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个人说笑了一回,又回到先前的正事,陆静淑听陈皎宁介绍了一下现在家里看的宅子和铺面,陆静淑又把自己的要求列了出来,顺便跟她讨论了一下接下来要不要合伙开铺子,等谈完这些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你今晚干脆别走了,就住在这里吧!”陈皎宁意犹未尽,不想放陆静淑走。
陆静淑推辞道:“还是不要了,来的时候没跟婶婶打招呼,下次吧。”
陈皎宁想了想,点头道:“那好,下次我去接你,当面跟你婶婶说。”说完依依不舍的把陆静淑送了出去,“过两天我接你去游洛水。”
她一向说话算话,说两天就是两天,所以陆静淑在到洛阳后的第四天,就与张氏和陆静美一起上了陈皎宁包的画舫。
“真是让陈姑娘费心了。”张氏一见面就满脸堆笑的道谢,“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你。”
陈皎宁笑道:“二太太不必客气,我跟静淑是好姐妹,这都是应该的。您别客气,就跟在家里一样,随意就好。”说完请她们进船舱入座,又让人上茶,顺便吩咐开船。
她难得有耐心,在船舱里应酬了张氏母女好一会儿,才拉着陆静淑出去看风景,张氏在后面连连嘱咐,要她们戴上帷帽,远离船舷。
“你二婶现在对你倒不坏。”走到甲板上之后,陈皎宁悄悄跟陆静淑说。
陆静淑看着渐渐远去的岸边,笑道:“只要人人都认清本份,自然就都相处得好了。”
陈皎宁深以为然:“可惜,认不清本份的人,实在太多。”
两人相携站在甲板上看了一会儿风景,陈皎宁指点岸边一一给她解说,正说得兴起,忽然“咦”了一声:“那边的人……”
陆静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也道:“好像是柳歆诚和卢公子。”
“是啊,哦,对,他们刚高中,这是应酬同窗吧。”陈皎宁伸脖子看了几眼,不过船离岸边实在有些远,她很快就转回了头,跟陆静淑说,“听说柳大人调入东都了,任刑部侍郎,这回柳歆诚回不了长安了。”
柳霄会调进东都并不让人意外,倒是有个人,让陆静淑很关心,“那秦大人呢?他从年前来东都,就一直没回去,我来之前去见秦夫人,她好像有些担心呢。”
陈皎宁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对这些也不是很关心,我不问,爹爹自然也不会多说的。”
也是,陈皎宁会知道柳家的事,估计还是八卦心理居多呢,秦远的事,她不关心是很正常的,陆静淑也就没有再多说,跟陈皎宁又看了会风景,就进到船舱里陪张氏去了。
☆、第118章 是否真爱
陆静淑在东都停留了不到两月,期间在陈家的帮忙下,用方氏的名义买下了两处铺面,另外还通过陈皎宁的引荐,见了卢太太几次。
卢太太听说了她办女学的事情,果然很感兴趣,还说想在东都也办一个这样的女学,由她安排人操持。陆静淑求之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想法和实施细则都告诉了卢太太,最后临走的时候,还交给陈皎宁一百两银子,让她等卢太太的女学办起来了,替自己送过去,算是尽一份绵薄之力。
这两个月在东都也出了不少新鲜事,比如田惟彰终于下旨封秦远为左相,还有魏王田从焉也终于开府成婚,并奉旨入宗人府协助宗人令处理宗室事务。
另外,柳歆诚出人意料的没有留在东都,他授了翰林院编修,留守长安,早在四月底就回去赴任了。陆静淑曾在卢家远远见了他一面,新科探花郎并没有陆静淑想象中的意气风发,反而颇有些沉静内敛的气势,让陆静淑再次感叹士别三日。
卢笙也考中了庶吉士,选入翰林院,不过与柳歆诚不同,他是留在东都的。现在卢陈两家都在全力筹备婚事,陆静淑看着自己事情忙完了,又不可能留到陈皎宁出嫁,就在五月中向陈皎宁告别,启程返回长安。
陆文孝公事办完,早已经回去了,所以这次陆静淑和张氏母女只能由下人一路护送。可巧在跟陈皎宁辞别的时候,她说起郝罗博也要回长安,还当即打发人去她嫂嫂那里问,于是最后归途中,陆家一行人就多了个伴。
“你又这么一个人跑出来,嫂夫人也真是放纵你。”第一天到驿站的时候,陆静淑下车跟郝罗博打招呼,顺便调侃了他一句。
郝罗博一脸自得:“大丈夫志在四方,怎能为儿女私情所困?”
“……”什么志在四方,不就是去找你好基友赵王么!陆静淑腹诽了一句,也不再调侃他,跟张氏母女一起进去休息了。
这一想起赵王,陆静淑逃避了两个月的问题重新摆在面前,接受,还是拒绝,真是个难题。
她的干脆利落哪里去了呢?当初面对柳歆诚,她可是很快就做出了决定的啊!其实柳歆诚和田从焘都算是她不错的选择,田从焘的优势在于能左右他的人很少,而且从心理年龄上来说,他跟自己更对等,他们之间的沟通也更好,更能理解彼此,达成共识。
陆静淑忽然发现,在两个人的对比中,她想起的居然都是田从焘的优势。而且对柳歆诚,她还会担心自己不能付出对等的感情,对他不公平,但是换成田从焘,她竟然并不认为这是个问题了!
要不,就这么着?反正总是要嫁人的!打定主意,陆静淑觉得心情好多了,很快就进入梦乡,正睡得舒服呢,讨厌的孝义又出现了。
“你不能嫁给赵王!”孝义一见到她就说道。
陆静淑扬眉:“哦?为什么?”
孝义急切的说道:“柳歆诚才是男主啊!”
“切,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陆静淑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是陆静淑,我走的路和她截然不同,这是不是你说的?”
孝义语塞,只能强词夺理:“这是两码事!”
“哦?你的意思是,我不只得接受陆静淑极品的家人,还得接收她命定的丈夫?”陆静淑笑出了声,“你做什么梦呢?你想让我做的事,就说我不是陆静淑,放手去做好了;你不想让我做的,就来说什么设定的男主是柳歆诚,我必须得要。你自己不觉得你的言行很可笑么?”
孝义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嘴张张合合几次,就是说不出话来。
陆静淑看了一会儿他窘迫的样子,才缓和了语气,说道:“这样吧,要是你能说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我就再重新考虑一下这件事。”
孝义在地上转了两个圈,才说:“眼看皇帝就要驾崩,新帝一登基,赵王那里肯定要备受关注,就是陆家,也未必愿意让你嫁给他。”
“除了这个呢?”陆静淑对这个根本没放在心上,事在人为,她并不认为赵王会乖乖受小太子的钳制。
孝义吹胡子:“这还不够么?你要是做了赵王妃,再做你现在做的这些事,不是更让有心人生疑么?难不成你嫁给他,是为了造反篡位?”
陆静淑笑了:“有何不可?你不是想让我拯救世界么?等他当了皇帝,我跟他一起重新制定秩序,拯救世界指日可待嘛。”她故意说得很夸张,看孝义怎么应对。
“你倒是对他很有信心。”孝义忽然平静了下来,他伸手拨了拨桌子上的花瓶,问,“这么说,你已经爱上他了?”
咦?什么情况?陆静淑被他突然的转变弄得摸不着头脑,反问:“这重要么?”
孝义把目光从花瓶移到陆静淑脸上,很郑重的点头:“当然,如果你们是真爱,我自然不会再阻拦。不过,你确定你爱他么?他也爱你?”
“……”陆静淑更不明白了,这老头儿什么时候化身真爱使者了,她想了想,问,“你是不是知道他是穿越的?原著里,他也是穿越的么?”
孝义这次没有故弄玄虚,他点了点头:“是。”又问,“你愿意嫁给他,到底是因为他是合适的人选,还是因为,真的爱上他了?”
他怎么就在这上面纠缠上了,陆静淑皱眉寻思了一会,答道:“爱这个字,说起来就有些重了,我目前想的也不是追求真爱……”
“可是以你的个性,能下定决心要嫁他,总归还是对他有与众不同的感情了吧?”孝义抢过话头,“那他呢?你相信他的表白么?”
陆静淑并不习惯跟人分享私密的感情,尤其是这个神神秘秘的穿越助手,她更不愿意跟他多说,于是干脆说道:“这不关你的事,我实话跟你说吧,这是我已经决定的事,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的。”
如果说她在做决定时还有些忐忑和犹豫的话,在经过这番对话以后,也已经全都消失了。她确实对田从焘还没有那种瞬间涌起的浓情蜜意,但她很欣赏他,愿意跟他接近交流,遇事也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建议,甚至想到以后能跟他名正言顺的共同面对一切艰苦困难,还觉得很心安。
孝义看她很坚定,竟然一扫刚才的急躁,笑眯眯的说:“不用这么急着下决定嘛,不如,我们来试一试他如何?”
“试什么?”
孝义笑的越发狡猾:“试试他有没有说实话,对你是不是真爱。”
陆静淑皱眉:“你少管闲事!我又没有非要要求真爱,不就是两个人过日子么,想那么多干嘛?”
“话不能这么说嘛,万一你们不是彼此的真爱,成亲以后,反而遇到真爱了,你们还能离婚?”孝义依旧笑眯眯的,“你放心,这事不需要你做什么,我会去办的,你就等着看吧。”
他话音一落,人已消失不见,陆静淑也被巧玲叫醒了,“姑娘,该起了,二太太那边已经有动静了。”
陆静淑应了一声,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见天确实已经亮了,她却觉得浑身疲惫,像熬了个通宵一样。不情不愿的起床,梳洗打扮,又跟张氏母女一起用了早饭,她才带着巧玲上了自己的车,打算在车上补眠。
今天太阳大,走了一段,郝罗博就也不想骑马了,他从队伍的前面巡视到最尾端,见没什么事,也上了马车休息。这一路道路平坦,正适合在车上打盹,郝罗博上车以后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间一声凄厉的马鸣声传来,惊醒了郝罗博,他正寻思是梦是醒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惊呼声:“快拉住那马!别摔着姑娘!”
与此同时,车辕上坐着的小厮也掀开帘子对他说道:“爷,陆姑娘那辆车的马儿突然受惊,现在正向前狂奔呢!”
郝罗博一骨碌起来,匆忙跳下车,跟着众人一起去追那疯跑的马车,眼见着那马儿奔离道路,向着一片稀疏的树林跑过去,他只得先上了马再追。
好容易越追越近,他几乎快赶上马车车厢的时候,那发狂的马儿却忽然马失前蹄,直接跪倒在地上,后面的车厢在极速奔驰中惯性太大,于马倒地的一瞬间从马身上翻了过去。
偏偏那马虽然被绊倒,还没丧失活动能力,它看车厢要砸到自己,又开始疯狂挣扎躲避,车厢在空中摆荡了一会儿,最终侧面着地,重重砸了下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郝罗博只来得及勒住马,根本无法施加援手,直到车厢落地,他才吩咐跟来的下人制住马,自己奔过去掀开车帘,大声疾呼:“陆姑娘!”
车帘起处,里面一片狼藉,陆静淑跟她的丫鬟抱在一起,正闭目倒在车厢壁上。郝罗博小心的又叫一声:“陆姑娘。”陆静淑没有反应,她的丫鬟倒是动了一动,也就是这一动,让陆静淑的头跟着挪了个位置,露出底下一滩鲜血。
☆、第119章 重伤未醒
陆静淑返京途中出事的消息在七天后传到了长安。当时田从焘正与幕僚商议怎样平衡卫所军士种田和训练两者的关系,这件事提出讨论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但始终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
要是秦远还在长安就好了,田从焘叹息一声,站起身踱步。他一起来,众人自然停下了议论,纷纷抬头看他,田从焘听见安静下来,索性说:“今天就到这吧,大家回去再想想。”
等众人鱼贯退出,他正想也出门走走的时候,小内侍急匆匆进来回报:“殿下,郝公子来信。”一边说一边呈上了一封书信。
郝罗博?他不是马上就到了么?怎么还写信?田从焘疑惑的接过信打开,一目十行看完之后,脸上神色立刻变得严峻起来:“杨大夫在吗?请他过来。叫人备车,立刻去惠民堂接丛大夫。”他一边重新仔细看信,一边说了一串命令。
小内侍应了出去,不一会儿杨广越就来了,“殿下哪里不舒服么?”
“不是我。”田从焘回道,“是陆姑娘在回来的路上,马车翻倒,摔到了头,一直昏迷不醒,等丛大夫到了,我们马上出发。”
他跟杨广越说完,又叫人点了侍卫护送,最后终于想起陆家那边。郝罗博信上说也往陆家去信了,不过他们路上可能走得慢,自己还是不要跟他们混在一起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丛莲如却久等不来,田从焘正要再打发人去请,丛莲如却跟柳歆诚一起来了。
“出了什么事?”柳歆诚一见到他就问,“我今日去陆家见方姨母,陆家却一片慌乱,说方姨母昏倒了,是不是陆姑娘路上遇见了什么事?”他在陆家没问明白,就去了惠民堂,恰好遇见赵王府的人来请丛莲如,他直觉两件事有关系,所以就跟了来。
田从焘点头:“她坐的马车翻倒,受了伤,我正要带人去看看,正好,你去陆家说一声,就说我带杨大夫和丛大夫去看了,让他们别急。”
柳歆诚皱眉:“我跟王爷一起去。”
田从焘道:“他们离长安还有几百里,恐怕要去些日子,你在翰林院……”
“无碍,我叫人去告假就是。”柳歆诚毫不迟疑,说完就出去叫他的从人去陆家报讯,顺便往衙门里告假。
田从焘无奈,只得把他也带上,一行人即刻出发,往郝罗博他们停留的驿站奔驰而去。这一路他们风餐露宿、星夜兼程,丝毫不停歇,只用了六天就到了陆静淑养伤的驿站。
“陆姑娘怎么样了?”田从焘一见郝罗博就急切的问道。
郝罗博脸色不太好看:“还在昏睡,一直没有醒过。大夫说,陆姑娘脑中有淤血,已针灸过几次了,可陆姑娘始终没有醒过来。”
田从焘本想进去看看她,但顾虑到这么多人都在,最后还是叫杨广越和丛莲如进去给陆静淑诊治,自己与郝罗博、柳歆诚在外间等候。
趁着两个大夫诊治的功夫,田从焘先问出事的经过。
“那天风和日丽,任何不寻常的地方都没有,我就上车打了个盹,还没等睡醒,就听见了马儿的嘶鸣。”郝罗博把经过简单说了,“事后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