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少弦挣开手,“荣浅,你就真这么想当然?”
荣浅哑了嗓音,眼圈微红,晨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抹冷冽,“我有时候想,你要是也有了别的女人,我们之间会不会反而变得更好?我就不用那么愧疚,你的心里也不用始终藏着根针。如果我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我们能不能一起把以前的事情忘了?我们只拥有彼此的第二次好不好?那样的话,再多裂缝再多是非你都不会看见,你会相信我……”
这些话,是她藏了很久很久的。
从她被人糟蹋的那天起,她就有了这样的打算,荣浅知道,这兴许不是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可她需要多少的勇气才能让自己重新配得上霍少弦?
霍少弦眼里露出难以置信,面色阴郁,一抹嘲讽跃上嘴角,“荣浅,你让我去上别的女人,对吗?”
她心里苦涩在蔓延,视线模糊,只觉得在等着霍少弦的那个女人,所穿的休闲衣那样醒目刺眼。
“果然,是我把你惯坏了,”霍少弦冷笑下,“我没想到你能说得出这种话。”
荣浅擦拭着眼泪,以前任性的时候总是撒娇,说自己还太小,到了此刻才知道,有很多事她是真的还不懂。
兴许,一个错误的决定,一句错误的话,就能错位了自己的一生。
霍少弦戴上休闲衣后面的帽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荣浅的视线。
荣浅回到家后痛哭一场,他们之间,从没有一次矛盾闹得这么深过。
往后的几天,霍少弦还是没给她打过一通电话。
雕塑专业的导师要去B市收集资料,需要助手随同拍摄,原本都是照着规矩安排给奖学金获得者,但何暮把机会让给了荣浅,这次的目的,据说是某个深山。
荣浅出发时,也没告诉霍少弦。
谁也不肯服软,同样的年轻气盛,却不知,这一趟的出行,才是真正将她和霍少弦之间拉开了一道再也无法弥合的裂痕。
☆、15失踪
荣浅跟在导师后面,横出来的枝杈不经意扫到脸,痛得她不住嘶声。
导师指着隐藏在山林间的一排佛像,“总算找到了。”
荣浅和另外几个同学忙着拍照记录,一直到傍晚才准备收工。
这座山并不是属于旅游区,是带她们来的导师先前和几个驴友组织探险无意中发现的,荣浅摆弄着相机跟在后面,天色越来越晚,只听得见男导师的声音在前面,“跟上了,别走丢。”
荣浅带了手电,她停住脚步去打开包,找到后点亮,才要迈步就被脚底下的藤条绊了一跤,等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周围死一般沉寂,且只有她一个人。
她惊慌失措,“刘老师,向宁,半半……”
回答她的,只有回音。
荣浅着急掏出手机,可一点信号都没有。
树影随风摇曳像极了张牙舞爪的厉鬼,荣浅小心翼翼走在小路上,转了一个多小时,却还是没有走出去。
她本来方向感就奇差。
“轰隆隆——”一声巨响,整个山都在摇晃,荣浅捂住耳朵尖叫。
忽然,一只手拍向她的肩膀,她吓得两手挥舞,指甲扫到了对方的脸上,带出道长长血痕。
厉景呈干脆抱住她的双臂,“别怕,是我。”
荣浅定定盯着他看,“厉景呈?”
“快,我们必须走出这里,山体滑坡了。”
荣浅被他拽住手往前走,每一步都是心惊肉跳的,“这儿没有路吗?”
“有路估计也给封了。”厉景呈加快脚步,荣浅早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好跟紧了他。
好不容易走出山林,却发现并没下山,反而走到了山顶。
山上只有几户人家,其中一户的信箱上写着一行字。
大致意思是此处可以出租,只要将对应的钱放进旁边的机器即可,厉景呈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叠钱后毫不犹豫塞进去,不出三秒,果然有钥匙弹出来。
这是间上下两层的独栋别墅,荣浅站在二楼,能清晰看到山体滑坡后的惨状,她急急忙忙回到楼下,“不行,我要回去。”
“你还能走得下去吗?路在第一时间就被封了。”
荣浅拿出手机,“老师他们肯定急坏了,我要打个电话。”
却不想,还是没有信号。
荣浅急得只差没掉眼泪,“怎么办,怎么办,找不到我人的话,家里肯定也会急死。”
厉景呈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到一边,“别怕,刚才我在山下看到你同学和老师,他们应该安全了,也知道我上去找你,我们现在在这等着,应该会有人上来搜救。”
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荣浅蜷在沙发内,心这才慢慢沉淀,她看着对面这个算不上熟悉的男人,“你为什么也会在这?”
她眼里,是有戒备的。
厉景呈伸直长腿,“这山下有家疗养院,我姑母就住在里面,我每年会过来几次。”
似乎,是滴水不漏,可荣浅总觉得不对劲,但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厉景呈看眼时间,“饿了吗?”
荣浅被转移开注意力,“嗯,不过这儿不可能有吃的吧?”
“找找看。”厉景呈走进厨房,将冰箱打开,找不到新鲜的食物,但主人家还算周到,留了些大米、方便面和真空包装的紫菜等。
十来分钟后,荣浅抱着个碗坐在沙发上吃面。
“面太烂了,还有这紫菜是不是要泡啊?”
厉景呈头也不抬,“那你别吃。”
她乖乖噤声,吃过后,抱着抱枕坐在那一动不动。
厉景呈简单收拾后坐在她对面的沙发内,他随手捡起茶几上的杂志翻看,“是不是怕霍少弦找不到你担心?”
“他才不会担心我。”她小声嘟囔道。
男人聪明地没再往下问。
与此同时,整个荣家都跟翻了天似的。
荣安深当晚就赶到B市来,警察还在极力搜救,霍少弦也得到了消息,这会哪还顾得上之前的不愉快,要不是山路被封,他早就不顾一切冲上去了。
他疯狂地拨打荣浅的手机,可始终没人接通。
直到第二天,才见到荣浅的几个同学。
厉景呈醒来后走到外面,他沿着山路走出一公里左右,那栋别墅装有手机信号遮蔽器,他立在山峰顶上,嘴角勾出迷人弧度,兜里手机不住响起,他拿出后接通。
“厉景呈!”霍少弦的声音几乎带着咬牙切齿,“荣浅在哪?”
“她不是跟你形影不离的吗?”
“你别装蒜,我见到了她同学,她们说你去找她了。”
“我也没找到,”厉景呈放眼望去,山体滑坡后留下一片厚重的白色,“她消失了?那报警吧。”
“厉景呈!”他强忍下怒意,“你在哪?”
“无可奉告。”
“你要是敢对她怎样,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厉景呈唇瓣抿起,将电话给掐断。
他回到别墅,荣浅还躺在沙发上没起来,厉景呈坐到她身边,阳光照在她面部,甚至连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清,她皮肤极好,不见一点瑕疵,荣浅蹭了下,慢慢睁开眼。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荣浅觉得尴尬,别开视线后坐起身,“几点了?”
“10点。”
她沉默片刻,忽然冲厉景呈问了个问题,“你,你在乎你以后的老婆不是完整的吗?”
他不由发笑,“现在还有多少女人能完整保留到新婚夜?”
荣浅闻言,有些释然,“是吧,我也应该这么劝自己。”
“但,”厉景呈语锋一转,“男人能容许自己的老婆不是完整,但绝大部分的人却没法容忍自己的另一半曾被糟蹋过。”
荣浅一口气堵在喉间,“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本来就是事实。”
荣浅手里的抱枕狠狠砸过去,“你给我闭嘴。”
“是你让我说实话的。”
“我都说了让你闭嘴!”荣浅本想让他开导开导,让自己心里好受些,没想到他这一把直接把她带沟里去了。
☆、16惊心
一整天,荣浅都没搭理过厉景呈。
挨到晚上,实在饿得难受,荣浅从楼上的房间下来,厨房里的香味令她肚子不争气地叫出声,她穿着拖鞋走过去,看到厉景呈正在吃炒饭。
说是炒饭,其实特简单,因为食材受限,连蛋都没有,只剥了些紫菜丢里头,荣浅站在桌前,“你在吃什么?”
这问题,特白痴。
厉景呈停下手里动作,“想吃吗?”
她走过去给自己盛了碗,“还不能下山吗?”
“可能还要等两天。”
荣浅若有所思扒着饭。
被困的第二天,厉景呈又接到了霍少弦的电话。
他从容不迫道,“还没找到?估计凶多吉少了。”
挂上手机,他没事人般重新回到别墅。
荣浅病怏怏躺在沙发内,落地窗全部敞开着,也不知吹了多久,厉景呈走过去喊她也不答应,他走近细看,才觉不对劲,伸手探向她前额,烫得惊人。
“不要命了你。”他伸手将她抱进房里。
厉景呈找来自己床上的被子一股脑给她盖上,又翻了通,找到几粒白加黑,他将荣浅扶起后给她喂药,她皱紧眉头开口,“有保质期吗?这儿都没人住,会不会是过期药啊?”
“你的脑子就算不吃错药都是浆糊,赶紧的,张嘴。”
“什么人啊。”荣浅被白水呛到,半口水喷到厉景呈脸上。
“咳咳,不,不好意思。”荣浅不住拍打胸口,厉景呈抽了两张纸巾擦脸,她无力地靠向床头,“我好难受,全身酸痛,头疼死了。”
“赶紧睡一觉。”
荣浅烧得直犯迷糊,只觉得厉景呈这人真不错,“霍少弦让我离你远点,说你在打我的歪主意,可是我们都单独相处两天了,你都是规规矩矩的,回头我一定要跟他说,就是他多心了……”
啧啧。
真傻,比动物园的小白兔还傻。
厉景呈心里嘲笑着,嘴上却道,“你安心睡吧,你有什么地方能吸引我?我不喜欢胸小的女人……”
“那也比你大。”荣浅回一句,然后昏昏入睡。
期间,她感觉到有人给她喂了水,喂了粥,还吃了次药。
被困的第三天。
电话那头的霍少弦几欲疯狂,厉景呈这次没有掐断电话,“她可能玩得太累,在哪个地方休息吧。”
“厉景呈,别他妈给我耍花样!”
男人浅笑出声,“我承认,荣浅是跟我在一起,第三天了,搜救队应该快上来了吧。”
“你们在哪?”
厉景呈俊眸盯着山底下郁郁葱葱的翠色,那一抹壮阔,越发衬得他整个人犹如王者般高人一等,“荣浅说,她被人糟蹋过,我是对她有意思,也不在乎……”
“她,连这件事都跟你说了?”霍少弦握住电话的手不由收拢。
厉景呈展颜,“是。”
“厉景呈——”荣浅在别墅内没看到他的人,找了出来。
声音传到话筒内,也落入霍少弦的耳中,厉景呈敛起笑意,“我们应该今天就能下山,三天,真是段令人难忘的旅程。”
他掐断通话,然后将手机塞进兜内。
荣浅小跑着过来,厉景呈转过身,“不难受了?”
“嗯,好多了。”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今天应该能下山。”厉景呈率先往别墅的方向走,“去吃点东西,储存体力。”
直到傍晚时分,荣浅才得已回到山下。
荣安深和顾新竹一直守在那,荣浅强忍眼眶内的酸涩扑过去,“爸。”
“没事了,别怕。”荣安深嗓子嘶哑,精神也不好,抱住荣浅后悬着的心总算能落地。
顾新竹目光复杂地盯向厉景呈,“你们,这几天都在一起?”
荣浅松开抱着荣安深的手,“幸亏他带我走出了深山,而且我生病的时候,是他在照顾我。”
“原来是这样,多谢厉少,”顾新竹不住地说着好话,“不然的话,我家浅浅这会还不知道在哪呢。”
这一幕,融洽得不容任何人插足。
霍少弦坐在驾驶座内,荣浅好好地站在那有说有笑,还不住说着要答谢厉景呈的话,他胸口的钝痛在这几天的煎熬中已成麻木,把着方向盘的左手手背上,一排细小的针孔那样明显。
他倒了车,看见荣浅的身影在他眼眶中一点点缩小,双手绷紧,针孔留下的伤口那样小,却那样疼。
荣安深让荣浅和厉景呈都上了自己的车。
顾新竹坐在副驾驶座内,她透过内后视镜观察着两人,“浅浅,你要不跟少弦打个电话?”
她蹙眉,一声不吭地别向窗外。
顾新竹又说道,“他也挺担心你的。”
担心?
那他人在哪?
荣浅这时候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你烦不烦?”
荣安深朝顾新竹递个眼色,也算安慰了她。
回到荣家,荣浅和顾新竹先下了车,荣安深正着手安排将厉景呈送回家,厉景呈见荣浅不住朝大门口张望,他落下车窗,“你现在去找他还来得及,向他解释下出了意外,也别提到我。”
荣浅闻言,一个转身直接进了屋。
凭什么她一定要解释?
顾新竹瞅着她大步走进去的背影,目光收回后重新落到厉景呈的脸上,尔后,露出抹了然的笑意。
荣浅关掉手机足足在家待了一天一夜,直到吃晚饭时才下来。
她没精打采地咀嚼着,想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决定去找霍少弦,不能总这样僵着。
这个时候,她只能去霍少弦的住处等。
到了大门口,发现二楼房间的灯是亮着的,荣浅拿出钥匙开门,霍少弦自在惯了,负责打扫的佣人一般不留在主别墅内。
荣浅推开客厅的门,里头黑漆漆的一片,脚踢到什么东西,她绊了一下,摸索着将灯打开,这才发现绊到她的是一双女式皮鞋。
不远处,还有件女人的外套。
☆、17厌弃自己
荣浅的心凉去大半。
除了她,她敢说霍少弦从没带过女人回来。
荣浅往二楼走,心被一双大手给揉捏得窒闷、疼痛,她脚步变得急促起来,最后甚至跑着来到霍少弦的房间门口。
心早已跃到嗓子眼,荣浅拧向门把,却发现门是反锁的。
她惊慌到手脚冰凉,手拍向门板,“霍少弦,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