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默看着火蛇逼近,心下急躁,欲想用剑逼住索殃,让覃小贝先走。索殃却看透他的心思,腾空翻起,手中判官笔直向覃小贝肩头点去,王子默急急撤剑回挡,再与索殃缠在一起,覃小贝便被夹在二人与广场来路之间,一时无路可退。
火把愈逼得近了,索殃精神更振,手上判官笔更使得神出鬼没,与王子默长剑相击,叮铛作响火花四溅。
正在这愈陷困境的危急关头,就在索殃藏身的另一棵大树上,忽然又飘下另一个黑影,如苍鹰大雕,喝一声抓向索殃的后背。索殃闻风而动,回首看到树上跳下来人,实在大为惊骇。方才他用极功力,并保有百步之距,方跟在王子默覃小贝后面不被发现,但现在跳下的人,却就隐藏在与自己一丈相隔的另一个棵树上,而自己竟丝毫未知!转瞬之间不及细想,索殃抽回判官笔,一招“鬼蜮伎俩”,笔尖左右摇摆点向来人的双掌。来人于空中竟不避闪,索殃却急忙向左侧让了一大步,因为来人上面双掌不仅没收,下面还伸出一条长腿过来,索殃若不避开,纵然判官笔点破来人一只手掌,自己也会被踹得骨断筋折,明显是不划算赔本买卖,不如避开闪过,虽然姿势面子难看一些,好歹保住性命无碍。
来人见索殃闪开,并不罢休,脚未落地,双掌又一式“老熊拍树”,带着呼呼的掌风正面向索殃头胸拍去,索殃判官笔却不能再用,左边王子默的长剑已经杀到,判官笔斜斜格开迅急的剑锋,同是身子再向后急退,一二三步并在一起姿势十分狼狈,饶是如此,也没有完全避开来人的掌力攻击,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索殃便觉前胸一阵剧痛,心知可能肋骨断了一两根,嘴中噙了一口涌上的咸血,强咬牙又生生强咽下去,再不顾得留住王子默二人,鬼运神输几步连跳,逃到数丈开外。
来人功夫实在高的可怕,即使没有王子默的助攻,索殃也自付不是来人的对手。
“来者何人?潜伏暗算,算什么英雄?”索殃远远站在暗处问。
来人哼了一声,昂然站立不屑作答。一刻钟前你不也是从树上跳下暗算别人么,现在转脸就责问别人不是英雄。
“师傅!”覃小贝欢快地叫了一声。从树上跳下解危的,正是覃小贝的师傅南山皓。
索殃确定他们已是一伙,心知今晚很难再留住不速之客。不过从刚才他们二人并没有为难,而且放走程九来看,也难以确定对方是敌是友。
这边南山皓应了覃小贝一声,对着索殃道:“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去叫住你的人,让开道路吧。”南山皓首先想到要保证郡主的安全,今夜不宜多惹是非。谁知道火把来人中有没有几个大高手呢。
索殃点点头,算是认同对方的建议。极具小心警戒着三个人旁边过去,迎上打着火把越奔越近的人们,让他们统统停下,集体转身,一起返回广场高台去了。
看着打着火把的众人去远,覃小贝、王子默和南山皓三人,也沿着来路走回。远远看看虎头和果果一人骑了一匹牵了一匹马,正满面焦急地赶来。
“师傅,您怎么会突然在这里呢?”覃小贝拉着师傅的胳膊,仰起头问。
山寨卷 17 月俸二两
17 月俸二两
前天傍晚,加速北上的王府船队到达了淮阴,淮阴知府热情进行了接待,并传达了王子默的留言:已经在淮阴找到郡主,但郡主又逃向了亳州,王子默和虎头西追而去。
王妃和昊然听了无可奈何,情知这肯定又是覃小贝的主意和任性,而且她们打马向西,明摆着不想再与船队汇合。王妃决定船队在淮阴停歇两日,专门等覃小贝和王子默回来。如果两日后他们还不归来,船队便开锚北上,就任由她骑马走陆路好了,好歹由王子默和虎头追上跟着,王妃多少也算放心一些。
但终究还是牵挂放心不下,船队形势浩大,侍卫众多,沿途还有地方官府接待照应,自是一帆风顺,而贝儿即便加上王子默虎头也总共才四个人,差不多还都是孩子,而且陆地沿途情况更为复杂。王妃越想越是揪心,于昨日下午叫来南山皓,吩咐他即刻西行寻找郡主一行,找到如能劝说汇合船队最好,如果他们实在贪玩愿意骑马北上,也就随他们好了,南山皓就跟在他们身边负责安全。
南山皓领了王妃的命令,择一匹快马良骏,一人快马加鞭,连夜行进,遇雨不行,今日下午进了亳州城,直入县衙,得知郡主、王子默等四人果然停留在亳州,急让县丞带跟赶住官舍,官舍里却是没有。下人报告说,中午雨停后四人便出去闲逛,后又回来取了马匹。王县丞当即给了下人几个嘴巴,混蛋玩艺儿,你自己拦不住,不会马上向上报告吗?现在郡主哪里去了?出了事情丢了郡主一根毛发,拿你小命是问。
南山皓看不得他们演戏,更不愿在官舍等待,一人骑马出来,四处打探,顺着问来的蛛丝马迹,出了西城门,追到贾阳庄,再一路追到双锁山,已是天色黑透。最后一段道上还遇到几个盘问挡路的,几掌全部掀翻在地,赶到山上高台前面,正看到高潮结束,索殃呼悠着众人报名参加莲教,也看到了覃小贝一行四人。远远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接近小屋,跟踪程九,而又被索殃跟踪上。
南山皓黄雀在后,拴了马,隐。密跟在索殃后面,见索殃上了树,自己跟着上了旁边一棵树。说实话,南山皓对什么丐帮莲教、官府刁民、江湖风浪、神通民变统统没有兴趣,他这次来,一是为了报答王爷,所谓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他大隐王府二十年,王爷待他还算不薄,王妃的命令一定要听要执行的。二来是为了自己临老收的爱徒,覃小贝聪明伶俐,尤其体贴会他开心,这让半生寂寞即将步入晚年的南山皓感到了一丝生活的乐趣,谁说自己的徒弟就一定要学自己的武功呢?收徒最大的乐趣就是所收徒弟的本身,爱学哪样算哪样,能学多少算多少吧。南山皓想明白了,即便徒弟学得了自己一样的武功又怎样,未免就是一件好事,自己不就混成一个连王府高墙都不愿的出的鸟样么?有比武功更厉害的东西,他相信假以时日机缘,自己这个小徒都能够找到它们、掌握他们的,那些远远比武功更厉害。
看到索殃从树上跳下出手,南山。皓开始并不太在意,因为他了解王子默的本事。只是没有想到索殃的功夫高的出乎意料——莲教的四大护法之一岂是滥得虚名,身手竟在王子默之上。南山皓坐在树上细细观察了索殃的风格、套路和特点,心里大概有了个数。等到索殃吹响口哨唤来救兵,他知道不能拖该出手了,于是针对刚才琢磨出的索殃的弱点,精心设计了三招,从树下一跃而下,集数十年功力于三招之内,两式便将索殃逼退并创其内伤,使得索殃大惊而退。其实南山皓武功虽较索殃为高,但如果不是事先观察,精心研磨,仅凭三招也是很难战胜索殃的。
索殃远远地躲到暗处,被莲教。聚集的人们也主动闪到了一边。五人骑上马由小路跃上大道,在午夜的清凉夏风中,向数十里外的亳州县城飞奔。
王县令一直守候在官舍,听到下人的禀报,从睡梦。中的椅子上站来,一边向外走一边不忘整(。3uww。)理好官服,正好迎上下马过来的覃小贝、王子默、南山皓等人,连声自道“失职,失职,关照不周”,睡眼惺忪,颇为狼狈。
此刻已然凌晨申时,因为时间太晚,众人不及多语,。草草洗漱休息,一切话语明日中午再说。
第二天不到中午,王县令就领了县丞主簿等人。来到了官舍,恭敬在前院客屋等候。覃小贝已然起床,知他到来,偏偏不派人去通知,就让他们在前面等着,先和王子默、南山皓聚到一起。南山皓简要把王府情船队北上的情况和王妃的交待说了,要求郡主马上向东北折回,于运河边上和船队汇合。
覃小贝心里自。然不从,不过话从师傅嘴里说出来,自然要有另一套说辞。
“师傅呀,不是弟子任性贪玩,而实在是被命运所逼。您听说过南京城里的神算卜一卦吗?——没听说过?哎呀呀,师傅您有空真该认识一下。此人上算天风阴晴,下算地藏金银,中算生老病死,夏至节那天弟子有缘与他擦肩而过,他一没看相——是个瞎子,二没摸骨——我也不会让他摸,三没测字,仅仅听了我一句话‘我太想坐大船旅行了’,便停住脚步,翻着眼白,用嘶哑的嗓子自言自语:‘此人年芳二八,出身公侯世家,父慈母爱师威严,不日北上迁家。’弟子当时就呆了,这瞎子是谁呀,怎么知道本主的情况,还知道王府要搬家,弟子好奇连问了他十几个问题,有些问题属于机密中的机密,比如我问他:‘我师傅日常爱吃的一道菜是什么?’那瞎子想都没想就张嘴说:‘回锅肉,而且要放新下葱苗炒,不要用花椒要用麻椒。’啧啧,这也太神奇了吧师傅,由不得弟子不信他。”
覃小贝比比划划,讲得煞是有趣认真,南山皓微闭二目,只当作是听消遣故事,不过倒也顺耳。接下来,覃小贝讲到金陵第一算命权威卜一卦,为她正式卜了一卦,告诉她北方属水,再走水路,水便多了,而覃小贝却是属火的,若走水路,一定会有灭火之灾,生命堪虞,绝难活着到京师;但若改走陆路,便得土助,土能克水,一路便畅行无阻,到达北方后更有腾达之命。
“师傅,您说我还能走水路吗?这不是要徒儿的命吗,所以骑马走陆路实在是迫不得已啊。”覃小贝摇着师傅的手臂问,她实在为自己的急智和善辩而由衷佩服自己。
不光南山皓,连王子默和果果、虎头都想听呆了。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啊,虎头真有些糊涂了,于是他问覃小贝:“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王妃,想她也不会阻止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半夜溜走呢?”
覃小贝眼珠一转说:“卜一卦说,天机不可泄露,在离家上路之前,此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能让四个人知道。当时果果就要身边,可告知的三个名额全占满了,我怎么对王妃说呀。实在天机勿泄生死相关,但凡换成另一件别的事,我哪会不和师傅打个招呼啊。”
虎头扭头问果果:“是不是呀,果果?”
果果这个马屁精反应多快呀,马上应到:“千真万确,而且必须要在十二时辰内离开,我连跟俺娘告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哎~不过一切都不是为了郡主么。”
覃小贝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现在五日所限时间已过,我正想书信给王妃和师傅说明白,师傅您就神兵天降地出现了,实在是太好了。王公子明白情况了,通情达理也不反对。”看到王子默开口想说话,覃小贝手一摆,急急抢先说:“王公子离家保定也有一年多了,这次可以顺便回家看看义父家人,尽尽孝心。——师傅您也离开家乡好多年了吧?不如我们顺道入蜀,看看您老的故乡。”现在大家在安徽亳州,目的地是正北的京都,顺道去正西的四川?——一点也不顺道。
南山皓算是听明白了,自己这个徒弟是铁了心要信马游逛了,王子默左右不了她,自己更说服不了她,除非把她捆进口袋里驮到马上——但这又不可能。不过,好在南山皓得到了王妃所给的底牌:如果郡主实在贪玩不愿回去,就随她好了。
王子默站在一边表态:“一切听从南翁安排。”
原本和覃小贝商定以一盘围棋定输赢,赢者决定往哪里走,结果昨日下至中盘巧逢雨停,大家一起外出散步,这一散就散到了今天凌晨回来。待覃小贝一场大觉醒来,洗漱完毕叫进王子默,要求两人快棋结束对弈。王子默再一看棋盘就傻了,自己黑子大龙最关键处少了两枚棋子!无论如何这场要大比分输定了!覃小贝看着他笑着说:“对老天爷发誓,我绝对没有移动和拿走棋盘一个子儿!”这点王子默相信,还用她自己动手么,使个眼色果果便去做了,——四下看,果果果然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失踪了一小会儿。
王子默输了,无论按大鸣朝还是按现代规则计算,他都大比分输了。不过覃小贝颇识时务,与他留足了面子,顺手推倒棋盘说此局不算,该往哪里去,既不由她决定,也不由王子默决定,不如听从刚刚淮安领了王妃最新命令过来的南山皓的决定。
王子默只能答应。他发现与覃小贝争论,比与索殃对打更累,而且取胜的概率更小。倒不是他看不透覃小贝耍得那些小花招,而是看穿了也不忍揭穿它。内心深处,王子默更愿意看到覃小贝得意满足而绽放出来的灿烂笑容。在这种无敌的微笑面前,王子默承认,每次未战之前他就已经先败了。
现在,覃小贝、王子默,还有果果和虎头,都大睁眼睛看着南山皓,等待他最后的决定。
南山皓靠在椅上闭目养神,又似在静心思考,其实他的主意已经拿定,不过还要覃小贝自己说过来。半晌,南山皓睁开眼睛,慢慢道:“水路也好,陆路也好,王爷和王妃根本期望的,还是郡主安全、健康、开心地到达京城,如能再增长些学问、见识,那更是锦上添花。”
说到这里,南山皓有意停了一下,果然,覃小贝便迫不及待地抢着说:“当然要走陆路!即便不说命中定数那些,单单晕船一项我便受不了的,恐怕到不了山东我便会晕死掉的。现说现在有南师、王公子在一起,走到哪里会不安全呢。师傅,走陆路吧,我真的好怕水。就是陆路吧,你说怎么走我就怎么走。”
南山皓要的就是覃小贝这个最后表态,于是点头接着说:“好,无论怎么走,郡主的安全由我和王公子保证,但是重要的事项,老夫责任在肩,还是有发言权的。特殊关键的时刻,还会不作谦让,擅自代王爷作主了。小贝,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覃小贝欢喜异常,哪里还有什么意见要说。听话听音,南山皓这么讲,摆明了要顺着自己走陆路了。于是赶紧连连点头,表示一切听从南师的安排和指挥。
行走路线的事就这么定了,大家都同意用过午饭,就离开亳州赶往河南商丘。
商议完毕,覃小贝这才让果果出去,对站在外面的官舍下人说:“郡主现在有空,可以用午餐和接见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