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染血，看上去触目惊心，还散发出一股腥味，那味道刺激着楚亦雪的嗅觉，让她胃里不禁有些不舒服起来。
女孩子总是怕血腥的，看到别人受伤都觉得于心不忍，而楚亦雪这种善良到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看着婢女挨打的人，更是不愿看到任何的血腥。
但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就喜欢暴力和血腥，就爱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看到别人越是痛苦，自己则越是快乐。
楚亦霜无疑就是这种人，看到楚亦雪痛苦，她觉得比任何时候都快乐，这是连金钱都买不到的。
“要我放了她当然可以，不过你得给我磕十个响头，凑成十全十美。”楚亦霜弯下腰，在她耳边低语，“你要是胆敢把今天的事告诉清王爷，我一定会让你的丫鬟死无葬身之地，你可要聪明点哦。”
楚亦雪点头答应，“只要你肯放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别说是磕头，就算是要她现在去死，她都不会犹豫，因为明月他们要是再不停手，可心非得被打死不可。
楚王府死一个丫鬟事小，可她失去的却是一个情同姐妹的人，若能一命换一命，她又有何不可呢？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死前不能再见李睿一面了。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磕头啊，难不成还在等人来救你吗？你可别忘了，这里是楚王府，不是你们清王府，谁敢去给你搬救兵？”楚亦霜傲娇的说道。
楚亦雪闻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又给她连着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时，她头晕目眩，眼花缭乱，额上的伤口越大了，鲜血顺着眉心流了下来。
“好了，你们先停手，等她磕完十个响头，就差两个人把那贱婢拖回梨落苑去，是死是活都不关我们的事。”楚亦霜扬了扬手，那几名丫鬟立刻停止了殴打可心。
可心一边哭一边往楚亦雪这边爬来，嗓子已经喊哑了，如今只能听到她喉咙里发出的沙哑呼唤，“小姐……”
而这一声几不可闻的呼唤，却给了楚亦雪莫大的力量，让她在头晕目眩之下还能继续磕头。
七个……八个……九个……；
只剩下一个了，再磕一个头，可心就彻底的得救，楚亦雪不禁微笑了起来。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
在磕最后一个响头时，她恍惚间看到有个人影在快速的往这边奔来，虽然看不太真切，但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058他，竟然在维护她
在楚亦霜飞扬跋扈的这段时间里，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看到，但由于她的身份，基本没有人敢去向楚勒反应。
不过，却还是有一个好心人，此人便是楚亦霜院里的丫鬟，名叫金巧，正是上次在梅落苑提醒楚亦雪快走的那个丫鬟。
她远远瞧见楚亦雪被楚亦霜给拦住了，自知绝不会有好事发生，便立刻狂奔去了枫落苑，想要把此时告知楚亦涵的丫鬟司琴，让她请世子妃拿个主意。
不料司琴在向苏蓉禀告之时，又被蔺慕凡给听了去，他破门而入，一把揪住司琴的衣领，厉声询问楚亦雪此时在哪。
司琴吓得脸色铁青，她正是为了不让蔺慕凡知晓才特意单独向苏蓉禀告，没想到终究还是被他听到了，只得把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蔺慕凡闻言一把将她推开，足尖一点飞奔出了枫落苑，几个起落间便远远瞧见了在区枫落苑的路上有七个人，其中五个是站着的，一个是跪着的，还有一个躺在地上。
楚亦雪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他对她怎么样是自己的事，但是别的人若是敢动她一根毫毛，便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这口气窝囊气；楚亦雪受得了，她可咽不下。
真气一提，他飘然落在了楚亦霜的身后，正对着在磕最后一个响头的楚亦雪。
“王……王爷……”可心喉咙里发出喑哑的呼声。
明月不曾见过蔺慕凡，此时从可心口中得知来人的身份，脸色立刻变得一片骇人的惨白，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其他三名丫鬟见状，亦是纷纷跪下，如同霜打的茄子般，毫无生气，之前的狗仗人势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蔺慕凡翩然落下之时毫无声息，楚亦霜并不知晓，但随后就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带着比数九寒冬还冰冷的气息将她笼罩。
她缓缓回头，看着那一袭陌生的青衫，眼里瞬间染满了恐惧之色，蠕动了一下嘴唇，她浑身颤抖了起来。
“起来！”蔺慕凡连看都不看楚亦霜一眼，只是冷声命令楚亦雪，“身为本王的姬妾，你居然在此给楚王府一个小小嫡女下跪磕头，你当我蔺慕凡是什么人？”
这话是对楚亦雪说的，语气冰冷又夹着怒火，可是在场的人都听的出来，他话里有话，弦外之音便是在指责楚亦霜了。
可心此时已经爬到了楚亦雪身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扶楚亦雪一把，可惜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看着楚亦雪摇摇晃晃的勉强站起来，对着蔺慕凡屈膝行礼。
“王爷。”楚亦雪喃喃唤了一声，看着临风而立，翩跹绝美的蔺慕凡，心中蓦地升起一股暖流，他，竟然在维护她。
蔺慕凡走过来，突然伸手搂过楚亦雪的纤腰，打横将她抱起，大步流星的往梨落苑的方向走去，一边沉声命令道，“把可心带来。”
明月从恐惧中回过神来，慌忙爬起来去将可心扶起来，与另外一名丫鬟扶着她往梨落苑的方向而去。
蔺慕凡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着呆若木鸡又羡慕嫉妒的楚亦霜，冷声道，“你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要本王亲自请你去一趟吗？”
楚亦霜蓦地一震，他为什么还如此护着这个女人，就算是她没有*给别的男人，但心里毕竟装着一个江湖浪子，他如何能不介意？这女人真的就有如此大的魅力么？
“王爷，请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楚亦雪在蔺慕凡的怀里轻轻挣扎着。
“你给本王丢的脸还不够么？再乱动信不信本王把你摔下去？”蔺慕凡皱着眉头。
他嫌她给他丢人了，如今待她好，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想要挽回自己的一点颜面罢了，那如此一来，楚亦霜怕是在劫难逃了。
楚亦霜自以为这里是楚王府，没有人敢与她作对，又怎么能料到，这世上欺善怕恶之人虽多，却依旧还有心善之人。
☆、059你再三忍让就是懦弱无能
楚亦霜的双腿已经软的不行，明月走了几步见她没有跟上来，连忙招呼了另外一名诚惶诚恐的丫鬟过来扶着可心，自己则跑回去搀扶住楚亦霜。
“明月，快去把爹爹和娘亲找来救我。”楚亦霜抓着明月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得，嘴唇止不住的哆嗦。
蔺慕凡吃喝玩乐也就算了，据说脾气还不好，连当今皇帝和太后都拿他没办法，这也是当初她不愿去参加选秀的原因之一。
在听说楚亦雪被赐婚之后，她还幸灾乐祸，巴不得楚亦雪嫁进王府，不日就因为惹恼了蔺慕凡而被贬谪或者驱逐，甚至是诛杀。
可是今日见之，蔺慕凡却似早已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人前如此的维护，倒是出乎她的预料之外，否则她也不会胆大妄为到此时就惩罚楚亦雪了。
人生如棋，一步错满盘皆输，她这次输的糊里糊涂，又一败涂地。
明月领命离去，其他两名丫鬟搀着她慢慢的往前走去，每走一步，她就感觉离地狱近了一步。
几人回到梨落苑，可人见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不是有伤的便是哭丧着脸像是家里死了人似得，连往日里不可一世的嫡小姐都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她着实好奇的很。
蔺慕凡把楚亦雪放在*上，叮嘱可人照顾好，便要去前厅。
“王爷请留步。”楚亦雪慌忙叫住他，看着他脚步一顿缓缓回头，这才接着说道，“妾身斗胆，请王爷饶恕了三小姐吧。”
蔺慕凡冷哼，“你若还学不会明哲保身，就算本王让你做了正室王妃，你依旧活不长，早晚要死在其他女人的手里。”
“王爷……”楚亦雪看着缓步离去的蔺慕凡，绝望的喊了一声。
她也不想被人欺负，只是自己从小被欺负到大，她深谙那种痛苦，真心不想看到别人也有此遭遇，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蔺慕凡人已经走到门边，闻声又停了下来，这次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楚亦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忍让三分，人要还犯我，你要怎么办？”
“我……”楚亦雪哑口无言。
“你记住本王一句话，事不过三，若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那便不再是善良，而已经是懦弱无能。这一次，你丢本王的脸，本王可以原谅你，但决不允许还有下一次。”蔺慕凡说完，那一袭蓝衫转眼间便消失在门口。
可人打来清水，一边给楚亦雪清洗额上的伤口血迹，一边问道，“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王爷如此气愤。还有，三小姐怎么来了，她看上去似乎有点苦恼。”
楚亦雪暂时没有时间跟她解释这么多，只是催促她，“可人，你快些帮我弄好，我得马上出去一趟才行。”
“是，小姐。”可人悄悄撇了撇嘴巴，暗想这要是可心问她，她肯定是个、毫无保留马上回答了，换了自己却一个字都不说，因为对于可心和自己，她一直都是差别待遇的。
不过，可心应该不用问她也知道发什么事，因为可心一直就陪在她的身边，刚刚还看到她被三小姐的丫鬟扶着呢。
可人一边想一边暗自猜测，不多时就有了点头绪，今天肯定是楚亦雪出去在路上遇到了楚亦霜，然后把自己和可心弄得满身是伤。
只是，楚亦霜今日运气不佳，竟然被蔺慕凡逮了个正着，于是才有了如今这一幕。想到此，她不得不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有跟着一起去，否则自己怕是第二个可心了。
☆、069恶人先告状
楚亦雪对她不如对可心好，这一点她是早已经发现了的，也认了，谁让她在楚王府的时候就一心想着要到梅落苑去伺候楚亦霜，好让自己再别人面前有面子，因此时不时的去给那边通风报信呢？
而后在无色庵，她又差点拿了凤尾琴扔下楚亦雪独自去逃亡，若非蔺慕凡出现，她怕是早已跑到天涯海角去了呢。
不过，她做了这么多，也不能怪她啊，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也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不想一辈子跟着一个没用的主子罢了。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以后若是有机会，她还会继续往上爬的，一定要过得比可心好。
手脚麻利的给楚亦雪擦拭好伤口，又给她换了套干净的衣服，这才扶着她出了闺房去往前厅，还未进去就听到了蔺慕凡冰冷淡漠的声音。
“可人，你先下去看看可心怎么样了，这里暂时不用你伺候。”楚亦雪在大厅外停住脚步，吩咐可人离去。
可人皱了一下鼻子，这么好看的一场大戏却不让她留下，明摆着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嘛。不过自己终究也只是个丫鬟罢了，主子要她往东，她也不敢，只得应了一声退下。
楚亦雪走进去，一眼就瞧见了楚勒，不禁将责备的目光投向了蔺慕凡。虽说子不教父之过，但也没有必要把楚勒传来兴师问罪吧？这着实有点小题大做了，却不知楚勒其实是楚亦霜请来的救兵。
微微行了一礼，蔺慕凡便让她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连楚勒都只能坐在下面，仰视着自己的女儿。
楚亦霜跪在地上，那四名丫鬟也一起受罚，在她身后跪成了一排，楚亦雪还是第一次见到蔺慕凡责罚人。
“楚王爷，今日这事你觉得如何？三小姐派人去请你来，想必也是想要一个公道吧。”楚勒也是刚刚才到的，蔺慕凡此言一出，楚亦雪才明白，原来不是楚勒不是蔺慕凡传来的。
这个楚亦霜，为何如此愚笨，自己犯了错也就算了，还要连累父亲前来受罪，即便蔺慕凡慕凡不对他做些什么，但脸上也自是挂不住的，她就从来不会为别人考虑吗？哪怕一次也好。
“爹爹救我。”楚亦霜跪着往前走了一点，“快救救女儿。”
楚勒的脸色一沉，“你还有脸求饶，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凌辱王姬的？爹爹平日里又是如何教导与你的？”
连爹爹都不帮她说话吗？不就是一个亲王的姬妾，又不是皇帝的妃子，凭什么如此忌惮，楚亦霜恨恨的盯着楚亦雪。
“是她先动手打我的。”她突然计上心头，指着楚亦雪大叫起来，“她心里还记着以前的仇，仗着自己已经贵为王姬，身份显赫，就对我大打出手，爹爹不信可以看看女儿啊，这头发被被她扯下好多呢，疼死女儿了。”
楚亦雪的确是扯过她的头发，可那只是不堪一击的反抗罢了，除了那几根头发，她都没能动得了楚亦霜其他的地方。
“楚亦霜，本王的爱妾本王还不清楚？她出手打你，哼，除非亲眼所见，否则谁也无法令本王相信。”蔺慕凡冷哼一声，目光阴沉的看着楚亦霜。
楚亦霜慌忙回头，对几名丫鬟使眼色，一边还说道，“王爷不信可以问明月她们，她们一直跟我在一起，她们可以为我作证的。”
明月第一个开口，“启禀王爷，真的是王姬先动手打我们家小姐的，还说难得回来一次，错过这次怕是没有机会了。”
☆、061真的是你亲眼所见吗？
楚亦雪暗自叹了口气，真不愧是一丘之貉，她们人多势众，怕是今日自己又要栽在这恶毒嫡女的手上了。
蔺慕凡站起来，轻袍缓带的走到明月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哦？真的是你亲眼所见吗？你要知道，胆敢欺瞒本王者，那可是要千刀万剐的，你要想清楚了。”
明月浑身一颤，声音低的几不可闻，“奴婢不敢欺瞒王爷。”
“好。”蔺慕凡点点头，随即走到另一位丫鬟的跟前，声音倏地柔和了起来，“那你呢，是否也看到是本王的王姬先动手打人的？”
那丫鬟头低得几乎就快触到地面了，一丝细若蚊吟的声音传出来，“奴婢，也看到了。”
蔺慕凡继续点头，“很好。”而后又走到第三位丫鬟跟前，问了一个相同的问题，“那么你呢？想必也看到了吧？”
那丫鬟连话都没有说，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蔺慕凡再次点头，“非常好。”这三个字声若洪钟，听的在场的人都是浑身一颤额，而后便立在了第四名丫鬟的跟前。
第四名丫鬟叫喜儿，胆子可能是最小的，此时吓体处已经可见一片湿润，竟是被吓得当初尿了出来，见蔺慕凡来到了自己跟前，立时就哭出了声响。
“奴婢没有看到，奴婢什么都没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