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了,门口只留下了一个守夜的小丫头,连奴才都下去休息了。软榻上的徽音已由坐着变成半靠着,眼帘似闭非闭地点着头,坐在她对面的胤禛唇角微勾地看着困极的女子,落下最后一子起了身,他尽量不吵醒人的打横抱起自家侧夫人,随意套着鞋往屏风后的拔步床走去。
如果刨除各种牵扯,单以男人对女人的心思来说,胤禛其实是对徽音有好感的,他心中清楚这一点,也从来没想过要否认,是的,没想过要否认。只是他却不仅仅是个男人,还是大清的皇子,是皇阿玛的臣子,这就决定了他面对徽音时的态度,可以相处却不能相信,可以相交却不能放松警惕。
“爷知晓你在逃避同房,放心,爷不是勉强女人的人。”胤禛凑近些吻了下怀中女子的额头,纵然留恋那种光滑细腻的触感,他也还是叹了口气,将人放在床里面盖了被子,随后自行脱了衣服,如前一夜躺了睡去。
烛火熄灭,黑暗中只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徽音侧卧着睁开了眼,唇形一动,无声地道:“呐,你通过考验了,果然如我想的一样。”
对于一个时刻对周边环境保持警惕之心的人,对于一个曾经以生死为伴的人,对于一个随时都能躲开狙击枪致命一击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在别人面前似睡非睡?下棋确实是为了推托同房,但绝对不是逃避,她司马徽音既然做了嫁人的决定,又何惧于同房这种事?只不过……她需要知道所嫁的是个怎样的人,以便用合适的方式在日后与之相处。
现在看来,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徽音对胤禛的测试通过了。
那么,明天……应该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徽音有些松了口气,提出赐婚的虽然是她,但若说完全不担心绝对是假的,好在她目前对自己选择的这个四方天地还算满意,即便以后有什么变化,相信也不难应对。
第41章 烛火摇曳
屋子里还是暗的,但徽音和胤禛都醒了,他们皆不是睡眠多的人,只是徽音比胤禛醒来得更早一点。她用手支着脑袋看向身边依旧躺得规规矩矩的男子,唇角略微勾起个弧度。照样是感觉到他人的视线后,胤禛醒了过来,微微侧目就看到了那张绝胜的笑脸,他眉角抽动一下,偏头去看外面的天色。
“还早呢,您再躺会儿吧!”徽音越过床边的人,下了地准备穿衣服,“过会儿奴婢唤您。”
胤禛确定天色尚早便没再打算起来,视线落在掀了床帐落地的女子身上,注视着她一件件地穿衣服,今日徽音应是要给惠心请安的。他见这女子挑了件青色绣折支梅的旗装,丝绸的衣服外面有一层淡黄色的透明绢纱,这一套衣服穿出来半点不见冬日的臃肿笨重,反是多了分轻灵之气,一行一动间那折支梅似隐似现,极为曼妙多姿。
徽音拿梳子理顺长发,原本没这么长的,来到大清一年多,许是地域好、污染少的缘故竟长了不少,此时都和古代的女子没什么差别了。之前她并不会打理头发的,后来特意学了自然就会了,此时不好叫人进来,只能自己靠自己了,这么想着,再考虑到今天要见见这府上的女人,她开始动手盘起发髻。梳了个小把子头,徽音打开梳妆台上的首饰匣子,檀木的描金浮雕盒子里放的是时下流行的首饰,取了个金嵌珍珠的珠花插到发髻左边,右边添了支同是金嵌珍珠的喜鹊登梅簪,从鹊嘴垂下圆润珍珠串成的流苏,恰好刚及肩上,一动就晃了起来。
可是,徽音又拿下那簪子和珠花放了回去,正看着她打扮的胤禛有些奇(提供下载…3uww)怪,他府中女人虽少,却也不是没有,如这女子一样自己穿衣梳头的极少,能做到如她一样利落而得体的就更少了,然而将首饰戴上又取下来,这就让人弄不懂了。
“为何摘了?”
闻言的徽音一愣,转头发现床上躺着的男人颇有兴致地在看她梳妆,顿时笑了,只觉得四阿哥会看女人打扮,着实是有些不可思议:“您一直在看啊,真令奴婢意外。”她没有戴任何首饰地站起身走到脸盆那儿,答了刚刚的问题,“现在尚未净脸,戴了首饰难免有碍,故而摘了放下的。”
胤禛似是来了心思,揪住追问一句:“爷一直在看如何就意外了?”
“您不晓得,奴婢在宫里时听闻过一些对您的评价,如今真的相处了,发现和听到的不太一样呢,所以才会觉得意外。”
“哦?宫里有奴才私自议论主子?”胤禛的语调变沉,徽音抬眼望去见他神色不对,便几步走到床边坐下。
“瞧您,这不是说说话嘛,怎么不高兴了还?”
“你且说来听听。”压下种种思绪,胤禛淡淡瞟了身边女子一眼,不置可否地道。
徽音含着笑,半点不在意某人的态度:“宫里说四阿哥是个为人严肃的,平日看着就挺怕人,奴婢先前见过您几次后,也对此深以为然。如今成亲后,虽只是短短两天,却感觉四阿哥并不是他人说的那样呢!”
听到这话,床上人掩在被子里的手指动了一下,连带着心似乎都跟着共鸣了,他浮现一抹淡笑,问:“那是如何的?”
看到不过二十出头的胤禛眼睛里露出一种青年人的灼亮之光,徽音笑着摇摇头,掀开被子拉了他起来:“时候差不多了,您还是起身吧!”
从没有人这样做过,不,幼年时皇额娘拉他起过身,有些懵地被拽起来套上鞋子,胤禛站在床边由人穿衣服的时候,仍是恍惚的。他心头划过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只是这一刻他的心无比柔软酸涩,似涨满了某种久违的暖意,却逼得他鼻尖泛酸,不由得想起了皇额娘的音容笑貌。
可是,徽音不是皇额娘。
这个意识出现在脑海里,胤禛眸底隐去一点点微薄的失落,重新又变得冷淡如常,他深深地明白,这个女子和旁的女人是不一样的,所以绝不能等闲视之。
……
早上的请安很顺利,没有出现任何为难的戏码,胤禛的所有女人都见到了,除了乌喇那拉氏需要徽音请安敬茶,其他的都不需要,所谓的格格、侍妾们反而要向她行礼问安。历史上那位雍正的齐妃如今不过是个格格,她诞育的孩子如今有两个,虚岁五岁的二格格,和今年二月殇了的小阿哥弘昐,大约是丧子之痛未过,李氏眼下看着并不太好。府中另外一个孩子就是乌喇那拉氏所出的嫡子---大阿哥弘晖,如果李氏的小阿哥活下来,兄弟俩应是同岁的。
徽音知道,二月殇了小阿哥,此事背后定有乌喇那拉氏的影子,毕竟一个与嫡子同年所出的庶子,哪怕只是放着都碍眼,更何况只有嫡子和庶子拉大了年龄差距,嫡子的地位才会稳固,未来的有些时候庶子是完全没有竞争优势可言的。早在曾经研究史料的时候,徽音就断定这个未来的孝敬宪皇后不是个简单的,单看看雍正子嗣的出生年月,就不难发现直到乌喇那拉氏生下了儿子,占了嫡长双重名分后,年少时的雍正才相继有孩子出生,即便如此也是一直艰难的,到头来活下来的儿子真的少到可怜。
不过,这些事不关她的事,徽音将奴婢遣退,自个儿在房子的地上摆着一个又一个的玻璃小碗,这是置办嫁妆时在西洋店里发现的,她一口气就买断了所有的存货,足有近百个之多。她在摆好的小碗里放上拇指厚的自制浮水蜡烛,直到从房门至拔步床那里都摆满了,才取了备好的壶装上水化了各种颜色的颜料,为每一个剔透小碗里注入不同颜色的水,同时点燃了蜡烛的芯。
屏风被合上了,渐渐地,随着点亮的蜡烛越来越多,屋子里变得十分亮堂。徽音将水壶、颜料全部收好,缓缓迈步走向房门,为了避免蜡烛被风吹灭,她将门小心打开后出去了。
今夜将是惊喜的一夜。
守在廊子下面的是诗韵和诗情,郑嬷嬷早被遣下去了。徽音摆摆手道:“你们两个也下去休息吧,明日早点过来收了那些碗,喜(3UWW…提供下载)欢的话拿两个去玩就是。”
两个丫头隐约猜到什么,脸上立刻羞红了,应了声后马上就没影了。仍旧站着的徽音失笑摇头,捏紧了些背后手中的一条红色绢纱,只等着胤禛今夜到来。那些浮水蜡烛是她熔了寻常红烛选了模子做的,已经测试过了,能燃近两个小时左右,看时间应是能到正主来的时候,唔,这是她早就打算好的,说是□也没错,不过用意嘛,就很多了。
和昨日一样,胤禛按规矩到了他的侧夫人的院子,没想到一进院门,除了守在这里的奴才外,竟有些和昨天不一样了。他直接看向卧房那里,意外地看到徽音居然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他来?
脚下一顿,容貌清俊的男子步履平缓地走了过去,看到没有奴才在旁边侍立,眉毛瞬间就竖起来了:“这么冷的天,就让主子站在外面,还有没有规矩了?”
徽音上前请了安,笑着道:“谢四阿哥体恤,是奴婢让她们下去的。”
本来要小跑过来的高无庸看到主子爷扶了行礼的侧夫人起身,立马刹住停在了原地,果然,似是侧夫人说了什么,主子摆了摆手让他们不必再靠近了。
“四阿哥,您得先闭上眼睛,奴婢给您系上绢纱后才能睁眼,可好?”徽音拿出红色的绢纱给胤禛看,有些俏皮地说道。
皱眉的男子看了眼面前素白纤手中半透明的绢纱,许是被那手与绢纱的强烈对比给蛊惑了,他竟点了点头,微微弯了腰,此后漫长的一辈子里,每每想起这一弯腰间系上朦胧绢纱的刹那,就无比满足欢喜,只觉得是上天给了他难得的恩赐。
“好了,奴婢就在您身边,四阿哥放心。”徽音扶住胤禛的右臂,慢慢地,慢慢地走向卧房门口。
木质门“吱呀”一声,两人同时迈了进来,蒙了眼的男子愣在原地,而婉约轻笑的女子反身关好了门。
徽音再度扶住胤禛,带着他一步步走向床边,每一步都走得很认真,穿过那些浮着蜡烛的透明小碗,就好似他们两人走过的是万千灯火,每一脚都踩在烛光之上,恍如相扶相伴行过了一世光阴。
被扶着行走的男子只觉得整个人从里到外被眼前的景象温暖了,透过蒙住眼睛的红色绢纱,所有看到的东西都变得无比梦幻,特别是地上的点点烛光,每一个亮光似乎被模糊成了橘色的星星,每一颗星星闪烁在各色的一汪水中,被某种晶莹的东西折射后凭添了十二万分的璀璨,胤禛有些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伴在他身边的不是惠心,可让他竟有种这就是与他结发之人的感觉。
“四阿哥,纵然我们之间有所隐瞒,还不够多么的相互信任,但是奴婢以为,共同生活也不是不可为之事。”
闻言的男子顿足在原地,他站在数十灯火之中,缓缓侧身看向徽音。绚烂的烛光映在那双宁默的美目之中,胤禛抬起左手拉下了蒙眼的绢纱,清晰的视线直入眼前女子的瞳眸深处,他看到了一种名为“郑重”的含义,她……她是认真的?
“徽音,”身形清瘦的男子面色严肃,他问,“你可知道,一旦决定了,爷就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更容不下背叛和……违逆!”
“是,奴婢不会背叛、不会违逆,四阿哥也会怜惜女子的,对吗?”徽音含笑稍稍垂头,看似害羞,实则闭了闭眼,她默念道:前提是你不会踏过我的底线,否则……
胤禛勾了唇角,伸出手摩娑自家侧夫人的脸颊,指腹柔滑细腻的触感径直传达到了他的心里:“爷不会亏待女人,如果你值得的话。”
薄雾一样的红纱坠地,胤禛打横抱起徽音,跨了两步走到拔步床边,轻柔地将怀中的女子放到床褥上,随手扯下了帐子。外面一室的烛火仍旧摇曳闪烁,映的床帐里面朦胧迷醉,好一片旖旎风情。
胤禛黝黑的眸子似陈年的佳酿,泛起丝丝缕缕的奇异光泽,时而含情时而柔和,时而浸笑时而惑人,配合他如今二十二岁的年纪,竟在这种男子魅力中夹杂了几分朝气,却偏偏显得恰如其分,躺在床上的徽音恍惚了一下,她承认,某一瞬间,的确被这样的胤禛引诱了。
半俯身的男子细细抚摸着那张美丽的容颜,手指一一掠过那如画的眉眼、精致的鼻子……修长的手指停在了粉嫩的唇边和线条完美的下巴处,胤禛轻轻笑了,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子是个美丽到能让寻常男人疯狂的,即使是意志坚定、不好女色的他,面对此时的徽音,也难以抑制想要她的渴望。
青丝铺枕,黑色的长发作了徽音的背景,胤禛左手覆上床上女子的右手手背,一蹭一转与其十指相交,他渐渐靠近这绝胜的容颜,两人相缠的手落到枕畔,唇相贴到一起交换着彼此的温度,似要在这一刻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胤禛右手灵活地解着徽音的衣衫,唇温柔地吻过她的眉眼、耳畔、脸颊、下巴……停留在了脖颈处辗转逗弄。男子的外衫、女子的中衣,一件件衣衫散落在床榻靠里的被子上,胤禛额头有细汗渗出,他垂目注视身下的女子,纵使衣衫尽褪到只剩小衣,亦未曾如一般女子一样动情,而他,却有些控制不住汹涌的□了。
“徽音,睁开眼,看着爷!”
半闭着眼的徽音定定神看去,双目灼亮的男子近在鼻息之处,床帐之内气氛有些潮热暧昧,她知道,那是□的味道。一只大手流转在背后,小衣和肚兜都松垮了,徽音清楚,即使如斯情景之下,她本能的戒备之心仍旧没有消减一二,又怎么可能真的动情?白皙如瓷般的手臂挽住胤禛的脖子,徽音微微仰头吻住了他。
本就强忍□的人,再如何理智为上?胤禛自问不是神,他感受到身下女子生疏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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