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大,便是他这样的战神境修为,都极不愿意正挫其锋。而此类巨招耗力甚大,除非铁冰河不准备留余力逃窜,否则是决不会用的,可见这个千魔使生念已断。
九婴面对魔煞天的杀气,却无半点避让之意。
“杀!”九婴体内的杀气、真气涌出体外,一个血红耀眼的龙角甲士手举长刀,神威凛凛,凝在半空。
时间随着魔煞天和龙角甲士的凝成而固结。虽时值白昼,但空中乌云密布,暴雨将来,滔天巨浪在铁冰河和九婴脚下,而这二人都是抛开生死、以命一博,周遭黑暗更衬出两个巨大罡人的刺目炫光。
看到魔煞天的出现,房烛的心原本沉到极点,但当九婴从体内唤出龙角甲士,他惊呼一声“神武一怒!”,心头又涌起了希望。叶儿之死,使得他因先前错怪九婴而极其愧疚,若九婴再死于魔煞天之下,他此生恐怕都不会原谅自己。但是,九婴在此生死存亡一刻,居然自然地进入了神武境修为。
“神武一怒”是神武境修真者的无上功法,但形式却因人而异,公王怒的罡气人形与他的真身相近,而九婴的罡气人形则融合了角龙与九婴真身的形体。
此时,金刚密迹百余名御剑境弟子跟着火公远远赶来。他们也看见了岛西海面上两个耀眼的人形。火公知道,生死立见只在这一霎间,飞剑加至极速,向前方电射。数百双眼睛都看着千魔使与神武境修真者的这一次对决。
对决的两人都已将战意贯注于人形之中,魔煞天首先启动,双拳成抓,带着冰冷灰焰,合身向龙角甲士扑来。它下面的海水虽未被冻住,打到半空中的浪花却被凝成冰块,纷纷坠入海中。
九婴的龙角甲士一经凝成,便也发出,狂怒之下,竟后发先至,携着怒吼龙吟,执刀向魔煞天劈去。
两条人形撞在一起,光芒刺目,声动全岛。所有密迹弟子都感觉到了脚下的颤动。房烛离二人最近,头发和衣角被气波猛地推向后面。
第二卷密迹
第十六章香消叶落'下'
巨响过后,光芒渐息,众人凝目再看,魔煞天的灰色人形已不见,只看见龙角甲士仍在一刀刀横斩竖劈。只有房烛看得真切,铁冰河已在刚才的一合中重伤,九婴的神武一怒仍然不散,而是一刀刀斩向半空中还未落下的铁冰河真身。
铁冰河的战甲在岸边便被九婴击毁,又被房烛追了数十里,在九婴蕴含全盛怒意的一击下未能幸免。
九婴口中“杀”声不断,如疯如颠,铁冰河的尸首在他的怒刀快斩下,残肢血肉和碎末血雨洒满半空。房烛也是经历血腥军阵的人,却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杀戳,不禁呆住。
铁冰河真身被砍为碎片残肢,落入海中。九婴的龙角甲士手中不停,带着龙吟之声跟着窜入海中。这一片海面立时血浪飞溅。
房烛这才回过神来,神武一怒耗力极巨,哪有象九婴这样用的?他是处于极悲极怒之中,此时人近疯癫,如此下去,不久便会脱力而亡。
房烛上前,也不敢硬行控制九婴真身。修真者的这种极至情态下,真气又盛,最容易走火入魔。他情知多耽搁一会儿,九婴就多一分危险,于是对着九婴真身大喝一声:“叶儿。”
果然,九婴听到有人呼唤“叶儿”,怔上一怔,神志清醒过来,龙角甲士随即收回体内。他在龙角长刀上晃了一晃,便向海面直坠下去。
※ ※ ※
九婴在书阁前的地上醒来时,面前是火公、尹喜和野凌。
“叶儿呢?”他第一句问得便是叶儿,两眼望着尹喜。
尹喜悲喜交集,哽咽道:“在你身边。”按照九婴的嘱咐,尹喜没有让任何人移动叶儿的身体。
九婴转过头去,看见叶儿正躲在他身边,面目如生。但他知道她已永远离去,就如她身上那淡淡的蔷薇花香。
尹喜眼中带泪,颤声道:“如以前一样,我知道你一定会醒来的。我也知道你第一句问得便是叶儿。”
九婴艰难地挤出一点笑容,伸手抚着叶儿的长发,悠悠道:“至少,叶儿永远都象现在这样漂亮了。”他爱人已逝,仇人已诛,此时恢复了平常的心境。
火公见九婴醒来,神志也已恢复,便起身站起。此时,最能安慰九婴的只有野凌和尹喜。
九婴对火公道:“长老,我想将她葬在岛上。”
火公道:“密迹岛便是你和叶儿的家。”言下之意,埋葬叶儿之事,九婴可以自己做主。
※ ※ ※
金刚密迹东岸,林间新冢,仙带小鹿悠闲地逛来走去,空中白鸥偶尔鸣叫掠过。
九婴看了看四周的景致,道:“这里可以看到月亮,潮水也淹不到。叶儿,你看见了吗,那些仙带小鹿也会常常来陪你的。”
尹喜和野凌陪着九婴坐在叶儿的坟前。尹喜道:“我听说人离世之后,还会有灵魂。”
九婴笑道:“你看叶儿离开时的时候,脸上是多么平静。可见,死也并不是可怕的事。我想,叶儿会听见我们的声音的,所以才把三颗传音珠埋在她身边。”
“野凌……”远处传来呼唤野凌的声音。
尹喜笑道:“蓝儿姐来了。”自罗蓝儿和野凌好上之后,他们这群朋友仍是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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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儿离开了,九婴惘然若失。悲痛随着铁冰河的消失而散去,他努力忘却那一天的黑暗,尽力回想与叶儿在一起时的阳光笑语。这时的九婴,完全生活在对叶儿的回忆中。
野凌和尹喜看着他一天天恢复过来,也就放下心来,尽量不提旧事。
经过大规模的搜剿,梵原付出了百余名战士和一名神使的代价,清除了潜入梵原的北冥杀手。因为杀手团潜入计划的失败,北冥人似乎暂时不准备对梵原动武。
狂屠铁冰河之后,九婴进入了神武境。火公加强了对密迹书阁的防卫,九婴自然成为最佳人选。平时,他只在书阁里观阅牍板,坐禅修行,偶尔也向师长请教。
为了让叶儿不那么寂寞,龙角长刀和残破的玄冰战甲都随叶儿埋入土中。这一段时间,他都在为自己炼制新甲和武器。
玄冰是九婴的首选,因为他最近的一件战甲便是这种质地,叶儿的短剑也是这种质地,而玄冰在岛南便可采得。
甲中还用到蔷薇叶和仙带小鹿的茸,这两件,纯粹是对叶儿的寄念。蔷薇叶和鹿茸被结合成轻巧的红色丝帛,加入玄冰后,变为绛红色,更加坚韧。
战甲色如凝血,九婴叫它“血甲”。
那柄“黑剑”只用了玄冰和精炼的镔铁,镔铁的原色加上了玄冰的光泽,合成了闪亮的黑色。镔铁强韧,玄冰刚脆,二者一经合成,便具备了无上极品的初胚。
禺比的屋里挂满了残甲断剑,这是他精益求精的结果。而血甲黑剑从初炼成形,便没打算过要进行大改,这副剑甲的纪念意义远远超过了它的精纯品质。
“唉,我因为过于追求完美,反而落了下乘。血甲黑剑已具极品的初胚,总有一天,会被炼成天下第一神兵。”禺比在一次酒后这样对九婴感叹。
※ ※ ※
尹喜在半年后突飞猛进,进入了御剑境初期,连陆须和房烛都另眼相看。在几位堂主当中,只有禺比在偷笑。要知道,尹喜上进的动力便是血甲黑剑,他是要苦练到神武境,再好好炼制极品。
野凌进步的速度也很快,但动力却特别一些。罗蓝儿对他说:“你第一年进不了御剑境,就别想再约我出去!”
然而,野凌进入御剑境中期后仍不能让罗蓝儿满意——野凌一直是用长兵器系的铁枪,不到神武境,他还是不能“御枪”飞行,不能飞的恋爱感觉,自然少了许多缺憾。
这三年的时间,随着蔷薇花香的消逝,战争的硝烟似乎也随之消散。
然而,正如楼甲说过的:世上只要有生灵,就不可能平静。
第三卷北冥
第十七章摩崖之行'上'
叶儿不在的日子平静而漫长,梵历4126年,九婴在密迹岛上渡过了第三个春天。
这一天,一个弟子来报,说大长老火公在战神阁等他。九婴放下手中的黑剑,来到战神阁,没有急事,他并不喜欢御剑。
火公早已泡好一壶香茶等着他了。九婴这几年常和火公一起泡茶听道,笑了笑,便盘腿坐下。火公道:“你可还记得三年前的海皇灵珠之事?”
九婴怎么能忘记,那是他初识叶儿的时候,见火公提起,便道:“海皇灵珠不是落入北冥人手中了吗?”
火公道:“近日,梵原到北冥的探子得到消息,海皇灵珠又从北冥人手中丢了。”自北冥潜入梵原的杀手团被清除之后,三年来,梵原不断派出探子前往北冥,试图找到海皇灵珠的踪迹。
九婴道:“丢了?难道和从前在清凉境不翼而飞的情况一样?”
火公道:“也许是吧,现在大家都不清楚情况。近年来,找寻灵珠的事一直是由摩崖配合梵军。”
九婴点点头,他知道上次带回灵珠的便是摩崖长老郁陀。
火公又道:“但是现在,摩崖的大长老摩伽妙仍未出关。门中只剩下郁陀、崇恩和吕释儒三位长老,郁陀长老据说三年来一直在养伤。他们这次是无法配合寻珠了。”
九婴道:“那金刚密迹自然要担起这个责任。大长老,有什么吩咐您就说吧。”火公很少会闲聊,九婴知道自己又要和海皇灵珠的事沾在一起了。
火公颔首道:“你果然反应快。密迹需要派一个得力的人去办这件事,禺比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他一生沉于炼器,不理俗事。房堂主几百年都改不了他的火爆脾气。陆须是密迹最好的教授堂主,弟子离不开他。在明心、飞雪和你之中,我对你比较有信心。”
九婴笑道:“禺堂主和房堂主的毛病我可是全都有。阅历也不及明心、飞雪丰富。”
火公道:“但是你的修为很难以修真境来判定,同样是神武境修为,没有人能打败你的。况且,我觉得你的福缘一向好。”
九婴道:“能为梵原出力,弟子自然是当仁不让。我什么时候启程?”
火公道:“随你。但是此去北冥路途中有何变数尚未可知,我已飞鸽传书到摩崖,你顺道去拜访一下郁陀,他去过北冥,有些经验应该对你有用。”
九婴想到崇恩,自三年前赴那城分别之后都还没联系过,叶儿死后,他更是愧于面对崇恩。此次上摩崖,也要见见他,了却心中的这个结。
他没有在密迹多耽搁,辞别了尹喜、野凌和罗蓝儿等朋友,与几位堂主聚了聚,便带上血甲黑剑和一些币石,启程前往摩崖。
九婴现在已能御剑渡过海峡,到得沐仙半岛,回首望去,三年前和叶儿、尹喜等一众新弟子在岸边等船的情形恍如昨日。海浪轻拍,天高云淡,一切景色依旧,笑语欢声似乎还在耳边。一阵凉风拂过,他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自嘲地笑笑,御剑奔摩崖而去。
御剑而行,与从前徒步游历自然不同。不三日,九婴已到了摩崖。逆梵水北行,地势由平原变为山岭。
“摩崖”顾名思义,“崖”在佛奴、雷音二河汇成梵水之处,高逾百丈,笔直险峻,山壁正中留有三千年前的仙道石刻。
与摩崖派的名声相比,它的外表显得很内敛,所有的门人都集中在崖边的一片林中,稀稀落落二十来间茅屋。九婴直走到林外,几次询问路人,才确定眼前的这个“村子”便是摩崖。
他走进林子,摩崖的修真者们并没有上前问话,只是各行其道。九婴逛了两圈,心道,叶儿长大的地方我总算也来过了。他找到较大的一间屋,门没锁,便直接走了进去。
“崇恩前辈!”九婴一进门就认出了崇恩,他还是那样瞿烁有神,只是眉宇间添了些苍桑。九婴背着光,崇恩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笑道:“你来了?坐吧。”
崇恩是九婴来摩崖最想见的一个人,可是面对着他,却又说不出话来。
崇恩道:“叶儿的事,火公大长老都告诉我了。”
九婴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是默然无语。这样坐了一会儿,他道:“我这次来是找郁陀长老的,我要到北冥去找灵珠。”
崇恩看了看他,道:“看来你已经参透神武境了,我一直说,你这孩子的福缘不错。”
九婴黯然道:“也许是我修真的福缘太好,连天都妒我,所以才会夺去了叶儿。”
崇恩自九婴进屋后第一次露出点笑意,道:“看得出,你很记挂叶儿。”
九婴低下头,道:“她是我此生最爱的女子,我却看着她在面前死去。”
崇恩道:“不必挂心了,叶儿是个好孩子,她的死恐怕更多是为了梵原。郁陀长老就在隔壁,你去找他吧。离开摩崖时再到我这儿来一趟。”他也很想和九婴聊聊,但无论如何,国事总比私情重要。
九婴起身辞别,来到郁陀屋中,向他呈上火公的书信。也许是因为有内伤在身,郁陀的面容比崇恩苍老许多,这种老态让九婴觉得很亲切——楼甲也是这样。
郁陀让他坐下,仔细地读完火公的信,又很认真地打量了下九婴,赞道:“你的年纪不大吧,想不到已是神武境修行。”
九婴谦道:“只是多碰到些机缘,无足挂齿。”三年来,他的性格平和了许多。
郁陀开始进入正题,道:“海皇灵珠是清凉境圣物,与摩揭海中的灵兽海皇有关。海皇五百年一现,它长逾百丈,其力量不是人力所能对抗的。唯一能制住它的便是海皇灵珠。每当海皇出现,清凉王便会乘船出海,以灵珠将它暂时震慑,收其元气收入珠中。”
九婴道:“海皇有很多吗,被吸收了元气不会损害它的生命?”
郁陀道:“海皇的元气极足,灵珠也镇慑不了多久,但一次采集的元气,便足以让清凉王修为大进。因此,灵珠对清凉境大部分修真者并没有意义,只是供王室使用。”
有些情况,九婴早年也听说过,但是不及郁陀说得详细。他问道:“据说,清凉境是因为垄断了巨船的制作技术,才得以独占海皇的元气。那么,梵原和北冥为何不惜数百战士的性命去抢夺灵珠呢?”
郁陀笑道:“二百年来,梵冥战乱不断,清凉境从未插足。清凉王性本平和,但也有人说,清凉境与冥梵隔海,登陆作战伤亡太大。无论是哪种说法,自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