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从焘应道:“嗯,是该让他回来了,在外面历练两年,现在入阁也不是问题,正好换几个人出去体察民情。”
如今朝中大臣对这位主上都是敢怒不敢言。他可不像以往的任何一位皇帝,听人扯皮吵架,他是那种:吵架可以,但要有切实根据,没有?没有,你说个毛线!要是双方各执一词,好啊,你们先都别吵了,一起下去查一查,查完再来回报。
也不管这俩人原先是负责什么工作的,说打发出去就打发出去,工作自有副手接管。你说不去?不去就说明你心虚,你输了!大家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各自打包上路。
于是自他登基以来,六部官员几乎已经轮换一半,还有好几个侍郎被他打发出去做巡抚,完全不按牌理出牌!
就连一向安稳的翰林院都是这样,没到散馆就有好些个庶吉士被他打发出去做县令了;至于都察院,从都御史往下,就没有能在京里呆超过半年的。
最可恶的是,这位皇帝详细规定了官员出行的要求。每一级有每一级的标准,谁敢超标接待,就地拿下,谁敢到地方作威作福,不好意思,也一样就地解职,回京听候发落。
反正皇帝派出去的人多,你不说我不说,还有别人说,谁也别想闷声发大财。
原先秦远对他这种方式很是担忧,既怕扰乱地方,也怕中央工作运行不起来。可是时间长了,他就发现,有些讨人厌的家伙打发出去,地方官皮紧了不说,中央决策也顺畅了,每天还能早早回家陪孙子玩,真是太幸福了!
也因为他这么折腾,有很多中层官员的能力显现了出来,没办法,长官突然被扔出去了,总得有人顶上啊!于是田从焘又挖掘了不少能干却升迁不上来的中层官员,同时也把内阁运转的更为成熟。
就在这一轮又一轮的折腾中,全国土地清丈完成,户部国库一年的税收比上年增加了百分之四十,而清丈出的土地也几乎与在册之土地数持平。
与此同时新的商业税法和鼓励商业流通的草案也推出台面,在这份草案中,虽没有明文提高商人地位,但是却提出了农商并重的说法,让商户们欣喜不已。
手里有了钱,田从焘就开始考虑军事了,卫所制有它的好处,可也有不足之处,所以他现在想用募兵制来补充卫所制。各地卫所逃亡的军户,他决定既往不咎,只让报上实数,然后按照之前整顿长安各卫的方式,派人前去整顿,反正军屯的田亩数也都清丈出来了,不怕那些军官不认账。
同时准许各要塞边关招募兵员,招募条件也很优厚,且非终身制,到四十岁,若还是大头兵一枚,则可以选择退伍回乡,家乡所在地要在相应方面给予保障。
他还在长安成立了一所军事院校,安排有实战经验的名将前去授课,并在不声不响间提升武官地位,开设武举科,选拔军事人才。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强化军力的同时,自然少不了武器的研发。火器现在已经开始使用,只是技术上还不成熟,田从焘在这方面加大了研发力度,希望将来也可以用大炮轰走来犯的外敌。
除此之外,他还扩大了几处船厂的规模,打算等造出一流的海船,就开启海上贸易。
“哎,想做的事太多,就怕自己活不到那时候。”田从焘看着自己满满的计划表,跟卢箫感叹。
卢箫怀里抱着女儿,闻言回道:“你做不完,还有孩子们,孩子们做不完,还有孙子们,怕什么?”
田从焘大笑出声:“你说得对!不过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女儿,我可不舍得累着她,咱们还得再接再厉,给她生几个弟弟妹妹才好!”
说完干脆把女儿交给乳母带着,自己拉着妻子投入轰轰烈烈的造人运动中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个柳少年的小番外,贴在有话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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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京城了。”灰衣侍卫兴冲冲的赶到马车旁回禀。
马车帘随之掀起,一个蓄着短须的俊美青年探出头:“下雪了?”
侍卫回道:“是,大人,这雪应下不太大。”
青年微微点头:“知道了,让大伙再快一点,别耽搁了入城。”
侍卫领命而去,知道快到京城了,疲惫的众人都陡然间多了些力气,想着就能见到亲人,无不露出欢容。
“一走就是三年多,这回到家,估计儿子都不认得我了!”一个侍卫感叹。
先前传话的侍卫就道:“大人都没抱怨,轮得到你?”当初大人离京的时候,太太可就要临盆了,到现在小小姐也三岁多了,大人愣是没见过!
坐在马车里的青年听见外面飘来的只言片语,也不由放了手中的书,倚着车壁发起呆来。
众人紧赶慢赶,终于在黄昏之前赶到城门下入了城,可惜,还没等他们回家休息,就有宫中的内侍前来,请走了马车里的青年。
“柳大人,皇上说了,不管您什么时候到,都请您立刻进宫觐见。”
柳大人随来人入宫,带着一身风尘仆仆就去拜见了皇帝。
“爱卿一路辛苦,坐吧,先喝碗姜汤暖暖。”皇帝面容斯文俊美,看起来已经有些年纪,却并未蓄须。
柳大人恭敬谢恩,端起姜汤一饮而尽,然后才搭着凳子边坐下。不出他所料,皇上急着召见,最想知道的自然是刚造好的宝船的情况。他一一如实回报,还把图样拿出来给皇上看过,最后说:“宝船入水的时候,臣就在船上,自觉如履平地,毫不颠簸。”
皇帝又问了几句细节,柳大人刚说到一半,外面内侍匆匆回禀:“陛下,太子殿下来给您问安。”
“让他进来。”皇帝又示意站起来的柳大人,“你继续说。”
太子进来的时候,因柳大人还在说话,就默默给皇帝行了礼,站到了他旁边,柳大人说完了该说的话,立刻给太子见礼告罪。
皇帝却道:“爱卿不必如此,是朕急着听。”又给太子介绍,“这位就是左佥都御史柳歆诚,这几年一直在外督造宝船,十分辛苦。”
太子七八岁年纪,生的唇红齿白、俊俏非常,他闻言露出一个笑窝,道:“早听父皇说,柳御史学富五车,连宝船构图都看得懂,一直无缘得见,这回可好,终于有机会能向你请教。”
柳歆诚连称不敢,“皇上谬赞。”
“你不用谦虚,你的本事朕都知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一路辛苦,朕就不多留你了,你先回家休息几天,多陪陪家人,旁的事稍后再说。”
柳歆诚应声告退,匆匆出宫回家。路上回想起太子的行止,不由感叹,岁月真是不饶人,当初他离京之时,皇长子才四岁,还未开蒙,在宫里偶尔就能见着他追着大公主跑,现在竟也是个稳重的小太子了。
想起大公主,就忍不住又想起“她”。虽明知这事有些匪夷所思诡异难言,可他就是不能制止自己去联想。养济院开遍各地州府,慈幼堂广为营建;丛莲如开门授徒,如今已开设了四家女子医馆;还有两京女学……。一样一样,无不是“她”的思路和方法,实在由不得他不疑心。
还有皇上,他始终不信皇上会为了群臣的逼迫就随便娶个皇后,皇上要是肯,当初还做赵王时早就娶妻了,何至于等到那时?而皇上和皇后的结缘又过于传奇,一只大雁定情,还是跟卢家那个痴儿,这叫他怎么相信?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大人,到家了。”
柳歆诚恍然回神,他将脑中纷乱的思绪挥去,整理了一下衣裳下车,先进去拜见父母亲。不想他刚走到二门,妻子已经携儿带女等在那里。
“这么冷的天,在这等着做什么?”柳歆诚先开口说话。
妻子陆氏已经泪盈于睫:“孩子们想你,母亲就让我带着他们来等你。”又让两个孩子拜见父亲。
柳歆诚安抚的按了一下妻子的肩,然后就弯腰抱起了女儿,顺便摸了摸儿子的头,“走吧,先进去拜见父亲母亲。”
一家四口一同进了正房堂屋,柳歆诚跪下来大礼拜见父母:“不孝儿回来了。”
父亲柳霄欣慰点头:“回来了就好,坐吧。”
母亲文氏也嘘寒问暖,让他喝了热茶,才叫他先回去沐浴更衣,一会儿一家人吃饭。
柳歆诚就先告退回房,妻子陆氏也在婆婆的示意下跟了回去,要亲自服侍他沐浴。
“这些年你在家辛苦了,这等小事不用你忙活。”柳歆诚出言婉拒,自己进去净房,却忍不住笑自己年少时执拗,若她还是“她”,怎么会为他做这等事?
那时真是被自己的情意冲昏了头脑,满心里想的都是要好好保护她,不再让她受一点苦和委屈,而那时她又肯依赖他,他自然更加欲罢不能,甚至就算察觉了她的转变也不当一回事,始终认为自己这样才是真心的爱她。
还曾暗地里自得,嘲笑赵王的见风转舵,却没想到,赵王是比他还执着的人。
也罢,如今他们算是各得其所。静淑虽不是当初的“她”,却与他是结发夫妻。成婚十余载,对他始终温柔体贴,从未红过脸,更为他生下了一双儿女,他没什么不知足的。
而“她”,显然也得到了“她”的幸福。偌大后宫,只有一个皇后,皇上还肯事事与“她”商量,他们生育了两子两女,小的柳歆诚没见过不知道,大公主和太子却都是聪明可爱的孩子。
而柳歆诚也不得不承认,也许只有皇上,才能帮助“她”完成所有的抱负和想往,他们两个才是最合适的。
至于自己,年少时的热情褪去,现在能跟妻子相濡以沫,他已觉得很好。对他们四个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全文完……………………………………………
终于写完了qaq
真不容易啊,十分感谢两次断更后还不离不弃的亲们!你们都是真爱,来么么哒!
这篇文的得失我就不总结了,反正是一次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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