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若本就因为楚亦雪来路不明,而蔺羽渊却如此在意她,甚至为了她指使灵雪一个高等宫女亲自抓药煎药,心里甚为不满,此时见他还怀疑灵雪贪玩儿以至于这么久还不见回来,更是气愤了。
“主子,雪儿跟着您少说也有十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儿您难道还不清楚么?此去药库路途甚远,药抓回来了还得煎熬,哪能这么快就回来?您怎能因此怀疑她路上贪玩儿呢?主子,您变了。”
灵若仗着自己是蔺羽渊的贴身宫女,把所有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连语气都是很冲的,带着一股子醋意。
蔺羽渊一心只系楚亦雪,倒是没有发现自己今日的异状,闻言才幡然醒悟,仔细回想了一下自他把楚亦雪带进宫来发生的事,不觉暗自心惊。
他如此在意这个女子,真的只是因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么?不,不是这样的,他刚刚做的一切明明都是发自内心的,是下意识的,故而才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如此看来,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把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女子放在了心里,只是一直浑然不觉罢了。
想到此,蔺羽渊不禁打了个机激灵,他居然爱上了自己叔叔的女人,一个在年龄上虽然比他小,但在辈分上却是他长辈的女人。
“若儿,你在此照顾她,我先去书法坐坐,带雪儿来了,你们就伺候她吃药罢,若是没有其他的事,便不要来打扰我。”蔺羽渊留下这一句吩咐,逃也似的离开了寝室。
灵雪和灵若都是心思细腻的女子,这些年来对他伺候的异常周到,把楚亦雪交给她们,他也能放心了,只要离她远一点,自己应该就能控制那颗不安分的心吧?
蔺羽渊带着这种想法,决定在蔺慕凡来接她之前,就让灵雪和灵若两人照顾着,自己少去见她与她接触,免得深陷情网不得自拔。
灵若见蔺羽渊居然突然扔下美人就走了,表情还那般的奇怪,便顾自纳闷了起来,莫不是刚刚自己有说错什么话了么?
她话倒是没有说错,只是给了蔺羽渊一个当头棒喝,犹如醍醐灌顶,让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罢了,只是她不自知。
在蔺羽渊走后不久,灵雪终于端着滚烫的药回来了,进来没有看到自己家那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的主子,不禁觉得好奇。
她端着药一边轻轻吹着一边疑惑的问灵若,“若儿,主子呢?这会儿他还舍得离开寝室还真是件怪事儿呢。”
灵若微微摇头,表情同样的疑惑,“这个我也不知道呢,正在跟他说着话呢,也不知那句话说错了,他突然就说要去书房,让我们照顾好这位姑娘,没事别去打扰。”
如此一来,那蔺羽渊岂不就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来了么?
灵雪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把药碗直接往*头柜上一放。也不吹凉了,压低了声音对灵若道,“依你看。这姑娘跟我们家主子会是什么关系呢?”
灵若一直在细细打量着*上的美人儿。几乎不用想就答道,“那还用说,这姑娘肯定是咱主子的红颜知己,你看他刚刚那个焦急样儿,眼里哪还有咱姐妹两。”
灵雪点点头,“没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那你说说,是现在是主子好。还是以前的主子好呢?”
灵若奇怪的看着灵雪,伸手就往她的额头摸去,“雪儿,你莫不是也发烧了,脑子烧糊涂了吧?这自然是以前的主子好了。”
灵雪一把打掉灵若是手,继续低声道,“咱们姐妹虽说只是伺候人的宫女。可主子从来都不会在我们面前摆架子,就算偶尔做错了事,也只是呵斥两声罢了。可你看今天,他直接就把我当成低等宫女使唤了。”
说到这里,灵若又想起了刚刚蔺羽渊让她去催促灵雪之事,便毫无隐瞒的告诉了她,差点没把灵雪给气死,一张清秀的脸都煞白煞白的。
“主子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灵雪鼻子一酸。当即落下泪来,委屈的样子我见犹怜,,呜咽道,“可怜我这些年勤勤恳恳无微不至的伺候着他,结果他竟然如此怀疑我。”
灵若温言细语的安慰,“雪儿,我已经给你解释过了,你就别伤心了,还是伺候这位姑娘吃药罢,若是耽误了时辰,怕主子又要急了。”
灵雪看着*头柜上的药碗,突然狠狠的往地上一推,药汁立时洒了一地,连碗都破成了几片。
灵若讶然的看着灵雪,急声呵斥,“灵雪,你这是作甚呢?要是被主子知晓了,定不会轻饶你的,你又不是没有看出来他有多在意这位姑娘。”
灵雪满不在乎的瞪了灵若一眼,“这事儿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你不说,主子又怎么会知道,难不成我还能自己跑去告诉他不成?”
灵若与灵雪相伴十几年,早已是情同姐妹,闻言立刻说道,“我自是不会告知主子的,只是你为何要如此做,这药可是你辛苦取来并且煎熬的。”
灵雪抬脚用绣花鞋踢了踢地上的破碗,眼里突然射出一股冰冷歹毒的光芒,恶狠狠道,“主子不是让咱两伺候她么,这里又没其他人,就算不给她吃药,谁又知道?反正我是把药端了进来的,这个路上很多人都知道的。”
灵若简直不相信眼前这个人便是之前那个温柔善良的好姐妹,闻言蓦地后退了几步,惊声道,“灵雪,你疯了么?御医大人刚刚才吩咐过,一定要尽快给她吃药退热,否则性命堪忧,你怎能故意拖延时间?”
言罢,她弯腰将破碎的药碗拾起来,用手帕小心翼翼的包好,作为罪魁祸首的灵雪却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
灵若收拾好了药碗便往外走去,走了没几步又回头,看着灵雪道,“这件事我不会告知主子,但你若是还这样,我就不保证不去告状了。”
“不要。”灵雪快步上前一把扯住灵若的手,“灵若姐姐,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再去煎一帖药过来。”话音甫落,她人已经一阵风似得跑了出去,转眼就没了影儿。尤长扔亡。
☆、085没有心的人
灵若出去把破碗交给外面的宫女珠儿,让她去把东西扔了,顺便把她的手帕洗好,而后便回了内室。
拿开楚亦雪额上那自灵雪进来之后便没有换过的毛巾,她伸手探了探楚亦雪的额头,感觉温度比之前还还烫,楚亦雪的脸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她不禁也跟着担忧起来。
这姑娘万一因为灵雪刚刚的拈酸吃醋耽误了吃药而香消玉损,那自己怕是也脱不了害人性命的内疚罢。若不是她告诉灵雪那些,灵雪也不会气的故意把药碗打破。
叹了口气,她把毛巾洗了一下,拧干重新覆在了楚亦雪的额上,而后便坐在一旁顾自发呆。
在蔺羽渊带回这个女子之前,她只想着一辈子都跟在他身边伺候着,成为离他最近的女人,但现在有了这么个女人,她才突然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对于一般人而言,她的确是近水楼台,但终究还是无法先得月,因为她只是一个宫女啊,照顾的再周到,也还是供人呼来喝去的低贱之人罢了,怎可能走进他的心里?
她猜灵雪的想法也跟她差不多,都盼着能跟与蔺羽渊长长久久,也许时间一长,就能在他的生命中占据一隅之地,但如今梦碎无声,心碎无痕。
楚亦雪虽然烧的浑浑噩噩,但却不是毫无意识,之前灵雪与灵若的话,她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了些。
她很想告诉这两位宫女,她是有夫之妇,绝不会跟她们的主子发生什么的,请她们不用如此在意,竟然想要谋害她的性命。
只是眼皮重的撑不开来,让她深陷于无边的黑暗之中。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最后连仅存的一丝意识也失去了,这才彻底的晕迷了过去。
她感觉自己又一次到了地狱,被人绑在了传说中那可以焚烧三界的红莲烈火中,烧的她全身都发烫,痛得她苦不堪言。
可没一会儿,她似乎又被仍入了千年寒冰之上,冷的她整个身子都要僵住了,忍不住的蜷缩起来,想要找一方热源温暖自己,却又怎么也找不到。
地狱的冰火两重天,一直深深的折磨着她,她好想有一个人能来将她救赎,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要回来了,可是她望穿秋水,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都未能看到一个向她伸出援手的人。
“沉音……”突然,她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使得她在午夜哭醒,正是李睿。
可是当她欣喜的回头之时,看到的却是一袭纤尘不染的蓝衫,他临风而立,衣袂飘飘,翩跹绝美恍如世外仙。
“我叫无心。”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妾似胥山长在眼,郎如石佛本无心。
楚亦雪蓦地想起这句诗。全身突然一震,一直无力睁开的双眼居然睁了开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几乎快要打瞌睡的灵若。
“姑娘。你终于醒了?”灵若又惊又喜。慌忙拿开楚亦雪额上的毛巾,又一次探了探她的额头,感觉不对劲,温度根本就还是跟之前一样的烫啊。
“这里是皇宫么?流云呢?”楚亦雪虚弱不堪,声音低的像是卡在喉咙中。
流云二字别人不清楚,作为贴身宫女的灵若又岂会不知?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姑娘唤的居然会是蔺羽渊的表字,在她看来,也只有皇室中人才有此资格罢?
也亏得灵若的耳力好。离得又近,这才听清楚,低声回道,“这七皇子殿下的长乐宫,殿下他去书房了,叮嘱奴婢照顾好您呢,您现在是要见他么?”
楚亦雪倒是很想见他。但既然他不在,便也不想让人特意去把他请来了,微微摇了摇头,她闭上眼睛又想睡过去。
灵若见状忙唤醒她,“姑娘,雪儿去给您煎药了,这会儿估计也快回来了,您先把药吃了再睡好吗?免得奴婢等会儿还得打搅您。”
“谢谢。”楚亦雪只得睁开眼。甚至想要勉强坐起来,无奈全身一丝力气都没有,软的如同一团棉花,她只好作罢。
灵若时间算的刚刚好,不多时灵雪就端着一碗药进来了,走过来看到楚亦雪居然醒了,不禁鼻子一皱,暗道她醒的还真是时候。
怕灵雪当着楚亦雪的面做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来,如今又不知道楚亦雪的身份与脾气,灵若不得不万事小心,便将灵雪打发了出去,让他告知蔺羽渊,姑娘已经醒来,请他放心。
灵雪本也不愿呆在这里面对着一个容貌胜过自己,又被蔺羽渊如此在意着的女人,便二话不说就出去了,径自往书房那边而去。
灵若这才将楚亦雪小心翼翼的扶起来,端起药碗给她喂药,每一个动作都是温柔而细腻,让楚亦雪不禁想起了可心。
自己如今是靠着流云的庇护才得以躲入宫中逃过一劫,不知清王府自己那几名侍婢现在如何了,还有被关押在囚室中的赵斌。
此时她自然不知宁瑾珊因为一个蔺羽渊的出现而带着梁静一王景福灰头土脸的逃回了大将军府,而赵斌在她离开囚室之后就死在了宁瑾珊的手里。
心不在焉的喝了小半碗药,她再也喝不下去,便让灵若置于一旁,挣扎着就要躺下去接着睡觉。
灵若一来怕之前被灵雪那么一闹耽误了治疗的时辰,二来又怕她喝少了病好不了,连忙苦口婆心的央求她把药全喝了。
她看灵若此般为难,实在于心不忍,便当真把整碗药都喝光了,然后才由灵雪扶着躺下去,正要睡之时,外面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却是蔺羽渊来了。
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去了书房这么久,他连一页书都未能看进去,就连拿起笔都只写出了两个字:沉音。
灵雪见蔺羽渊来了连忙起身行礼,这次他克制住了自己,一边示意她不必多礼,一边刻意放缓了步子走到*前,看上去又与昔日的沉稳皇子无异。
“沉音,听闻你终于醒来,不知现在感觉如何?可还难受?”他说着抬手覆在了她的额上,却在触及她肌肤的那一刻倏地就收了回来,“怎的还这般烫手?药吃了么?”尤长土才。
听他这么一问,灵雪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这要是楚亦雪说刚刚才喝的,那她之前做的那些事儿怕是就隐瞒不住了,她焦急的看向灵若。
灵若慌忙代楚亦雪回道,“已经吃过了,主子请放心。”顿了顿又道,“这御医开的方子也不是药到病除的神丹妙药,哪能这么快呢?”
灵雪也附和道,“就是呀,您看这姑娘不是已经醒了么?相信很快就会没事儿的,我们宫里有最好的御医呢。”
蔺羽渊这才稍稍放心了点,给楚亦雪掖了掖被子,柔声道,“你先歇着,有什么事吩咐她们两个就行。”
“多谢,不知可心……”楚亦雪声音细若蚊吟,正想要打听清王府的消息,拜托蔺羽渊救可心等人,胃里却突然一阵抽搐,喉间立时涌上来一股苦涩的味道。
她用尽全身力气挪到*沿,口一张便将刚刚才勉强咽下去的药吐了出来,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喝下去的只有一碗药,最户却是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蔺羽渊见状才放下去心又跟着提了起来,今天真可以算是他这辈子最提心吊胆的日子,为的还是同一个人。
他一手轻拍着楚亦雪的背,一手扶着她以免她摔下*去,眼里满满的全是担忧之色,看的灵雪与灵若都是暗自心惊。
女人都是敏感的,蔺羽渊为何会如此紧张楚亦雪,她们一眼就瞧得出来,这也是为何灵雪之前会那般吃味,做出摔破药碗的事来。
待楚亦雪吐完了,蔺羽渊亲自将她扶好,一面吩咐灵雪再去煎药,一面让灵若让人来把*前打扫一下。
“抱歉……”楚亦雪的眼睛微微阖上,说完这两个几不可闻的字,便直接晕了过去。
“沉音。”蔺羽渊急切的唤了一声,*上的人却是无动于衷。
这次他倒是没有立刻让人去请御医,他虽不是医者,但也染过风寒,知道呕吐对于病人来说实属正常,药吃下去再吐出来,总要比不吃来的好些,这便是他再度让灵雪去煎药的原因了。
灵若很快就唤了人进来收拾,一进来就看到蔺羽渊亲自拧干冰冷的毛巾给楚亦雪擦拭着冷汗淋漓的脸,动作那般的轻柔,真心让人见之生妒。
偏偏蔺羽渊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用心的轻轻的用手中的毛巾把楚亦雪嘴角的药汁,脸上的冷汗都擦的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之后,蔺羽渊依旧没有离去,既然人去了书房心也还是留在这里。他又何必做这等毫无意义之事呢?不如干脆在此守着她。
呆呆的看着楚亦雪,他突然羡慕起了自己的叔叔,竟然有幸娶得如此*。若是自己也能再遇见这么个人儿。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