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干的?”她傲然立在*前,话语冰冷的问道。
“这事能否稍后再说?救王爷要紧。”楚亦雪出声提醒。
司徒芸仔细看了一眼匕首,立时认出那是蔺慕凡的东西,既然他在北苑被自己的匕首所伤,想必跟楚亦雪脱不了干系。
狠狠剜了楚亦雪一眼,司徒芸暂且放下事情的原委,开始按照刘大夫的要求点了蔺慕凡胸口几处大穴,而后又运功替他护住心脉。
即便司徒芸一切都按照要求做了,刘大夫还是有点担心,这万一天要亡蔺慕凡,他这一刀拔出来,怕是连自己吃饭的家伙也保不住了。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现在已经没得选择了,千不该万不该为了丰厚的报酬而来到王府当差,这会子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的那位大夫要走。
他颤抖着右手握住了匕首,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如同*上的蔺慕凡,最后一咬牙狠心往外一拔,只闻得一声闷哼,伴着匕首的拔出,*上的人微微睁开了眼睛。
伤口处有血汹涌而出,楚亦雪连忙撒上刘大夫早已交给她的止血药物,再加上司徒芸又点了两处穴道,这才慢慢将血给止住了。
“师兄,你感觉怎么样了?”司徒芸往*沿一坐,紧紧的抓住了蔺慕凡的手。
“你怎么来了?”蔺慕凡看了司徒芸一眼,随即便看向了立在一旁,满脸担忧的楚亦雪。
只是,还没等到司徒芸回答,他又再次昏了过去,司徒芸连忙招呼刘大夫过来。
刘大夫瞧了一阵,脸色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确认蔺慕凡已无大碍,只把伤口处理一下,需调养些日子就好。
其实事情本来就不复杂,只要拔刀的时候撑过来了,后面的问题便能迎刃而解,蔺慕凡的功夫底子深厚,此时自然是没事了。
满屋子的人这才纷纷暗吁了口气,司徒芸留下刘大夫继续处理伤口,自己带着楚亦雪去了外室。
楚亦雪暗自叹息,司徒芸必然是找她兴师问罪了,这一劫她逃不掉。
果不其然,一到外室,司徒芸便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是不是你为了孩子的事找他报仇,趁他不注意拿了他的匕首伤了他?”
楚亦雪没有说话,她总不能否认司徒芸的猜测,然后告诉她其实是蔺慕凡刺伤了自己罢?即便这是真相,也依旧是因她而起的。
司徒芸见她不说话便当是默认了,否则以蔺慕凡的身手,其他人又岂能伤他分毫,而且不难猜出的是,今晚的事必然是蔺慕凡自愿的,要不然就楚亦雪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怎可轻易得手?
蔺慕凡终究还是没有放下这个女人!
想到此,司徒芸眼中凶光毕露,双拳握的咯咯作响,指节发白,手背上青筋暴涨,一副恨不得立刻把楚亦雪一掌劈死的样子。
她的确是很想现在就杀了楚亦雪,但是想到蔺慕凡的计划,她只好暂时忍下了,厉声道,“楚亦雪,你给我记住了,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楚亦雪暗自叹气,清王府只要有司徒芸在,以后就不会有她的清净日子了,她果然是个惹祸精,消停了一个宁瑾珊又来一个司徒芸,而且后者的能力比之前者有过则无不及。
司徒芸再度回到内室的时候,刘大夫已经给蔺慕凡包扎好了伤口,正在低头写着方子,准备交给琴儿去抓药来煎。
不料刚写好方子,就被司徒芸一把夺了过去,然后吩咐琴儿去准备担架,她要把蔺慕凡带到西苑去养伤。
楚亦雪自是没有资格去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司徒芸素手一挥,带着抬着担架的琴儿等人走了。
刘大夫早在写完方子之后就退下。司徒芸等人一走屋子里立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发呆的楚亦雪和一言不发的寒月。
蔺慕凡第二天上午便醒来了,睁开眼看到的情形赫然与上次中毒之时一模一样。身边没有心心念念的楚亦雪。而是冷若冰霜的司徒芸。
不过这也是在预料之中的,昨夜醒来看到司徒芸,他就没有对楚亦雪抱有任何的希望了,连自己都要忌她三分,楚亦雪又如何是她的对手?
司徒芸见他醒来,并没有半点的喜色,甚至看他坐起来也没有伸手去扶他一把,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恼怒。
蔺慕凡知她肯定已经知晓了昨晚的事。便懒懒的靠着*头,沉声问道,“你又想教训本王什么?”
司徒芸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再有下次,你就算真的死了我也不会救你。”
蔺慕凡轻声笑了起来,略显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戏谑之色,斜睨着司徒芸。嘴角微微扯起,“哦?你真舍得本王死?”
司徒芸对他的感情,他不是不懂,只是没有接受而已。若非她心里有他,又怎会对楚亦雪变了态度?不就是因为嫉妒么?
有人说,这世上不吃饭的女人可能有几个,而不吃醋的女人却是一个都没有,不管司徒芸外表有多么冷艳高贵。那颗心始终是柔软细腻的。
果然,此言一出,司徒芸那张寒霜似得脸再也绷不住了,露出了一抹担忧,“你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狠,匕首只要再深半寸,那就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蔺慕凡收敛起戏谑之色,神情恢复往日的淡漠清冷,话语淡淡道,“若非如此,她得跟本王闹到什么时候?再者说,本王自有分寸,你又何必过于担忧?难道还信不过本王的能力么?”
司徒芸摇摇头,“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能力,但我却信不过你的心,你扪心自问,若是换了其他人,你当真下得了手么?”
要不是心知肚明蔺慕凡昨夜使得的苦肉计,她又怎会那么轻易的就放过楚亦雪?要不是知道苦肉计不会让他真的丢了性命,她又怎会这么淡定的面对他?
“世间只有一个楚亦雪!”蔺慕凡冷声道,一眼瞥见司徒芸脸色大变,他又加了一句,“就如世间只有一个你一样。”
司徒芸听完后面那一句,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亲昵的拉过他的手,柔情似水的娇嗔道,“以后不许你再做如此危险的事,凡事都应以大局为重。”
蔺慕凡反握住她的手,温柔的回道,“我这不正是考虑到大局么?”温柔一闪而过,他神情随即恢复,声音又变的清冷淡漠,“三日之后我要回去一趟,你去给我安排一下行程。”
司徒芸满目担忧的看着他胸口的斑斑血迹,“这么快?那你的伤……”
“这点小伤算什么?”蔺慕凡无所谓的道,而后催促司徒芸,“你快去罢,我也该回湖心小筑换件衣裳。”说着他已然掀开被衾,顾自弯腰去拿地上的靴子。
只是,刚刚坐着还不觉胸口有异,此时一弯腰牵动了伤口,立时觉得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传来,白色的绷带上霎时有殷红的鲜血晕开。
他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看来他昨夜当真下手狠了些,差点把自己这条命给搭了进去,否则以他的忍耐力,何以痛的差点痛呼出声。
司徒芸连忙伸手将他扶起来,蹲在他的脚下给他穿鞋,一边还在嗔怪,“你看你,都这个时候了还逞什么强,你当时还是那个弱冠少年么?”
他已到而立之年,早已不再年轻,只是很多时候,他都忘了,总以为时光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印记,夺走他年轻气盛时的那份活力。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蔺慕凡低头看着蹲在他脚下的司徒芸,这个女人已是花信年华,跟了他快十年,却直到去年才被他娶进门,这辈子他是注定要对不起她的,因为他绝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
司徒芸给他穿好靴子,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扶他,他却轻描淡写的避开,淡淡一笑道,“我虽不再是弱冠少年,却也不是古来稀,你莫要把我当成行将就木的老头了。”
“王爷哪的话。”司徒芸讪讪的收回手,亲自送他出了西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这才去办他交代的事。
蔺慕凡回到湖心小筑将染血的衣衫换下,本想立刻去一趟北苑,因为他怕楚亦雪会担心,转而一想,让她担心不是正好么?免得她不在意他。
况且,胸口的伤一直在隐隐作痛,而他三日之后就要出门,还是养伤要紧,如此他便暂时留在了湖心小筑养着。
楚亦雪等了整整一天,多次差了琴儿出去打听都没有蔺慕凡的消息,急的就差自己亲自去西苑找司徒芸问个清楚了。
琴儿等人见她如此担心,也跟着焦急起来,昨日将蔺慕凡抬出去的时候,他无声无息的就如同个死人,也不知此时到底如何了。
这要是真的死了,那淑妃可会找他们来抵命,毕竟蔺慕凡是在北苑出的事,陪葬也得是他们首当其冲。
楚亦雪茶不思饭不想,唯一想要听到的就是与蔺慕凡有关的消息,她还从来没有如此担心过一个人,就连上次蔺慕凡中毒她都不曾这么在意。
因为这一次,送入他胸口的匕首是她紧握的,即便不是她使的力,也是因她而起,她终究逃不过罪魁祸首的自责。
花瑶和春雨两人比较会说话,便一直在旁边劝慰着她,说此时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了。
这话说的很在理,若是蔺慕凡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整个清王府还早已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了么?
楚亦雪被几人来来回回的劝了好些时候才稍稍舒展了紧蹙的眉头,晚上勉强用了点膳食,由琴儿和花瑶伺候着就寝。
只是。在晚上的时候又被噩梦惊醒了好几次,每次看到都是蔺慕凡死了,吓得她后半夜几乎不敢再闭眼。
第二天蔺慕凡依旧在湖心小筑养着。不过楚亦雪这边总算是得到了一点消息。知道他早已醒来,并且伤势无大碍,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来。
待到黄昏时分,蔺慕凡终于按耐不住,独自前往北苑,楚亦雪一听到禀告,慌忙起身相迎,看到他风轻云淡的出现在她面前之时,她差点失去矜持的扑上去。
蔺慕凡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见她满目担忧之色,心中甚是安慰,这出苦肉计他得到了预期的效果,也不枉他对自己狠心一场。
楚亦雪吩咐花瑶去准备茶具和热水,把其他人也都打发了出去,单独与蔺慕凡两人在屋里,四目相对间。她感觉心跳莫名的加速了起来。
“你怎么样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蔺慕凡,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担忧,生怕他看出自己对他动了心,笑她自作多情。
蔺慕凡有着那么多的女人,她又算得了什么呢?就算真的有心于他,也是自己的事,而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两情相悦的爱情才是最美的模样,她一厢情愿的爱他。被他轻视,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悄悄的把他放在心上,默默的爱着。
☆、107你不愿意?
“无事。”蔺慕凡勾唇轻笑,“怎么,你担心了?”
楚亦雪垂眸,避开他深邃的目光,“你何苦对自己也下此重手,若是真出了点什么事,你让我如何交代?”
“你要向何人交代?”蔺慕凡轻语,“命是我自己的,谁也管不着。”
他的命是他的没错,可是宫里还有一位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把他疼到了骨子里,而且王府里也有着众多的姬妾,她怎么可能不需要交代?
楚亦雪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试探性的问道,“你有什么苦衷,可否告知一二?你这样什么都不说,我又怎会知道你的难处?”
蔺慕凡微微叹息一声,“你很想知道?”
楚亦雪颔首,“有些事说出来会轻松很多,你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扛着。”
蔺慕凡淡然一笑,“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现在不急。”
正说着,花瑶已经端着茶具进来了,楚亦雪拂了拂衣袖,起身去给蔺慕凡泡茶。
他喜欢喝他泡的茶,这对她来说是目前最好的事了,至少她还能为他做一件喜欢的事,弥补心中的愧疚。
花瑶放下茶具就被打发了出去,楚亦雪难得有机会与蔺慕凡独处,她不希望有任何人在旁边,只想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刻。
不过今天蔺慕凡的心情似乎不大好,以往喝她泡的茶,没有三杯绝不会停手,今日却只喝了一杯,而且还是浅尝辄止。
“怎么,是今日的茶不好么?”见他呷了一口便放下,楚亦雪连忙问道。
蔺慕凡摇头,“非也,茶是好茶,人也是佳人。”
“那可是伤口疼了?”楚亦雪问这话的时候,几乎不敢看蔺慕凡的眼睛。
说到底,他会有今天还不是因为她么?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这点小伤不碍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蔺慕凡话语淡淡道,“我有点事后天得离开王府,此去要费些时日,故而有点舍不下你。”
他又要走了?楚亦雪垂下眼眸,不知下次见他又会在什么时候,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少了。
屋里的气氛立时变得伤感起来,两人都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楚亦雪才问道,“你在离开之前,可否为我找位师傅?我想习武。”
“什么?”蔺慕凡以为自己听错了,楚亦雪要习武?她怎么突然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我想习武。”楚亦雪重复了一遍。
“为何?”从他认识她起,她便总是这么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我不想一直活在你的羽翼之下,更想在必要的时候能够帮助你,而不是拖累你。”楚亦雪咬了咬朱唇,坚毅的回道。
见蔺慕凡似乎一时接受不了她这个大胆的想法,她继续说道,“上次进宫,流云说此事可以找你的,而且他的功夫也是你教的。那天他稍微指导了我一下,说我资质还可以,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不等蔺慕凡开口,她又说道,“我倒是不奢求有什么所成,但是我能保证,不管习武有多艰辛,我都能坚持下去,只愿有朝一日我不再成为你的包袱。”
蔺慕凡一直没有说话,听着她把心里的想法都说完,这才确定她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想的很清楚了。
蔺羽渊看人向来都很准,既然他说楚亦雪有资质,那想必也是错不了了,况且勤能补拙,即便是她的资质有限,武学这种东西只要她勤加苦练了也会有所成就的。
他沉思了良久,这才清清浅浅的开口道,“那就让流云到王府来小住,做你的师傅如何?”
楚亦雪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蔺慕凡,“此事当真?”
蔺羽渊乃是皇帝最喜欢的皇子,而且最有希望成为储君,让他前来王府教她武功,这会不会太儿戏了?
蔺慕凡笑着颔首,“你们既为知己,想必交流起来要比陌生的师傅容易的多,这对你习武是有益无害的。”
楚亦雪抬眸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难道他至今还不知蔺羽渊对她的爱意么?这样将他们放在一起,就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