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音乐了,眉眼俱是笑意:“嗯嗯,言之有理,不过小言儿,你可听过‘及时行乐’这句话?人生嘛,有钱就花,有福就享,姑娘我算不上多富有,但是凡所食所用也有讲究,你尽管去置办便是,银子什么的不就是赚了花、花了赚?记住了,以后只要买东西,不是最好的,绝对不要买,那是浪费钱,懂不?”
诗言双眼迷茫,完全听不懂姑娘要表达的意思,只是有句话她却记住了,以后姑娘用的,每一样一定都要是极品,否则就污了姑娘的眼!
这些天,诗言她们几个丫头和李生一家都慢慢了解了自家姑娘的性子,无不庆幸遇到这样的主家,姑娘性子好处,一言一行皆有大家风范,且懂得极多,别说一些细微琐事,就那个温泉庄子里里外外的安排和别院的建造图纸,姑娘都能一一和李生解释清楚,包括什么引水渠、温泉池的构造,几乎每一样都能说得明明白白。虽然现在他们大家都还不清楚姑娘的家世,但只凭着连日来的相处,就值得他们为姑娘尽忠。
徽音可不管身边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她只想尽可能地让自己舒舒服服,日本人那边有人盯着,短时间内无须操心,风花雪月楼那边确实该去一次了,再不去估计柳娘会撕毁她们的交易了呢!
“诗言,这两张银票你收好,等李生回来,让他再买几匹马吧,从小汤山到京城也挺远的,现在整地还可以将就,等到别院开始修了,往返必然频繁,有几匹马到底好用些。”不知从哪里抽出两张面额一千两的银票,徽音交给诗言嘱咐道。
“是,奴婢晓得了,不过姑娘明个儿一定要回来,庄子那边有些事,李叔拿不了主意,看姑娘过会儿定要出门,必是没工夫说事了,姑娘可千万别忘了。”诗言恭敬接过银票,小心收好后提醒看起来还要出门的主子,心里却万分感慨激动,她家姑娘对她可是真放心啊,几百两、几千两的银票这样就给了,一点都不担心她会携款逃跑。
呃~~诗言小姑娘,乃多虑了,在大清朝,卖身契尚在主家却携款逃跑,对奴隶而言可是很严重的呀,只不过你家主子表现出来的样子,让你觉得很相信你而已,况且银票这种东西,没兑换成现银,偷了有什么用捏?钱庄可以挂失的啊……
“下去吧,我小睡一会儿。”为了晚上极有可能的通宵达旦,徽音自觉地想要提前补眠,好多天没去风花雪月楼,可以想象今晚会被柳娘压榨到何等地步,不过没办法,谁让最近两个月的分红没送来呢?不亲自出马,恐怕别想见着银子了!
紫禁城乾清宫:
回宫后去宁寿宫给皇太后请了安,又接见了迎驾的在京大臣和前来请安的几位宫妃,康熙用了膳换了常服,总算能够缓口气。品了口刚沏好的茶,看看御案上的一摞奏折,他叹息着取过第一本,提笔开始批折子,虽说太子经过教导,处理政务并无差错,但是终究无法让人放心呐!
待那摞折子批了一半的时候,李德全悄无声息地进来禀告:“启禀皇上,出去的鹰飞回来了,敢问皇上是否现在召见?”
“嗯,进来吧!”康熙合上手中正好批完的奏本,放到一边活动了一下手腕,双眼看着门口,看面容辨不出任何情绪。
“奴才叩见主子。”进来一个身着大内侍卫服的青年人,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面容普通而眼神沉稳,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只见他自袖中抽出一个小竹筒,双手高举道,“所查之事尽在其中,请主子阅览。”
“平身,日本人那边,可派人去了?”康熙看着李德全将竹筒拿上来,随口一问。
“奴才该死,此事线索已断,此刻尚无消息。”刚刚起身,立时就又跪下请罪了,还真不如别起来,膝盖跪地的声音脆的清晰,李德全举着竹筒的手不经意抖了一下。
康熙眉头微微一皱,却并没有怪罪:“起来吧,怎么个情况,说来听听。”
“是,奴才遵命!”青年人闻言站起,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仿佛刚刚跪地的不是他似的,“那伙人一行七人,只有一人通晓汉话,周围居住的人听不懂他们说话,一直以为是哪个番邦来的,并没有多加留意。奴才们仔细翻查过他们暂居的院子,里面没有留下一丝线索,只是……只是在后院发现几处干涸的血迹,循迹挖掘后在地下发现十具女尸,皆是妙龄良家女子,且死相极其恐怖。”
听到这里,康熙翻弄竹筒里纸张的手停了,随即猛然挥落了御案上的茶盏:“岂有此理!数月来顺天府报上来的失踪案一直未能侦破,失踪的人是不是就是这十名女子?”
殿中回话的青年声音沉了一分,承认了:“正是,十名良家女子,皆是容貌尚佳的处子,经过奴才们查验,她们死前都被玷污过,且……属于凌虐致死。”
“混账,天子脚下,混入此等恶徒,作奸犯科几月之久,竟然无人发现,九门提督呢,顺天府尹呢,都死光了吗?”康熙前所未有的暴怒,一想到今日九死一生,不仅天地会的人想要他的命,连几个日本蛮夷也敢插一脚,分明是不将大清国放在眼里,这口气怎么能忍?
“你们都是酒囊饭袋吗?查来查去就查到这些,朕养你们有什么用?”皇帝一生气,殿内仅有的李德全和那青年通通跪地伏身,大气都不敢出,“李德全,传四阿哥。”
“嗻!”李德全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看都不敢看一眼怒到来回踱步的帝王,匆匆向殿外跑去。
“算了,这事怨不得你们,是朕大意了!”康熙深呼吸几下,视线瞥到御案上关于司马徽音的那几张纸,怒气消了些,摆摆手让下面跪着的人起来,“继续盯着司马徽音,有何消息立刻上报!”
“奴才遵命!”青年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重新坐在龙椅上翻阅那几张薄薄的纸,康熙还想着刚刚听到的事,忽然他若有所思地喃喃道:“说不得……追查日本人的踪迹,那个丫头还会插手……”回想起今日那少女对天地会逆贼说的话,喷薄而出的怒气不是假的,可见她确实看不起天地会,对于日本人好像也没好感,但愿别出大乱子吧!
听闻皇阿玛发怒,匆忙受召的四阿哥心里惶然,却不敢表露出一分,连忙更衣进宫,就怕迟了被问罪。至于其他得到消息的阿哥,则暗中庆幸,幸亏宣召的不是自个儿,至于老四,能倒霉最好,不能倒霉恐怕也落不了好。
只是谁也没想到,紧赶慢赶到乾清宫的四阿哥,没被斥责也没被惩罚,却领了一桩案子,要他侦查近月来京城女子失踪案,实在是怪得很,要说四阿哥现在是在吏部啊,怎么领起刑部的差了?
其他人不明白,领命的四阿哥也不明白,但是当从皇阿玛口中知道凶手是日本奸细的时候,他就心领神会了,这次可不是查命案,而是查间谍,他的任务就是查到间谍的下落,最好能一举成擒,审出间谍的目的,至于死了几个人什么的,根本不是此案的重点。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出了乾清宫的四阿哥却暗中叫苦不迭,他很想向皇阿玛哀嚎:儿子目前在吏部执事,不是刑部啊,况且要能那么容易查出来,您老人家不是早就知道前因后果了,何必让儿子顶缸?
四爷,像这种费力又没多大功劳的差事,除了你交给谁呢?所以,乃辛苦了!
风花雪月楼:
黄昏时分,徽音醒来洗了把脸,(。3uww。)整 理好仪容和诗言说了一声,就出门去风花雪月楼了。当然,明目张胆是不可能的,一踏出家门拐过两个小巷子,那道纤细的身影便掠身于屋顶,腾挪跳跃间向着目的地而去。
她身后的尾巴看到这绝顶的身手,心里一惊更是不敢大意地紧坠在后面,惴惴不安地担心被发现,其实,命苦的娃,不想打击你地说一下,你早被发现了,只不过人家被跟踪的不把你放在眼里罢了。
这条路走了很多遍,徽音自然不会迷路,而且她那发达的头脑,堪比导航系统,要是迷路这种事砸到她头上,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盗墓后裔了。不到一刻钟,徽音翻过最后一个墙头,落到柳娘的院子里,施施然向前院走去,一路上当然小心避开了楼里的客人什么的,没办法,她小心惯了。
跟踪这位姑奶奶的暗卫吞了吞口水,震惊地看着如同进自己家一样的女子进了这院子,仔细看看,明显就是一家青楼,不禁左抹一把汗,右抹一把汗,委实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
第10章 弱者自救之
“哎呦喂,姑奶奶,您还知道这门怎么进的呀?”柳娘一看到徽音,直接就开始炮轰了。
“那是那是,认不得自家门,也不能认不得您这财神门不是?”陪着笑,某女子连忙作狗腿状,顿时逗笑了周围在场的几个姑娘。
“妈妈别生气了,琴师傅定是有事耽误了,又不是故意的,她这不是来了嘛!”最靠近柳娘的一个美艳女子上前劝解,拉着老板娘的衣角就是一通撒娇。
“还是菲茗姑娘心善,小女这厢谢过了!”徽音行了个半蹲礼,眼睛满是感激涕零。
“行了,这功夫用在客人身上好使,在我这儿,没用!”柳娘眉毛一挑,斜睨了一眼身边的菲茗姑娘,不知从哪里抽来一支竹签子,顺手敲了徽音一下,“今个晚上不准半途走人,你呀,给我老老实实待到明天关门,否则……哼哼,你这两个月的分红别要了!”
多次相处,柳娘和楼中的姑娘们也和这位神秘的少女熟悉了,知道一般情况下这样闹闹并无大碍,只要不触犯琴姑娘的逆鳞,她都是极好说话的,开开玩笑、相互调侃,这样的事情当初风花雪月楼筹备期间,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至于柳娘,尽管和徽音的第一次、第二次见面都剑拔弩张,可这数月来接触的久了,亲近之意自是有的,况且除了那两次,她还真没见过这位琴姑娘发过狠,不知不觉都认为,当初那两场谈判是错觉,那种明明白白的杀意该是做梦的。
“是是,小女遵命,谁让您老人家是我的衣食父母呢?”徽音应声,对柳娘的威胁全不在意。
“去你的,你才老人家呢,小小年纪,说话毫不留情,真是惹人嫌!”柳娘看着眼前的蒙面少女,啐了一口就道,“还不赶紧弄你的筝去?”
徽音淡淡一笑,在众女子或轻灵、或娇艳的笑声中向着她专属的那间屋子走去。眼下她所在的这个院子,是专门留出来给楼中姑娘们日常交流休息的地方,此时还没有到正常营业时间,所以大多数人都在这里。而专门留给徽音的那间屋子,是在前面待客的花楼最顶层,说起来是她之前和柳娘说好的,每次来抚琴的时候就在那里,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这都是老规矩了。
穿过一片花丛,隐约听到人声,本是常事,但今天某女子却停了脚步,立在那片树荫下不走了,面纱上的眼睛暗了一下,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随后紧跟着徽音出来的柳娘连忙上前,侧身看了一眼,赶忙解释:“琴姑娘莫恼,因前些日子有客人想在楼里听昆曲,我就请了个小戏班子,想是在□学徒,算不得什么大事。”
点点头表示了解,徽音看柳娘有让她改道的意思,也不说话抬脚就走了出去。视线自然而然落到了前面那幕苦情戏上。一个大约十来岁的男孩子,瘦弱的身躯缩在地上,忍受着两个看似前辈的戏子抽打,躲都不敢躲一下。
大概是看到有人来了,那两个戏子住手了,悻悻甩下几句狠话走了,徒留被打的男孩子躺在冰凉的地上。徽音脑海中自然浮现出曾看过的史料上,关于古代戏子的基本资料和生活记述,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到地上的男孩子身上。
“喂,死了没?”冰凉的口吻,透着比世态炎凉更加森冷的漠然,便是旁边的柳娘,都不忍地想要上前扶起这个孩子,这一刻的徽音,让柳娘慢慢想要亲近的心,冻了个彻底。
“……”男孩子费力地睁眼,在柳娘的搀扶下坐起身,仰头看向面前高高在上的人。
“身弱,志短,还真是活该被欺负的命呢!”这样看不起的嗤笑声刺激了男孩子,开口的少女却是一无所觉。
“我叫周幼龄。”男孩子倔强地开口,眼睛睁得大大的,只看到面前站着的少女蒙面而立,唯一看得清楚的,就是那双宁默的美丽双眼和似画一样的眉眼。
“谁管你叫什么!”徽音不屑,她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弱者,特别是这样不懂得自救的弱者。
“我叫周幼龄。”男孩子又重复了一遍,被打得说话艰难的嘴抿着,显露出一种迥异的执拗。
“想报仇吗?想出人头地吗?想将看不起你的人都踩在脚下吗?想的话,就说出来!”徽音语气照样冰凉,却是一句句的诱惑,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疯狂。
柳娘震了震,呆愣地看向面前的女子,忽然觉得她好像看到了眼前人不为人知的又一面,心里说不上忐忑不安还是惊诧难以,只是意识到,也许又能看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了!
“我想!”周幼龄目光一闪,肯定地开口。
“那好,听我吩咐。”徽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帮眼前的男孩子,也许是看到他受欺负的样子,想到了自己的幼年,也许是他倔强执拗的表情,迎合了自己的品味,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她就是起念想帮他了,“柳娘,和这里的人说一声,直接带他去化妆,至于怎么说服这个小戏班,随你高兴。”
“喂,要是人家要银子,我可从你的分红里抽了。”闻言反应过来的柳娘看着已经走远的少女,不忿地喊道。
“你有胆子试试看!”
好吧,这姑娘更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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