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快钻进车子,我占据副驾驶,两个纸人坐在后座上,一左一右,坐的特别板正。
“他们一会儿怎么挖?”平老也没给个纸工具,任酮也没带挖掘工具,这一会儿要是过去了,让纸人怎么挖?
任酮说:“用手挖。”
我手指头被割伤的地方,猛的一抽,疼的我吸了口冷气。
别过头扫了眼两个纸人搭在膝盖上的手,四只手都又白又嫩,脆生生的像是刚长出来的小萝卜纽儿。
这么漂亮的两双手,一会儿要是挖起土来,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猜测纸人会长出坚硬的长爪子,和穿山甲的爪子似的,能将石头轻松刨成渣渣。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错,纸人真的长出了爪子。
半夜十二点整,他们在任酮把床移开之后,僵尸跳着,跳到头骨出现的那片儿位置。紧接着,他们像是猴子一样,蜷着胳膊将双手举到胸前。
他们的手指甲飞快发生着变化,变黑变尖变长,转瞬间长了五六厘米。
不用任酮吩咐,他们就自发的弯腰挖地板。
坚硬的地板砖,在他们的爪子底下,却像是豆腐渣渣似的,一挖即碎。短短几分钟,他们就挖了一个直径有两米深度有一米半的圆形大洞。
他们继续不停的朝下挖,直到挖出了一条女人的尸骨。女人的尸骨并不是连接在一块儿,而是散乱着被掩埋在泥土下面。
将尸骨全部抬出来,清理干净后,两个纸人同时对着任酮点点头,然后僵硬跳到一边,等待任酮接下来的吩咐。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密封袋,我将散乱的尸骨全部捡到密封袋里封好。
“放后车厢?”我询问任酮的意见。
任酮点点头,“嗯,放后车厢。”
纸人将洞口掩埋了起来,然后把床移回原来的位置。只要不掀开床单,根本看不出底下被挖出过一个洞。
我把尸骨放到后车厢之后,快走几步,来到任酮旁边,一块儿等着纸人出来。
等他们出来了,我们就要去下一家,继续挖人骨头。
第111章 寡街四
于笑云的尸骨在床底下,地点不算太隐蔽。而其他五位的尸骨,埋藏的地点却十分难找。因为我能看见人头骨,所以找人头骨这事儿就完全交到了我手上。
进到失踪人家里之后,我就和猎狗似的,上窜下跳左查右找,边边角角都不放过,放满东西的犄角旮旯我也要扒拉开看一看,任何地方都不遗漏。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我地毯式的搜索下,在洗手间、院子边角、厨房、沙发底下、以及门旁边的月季花底下,发现了人头骨的踪迹。
那些人头骨,像是故意在等着我似的,每当我看到它们,它们就会同时用脸上的黑窟窿对着我,然后又转瞬即逝。
搜查工作是我的,挖掘的工作就交给了纸人。
我们必须赶在一点之前,将所有的骨头都挖出来,一旦过了这个时间,纸人会失去效用。
紧赶慢赶,在紧卡一点的时候,纸人总算完成了工作。
有两具尸骨已经被人骨阵吸收了,我们只弄到了四具,而且残缺不全。
一点整,两个纸人在月光下,快速融化,就像是被强火炙烤的冰激凌,很快化成了两滩水,跌落在地上。
那两滩水并没有在地上滞留多久,短短几秒钟,缩成了豆粒大,紧接着,“啪”的一声,像是烧死了一只小甲壳虫似的,豆粒大的两滴水化成两股烟儿,消失了。
“走。”任酮招呼我。
我提着尸骨,快速冲到他身后,惋惜的对他说:“可惜了,那两个纸人又能干长的也不错,如果能留下来办事儿就好了。”
任酮冷瞥我一眼,拉开车门,用眼神命令我赶紧把骨头送到后车厢。
“这味儿可真难闻。”因为手套被骨头戳碎了,后头我都是直接用手在捡骨头,弄了一手怪味儿。
像是在手里捏碎过臭虫然后用香皂洗手,香皂与臭虫遗留下来的淡臭味,混合的味道。
“回去我们干什么啊?”我问任酮。
任酮说:“睡觉。”
“这些骨头呢?”
“放客厅。”
我觉得把尸骨放客厅不好。这些尸骨虽然没了灵魂附着,但是说不准被四处游荡的灵体碰上了,就被激发成了精。
我同任酮商量,“要不,我们把这些骨头放到科里,然后再回家?”
“不放客厅可以。”任酮没听我的建议,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看法。
“那放哪里?”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放你屋里。”任酮恶劣的朝我勾起了嘴角。
任酮只是逗我玩,尸骨并没有放我屋里,也没有放到客厅,因为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将客厅的位置占了,而且死赖着不走。
不速之客是苗如兰,深更半夜窝在任酮家门前,可怜的像是条被主人遗弃的贵宾狗。
任酮原本不想搭理苗如兰,但苗如兰把着任酮不放手,硬是跟着任酮进了家。她进去之后,还坏心眼的用脚后跟推了下门,差点儿把我给关在门外。
我很气闷,很想朝着苗如兰的屁股来一脚。可我没敢这么做,因为任酮两眼和两个车前灯似的,明晃晃的瞅着我,监视着我的行为。
我知道他是想看着我整理好尸骨,但因为苗如兰的存在,让我心里特别不爽,总觉得他是为了苗如兰才这么盯着我。
等我把尸骨放进了小隔间,任酮命令我,“收拾收拾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我不困。”我现在贼清醒,一点儿都不想睡觉。我想蹲守在客厅,看看苗如兰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半夜三更跑过来,而且还厚脸皮的窝在沙发上抽泣。
要不是知道任酮早就和她撇清关系,我肯定会以为任酮伤害了苗如兰。
“不困也要睡。”任酮威严的瞅着我,一副旧式大家长的做派。
我揉揉鼻头,屈服在他的命令之下,闷着一股气洗了个战斗澡,然后窝进了房间。
门我故意没关严实,这样我就可以偷听任酮和苗如兰的谈话。
任酮和苗如兰挺有默契,在我没进房间的时候,一个冷冰冰站着,一个窝着头一直抽泣,都不说话。
可等我门一关,苗如兰立刻就拉开了话匣子。
她哽咽着对任酮说:“任酮,我要离婚了,我忘不了你。我决定离婚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任酮。”
我耳朵一竖,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苗如兰半夜三更跑过来,是来求复合的。我还以为她遇上了妖魔鬼怪,所以来找任酮帮忙处理呢。
太不要脸了。
她真的太不要脸了。
看着脸皮挺薄的,实际千层厚,比纳的千层底都要厚上几十倍。
“你离婚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无关。”任酮回答的十分冷酷,听的我一阵爽快,恨不能冲出去朝他鼓鼓掌。
苗如兰抽泣的声音大了几分,哽咽着说:“任酮,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当初离开你,我也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因为缺乏安全感就放弃这段对我来说比生命还重要的感情。任酮,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你给我这次机会,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任酮,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就算我结婚了,我也没有办法忘记你。我很想忘了你,很想很想,但是我忘不掉,我的脑里心里全都是你。当我知道你让宁彩住进来的时候,我的心都快碎了,我心里痛的一夜一夜睡不着。任酮,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听的胃里一阵阵翻腾,鸡皮疙瘩此起彼伏。
苗如兰简直就像是八点档电视剧里的悲情女主角,说出来的话和电视里的台词一样,肉麻的让人恨不能堵上耳朵。
任酮估计也被苗如兰这一番话惊到了,所以在苗如兰说完后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不好。”
苗如兰紧促的接上话,哀求着,“任酮,我连自尊都不要了,来求你继续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爱你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错不该因为没有安全感就放弃这段感情,我错不该和他结婚。我知道错了,任酮。我知道,你还爱我,只是没有办法原谅我。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她用力抽噎了一声,继续说:“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已经签了离婚同意书。我不要财产,净身出户,就是能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没有了,任酮,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只有你,只有你能收留我。我知道宁彩对于你们来说很有用,需要用她来招鬼,所以你才让她住进你这里。我不奢求你能像以前那样对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个住的地方,收留我。”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已经和癞蛤蟆身上的脓包一样大了,后脖子上都被恶心起了汗毛。
苗如兰该不会是疯了吧?要不然怎么说出这么一番神经病的话,还把我给拖了出来。
她离婚了和任酮有个什么关系,他们之间都这么久没联系了。我不信苗如兰离婚是因为任酮,是因为她爱任酮,其中肯定有别的原因。
任酮也不信,“苗如兰,你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
苗如兰哽住了,紧接着,很震惊的质问任酮,“你不相信我?我都这个样子了你也不相信我。”
她和唱大戏似的,语气瞬间充斥了嘲讽和自哀自怜的感觉,“你不信我是因为爱你才离婚,因为爱你连自尊都不要了来找你。你不信我,那我还来这里干什么,来自取其辱吗?我只是错了一次选择而已,我的感情并没有变。”她语气一转,哭着质问任酮,“可你呢,你的感情呢,只因为我错了一次选择,你就变了吗?只因为我做错了一件事情,你就不爱我了吗?”
我握紧拳头,很想冲出去替任酮回答。
当然不爱你了!爱你个大脑袋!还错了一次选择?真不要脸到了极点!
苗如兰明明是因为自私,觉得任酮的工作太危险,怕嫁给任酮之后守寡,加上她现在的老公有钱,她想有奢华安定的生活,所以才和任酮分开。
现在被她这么唱戏似的一闹,整的就好似她不得已嫁人,但依旧是个深情种子,而任酮薄情寡义负了她似的。
她真的太无耻了,把黑的都说成白的了。
“任酮,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就一次。”苗如兰又开始哭求,“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你也放弃我,那我只剩下死这一条路了。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你不会的,任酮。你爱我,我知道,我们曾经还有过孩子的,你忘了吗?当初我们差一点儿就要结婚了,要不是因为孩子没有了,我们说不定早就在一起了。如果当初你愿意换了工作,就不会有那个鬼缠着我,让我们丢了孩子,我们就会在一起。我和你分手,并不单单是我自己的原因啊,任酮。你怎么能这么绝情,就这么放弃我了。”
我真的要吐了,我已经忍不住了。
我的鸡皮疙瘩已经有好几厘米高了,快要变成鸡皮疙瘩山了。
真太无耻了。
第112章 寡街五
任酮声音冰冷冷的,即使苗如兰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没让他的语气暖下来。他对苗如兰说:“就算你离婚了,你也并不是无家可归,你有自己的房子,有父母,有一个大哥。你可以去其中任何一个地方,而不是我这里。”
停顿了一会儿,任酮缓慢的说:“我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苗如兰“啊”一嗓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将原本压抑的哭泣声扬了起来。她的哭声里透着无尽的委屈和绝望,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试探着任酮的心,希望任酮能够怜惜她。
任酮就像是铜铸的铁打的,除非苗如兰能哭出硫酸来,否则他不会被撼动分毫。
我听到他拿起电话的声音,还有按键声,他应该是要给苗如兰的父母或大哥打电话,让对方接苗如兰离开。
“啪!”的一声,紧接着是苗如兰哭喊的声音,“任酮,你不能这么对我!”她抽泣了几声之后,声音渐渐微弱下来,“你不能这么对我,任酮。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婚姻,没有了家庭,我只有你了。如果连你也不要我,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接你。”任酮声音低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叹息了一声,“苗如兰,我们之间早就没有关系了。”
“任酮,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原谅我吧。”苗如兰哭泣着哀求着,像是要被遗弃的小狗儿似的。
任酮的态度很坚决,不顾苗如兰的哀求和一而再抢挂电话的无理取闹行为,给苗如兰父母拨打了电话。
很快的,苗如兰父母就到了,敲响了任酮家大门。
她父母非常不讲道理,进门之后,不由分说指责了任酮一通。
苗如兰的父亲只说了几句话,话里虽然透露着对任酮的不满,但并不过分。苗如兰的母亲则情绪十分激动,不停的嚷嚷着,将一切的过错都怪罪在任酮身上。
明明是苗如兰不要脸的跑过来,死赖在任酮这里。可到了苗如兰母亲的嘴里,则黑白颠倒,成了任酮勾引苗如兰,破坏了苗如兰的婚姻,并且不顾苗如兰意愿强行将苗如兰带回家。
在苗如兰母亲厉声指责任酮的时候,苗如兰只顾一味的低声抽泣,根本不替任酮解释。苗如兰肯定打着歪歪主意,希望经过她母亲这么一闹腾,就能让任酮妥协下来。
我实在听不下去苗如兰母亲的那些话,翻来覆去都在指责任酮,而且话里话外都透着让任酮负责苗如兰以后生活的意思。
拉开卧室门,我来到客厅,不顾任酮让我回去的强硬目光,站到任酮旁边。
苗如兰的母亲一见到我,彻底爆炸了,手指头指着我,一边质问一边戳着,要不是我退后一步,她那根指头肯定会戳到我的脸上。
她那模样整的,就好像我是不要脸的第三者似的。
“喂!闭上你的嘴!有完没完了你们!”我扯高嗓门,吼的嗓子都有些疼了,才将苗如兰母亲又快又冲的话音压了下去。
趁着屋里没有声音,我快速抢过话头,指向苗如兰,“是你闺女自己跑过来蹲在任酮家门口,不是任酮找她过来的。任酮早就不和她联系了,是她自己死皮赖脸突然出现在任酮家门外,而且死不要脸的跟了进来。她进来又是哭又是闹,一劲儿要任酮和她复合。任酮根本就不答应她,不愿意和你闺女复合!”
“你胡说!”苗如兰母亲怒瞪着眼睛,狰狞着表情,那模样,和夜叉似的,恨不能一口把我撕碎了吞下去。
“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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