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攻击他的意思,便收回了罡盾。
火公此时心中也是大异,他刚才并未听见叶儿在传音珠中与九婴说了什么,但九婴在他面前突然抢门而出,必是事关重大。他取出金轮,对房烛道:“跟上九婴。”
其时正值正午,密迹弟子们大多在木屋区的空场上,却见空中嗖嗖几声,一前二后,三条人影御剑直往空中划过。后面两人,依晰便是大长老火公和武技堂主房烛。除有大事发生,否则不会劳动两位师长御剑出阁,顿时,众弟子一片哗然。
※ ※ ※
尹喜和野凌忙了一个上午,却颗粒无收,正在郁闷之间。野凌忽然道:“我们自认对新弟子的排查都做得很细,却没有一点结果,难道是最初的范围限定就出错了?”
尹喜从未象野凌那样严谨地考虑一件事,随口道:“也许,那人便在我们的排查名单中,只是我们没发现而已。”
野凌听了尹喜的话,细细思索,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他?目前只有他的行踪我们得不到一点线索。”
尹喜问道:“谁啊?我们每个新弟子都查过了啊。”
野凌道:“你还记得公王孙吗?他每晚都离开木屋,是以不会知道同屋的行踪。可是我们就是没有继续查过他的同屋扁鹤啊!”
尹喜一拍大腿,道:“正是如此。”
二人正为这点突破欣喜之际,也看到了九婴等三人从空中御剑而过的情景。
野凌一怔,叫道:“不好,是书阁方向!叶儿出事了!”
※ ※ ※
叶儿听到九婴关切的声音,只来得及回了“书阁”二字,便被铁冰河的灰色罡气击中。传音珠本就刚脆,立时碎为几块。
铁冰河却并未取她性命,问道:“不必多说了。你刚才是和谁说话?”
罡气境修真者在北冥千魔使的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铁冰河只是轻轻一挥,叶儿便身负重伤,完全没有了逃生的机会。
叶儿没有回答铁冰河的问话,她还在回想九婴刚才急切的声音,“他心中是爱我的,他心中是挂念我的,我知道,我听得出来。”一缕鲜血自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铁冰河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行踪已被叶儿透露出去,便消去了击杀叶儿的想法,他要等一等,若真是行踪败露,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弟子,便是他手中的人质。
空中几声长啸,叶儿没有回头,泪流满面,对铁冰河悠悠道:“他来了。”
御剑而来的正是九婴。铁冰河抬头一看,大惊失色,一把拉过无法挣扎的叶儿,罡气凝于掌中,如火焰燃烧,蓄势待发。使这位千魔使大惊的不是九婴,而是他身后的火公和房烛。但叶儿口中的他,却只是指九婴,在她心里,只要九婴在,所有一切都会解决——包括替她报仇。
飞近的九婴、火公和房烛,都看清了眼前的情景:叶儿显然身负重伤,正在一个修魔者灰色罡焰的掌握之中——灰焰时灰时白,铁冰河的修为已可以控制罡气的色彩。这个修魔者,便是今年春试招进的新弟子中最寡言少语的扁鹤。
房烛怒道:“魔煞焰!扁鹤,原来是你!还不放了瑶叶儿!”
铁冰河笑道:“我叫铁冰河,不叫扁鹤。我也不会放了这小姑娘,否则我怎么离开这里?”
投鼠忌器,火公心里也是犯难,一面是金刚密迹的弟子,还是摩崖长老托付于他的,一面是窥视过书阁牍板的修魔者——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一旦让他离开,密迹的上乘修真功法便要流入北冥。
房烛已喝道:“你这魔人好大胆,你自恃能从我手下活着离岛吗?一个女弟子重要,还是书阁的牍板重要?你放了瑶叶儿,或许我能饶你不死。”
铁冰河手中灰焰翻腾,仰天笑道:“我还道金刚密迹果真是以慈悲为怀!看来,一条活鲜鲜的人命,在你们眼中,也远不及那功法重要啊。饶我不死?我倒相信房堂主一言九鼎,但让我在封印中活上万年,又有何趣味?”
九婴听房烛说得强硬,心中大急,对铁冰河道:“你千万不要伤了叶儿,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商量。”
房烛一听,心叫不好。刚才对铁冰河出声恐吓,只是为了让他失去战意,不再以叶儿的性命相挟。而九婴此时关切出声,便让铁冰河看出他与叶儿情意非同寻常。魔煞焰在修魔功法中是千魔使以上修炼的,相当于梵原修真者神武境修为,铁冰河要杀叶儿,只是举手之劳,任凭火公那样的傲世功力,也鞭长莫及。
铁冰河道:“九婴,想不到你与瑶叶儿倒是情意深长啊!”他自入密迹门后,一心只放在书阁牍板上,并不太清楚二人的恋情,“但是,你怎么让我离开密迹岛呢?”
九婴转对火公与房烛道:“求二位师长手下留情,放了这魔人吧。弟子从此做牛做马,定当将功赎罪!”
叶儿素知九婴性情刚硬,见他肯为自己恳求房烛,心中又喜又悲:“九哥肯为我做一切事的。他是肯为我做一切事,我们却不能再在一起了。”铁冰河手中的灰焰和自已身上的伤痛都似乎与她无关了,只是含笑看着九婴。
火公虽知牍板之秘关系重大,但看着叶儿看着九婴的神情,心下不忍,对铁冰河叹道:“你去吧,留下那孩子。”房烛先前说得强硬,此时却也深受二人情意感染,见火公出声应诺,也不再多说。
九婴欣喜若狂,转对铁冰河道:“你留下叶儿,便走吧!”
铁冰河狂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放下瑶叶儿,我还能出岛?”
此时,野凌与尹喜也已赶到,看到眼前景况,呆立当场。
只听房烛冷冷道:“铁冰河,我师尊是何等样人?岂会出尔反尔,你只管放心走好了。”
铁冰河哪肯信他,道:“离岛之后,我自会放她。”
九婴怕铁冰河失信,道:“那你可将我替她。”
铁冰河道:“我也知你现在功力超过了一般弟子的御剑境修为,再经火大长老指点了这几日,我是不敢挟持你的。”九婴入战神阁的事已传遍密迹岛,铁冰河正是趁着火公坐镇战神阁、房烛开武技堂课之际要潜入书阁,却不料遇到叶儿,事情败露。
九婴急道:“我可以自废修为,只求你放了叶儿。”手运罡气,便要自残身体。在场诸人全没料到九婴会这样不顾自身,都静了下来。
铁冰河也是一怔,随即道:“我也敬你是个有情有意的人,比那些伪善君子好得多了。也罢,只要你自废修为,我就将瑶叶儿放了。”
其实在他手中,人质是叶儿还是九婴并无区别,但九婴是梵原近二十年来修真者中的新秀,进境奇快,能让他自废功力,对北冥总是多些好处。
全梵原的战神境以上人物约在十人以内,神武境修真者也不过数十人。九婴的修真进境神速,直指神武境,少了这样一人,北冥在战场上便可少用到一个千魔使与之抗衡。
叶儿始终不发一语,她一直是在场的人中,最平静的一个。从落入铁冰河掌握的那一刻起,就已萌生了死志。
早年摩崖的教育,使她深深了解梵原与北冥的形势。梵原一直倚以抵御北冥的,不是据岭,而是较修魔者更强的修真法。而梵原最强的修真功法,一直掌握在梵帝、摩崖与金刚密迹之中,三者各有所长,尤以金刚密迹为尊。一旦金刚密迹的功法为北冥所知,桑河堡前线的形势就会大变。千千万万梵原修真者将会被践踏在北冥冰兽骑兵的铁蹄下。
姑且不论铁冰河在得入安全境地后会不会放过自己,他只要将密迹功法带回北冥,便会给梵原带来灾难。“到时,桑河堡又要多牺牲数以千计的梵原人。”叶儿心性善良,决不想因为自己而造成这样的恶果,可是,她又是那样地热爱人生,那样留恋九婴的爱。
见九婴要自残换回自己,叶儿心中大急,道:“九哥,且慢!”
听到叶儿唤他,九婴举起的右手放了下来。
叶儿这才放下心来,道:“我就知道九哥最疼我……我还记得在千溪城你带我第一次御剑飞行,我们在溪水上相依相偎;我也记得在岛上我们看明月初升。我记得所有所有你对我的好。叶儿虽然笨,但叶儿对你是全心全意的。”
九婴悲道:“我知道,我知道!”此时,在他心中,只想叶儿能脱离铁冰河的魔煞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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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儿笑笑,道:“九哥,还记得吗,我在海边观月时说过:‘但愿此刻便是永远’?”九婴点点头,叶儿又道:“九哥,记住那时的叶儿吧。……你可知,叶儿为何会以心相许?”
在这样的生死时刻,叶儿却如平时与九婴相会时娓娓而言,似乎并未受伤,又仿佛根本意识不到危险。火公等人包括铁冰河都被这出奇的平静所震慑,不知不觉一直听她说下去。
九婴对叶儿摇摇头,道:“叶儿,你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只要你活着。”
第二卷密迹
第十六章香消叶落'上'
叶儿凄然道:“九哥,你好心狠!”泪珠滚滚而下,却显然不是在责怪九婴。
她又道:“你只道你我易位,我就能看着你孤身涉险吗?”
九婴几乎要哭出来了,他此生从未感到如此地无助,当他自己面对危险的时候,都是愤怒与战意来面对,而当看到心爱的人身处险境,却才真正感到生命的渺小无力。
叶儿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从玄武剑铺到赴那城外的恶战,再到千溪城你接下神武一怒,你是我眼中真正的强者。你是那样地强大,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你害怕。叶儿能和你相遇,不枉此生!九哥,你是我最爱的人,也是我的骄傲,我绝不允许九哥在面对敌人时害怕……哪怕是,为了我。”
叶儿含着笑眼望九婴,手中已祭起一枝罡气蔷薇。
九婴心腑俱裂,双目圆睁,绝望地大叫:“不要~~~~”
叶儿的花刺已向铁冰河击去,距离近在咫尺,铁冰河没料到叶儿命悬一线之时还敢偷袭,魔煞焰气急吐,将叶儿击倒,花刺自他耳边射过。
九婴不等叶儿落地,已抢到身前,一把抱住。铁冰河见情势急转,不敢逗留,倒退御剑,往海边飞去。
火公道:“房烛,不要让他离岛。”房烛领命追去。
火公召过野凌,令他回木屋区去召集弟子,到书阁前集中。
九婴抱着叶儿,心中一片空荡荡,叶儿的身体在他怀中迅速转冷,面容平静一如生前。魔煞焰是修魔人的冰系功法,叶儿一被击中,便失去了血色,所有的血气和真元在瞬间被急速凝结。九婴悲痛已极,由悲而生出仇恨,由恨而生怒。
“叶儿,等着我。我用他的血来祭你。”九婴小心地放下叶儿的身体,对站在身边抽泣的尹喜道:“谁都不准碰她,谁碰她,我杀了他。”尹喜点点头。
“吼~~~~”九婴御剑飞上半空,仰天怒吼。
※ ※ ※
铁冰河未能逃到海上,在房烛的追击下,他只能在树丛中穿行。若是在空中,他根本无法甩开房烛,便要被他的罡气撕成碎片。
很快,他逃到西岸密林的尽头,前面便是海滩,他不敢下海,那里没有阻隔,房烛很快就能追上他。铁冰河绕着海岸边的林子急掠,想绕回西岸,伺机甩开房烛,再强渡海峡。过了海,到了漫无边际的大陆,也许还能摆脱追杀。房烛的战神境功力实在可怖,不要说与之正面对抗,想要在他手下逃脱都已是不易。
九婴升起十丈,环顾密迹全岛。远远望见东岸有人影御剑急掠,顺着海岸,边飞边向脚下林中发出罡气波。他此时心中空灵一片,知道那是房烛在追杀铁冰河。于是返身向西,往西岸飞去,要在铁冰河横渡海峡之时,将其截住。
不一时,九婴便已到了西岸,里许之外,房烛正向他这方向将铁冰河逼过来。此时,铁冰河只知房烛在后,而房烛却知九婴在前面截杀,他怕九婴不敌铁冰河,手下罡气纵横,要在铁冰河逃到九婴面前之前将他毙杀。房烛心急,手中加力,罡气波更加强横,御剑的速度反而慢了。铁冰河借着枝繁林密,对手无法判断他的具体方位,向前拼死急窜,又将房烛拉开了数十丈。
九婴自空中缓缓降下,拦在铁冰河之前。
铁冰河此时才发现有人在前面阻截,却并未将来人放在眼里,大喝一声,祭起魔煞焰团,直向九婴冲来。
“呔!”九婴手中罡气早已蓄成,以掌为刀,刀气长达丈余,竟不防守,当头向铁冰河劈去。
铁冰河原拟以魔煞焰团将九婴逼在一旁,便抢往海上,不料九婴不闪不避,直接抢攻。前有九婴,后有房烛,他只要与九婴交上手,滞上一滞,便要被房烛追上。他以军功当上北冥千魔使,格斗经验极为丰富,二者相较,当取其轻。手中的魔煞焰自不能发出,急收回罡气,护住身体,同时身形横移,径往海上掠去。与房烛数十丈的距离来之不易,他不想因恋战而失去逃生的唯一机会。
铁冰河算错了一步。九婴的刀气出乎意料地凌厉,单凭仓猝间撤回的罡气凝成护身,还不能完全挡住。呛啷一声,刀气斩中左肩,直透骨髓,铁冰河惨嚎一声。刀气奇强,他气血翻腾,黑绿麻衫碎成粉片,战甲崩裂,险些从剑上跌落,在空中晃得两晃,借力前窜,穿过沙滩,掠到海上,顺势化开一些刀劲。
九婴一击不中,御剑直追,如影随形,也跟着到了海面之上。
铁冰河一时借力飞出一段,但毕竟被刀气震伤,飞速较前慢了许多,后面有两个强手追来,心知此次必无生还之理。他是军伍出身,既已置于死地,便索性停下,回身正对九婴,咬牙恨道:“小子,自寻死路!”
九婴与他相隔数丈,也半空停下,双目似要喷出火来。
铁冰河遥见房烛自九婴身后如电飞来,不再耽搁,尖啸一声,祭起二丈火焰人形,大喝一声“魔——煞——天”。
房烛此时离二人只有十余丈远,猛见铁冰河垂死一搏,祭起“魔煞天”,心道不妙。那“魔煞天”是北冥千魔使的最高功法,与梵原的“神武一怒”、清凉境的“拈花笑”齐名,威力奇大,便是他这样的战神境修为,都极不愿意正挫其锋。而此类巨招耗力甚大,除非铁冰河不准备留余力逃窜,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