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睨我一眼:“说的,好像你就是圣女一样!”
“这可不敢。当个圣女有什么好,还不如闲云野鹤来的自在。”
“这倒也是,好象圣女都挺不幸的。”
“这话怎么说?”
“你之前是怎么活的?”他白我一眼,“前圣女十八年前死于非命那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
“恩,我生过次病,忘了好些东西的。”
“那圣女年纪轻轻的,就那么死了,听说还是个美人……”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啊?”
“那个啊,那可说来话长了,大街上说书的把这个段子都说了十八年了,还是津津乐道的。”
“那说来听听的,反正无聊着呢。”
他搬了凳子坐了下来,没好气的说:“厨娘还要干说书的的活儿吗!”
加勒比海月光2007…11…26 22:02
第 14 章
乌宗珉说的还真挺精彩的,他本来就口齿伶俐,说来娓娓动听,更有曲折跌宕之处,惹的我连连追问,他就处处卖关子,然后敲我的竹杠。
前圣女的故事真的可以拍电影了,足够曲折。
前圣女,按照规矩,十八岁登冕。她的〈天降大典〉修的尤其好,据说得她助一次功好过十年苦修。苏沩就是当时的天师,年轻有为,又是个风流潇洒的性格,爱慕他的少女可以编一个圣明军。可是全天下也都知道苏沩心里只有一个圣女,可惜就是圣女不知。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圣女救了一个走江湖的浪客。浪客伤的很重,圣女便在天山脚下租了个民房给他养病,每日下山去看他。这一来二往的,两人就生出情素来了。
日子久了,难免给人发现,何况是苏沩那么精明的人。知道事实后,苏沩大怒,不准圣女和她的意中人来往,和圣女大吵了一架。圣女气不过,和那个浪客相约私逃,所以瞒着苏沩出了天山。
那时销金一族还是很有势力的,不知怎么知晓了圣女出逃的事,在圣女和那个浪客汇合前就赶到了约定的地点,想掳了圣女去提升他们族人的武力。圣女不从,竭力抵抗,却意外地在销金族人中看到她意中人的身影。悲愤交加之下跳崖而死。另一边,苏沩得知圣女出逃的消息,赶忙派人去护着,但是只带回一句遗言来:“鸣河岸边,青云石上,有女兮焉,是为继者。”
当下命人遵循着去找,果然发现了个女婴置于鸣河边上的青云石上。当即指其为下任圣女。同年,天主教全歼了销金一族,族长全家十八口被活捉,在苏沩手上活活折磨了一年多才死全,无一个族人活了下来。其后,苏沩力排众意,执意按照圣女的遗嘱,宁肯空置圣明牌整整十八也不愿另立新君,就这么苦苦守着圣女最后的安排。
“这苏沩倒是个情种。”我扼腕叹道。
“可惜只是错付他人。”乌宗珉接口说。
“圣女当真不知苏沩的心意吗?”
“这谁说的准?相传苏沩为了她一句话举全教去找忘忧草,苏沩倾心于她是全天下的都知道的事,她怎么会不知道?估计只是装做不知道吧。”
“那她的那个意中人最后怎么样了?”
“不知道,销金一族被灭了以后就再没那个浪客的消息了。”
“他真的就是销金一族的人吗?”
“这种事自然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什么说法都有。十八年了,谁知道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沩肯定很后悔。”
“唉,圣女死后苏沩身边不乏美人,有男有女,传说一个一个风骨,一个一个媚态,再没一个与圣女相仿的。这苏沩也不容易,空着圣明牌相当于把圣明军废了,天主教又再无人修习《天降大典》给教众提升武力,就是这样才让竣邺山庄和暗门崛起了,可他毕竟不是凡人之资,这么多年,天主教还是天下第一大门派,也不能不说是苏沩的功劳。”
“苏沩还真是个奇男子。那他最后怎么死的?”
“五年前,苏沩暴毙,天主教一直不肯透露消息,民间传说是跳下圣女堕下的悬崖,追随圣女去了。”
乌宗珉走了后我猜测着这房舍的主人到底在圣女的故事中扮演什么角色。是个不相干的路人?受圣女恩惠的人?还是,他根本就是那个圣女的情郎?
当晚的菜色中果然有春芽炒蛋,我提起筷子啄了一口。
“太咸了。”我说。
“有本事自己做去。”乌宗珉眼睛也不抬一下就把我顶了回去。
“你真心想咸死我,我又怎么能抗拒呢。”我笑着说,又吃了一大口炒蛋,真的咸啊!
“喂,咸了你不吃就是了!”他忍不住出声打断我的进食。
“无所谓,”我耸耸肩,“反正是你做给我吃的,别说是鸡蛋了,就算是盐巴也是该吃完的。”
“清清……”看他有点感动的样子,我又补充一句,“也不看看朝暮公子亲手做的菜那个要价,不吃完对不起天地神灵!”
他脸色顿的一僵,狠狠给我夹了一筷子鸡蛋来:“那你可要多吃点啊!”
我轻轻笑了出来。
两天后,我终于可以下地行走了。走出房门这才看见我这几日居住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模样。
在这个山谷中只有这三间稻草房子,我住的那一间算是最好的,起码还有桌椅什么的,另外较小的一间现在住着这里的主人,不过他似乎一般都不在,只是抱个酒坛子出去,回来时就两手空空了。最大的那一间是最干净的一间,是主人家的药房,里面有好几个高大的药柜,各种药都分门别类的放好,做好标记,各种制药工具也都摆放的规规矩矩。乌宗珉就睡在药房。
我问他:“这里没有床你怎么睡啊?”
“哼,那个老匹夫见我一醒就把我从床上撵下来,抛了床被子就让我睡药房!”
我同情的看着乌宗珉,灰姑娘也就他这样吧。不过灰姑娘可没他这么大的怨气,当然也没他俊美。
房子后是片山坡,春夏交接的时候,山花还没败,一片绿绿黄黄,甚是可人。乌宗珉领着我慢慢走过山坡,一转角,就看到一大片的梨树。梨花开的正欢,张开白乎乎的小手来,随风左摇右摆的。好象置身在雪景中,周围灿烂的冰白色让人似乎也觉得有些微凉。
空气中有酒精的味道弥漫。
乌宗珉皱着眉走向一棵树去,树下一人早已醉成烂泥。
乌宗珉走去把那人扶起,又拾起酒坛,低低抱怨着:“又醉成这样,真不知道我们来之前他是怎么过活的!”我走过了帮他拿了酒坛,乌宗珉扶了他回了草屋,把他放回到床上。
那人一直烂醉着,只有当乌宗珉动作大了些才会有声响发出,声音含糊,听不清在说什么。
出了那人的房来,我问乌宗珉:“他这几日一直这样?”
乌宗珉皱着眉说:“可不是嘛!有时候还耍酒疯,口口声声叫着什么小梨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小草房,草房静静的,那人应该是睡熟了吧。
“喂,你是女的,做饭应该是天生的本事啊!”乌宗珉插着腰,说得义正严词。
我午觉刚睡醒,就被乌宗珉拉到草房旁边的厨房,看着这些土灶土炊直摇头。本来,叫我用现代的那些电饭煲,微波炉,电烤箱什么的我也许还可以勉强糊弄出一桌吃的来,现在叫我自己生火掌勺那绝对是要了我的命。
我看着乌宗珉,眨了眨眼睛:“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极品不会的嘛,鸭子还有被淹死的呢。”
“你?极品?”他嗤之以鼻,“极其的下品!像你这种人怎么嫁出去啊!”
“嘿嘿,”我扯了个很容易看穿的献媚嘴脸,“那是,我一不懂做饭二不通裁衣,肯定是嫁不出去了。乌大侠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有一身的好工夫,又做的一手好饭菜,来日必当嫁个如意郎君。”
“啪”他赏了我一个爆栗,“去你的如意郎君!是娇妻美妾!”
“是是,”我点头哈腰,“那乌大侠慢慢琢磨着怎么收买你娇妻美妾的胃,小女子就不打扰大侠了。”边说边撤退。
“回来,”他一伸手把我拎回来,“别跟我耍花什么嘴皮子,该你做的就是该你做的!”
我苦着脸,“我这不身子还没好吗!站了这么久觉得累死了,你让我回去躺回儿行不?”
他听我说着,很认真的看着我的脸,“真的很累吗?”
我连连点头。
“唉……那你先回去吧。”他一声长叹,无限惆怅,然后哀叹他自己英雄薄命。
我赶紧开溜,不用说,今晚的晚饭又是乌公子的顷情奉献了。
晚饭的时候,这里的主人总是可以准时出现的。睡了大半天,刚好也是酒醒的时候,乌宗珉做的饭香总能吸引他饿了一天的胃。
然后饭桌上总是很热闹。
“小子,记得以后炒野菜别炒这么久,你看你这菜都黑了,是不是加了黑芷!想恩将仇报啊!”
“混老头,嫌就别吃!每次就是你吃的最多!”
“这是我的碗,我的家,我的菜,我为什么不吃!”
“这还是我洗的,我切的,我炒的呢!没我你直接啃泥巴去吧!”
“你这混小子,小老儿我指教一下你的厨艺你还这么多话!”
“哼,长有一张嘴只知道挑三拣四的!有本事自己去做几道菜去。”
“看看这世道!年青人都这么没规矩吗!”
“现在这世道就是容不得有人倚老卖老!”
……
……
我从不参与他们之间的战争,我若帮那人说话,乌宗珉会吼我叫我去做饭;我若帮乌宗珉说话,那人会威胁我说在我药里加黄连。
所以我只是埋头吃。
埋头吃的结论是:乌宗珉的厨艺越发长进了。
这样的日子就像弹指一瞬,我醒来已经六日了,下地行走也是三日了。终于,在乌宗珉的高压强迫下去做了一顿晚饭。
我有点扭捏地站在桌子旁,心知我最好不要坐下。
桌上放着四个盘子。
四个盘子里放着的都是黑乎乎的东西,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这个,”主人家小心翼翼的用筷子挑了一条焦黑的几乎是稀稠状的东西,“能吃吗?”
“能,当然能。”我答的特别心虚。
“吃了真的不会拉肚子吗?”
“嘿嘿,有芷蒲谷老先生在,你还能拉肚子。”我给乌宗珉吃定心丸。“其实就是样子不好看,我尝过的,味道还是可以的。”我承认,我根本没尝过,我不敢当我“杰作”的小白鼠。
“恩,那个,小子,你吃吃看吧,反正也没其他食材了,今晚注定是要吃这个的……”
“为什么你不吃啊!”
“我老人家年纪大了,吃的不多,你多吃点啊!”
“我孝敬您,您先吃……”
……
……
一翻争论后,乌宗珉因为欠了诊金而被镇压,挑了一筷子黑乎乎的不明物体。踌躇了半天,一牙咬,一副舍肉饲鹰的表情,吞了进去。
“怎么样?”我和那人都是一副关切的表情,我尤其紧张。这可是我第一次下厨啊!
“经典啊!美味啊!”乌宗珉一副欲仙欲死的表情,“广临城十里飘香的名菜也不过如此啊!清清你太有天分了!太销魂了!”
“是嘛……”我和那人将信将疑,一人挑了一大筷子吃进去。
“呕——”
“呕——”
“混小子,装的还挺像!”
“乌宗珉,你居然阴我!”
一老一少结成统一战线,展开轰轰烈烈的声讨!
乌宗珉双手一摊:“不能怪我,要怪某人‘心灵手巧’。”
有人立刻倒戈,“丫头,你在厨房捣鼓一下午,怎么做出这种东西!”
我笑的很伪善,“没那个慧根……”要是我说了我还差点把灶台给烧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反应。
“那个,”主人家清咳了两声,“宗珉啊,以后还是你来下橱吧……”
“不行!”乌宗珉说的斩钉截铁,“堂堂七尺男儿,怎能整日进出厨房!传出去我朝暮公子也不用做人了!”
“我们保证不说出去,是吧,丫头?”
我连连点头。
“反正你也做了那么多天了,何必呢……”
“前几天是因为清清身子不行,她现在明明可以下厨了!”
“先生,我觉得有点晕。”我赶忙做一个虚弱状。
“是吗?来,我把把。”那人很配合的做了个关切的表情。
“你们两个不要演了!”乌宗珉一声狮吼。“我做就是了,我这命啊……”狂吼都到后面就变成哀号了。
我轻轻笑开了。
房外,夜幕初降,有风儿拂过芷蒲谷的花草,发出散漫的声音传进房来。
烛光摇曳,有淡淡的药香浮游在空中。
这一刻的画面像一午后闲暇时的一本诗集,温馨又庸懒,惬意又虚幻。
我轻轻笑开,觉得这一刻就是我想要的安宁。
加勒比海月光2007…11…26 22:07
第 15 章
晚饭自然谁都没吃。
晚上我实在饿了,就指使乌宗珉采了野果来。吃了一半,想起那人也该是很饿的,于是便抱了剩下的野果去敲他的房门,半天都没人应声。我站在门口,迷茫了片刻,随即明白了。
穿过那片小山坡,转个弯就来到那片梨树下。月色下的梨树像一个个精灵,冰清玉洁,飘渺纷乱。月影斜横,投下黑色的阴影像泼墨的中国画。
梨花绽放在月光下,像会发光一样,银白白的一片。偶然有一瓣两瓣淘气的雪白耐不住寂寞,在空中飞舞开,打着旋儿飘下。
梨花开着最盛的树下颓然坐着一人。粗糙的土布衣服,灰白的头发,微红的双眼,一个人,一坛酒。看不见豪放,触不得潇洒,觉不出风雅,只有一种奇怪的哀伤布满了这个买醉的人。
看来今天还没喝太多,他还清醒着。
“先生。”我低低唤他,生怕声音大打破了空气中一种未名的情结。
“丫头……”他没有看我,依旧垂着眼,半开半闭着。
“先生,晚饭我被我弄砸了……这里有些野果,你将就一下吧。”我说的很诚恳。
“放下吧。”他说。
我依言放在脚边,然后很尴尬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先生,”磨蹭了半天,我说:“那我先回去了。”
“恩。”
我转身。
“你怎么不再问我关于天主教的事了?”身后的人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侧了身,“先生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先生不想告诉我的时候,我又何必死死追问?”
“唉——你这淡定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她,还是下午调皮的时候像……”他喃喃的说倒。我知道这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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