去后，她站在墙头朝下面的少年伸出手：“师兄，上来吧！”

又一次一个人被留在黑暗中，穆子瑜依旧觉察到了些许不适，却奇异地比以往要轻松了许多，这大概是因为……

他抬起手，注视着那只温暖而小巧的手，指甲修理地整理圆润，握起来也完全不担心会被刺伤，“物似主人型”这句话其实真的很正确。

“师兄？”

穆子瑜看到女孩歪了歪头，眨了眨的眼睛仿佛在说——这家伙在发什么呆呀？

他瞬间就笑了。

少年抱拳在唇边，像是要掩饰笑容，可笑意还是不自觉地流淌了出来，眉毛眼睛都不自觉地弯了。

这是又一个难得真实的笑容。

如果说之前那个，女孩没看到，那么现在……

莫忘：“……”qaq糟糕！她还刚说自己的笑容已经练地很好了，怎么穆师兄的笑又升级了！啊啊啊啊！她要更加努力才可以！

纠结间，动作非常不“穆子瑜”的穆子瑜已经爬了上来，稳稳地握住了女孩的手：“走吧。”

“嗯！”女孩说话间想要缩回手。

“墙壁太窄太黑，我很容易掉下去。”

少年却用这句话成功地阻止了她的动作。

莫忘愣了愣，随即点点头：“嗯，好。”这样似乎也不错，至少师兄掉下去的时候，她可以快速地把她抓上来，只是……

“穆师兄，你真的不考虑让我背吗？这样真的比较方便。”百分百不用担心掉下去！

“……不用了。”

“再考虑下？”

“不·用·了！”

“……”错觉吗？她似乎听到了些许咬牙切齿的声音……不不不，肯定是错觉，穆师兄是大好人，怎么可能会咬牙嘛，哈哈哈哈！

其实，现在咬牙的何止是穆子瑜，还有另外一位少年其实……

“可恶！又失败了！”

跌坐在地、额头上满是汗水的石咏哲一拳头砸在地上，不满地叫道。其实真的不能怪他发火，本身就无比担心女孩，此刻又经历了无数次召唤失败，心浮气躁也是难免的。

“这次比上次好多了。”白猫舔了舔爪子，“好歹魔法阵出来了。”

“可是没完全成形就熄灭了。”

“短时间内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

“……”

“毕竟你不是艾斯特大人。”

“喂！”才觉得从伙伴那里得到了一点安慰，紧接着又被打击……这到底是闹哪样啊！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少年深吸了口气，再次站起身来，“好，再来一次！”

“……再休息一会吧。”布拉德皱眉，“在精疲力尽的情况下使用魔力很容易遭受反噬的。”

“现在没有那种时间。”

“……”

“而且，小忘还在等我去……”

“按照现在的进度，等你去了，估计她别人的孩子都生了吧。”

“……闭嘴！”

少年怒吼一声后，重新凝神定气，将两只手交叠在胸前，右手背上铭刻着的红色魔法阵暗光闪烁，紧接着，他的口中念出了一大段神秘咒文。在非“勇者”状态下，他其实完全不明白自己念的是啥，却凭借惊人的记忆力和学习力，快速掌握了白猫所教授咒语的字音

随着石咏哲动作的继续，他的双脚之下再次出现了一个同样由红光勾勒而成的魔法阵。

——坚持！

——这次一定要坚持到它成型！

——小忘她……

有人说，九十九次的失败可以换来一次成功。

石咏哲没有细数自己失败了多少次，但他知道，今天他一定会成功，必须要成功，所以——

“以勇者之名，我最忠实的伙伴，接受我的恳求现身于此世吧！！！”

第一次！

说完了这话语！

红光在这瞬间绽放到了近乎刺目的地步。

——成功了吗？

石咏哲下意识眯起眼眸，心中满是期待，短短一刻后，光芒消散了。

与上次一般，一只拇指大小的绯红色光球自魔法阵中飞驰而出。

“成功了！”白猫捂嘴，“好想吃肿么破？”

“……敢吃就弄死你！”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啧，真是没有存在感的家伙！”

两人说话间，地上的魔法阵渐渐消失，与此同时，光球终于落到了地面上，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

少年紧接着说道：“我最忠实的伙伴，回应我的呼唤吧！”虽然他与女孩一样，觉得说出这种话很有点羞耻，但此时此刻已经没工夫纠结这个了！

“……”

怎么没回应？

石咏哲不得不再说了一次：“我最忠实的伙伴，回应我的呼唤吧！”

“……”

“我最忠实的伙伴，回应我的呼唤吧！”

“我……”

“汪。”终于，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