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这用沈晨霭的说法就是员工的休息区,最东头靠近窗户的地方,罗定叫人用木板给搭出了一个小隔间,算是他的一个单独的小书房。
由于和凤城那边的总店离的远,武威这边的账目都是一个月一核对的,上个月的账目正好还没有来得及核对,所以罗定到这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账房那边把上个月的账本给他拿过来。
沈晨霭看着罗定坐在那里认真的核对账目,便想要过去帮帮他,于是他将在路上就在打呵气的小山哄到睡着,然后便打算起身,到小书房那里去给罗定帮忙。
谁知他才刚刚起身,衣摆便被月桂给抓住了。沈晨霭感觉到衣服上的力度低头一看,就发现睁着一双闪亮的小眼睛,充满渴望的看着自己。
这孩子只有在有事求他的时候,才会变得这么的乖巧,于是沈晨霭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问道:“你又想要干嘛?”
月桂闻言祈求的对着沈晨霭说道:“小叔叔,月桂也想要过去帮着小叔打算盘。”
即便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调教,月桂这丫头对于算盘的爱好依然没有任何的消减。
沈晨霭闻言看了看在床上睡的正香的小山,觉得放月桂一个人在这里守着睡着的弟弟,对这个好动的孩子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所以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月桂的要求。
只不过进屋的时候沈晨霭特意的没有关上那间小书房的大门,这样他们就可以在书房里面随时观察到小山的动态了。
终于又可以摸到自己心爱的算盘了,满足了心愿的小月桂,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在算盘上练习着珠算的基本指法。
沈晨霭看这个皮猴子今天还算是安静,也就不再管她,静下心来跟着罗定一起清点账目去了。
等到他们账目清算到一半的时候,月桂那边的基本指法也已经练习的差不多了,百无聊赖的小丫头,开始不停的往沈晨霭这边丢着小眼神。
被眼神攻击的沈晨霭无奈的抬起头,冲着一脸讨好的看着他的月桂问道:“你这丫头,又想要干什么了?”
月桂闻言眨了眨眼睛,小声的冲着沈晨霭说道:“小叔叔,月桂也会打算盘,让月桂帮你们算算账,好不好?”
沈晨霭闻言十分惊讶的看着他们家的小姑娘,犹豫了再三还是开口问道:“你会看账本吗?”
小丫头闻言摇了摇头,不过她很欢快的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算盘,冲着沈晨霭说道:“但是月桂会算术,月桂可以算出来那些纸张上面的数字。”
听了小丫头志得意满的宣言,正在打算盘的罗定手一停,抬头从自己已经核对好了的账本里面随手拿出了一本,丢给了月桂,然后对着她说道:“分别把上一行和下一行的数字加起来,上面的数字减去下面的数字,得出的结论看看是不是能和账目后一行的数字对上。”
月桂见小叔丢过来东西先是一愣,然后便很开心的接住了那本账簿,翻开第一页按着罗定的说法开始噼噼啪啪的打起了算盘。
沈晨霭开始见了罗定的动作还是有一些不放心,但是看到月桂那么开心,也就不再说些什么了,反正那本账簿已经是核对好了的,就让孩子先拿去玩一会吧。
等到他们将账目全部都核对完毕之后,月桂也拨着他的小算盘,将罗定交代给她的那些东西,全部都完成好了。
沈晨霭愣愣的看着小姑娘递给他的小纸条,那上面的几个数字正好就是那本账目上的进货量,出货量、单价、与最终核定的产值。
这么多的数字统计下来,这丫头居然一点都没有算错果然他以前的判断是正确的,这孩子对各种数字都很敏感。
就在沈晨霭愣神的时候,罗定也已经起身走过来了,他随手翻看了几眼沈晨霭手上的那张小纸条,然后对着月桂称赞道:“算的很好,全部都对了。以后你要是想打算盘的话,可以到账房这边去找我。”
沈晨霭闻言有些惊讶的看着罗定,他这是允许月桂接触账本了?
不管沈晨霭怎么疑惑,罗定还在那边继续鼓励的说道:“月桂比我刚接触账本的时候灵巧多了,我那时是孙师傅教的账目,刚学会打算盘的我手指还分不太开,经常是拨一下上去好几个珠子,得出的数字牛唇不对马嘴,常常将孙师傅气的吹胡子瞪眼。”
为了奖励月桂的聪慧,沈晨霭答应明天带着她和小山一起出门去逛逛,本来罗定也想要加进去的,只可惜她明天与人约好了,要去武威军营那边商讨一下新订单的事情。
一早就出门的罗定自然是不可能陪着一家老小出来逛街的,于是沈晨霭就只好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出门了。
他们这家店铺的位置好,出了门就是热闹的集市大街,来来往往穿梭的人群实在是太多,沈晨霭怕自己照顾不好两个孩子,便抱着一个,牵着另外一个,一路上的精力全部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了,逛了一路都没搞明白街上是卖什么的。
忙忙活活的转了一个上午,三个人都没有逛完一条街,沈晨霭满头大汗的拉着两个孩子进了一家饭馆,大中午的正是饭点,这家餐馆的生意就格外的好。
沈晨霭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本来他是想要一个雅间的,但是他来晚了,雅间已经全部都被人给人站上了,沈晨霭累的一身臭汗,实在是不想要在跑来跑去了,于是只好让店小二给他在大堂里面找了一个位置。
随便点了几道孩子们爱吃的饭菜,沈晨霭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带孩子真的不是一个好干的活,他们家的这两个孩子还算是省心的,都已经让他忙成这样的,那些加油熊孩子的爹妈们,沈晨霭对他们报以崇高的敬意。
本来他是不喜欢在大厅吃饭的,但是这一回他却发现,貌似在大厅吃饭也不错,起码能够从大家的言谈之中听到很多有趣的东西。
这种光明正大听八卦的机会可不多,于是沈晨霭一边用勺子和小山喂饭,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众人的言谈。
在灌了一耳朵的诸如谁谁家的婆姨年轻漂亮又风骚,谁谁家的老娘们与她婆婆不合,还有谁谁家是爷又做了多大的生意之后,沈晨霭才发现,原来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八卦这种东西真的是深藏在人类本能当中的一种劣根呀。
可是我听的好愉快呀。。。。。所以就这样吧,沈缩头乌龟同学这样想着。
就在他坐在大堂里面默默偷听间偷着乐的时候,一旁几位乡绅打扮的人,所交谈的一些话,突然间就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那几个人是坐在沈晨霭右边靠近门口的位置的,起初沈晨霭是并没有注意到这一桌人的,因为他们打从进来起,就显得很沉默,除了点菜的时候说过几句话之外,三四个人里面,就没有一个在开口说话的了。
现在大概是酒喝多了,开始上头了。渐渐的那几个人也开始小声的攀谈了起来。
说是小声,其实就是正常说话的声音,不过比起大堂里面那些个人声鼎沸的嚷嚷,他们这一桌的确是要肃静多了。
沈晨霭只听得他们其中最为年长的那一位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口对着同桌的其他人说道:“今年冬天,武威这边就只下过一场雪,还是小雪,连地面都没有盖住。出了正月到现在,整个凉州的地界上都没有要落下水珠的意思,在这么下去,今年的春耕就危险了。”
桌上其他人闻言都不出声,只有一位安慰着那个人说道:“哪里就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也许过不了几天,老天爷就赏脸肯下雨了的。”
那位长者闻言看了一眼出言安慰自己的人回到:“你们是不知道呀,咱们凉州这面十年九旱,春天庄稼的生长,除了指着那不多的一点春雨之外,还能够用到的,就是冬季下雪的时候积下的那些雪水了。如今冬季已经无雪,若是再赶上春季少雨,那凉州这边今年的收成可就没什么指望了。先前各位也已经随我下地去看过了,铁锨要洼地三尺才能够带出来一点湿土,这个深度种子即便是种下去也不可能发芽,这可怎么办才好那?”
与他同坐的人闻言在没有能够回话的了,他们的那种沉默让沈晨霭的心里很不安,他看着自己点的那些食物,不知为何突然就没有了胃口。
第96章
索然无味的吃过了一顿午饭之后,沈晨霭又起身带着两个孩子四下的游逛了一圈,然后在日头开始偏西的时候,牵着孩子们的小手回到了肉铺那边。
罗定此时已经赶回来了,随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武威军那边的新订单,这一次的订单一签就是一年的,每月要求肥猪的数量也教先前多了一倍,只这一单的生意,做好了罗定就可以纯赚到500两以上的银子。
拿下订单的罗定很欣喜,他开始与沈晨霭一起计算起今年养殖的肥猪们的总出栏量,得出的数字是去年的5倍以上。
即便是这样,罗定也还是担心猪肉会不够用,已经他们家的腊肉厂那边,站了整个销售量的最大头。
根据那个刚刚得出来的预计出栏数量,罗定又开始计算他牧场那边要预留的牧草的数量,沈晨霭看着他在那边将算盘打得啪啪响,不知为何就想起了自己中午用餐的时候,在食肆那边听到的那些话。
于是沈晨霭犹豫了一下,还是冲着罗定说道:“我今天带着孩子出门的时候,听到有人提起过,说是今年的雨水不好,是不是这样的?”
罗定闻言停下了拨弄算盘珠子的手,看了沈晨霭一眼回道:“连你都听说这件事情了,看来武威这边的情况确实是有些严重了。”
沈晨霭闻言心里面咯噔一下,赶忙问道:“这么说我听到的那些都是真的了?”
罗定闻言点了点头回道:“据闻整个凉州、滨州和幽州地区,从去年秋岁开始,天上就没落下几滴的雨水。咱们凉州这边的情况还算是好的,起码多少还是下过几场雨雪的,听说幽州那边已经半年没有一滴雨雪落下了,如果开春之后这种情况还继续洗去的话,那可就不太妙了。”
罗定的话让沈晨霭的脑海里面记起了自己曾经学过的那些历史上有名的旱灾,其中让他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光绪年间的晋豫大饥。
晋豫大饥又称丁戊奇荒,公元1876年~1879年间,神、州大地之上发生了一场连续四年特大面积干旱,整个神州有大半的土地被卷入其中,历史对其的记载是‘赤地千有余里,饥民至五六百万之众,大地奇灾,古所未见’。
记忆当中丁戊奇荒中仅有的记账照片又被翻找了出来,沈晨霭搜索着那些照片,记忆中那些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难民,让沈晨霭没有来的就身上一冷。
在一旁的罗定见沈晨霭莫名其妙的就打起了冷战,有些担心他的身体,看着沈晨霭哪难看的脸色,罗定便十分关心的问道:“你没什么事吧?”
沈晨霭闻言转过头看向罗定问道:“咱们这边的人,大多数都是靠天吃饭的,万一旱灾真的来了怎么办?”
罗定闻言才知道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只好拍着他的背安慰着说道:“一年的雨水稀少在凉州这边是算不得什么的,凉州这边家家都有储水的水窖,春夏的雨,秋冬的雪都会想办法收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之所以咱们凤城这里会没有水窖,是因为这边靠近黄河,水源充沛,用不上那些东西。”
沈晨霭听过之后想了想回道:“那要是一直都没有雨雪的话,你们要怎么抵御干旱那?”
罗定闻言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你说的这种情况以往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不过不过如果你真的是很担心的话,回道凤城那边之后,我就找几位老人去问一问。”
沈晨霭闻言就先把自己的担心给压下去了,在心里面他一直都在祈祷,他宁愿这一次的不安是原有于自己的神经过于敏感。
罗定与沈晨霭夫夫俩在武威这边停留了三天,第四天一早,夫夫俩便带着孩子坐着马车出城了,他们准备要今天回家。
说来也巧,他们出城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岳冲骑着马进城,两伙人在城门外寒暄了几句,就分开各自前行了。
岳冲牵着马慢慢的在街路上行走着,跟在他后面的伙计见状十分的不解,小声的冲着自己身边的同伴问道:“九爷这是怎么了这几天他为了能够早一点到武威这边来,天天点灯熬油将手上的事情给忙完了,又急三火四的连夜赶路过来,如今好不容易进了城了,爷他怎么又不着急了那?”
他以为自己说话的声音挺小的,却瞒不过岳冲那双聪灵的耳朵。那名小伙计的话才刚刚说完,走在他前面的岳冲回手就在他脑袋上拍一下,然后说道:“你这个小子懂什么,我骑在马上奔波了一夜,现下面容憔悴衣衫不整,这个样子怎么能被阿简看到,当然要先回到别院那里去整理一下。”
被打的那个小伙计捂住自己的脑壳,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容光焕发的东家,实在是不明白他那里憔悴和不整了。
一路行至别院的岳九众人匆匆的赶换了一身新衣,岳九将其他的人都留在了别院这边,自己只带着常使唤的那个小厮,就来到了陈跃客栈这边。
此时的陈跃客栈已经被来往的学子与路人给住满了,就连大通铺的床位也都已经没有了。所以看到有客人过来之后,虽然上来招呼的还是那位店小二,但是他的话却已经改成了:“客官,小店已经住满。您要是打尖的话我们大堂那边还有位置,住店的话就实在是对不起了。”
此时一直都跟在岳冲身后的那位小厮,连忙上来回到:“咱们家主人姓岳,前几日已经叫人在你们这里包下了一间小院,使唤的人应该已经提前住进去了,你把我们领过去就好。”
店小二闻言立马便知道他们是谁了,于是点头哈腰的回道:“原来是长水院的客人到了,客官们请随着小的往这边来。”
岳冲闻言迈步随着店小二走了过去,来到长水院大门口的时候,正好就赶上了徐简他们院子里的各位,在小院子里面举行茶话会。
如今观澜苑这边的房间已经都住满了,陆续到来的后几位学子当中,有一位是徐简认识的,两外的那两位是舞阳城那边赶过来的。
虽然与这两位不太熟悉,但是都是读书人,年纪也相仿,经过了介绍之后,几番的攀谈下来,初来乍到的那些隔阂感,也就慢慢的不见了。
今日里天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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