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撇嘴,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种植了一片月季,枝叶蔓叠,郁郁葱葱,上面却没有花儿,大概是过了花期。
院子里的灯光很明亮,月季叶子反射着灯光,点点滴滴晶晶莹莹,像是无数小星星。
有一片叶子上的小光点,大概是想找个阴暗的地方睡觉,悠悠忽忽的从叶子上飘了起来,飘向了墙根下阴暗的角落。
那个小光点,应该是某种甲壳类的小昆虫,所以才能反射灯光。
咦?
不对劲儿。
我欠起身,凑到玻璃上,眯着眼睛仔细瞅着那个小光点。
小光点竟然在墙根悬空停了下来,不是依附在墙壁上,而是离墙壁有一段距离悬空着。
一般的昆虫,不可能悬空这么长时间,它肯定会挪动。
可这个小光点一动不动的,就悬空在那里,实在古怪。
小光点悬空的位置,渐渐出现模糊的一团烟雾。
烟雾很快凝聚成人的形状,并由蹲着的姿势,站了起来。他身周环绕着浅薄的厌恶,看不出长什么样子穿什么样的衣服,只能看出是个高大的男人。
是鬼?冤鬼还是好鬼?还是妖精?
为什么不避讳着任酮?
我转头看了任酮一眼,任酮正在和常月谈话。
我想了想,决定先不打扰任酮,因为外面那个东西,说不准是好是坏。
如果是坏的,任酮肯定不用我提醒,就会出去受了他。如果是好的,那就没必要提醒。
我转过头,继续观察外面那个东西。
他缓缓抬起了右胳膊,朝我这边招了招手。我左右看了看,现在来的人不多,宴会厅只松松散散站了几个人,我身边就更没人了,只有我一个人。
是在和我招手?
我也举起手,朝着他招了招。
他缓慢的放下了胳膊,渐渐消失了。
我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摸摸鼻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站起身,我决定亲自去看看,看看那边到底有什么东西。
我站到半截,还没直起腰,肩膀突然被重重拍了一下,吓的我一个哆嗦,魂儿差点儿被吓跑了。
人吓人,吓死人。
我拍着胸口,恶狠狠的转过头,想训斥身后的人。
喝!
我身后站着的竟然是我小表姐,我小姑的那个宝贝闺女于锦瑟。
她一脸得意,骄傲的像只孔雀,眼底藏着对我的鄙夷和嘲讽。
“表妹,你病好了吗?该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她不怀好意的问我。
我上下审视着她穿的礼服,扯着她礼服的裙摆,用力抻了抻,“这衣服你穿着不错,你挺会选的,把你那扁屁股也遮住了,平胸也遮住了,看着挺有点麻雀变凤凰的味儿。”
于锦瑟是个火气冲的,歪歪心眼儿不少,但没什么城府,一激就会炸。
她果然炸了,脸红脖子粗,粗气喘的呼哧呼哧,和野猪似的。
不过她还算有些脑子,知道这是别人家举行的宴会,所以并没有大声吵嚷,只阴狠着声音恐吓我,“宁彩,现在不是以前,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以后小心着点儿,别得罪我,要不然,我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我挑眉,挑衅的看着她,“我一直挺小心的,不像你,从小儿就粗心大意,上厕所能掉茅坑沾一腿屎,走路能掉下水道,谈个男朋友,差点儿把人命根子给坐断了,自己也弄个撕裂伤,还劳累我半夜送你们去医院。你有那个心提醒我小心,不如多小心小心自己,别惦记着过年却命残活不过八月十五。”
我这可不是为了气她,胡乱编造的话。我说的这些,都是她曾经做过的,是她一直觉得羞耻的事儿。
以前我从来不拿出来说,因为她是我表姐,我得让她有面子。
现在,我恨不能扒她一层皮,当然要怎么让她难受怎么来。
她哪儿疼,我就打哪儿。
第1卷 第27章 舌刀五
我小姑从一侧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她脑袋上歪歪顶戴着一顶暗绿色的小礼帽,穿着深绿色的绸缎旗袍,脖子上坠着一块方形翡翠,右手腕两只翡翠镯子,脚下一双深绿色的短跟皮鞋,从头绿到脚,就像是绿皮苍蝇成了精似的。
“宁彩。”小姑柔和叫着我的名字,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她嘴唇微微颤动着,眼泪夹在了眼角,等待着最好的时机,随时准备掉落下来。
“你这孩子,病好了出来了,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我们想去找你,都不知道去哪儿找。”小姑说的情真意切,眼眶红着,眼泪也落了下来。
她这演技,要是去了奥斯卡评奖现场,肯定能横扫一大片奖项,满载而归。
于锦瑟气哼了一声,跺了下脚,不满小姑对我的关爱。
小姑瞪了于锦瑟一眼,斥责着于锦瑟,“你怎么老跟孩子似的,一直长不大,老和你妹较劲儿。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一点儿大人样子都没有,看你这样我就来气。去,去给宁彩倒杯果汁过来。”
支使走了一脸不甘心的于锦瑟,小姑摸着我的手背,哽咽着对我说:“你这可怜的孩子啊,也就剩我们这些个亲戚能照应着了。一会儿,跟姑回去,以后住在姑家。你这么住在外面,也没个人照顾,姑放心不下啊。跟姑回去,以后在姑家住,把姑家当成自己家。”
她大概还当我和以前一样,是个一门心思扎到亲情里的大傻子,所以继续打着亲情牌唱大戏。
我冷眼看她做戏,忍到现在,已经恶心到了极点。
把手从小姑的手里抽出来,我直视着小姑,“小姑,既然我已经出来了,那我的那些东西,你们该还给我了。”
小姑瞳仁缩紧了一瞬,表情却未变化,“你的那些东西,姑都帮你看着呢,都好好的在那里。你一会儿和姑回去,姑把它们都还给你。”
“可我听说,你和大姑把我的房子卖了,我爸妈留给我的公司也卖了。”
小姑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好几秒钟之后,她恢复了脸色,“是因为公司经营不善,所以我们才替你卖掉了。卖掉的钱,都给你存了起来,你要是现在想要,我立刻转账给你。”
“好啊,我给你卡号,你现在转账给我吧。”我要的就是她这句话,自然不会跟她客套。
小姑当然不可能现在给我钱,她根本就没打算给我钱。
“那我先去打个电话,和你小姑父说说。钱都存了定期,现在取不出来,得让他给银行打个电话才行。”小姑站了起来,僵硬着笑脸,转身匆匆离开了。
我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那里估计是洗手间。
看了眼于锦瑟那边,她和一个帅哥勾搭上了,正背对着我和帅哥黏糊着。
我扫视着沙发上的摆设,寻找着可利用的东西,想用来遮挡小姑的脑袋,揍她一顿,泄泄我体内的怒气。
桌布不能用,太大太显眼,手绢不能用,太小,沙发上的垫子不能用,拿着太显眼。唯一能用的,是抱枕的外皮。
我扯过身边的抱枕,塞进茶几底下,然后在茶几下将抱枕的外皮剥了下来,卷成一个球儿,用力紧握在手心里。抱枕芯,我用力一抛,扔到了旁边那组沙发后头。
趁着没人注意,我悄悄离开了宴会厅,来到了洗手间门外。
轻轻拧了下门,门被锁住了,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肯定是小姑在打电话。
我把空着的手背到身后,取下别在衣服里面的关针,然后把关针弄直了,穿进了门缝里头。
找到门锁铁条下端的一道细缝,我用巧劲,将铁条斜着顶上去,然后握着把手一拧,将门锁拧开了。
里面打电话的声音一直没有停,小姑应该在最里面打,所以没注意到门口这里。
她关注不到这里,也有厕所构造的原因。这样豪华装修的别墅,厕所和外面梳妆台之间,会有一道隐门或者半挡起来。她要是进到最里面,就无法看到大门这里。
我警惕的左右看了看,没有人注意我这里。
尽量无声的打开门,我钻进了洗手间。
进去之后,我贴门站着,小心翼翼的探头朝里面看。
形式十分利于我将要进行的计划,小姑正如同我希望的那样,背对着我这边的方向,在对着窗户打电话。
她后背虽然没长眼睛,看不到我,但却可以从窗户反光看到我。
所以,我必须用最快的速递,在她来不及看窗户倒影的时候,冲上去遮住她的眼睛。
我用力吸了口气,将抱枕外皮展开,后腿用力一蹬地,快速冲到我小姑身后。
捂住她的眼睛,我将拿起马桶旁边的卫生纸,将半卷卫生纸塞进她的嘴里,然后把抱枕外皮套在她的脑袋上。
做好这些,我一脚踹到她后腰上,将她踹倒在地,对着她拳打脚踢。
虽然打的十分爽,但为了一会儿洗脱嫌疑,我没敢在洗手间多呆,飞速离开了洗手间。
我没再回沙发那里,凑到了任酮身边。
任酮停下与常月的谈话,微皱着眉看着我,“去哪儿了?”
我心里咯噔跳了一下,慌了几秒钟,“没,我坐着无聊,就过来找你。”
任酮眉头微微挑高,目光阴沉而又锐利,仿佛知道我刚才去做了什么。
常月把我从任酮的目光中解救了出来,温声询问我:“是不是觉得无聊?”
我摇摇头,“不无聊,我很喜欢这里。”
常月笑看着我,“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去楼上玩,上面有电影室和游戏室。”
“我呆在这里就行。”我受宠若惊的回答。
我现在哪儿都不能去,因为一会儿小姑肯定会出来闹腾。
我要留在这儿,然后要当着她的面撒谎,坚决不承认刚才打了她。
我要让她吃个大闷亏,尝尝有苦说不出的滋味儿。
没过几秒种,小姑从洗手间跌跌撞撞冲了出来,手里紧紧捏着抱枕皮。
她嘴角和鼻子都在流血,右眼眶青肿着,腰歪腿瘸,模样惨不忍睹。
她都惨成这样儿了,竟然还能冲到我面前来。
“你,你,你。”她凶狠的瞪圆了眼睛,眼珠子鼓着,像是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她连说了三个你字,突然转折了目光,一脸委屈的看向常月,哽咽向常月诉说刚才惨烈的遭遇,“常先生,我是受您邀请过来参加宴会的。可是,我却平白无故在洗手间被人打了一顿。”
我抢在常月之前说话,语气极为关切和着急,“小姑,谁打你了,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儿了?”说完,我愤怒的扫视周围的人。
小姑气的嘴角抽筋,也顾不得伪装了,伸手指着我,“你还装,就是你打的。别以为套着我的头我就不知道是你,除了你,没人会对我做这种事情。”
“小姑,我们刚刚还好好的在一起聊天呢,我怎么可能去打你啊。”我一脸委屈,挤出两滴眼泪,挂在眼角,“小姑,你刚刚不是说要把我的钱都打我卡里吗,我一直在高兴的等着呢,心里对你特别感激,怎么可能进去打你啊。”
小姑气的浑身哆嗦,嘴巴也不利索了。
第1卷 第28章 舌刀六
常月上前半步,极富有技巧的制止了小姑要扑上来挠我的行为,并善意的劝解小姑,“宁女士,我刚才已经帮你通知了医生,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处理一下身体上的伤口。至于你无故被打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一直都羡慕那些擅长语言艺术的人才,就譬如常月这样的,几句话就能处理一件事情,四两拨千斤。
小姑只能收起阴狠,僵硬着笑脸,随着常月请过来的医生,离开了常家宴会厅。
直到小姑离开,于锦瑟才缓缓来到我们面前。
她来,并不是替小姑讨公道,而是来替小姑向常月道歉的。她认为,小姑即使受了打,也不该在常月的宴会上闹,这是对常月的不尊重。
她一边道歉,一边做足了识大体的善良白兔模样,妄图用这一招吸引常月。
于锦瑟肯定是八点档的言情剧看多了,以为居于上位的有钱人,都偏好那种识大体的善良可怜白兔子。
如果是真的白兔子,那肯定让人趋之若鹜,不止男人喜欢,女人也会怜惜。
可惜真的白兔子罕有,比龙还要罕见。
假的白兔子倒是无数。
她们喜欢做出迷糊天真的小可怜模样,以善良为基石,妆点自己,借此吸引男人。她们常会犯错,但无论犯了什么错误,她们都会主动道歉,让男人不忍心责怪她们。
她们善于伪装,富于蛊惑男人心,但从来逃不过任何一个女人的眼睛。
这种假兔子,普通男人根本看不透她们的伪装,但女人却可以精准的一眼就看穿她们。
常月肯定不属于普通男人那一筹,所以我想,他肯定不会陷入于锦瑟挖下的坑。
于锦瑟满怀希冀想要一举引来常月的注意,可常月反应却十分冷淡。
常月客气的与于锦瑟交谈了几句,就带着任酮和我上了二楼。
我走在最后,快要拐角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和于锦瑟来了个对眼儿。
她正揪着手指头,一脸妒恨的盯着我。
我朝她一咧嘴,得意的翘起下巴,气死她。
进了书房,我很自觉的回手关上门,然后乖乖走向任酮旁边,想坐下去。
“对面站着去。”任酮指指沙发旁边,让我站那里。
我看了眼常月,常月笑着,眼见着不准备帮我一把。
悄悄撇了下嘴,我站到了沙发旁边,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当跟班。
“打宁春禾的是你?”任酮微微侧头,仰看着我。
他坐着,我站着,本该我睥睨他才对。可他气势滔天,就算蹲着也比我站屋顶上有威压,愣是压的我不敢直视他。
我点点头,老实回答,“我用抱枕皮包着她脑袋以后才打的,她没看到我。”
“这就是你报仇的方式?”任酮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屑,就好像我是个只知道用武力解决问题的草莽蠢夫似的。
“是我报仇方式之一。”我坦然回答。
报仇的办法我已经琢磨了无数个,有武力有诡计,不单单只武力一种。
常月很有兴趣的插话,“你还有别的报仇方式?”
看任酮这说话不见外的模样,明摆着把常月当成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我也没必要防备,当然,是表面上不防备。
我点头,“我还想让她们狗咬狗。”
常月微微点了点头,眼神有些奇特。
任酮表情却不满,“下次做事的时候,利落点。”
我惊讶的看着任酮。
刚才他问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会教训我,让我以后少给他惹事儿。
没想到,他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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