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拓跋家族留在无极宗的人质,为表尊重,拓跋战年龄再小也得来。果不其然,那些个金丹散修很快发现了他。
“咦,此子便是拓跋世族那雷灵根孩子?”一名金丹散修惊奇道。
“老朽瞧他不过六七岁,怎么,竟已修至练气十一层?”又一名金丹散修奇中带诧,略略望了夏重霜一眼,不知是心直口快还是别有用心地叹道,“依着这般神速,怕是要将重霜贤侄九岁筑基的记录比下去了吧?”
此一言出,席上原本喧闹的气氛霎那有些诡异。
拓跋隐神色微动,偏拓跋战少不更事,不屑一顾地道:“九岁筑基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超过他,那是早晚的事儿!”
说着,挑衅的剜了夏重霜一眼。
夏重霜不甚在意的一笑了之,端起面前一盘灵果,随手递给身后的夙冰。
夙冰千躲万躲,没想到居然被夏重霜一个动作给卖干卖净,大伙儿的视线,再次顺着那盘灵果转移到她身上,其中包括慕容靖怨毒的目光,蓝蝶衣探究的目光,以及……
拓跋战先是一楞,再是暴跳如雷,最后竟然没有反应。
夙冰讶异的紧,以这小霸王的脾气,难道不该大骂一声“臭娘们,老子终于逮着你了!”,然后祭出雷音轰神锏,完全当席上一众金丹长老为空气,飞身冲上来一锏打爆她的头吗?
奇怪,难道因为拓跋隐在场?
横竖瞧他也不是心有忌惮的主吧?
心思全在此事上,夙冰木讷着伸手接过那碟灵果,连道谢都给忘了。
一段小插曲不知被谁揭了过去,奏乐罢,宴席终于开始。
夏重霜果真辟谷辟的干净,一道道灵气浓郁的仙品佳肴被他一碟碟的向身后递去,以至于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知道他和蓝家有婚约的修士,更是将揣测的目光向蓝蝶衣投去。
蓝蝶衣终于坐不住了,轻身上前,她笑靥如花:“重霜师兄,我当真以为你要闭关备战,半年之后才会出关呢。”
话是对夏重霜说的,小眼神儿却若有似无瞄向夙冰。
“这丫头嘴馋,非要凑热闹。”夏重霜并未起身,淡淡一笑。
“不知她是……”蓝蝶衣脸色有些难看。
“下属小家族送予我的炉鼎。”当着未婚妻和一众人的面,夏重霜不仅说话没有一丝顾忌,反而扬手揉了揉夙冰的脑袋,“年纪还小,得好生养着呢。”
蓝蝶衣一张美丽的脸登时黑如锅底。。
夙冰比她好不到哪去,终于明白,夏重霜这厮为何轻易便答应带她来了。
话说,蓝蝶衣并非紫薇道君的亲生女儿,于是她与蓝少卿的关系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估计曾给夏重霜带来过什么难堪,今日,他便是寻个机会前来报仇的!
只是可怜了自己,一下子成为别人眼里的小狐媚子。
眼看蓝少卿颇不满的向这边走来,夙冰一捂肚子:“师叔,我许是吃坏了,想出去一下。”
夏重霜也没拦她:“去吧。”
夙冰得了令,闷头便向后院走去,察觉席位上并没有元婴修士,她边走边将神识放出,传音道:“阿呆,找到了么?”
隔了一会儿,阿呆才道:“找到地牢了,但我不敢进去。”
“怎么了?下方禁制很强?”禁制一般不会渗入地下,阿呆本是木土属性,出入最为方便,连它都不敢进,那……
“不是。”阿呆声音有些颤抖,“老妖婆,我的直觉告诉我,里面可能有只高阶妖兽,释放出的气息十分恐怖,我……我害怕……”
夙冰知道它胆子小,此番能摸到门已算不错:“你且在那等着。”
躲在顽石后面,装作调息的模样,夙冰凝聚灵力,几乎放出全部神识,追着阿呆的灵息而去,终于在紧邻溟空海的一处宅子寻到它。
彼此存在契约,阿呆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应到。
指着地下,它道:“就在这里,你试试看,能不能突破禁制进去瞧瞧。依我的感觉,估摸着不是灵兽,而是妖兽。”
妖兽?
夙冰微微皱眉,将神识渐渐逼近,宅子下方果然别有洞天,乃是一处石牢,里面尽是一些十六七岁的少年,精神萎靡的缩在一起。
再逼近一些,只见石牢正中,以四条锁妖链困着一只六阶三眼毒蟾蜍,正懒洋洋的拨弄一方紫金小炉,好似在吸取内里的气息。
夙冰恍然大悟,原来吸取元阳的并非玄机真人,而是这只三眼毒蟾蜍。
六阶妖兽,相当于人类金丹后期,它掌下的东西,必然就是至宝灵犀炉,能将少年的元阳转化为特殊气息,以供它修炼至七阶结婴。至于玄机真人所能得到的好处,估摸着是三眼毒蟾蜍的毒液,据说以此而成的某种丹药,可以为修士增加五十年寿元。
这下麻烦大了,有只金丹妖兽在,自己根本不可能盗取灵犀炉。
“喂!老子跟你说话,你倒是听见没有!”
拓跋战的声音突兀入耳,惊得夙冰慌忙收回神识,顾不得识海吃痛,一轱辘从地上爬起,连连后退:“你想做什么?”
拓跋战叉腰道:“老子说,你以后见着老子不必再躲了!”
夙冰莫名其妙的望着他,满脸狐疑。
扶了扶脑袋上那扎眼的花环,他冷哼一声:“老子已经答应玉儿,原谅你了,那天在食所……老子权当没有发生过!”
说完,拽拽的转身就走。
夙冰哭笑不得,敢情是玉儿给求的情,看来这俩小孩儿处的还不错。
“老妖婆,快快,拦住他!”阿呆从石头后露出脸,兴奋大吼,“咱们不是要找杆枪使么,哪有比拓跋战更好用的炮筒子!”
“拿他做枪?”夙冰一愕。
转念一寻思,她眸光一亮,立刻冲着拓跋战的背影笑道:“拓跋师弟,谁稀罕你原谅了,那天在食所,我就是故意害你的,你奈我何?!”
拓跋战原本正想去找玉儿邀功,听见这话,登时火冒三丈。
转过身,怒滔滔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夙冰暗暗一拍储物袋,摸出最后一张高阶防御符箓,攥在手心里:“谁叫你自作聪明多管闲事,赶明儿我便告诉玉儿去,教她往后离你远远的!”
“老子一再同她说,你这臭娘们绝非什么好鸟!”
拓跋战银牙一咬,眉心忽地一闪,祭出那柄雷音轰神锏,“老子今天不将你打成肉酱,老子就不姓拓跋!”
夙冰哈哈一笑,迅速将防御符化于掌心,施展轻身术便向地牢方向逃去。
“臭小子,牙还没长齐,可别说大话,抓到我再说!”
“跑,看你能跑去哪?!”
拓跋战随后跟上,两人一攻一躲,不一会儿,防御符的威力渐渐抵挡不住,有几道余威打在夙冰身上,痛的肝胆俱裂。
终于临近地牢,夙冰回头大笑:“还说超越重霜师叔呢,就你这点本事,连我都抓不住,难怪拓跋家族越来越没落……”
“老子、老子要你好看!”
拓跋战胸腔一股怒气郁结到极点,倏地停住脚步,双手结印,神器渐渐悬于半空,瞬间膨胀数十倍,以刀劈万山之态,猛地向夙冰砸去。
夙冰早有准备,抛出那枚玛瑙戒指,意动神思,跐溜钻进芥子空间里。
消失的刹那,那枚戒指乍一失去重力,滚落在地上,一瞬间的功夫,阿呆陡然从地下冒出,双爪将戒指套在脖子上,一个猛子扎进地底。
紧接着,只听“嘭”一声巨爆,雷音轰神锏竟将半壁山巅轰的颤三颤。
前院正喝酒的修士们只觉一阵地动山摇,还以为发生了山崩,慌忙放出神识,察觉到源头后,纷纷向后山飞去。
远远望去,拓跋战正灰头土脸的站在残垣瓦砾之间,指着地下骂骂咧咧。
玄机长老脸色骤变,尚来不及阻止,拓跋战已经再次抡起变异后的神器,又是一锤子重重砸下去,这一次,彻底将地牢禁制砸到崩坏,完完整整的暴露于空气当中。
众人落地后,拓跋隐正打算训斥于他,却突然愣住。
蓝少卿惊讶道:“玄机长老,这是怎么回事?!”
拓跋战正窝了满肚子火,这会儿才瞧见脚下的情形,不禁惊得一哆嗦。
乍见阳光的少年们,感觉到众多修士在上,纷纷大喊起来,而那只三眼毒蟾蜍身上的锁妖链早已脱落,抬眼瞧见拓跋战,一个猛子从地牢窜出来,一掌向他拍去。
拓跋隐和蓝少卿急忙祭出法器,冲上前替他抵挡。
宗门内事,散修们自然不会插手,更何况他们都是玄机长老的朋友,这会儿子若是帮忙,说不定还会被牵连其中,因此全都作壁上观。
玄机长老懊丧万分,真恨不得将拓跋战碎尸万段,哪里还会管他死活。
“伯父,此事你做的甚是愚蠢。”
夏重霜冷冷望他一眼,祭出长离剑,也踏云而上,与三眼蟾蜍缠斗起来。
便在此时,上下乱成一团,趁人不备,夙冰从芥子空间里爬出来,伸手将灵犀炉捡起,吹了吹上头的石渣,小心翼翼装进储物袋里。
正打算从后围跳上去,忽然发现脚下情况不对。
未等低头,只听头顶有人大喊一声:“速速后退!溟空海穴崩了!”
夙冰一惊,溟空海穴是什么?
下一秒,脚下的地面“咝咝”开裂,半壁山峰像被平削一般,以极快的速度下陷。
拓跋战就在夙冰上方,山体下陷,他也一个趔趄摔了下来,地晃山摇间,一准砸在夙冰脑袋上,两人牵扯着滚了几圈,似被一股强大力量所吸引,一起向溟空海方向滚去。
临山的海域至下而上,渐渐涌出一个漩涡,呼啸着向上奔涌。
峰上的修士全都退的老远,只有夏重霜三人还在半空缠住三眼蟾蜍,且全都挂了彩,低头一瞧,皆是大吃一惊。
一柄长离幻出凛冽寒光,夏重霜法力最强,自然吸引了三眼蟾蜍大部分火力,眼睁睁看着夙冰两人被漩涡吸走,却分|身乏术。
拓跋隐与他对望一眼,在得到对方肯定之后,迅速退出战圈。
飞身向下,竟比残峰下陷的速度更快,只见他从袖中抽出数条赤红软鞭,分别捆住夙冰和拓跋战的腰肢,带着他们贴近另一面未曾陷落的山壁。
“哥,你快松手,你会死的!”
拓跋战焦急大喊,瞧见与自己吊在一处的夙冰,气不打一处来,凌空一脚踹过去,“都是你!老子只要遇到你,准没好事!”
这一脚,夙冰生生受下也不觉得冤枉,她实在不曾料到,雷音轰神锏神力之所以消减,竟是被人人为封印的!
早知道神器威力这么大,她找谁也不会找他下手!
“闹够了没!”试着拖他二人向上,但实在难敌漩涡吸附之力,拓跋隐恼的不轻,“还不都是你自己惹得祸端!”
“现在怎么办?”夙冰忍不住开口问。
“等元婴道君前来搭救。”拓跋隐语气和缓了些。
“不可能。”夙冰摇了摇头,沉沉道,“漩涡速度太快,已经在上围罩下水壁,再过一会儿,怕是连清止道君都无法感应咱们的气息。”
拓拔隐陷入沉默。
夙冰不信他不明白,她想,他只是在犹豫。
眼下水璧的力量并不强,他只要以灵力在水璧上方破开一道口子,拼劲全部灵力将拓跋战扔上去,然后自己上去便会容易许多。
夙冰的死活,本就不该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倘若换了夙冰,她根本不会犹豫。
果然,拓跋隐微一阖目,凝聚周身灵力于左臂,从袖中射出一道流火短箭,只听“噼啪”两声,生生在水璧上射出一个大洞。再一甩另一条赤红长鞭,缠住拓跋战的双脚,借力将他抛出水璧之外。峰上的金丹修士一直注视此处,感应到有灵息冲出屏障,立即放出法宝,将拓跋战捞了上来。
拓跋战才在山崖站稳,立马便想朝下跳:“哥!你快松开她!上来啊!”
“你快上去,我自有办法!”
知道他灵力已经耗尽,眼看漩涡如兽口,咆哮着不断向上翻涌,夙冰眸中精光毕现,早已做好施放大神通的准备。
哪知道拓跋隐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赤红绳以灵力戳进石缝内,自己则顺着绳子缓缓下滑,直到与夙冰脸贴着脸。
夙冰心下一沉,他想干什么?
拓跋隐低头一笑,云淡风轻:“丫头,你怕不怕?”
这种情况下,哪怕她有大神通在身,说不怕都是骗人的,但瞧见拓跋隐温如春风般的笑脸,仿佛天地乾坤皆不过尔尔,便也意气风发的挑了挑眉:“生死而已,何惧之有?”
“好!”拓跋隐忘形大笑,一扬手丢开软鞭,将夙冰紧紧捞进怀里,翻了个身,背向漩涡沉沉下坠,“今日救不了你,但不管身下刀山火海,我拓跋隐都先替你挡着!”
脑袋撞在他胸膛上,撞的“噗通”一声,虽不疼,但夙冰当真有点儿懵。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
☆、修行在海穴(一)
眼看就要跌进漩涡,拓跋隐凝起护体灵璧,在两人周身设下一层防护罩,用以抵挡水璧内的涡刃袭击,随着下坠速度越来越快,眼前的世界,变得有些光怪陆离。
估摸着大半个时辰后,才最终摔进漩涡的底部。
夙冰倒地便吐了一口鲜血,拽了拽拓跋隐:“师叔,您怎么样?”
一张口,呛的连连咳嗽。
“屏住呼吸,用丹田灵力补给。”拓跋隐收了防护罩,凝力在夙冰背上一拍,“这里到处都是瘴气,万万不可入体。”
夙冰闭目稍整,依他说的做。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赫然发现拓跋隐一身蓝色弟子服破破烂烂,到处都是大血口子,肯定是在抵挡涡刃时落下的。
可看他神情自若,打量着周遭环境,还在连连赞叹:“原来海穴竟是这样的。”
回头瞧见夙冰狐疑的眼神,又纳闷道,“你看我做什么?”
夙冰指了指他的伤口:“不疼?”
“疼,不过早已麻木了。”拓拔隐笑,“我修的霸之一道,介于魔修与道修之间,皮糙肉厚,这点儿皮外伤算不得什么。”
“霸道?”
夙冰皱了皱眉,原来白毛怪不是开玩笑,北麓真有霸道体系,她竟完全没有听过。不过,眼下不是好奇的时候,她打量着四周,别看上方如风卷残云,海穴之内,其实平静的一丝波澜也没有,外侧水流奔涌而过,根本无法靠近洞口。
练气期的修士,丹田内存储的灵力极少,不一会儿,夙冰就觉得有点儿窒息。
盘膝坐在土堆上,望着头顶游来游去的鱼群,她忍不住问道:“隐师叔,海穴到底是什么地方,咱们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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