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行人生中的第一场考试,终于在钟声中结束了,大家纷纷上去交卷,歌行趁乱,将剩下的几道题都抄完,没想到自己站起来的时候周围的学生都已经出了考场了。歌行赶紧将舒瑶的纸条揉成一团,纂在手心里面。她想清楚了,等出了考场,就找承义,问问他考试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刘教授一边整理试卷,一边看这个学生走过来,一眼就发现了她右手的异样。
“你手里面是什么东西?”教授停止了手中的活,对着面前的歌行问道。
“额,就是个东西呗……”歌行有些语塞。
“什么东西?拿出来!”
“我不!”
“你在考场上有舞弊的行为,现在还不知悔改,顶撞老师,你要是不交出来,我一定向上面汇报!”刘教授显然被歌行这种“坦荡”的我不两个字给气坏了。
歌行看着他,缓缓的将右手抬起来,突然,她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将手里面的那一小团塞进了嘴里,边嚼边咽。
“好啊!你竟然这么大胆!你的考卷我不收,这次的考试你等着得零分吧!”刘教授拍案。
歌行艰难的咽下最后一点纸,瞪大眼睛,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刘教授脖子的青筋暴起,喊道:“我不管你是谁!我不会收!”
歌行咯咯笑了两声,将考卷一下子塞进了教授正在整理的试卷中,说了声再见就冲了出去。
“什么?你长这么大没有考过试?!”承义无语的看着一脸求知欲的歌行。
歌行握着勺子,鼻子上面还有一块奶油,看见承义这么吃惊:“怎么了?”
“那你今天怎么考的?”
歌行就将今天考场中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听得承义饭差点没噎着,哭笑不得:“真有你的,你竟然这么大胆。”
两人正在餐厅说着话,歌行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哪位啊?……谁?……陶……陶老师?……我在餐厅吃饭,您没吃啊?要不……啊?什么?……对啊,是我……现在吗?……哦……好……”歌行挂了电话,耷拉着脑袋,将最后一块甜点放进口中,没劲的嚼啊嚼啊嚼……
“蜗牛,怎么了?”
“你说,那教授明明不认识我,他怎么会知道是我的呢,班主任刚刚给我电话,说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这下糟了。”
“走,我陪你去。”承义说道。身为一个正常社会长大的人,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情是说大很大,说小很小的事,但是歌行,她明显是不会处理的。
办公室
“苏歌行啊,老师看你平时挺老实的,怎么考试就犯糊涂呢?”陶老师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这个事情,第一,你已经犯了校规,一定会严肃处理;第二,你顶撞老师,也是犯了校规,肯定会严肃处理。”
歌行愣了愣:“老……老师,我错了,我……我之前不知道,我以后不了……”遇到问题,先认错,肯定是没错的。
“你现在的态度,还是不错的,你先写一份检讨,但是至于处罚,等会看教导处怎么处理了。”
歌行委屈的点点头,拿起笔,犹豫了半天,问道:“老师,什么……什么是检讨书?”
班主任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外头进来了一行人,正是刘教授和教导处的老师。
“就是她,目无师长、目无校规!考试偷考、顶撞老师!”霍华德的校训之一便是尊师重教,所以仅仅一条,歌行就是犯了打错,更何况得罪的是一个古板的老教授。
“你就是苏歌行?”开口说话的正式教导处的王主任,此人年纪不大,也是霍华德学院的毕业生,有着留学国外的经历,性格十分爽朗,在学生中间也是很有口碑。
“嗯。”歌行点点头。
“不说你是否作弊,仅此一条顶撞师长,你就可以被开除,知道吗?”他像是说着寻常的话一般,完全从语气中听不出他的怒意。
但歌行此刻才发觉自己犯了大错,心里忐忑。
“先跟教授赔礼。”
“刘教授,我……我一时糊涂……对不住……”歌行走到教授面前,鞠了一躬说道。
“回去收拾东西吧,考试作弊,是没有诚信的行为,霍华德学院容不下你。”
023 与雕像为伍……
这一句话,让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严重的处分。
开除是什么意思,歌行不知道,但是最后一句“霍华德学院容不下你”,她是明白了,赶自己走。
歌行的脸色一下子竟然变得苍白,耻辱感、生气、被打击的自尊心,一下子涌上心头,上牙咬住了没来由颤抖的下唇。
“等等……”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大家循声望去。
承义再也沉不住了,开口说话。
“你是?”刘教授有些眼熟的看了看他。
“各位老师,我是金融专业大一新生,李承义。”
“你就是李承义?”刘教授推了推眼镜,他不知道这个孩子背后有多么大经济实力,他只知道,这个孩子进学校时,除了语文,其它的功课都是满分,而他自己,作为一个多年的老教授,格外欣赏这样一句话——英雄出少年。
“李承义,这里容不得你说话。”王主任的收起平日里对待学生的亲和的笑容。
“作为一个霍华德学院的学生,这件事情的始末我也是了解的,我想说几句我的看法,这也符合我们的校训——直抒己见。”承义冷静的回答道。
王主任笑了笑,说道:“那你说。”
“苏歌行同学是在我们借读的学生,她今年二十岁,二十年来她在一个叫南兆的村子里生活,她受的教育是父母长辈们的言传身教,而不是来自于学校,霍华德学院,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所正规的学校,她在这里迎来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军训、第一次上课、第一次住宿、当然,也包括第一次考试,任何人面对自己未知的事物,都会做出一些旁人看来无法理喻的举动,这也是苏歌行为什么会在考场上做出那些举动来的原因。但是作弊,这个是要讲证据的,说难听点,就是人赃并获。当然,她顶撞老师,这个是绝对要严惩的,但是也不至于开除这么严重。”
向来不爱言辞的承义,说了这些话,却是字字在理,字字有力。
的确,歌行的情况,王主任是知道的,而且作弊,是没有证据的,开除的处分的确实在太重了。
“苏歌行的情况的确是这样?”
“这个情况是这样,但是作弊……”
“刘教授也没有证据啊,怎么算她作弊?”
“没有证据就说是作弊,我们的话也没有底气。”
“她的确是有碍考场秩序,不至于说是作弊。”
“……”
王主任一行人低声的讨论着。
刘教授在一边,看着歌行笑了笑:“你很聪明。”
歌行诧异的看着他,不知道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不认识你,你就把试卷塞进去,企图蒙混过关,这主意真好。”刘教授现在已经消退了怒意,这些学生让他想起他的不羁的学生时代。
“那,那你怎么发现我的……”歌行不解的问。
“你没写名字。”刘教授无奈的说,“两个班,五十多个学生,只有一张考卷上没有名字。”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
“苏歌行……”王主任走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话。
“啊?”
“我们研究决定,罚你做义务劳动,将霍华德学院的雕像都擦干净。”王主任露出了笑容说道,“擦干净哦,你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这个处罚,你有什么不满吗?”
歌行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王主任拍拍歌行的肩膀:“你是世外桃源来的吗?你是吃蜂蜜长大的吗?”
歌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睡在绳子上的。”
一行人都笑了,刘教授拍拍歌行的头说:“你在坐回位置上的时候,我就注意你的名字,一直到考试结束,你也没有写。”
李承义十分无奈的望了望歌行,摇了摇头,对刘教授、王主任一行人道了谢。
承义走在歌行身后,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往公寓走去。舒瑶站在自己的练琴室,看见他们的身影一点点走远,心里没来由的酸起来。
李承义,这个女孩,真的只是你的远方亲戚吗?为什么你会一次又一次的帮她?
舒瑶没来由的想起了小时候:
大大的篮球场,小小的承义运球往篮筐跑去,突然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承义……”小小的舒瑶走过去,连忙扶起他,小时候的舒瑶比承义的个子高一些,更像个姐姐。
“没事的,不疼。”承义笑着说道。
“当心点,都蹭破皮了。”舒瑶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流点血没什么的……”承义抹去舒瑶的眼泪,“爷爷说男子汉流点血,不怕!我以后还要保护你的,这有什么!”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
舒瑶看着已经消失的两个人,眼眶中,漫上了泪水。
李承义,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回忆了吗?那个说着要保护我的人,如今却在保护着另一个女孩。
舒瑶的窗外只剩下了风景,她翻开琴盖,动人的琴声从她的指尖弥漫开来……
这份感情,是放手顺其自然,还是该争一争?
霍华德学院的学生,终于结束了最后一门考试,在欢呼雀跃声中迎来了长达一个月的寒假。
校门外停满了车子,以及熙熙攘攘背着、拖着行李回家过年的学生,好不热闹。
和校门口的热闹场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歌行此刻的心境。
她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抓着一块抹布,往学校最大的那个雕塑——一个很长很长名字的名人头像走去,这几天她一直在擦着洒落在校园各处的雕像,唐森每天都会帮她,这大大的减少了她的工作量,如今就剩下最后一座雕像了,歌行谢绝了唐森要帮忙的意思,自己在寒风中来到了这里。
爬上了雕像旁边的基石,看着校园中越来越少的学生,冷飕飕的风吹过她的手,心中无限凄凉。
“那只死鱼,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放假人就没了,多亏了唐森帮自己,不然得擦到哪年哪月啊。”歌行一边感慨,一边使劲的擦着雕像。
“你说你也是,干嘛弄个白色的,这么容易脏,大冬天的,下场雪,就看不见你了。”歌行擦擦这个雕像的鼻子,对他说道。
校园终于冷清起来,冬天的白昼特别的短,不一会儿,太阳就发出了那种苟延残喘的红色,洒在校园各处,歌行爬上爬下的不停的擦着,最里面嘀嘀咕咕的说着。
一辆加长版的林肯,从校门外驶进来,路过这座雕像的时候,后排的一个男人透过玻璃,发现这个有趣的场景,眼光不由的停留在这里,嘴角露出罕见的微笑,像在欣赏一幅画。
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带着红色的毛茸茸的帽子的少女,上上下下的擦着雕像,不时的呵呵手,太阳的余晖给她的身影镶上了一道金色的边,像是一个做错了事在天堂里干活的小精灵。
车子缓缓的经过、远去,歌行压根没有注意到这辆在马丽娅看来一定会尖叫的车。
每次看见日落,歌行总是忍不住想家,校园里面一下子冷清的只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不远处的钟声回荡在上空,更加显得周围的空旷。
不知道爷爷身体怎么样了,爸爸还会时不时的去每家每户看看村民吗?王晨晨会不会想想她这个常常跟她作对的女儿?歌行想着想着,心理面酸了起来,眼睛竟然湿润了,拿起手里面的抹布擦了擦,擦完才发现竟然是抹布,叫了声倒霉。
“终于擦好了!”歌行算是松了口气,从基石上调了下来,边往后退边欣赏自己成果。
突然后面被人推了一把,歌行的脚跟踩到了什么似的,心里一紧张,心想这空荡荡的学校里竟然还有人,而且在自己身后,不由分说,微微一侧身,就是一个勾拳。
“啊!”
歌行定睛一看,承义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怎么是你?!”歌行又惊又喜。
“蜗牛,你能不能温柔点,你是女人吗?”承义摸着自己被打的地方,无奈的说道,原本自己想吓这只蜗牛一跳,结果……
“你来干嘛?”歌行才不要被他看出自己见到他高兴的样子,收起激动的神情。
“回家啊。”承义说。
“哦。”歌行点点头,邓管家连忙走上前,收拾歌行情理雕像的工具。
等到两人走到车前,承义却没有帮歌行开车门,努努嘴示意她自己开。
歌行撇了他一眼,心想这个男人肯定不喜欢自己,一点点风度都没有,一边想着,一边没好气的拉开车门。
车门打开的一刹那,歌行愣在原地,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024 其乐融融
一个穿着咖啡色的长款毛衣,穿着黑色丝袜,高跟鞋,优雅的倚在车后座上,及腰的长发大大的卷显得格外妩媚,她摘下墨镜,看着眼前的这个瞪大眼睛,热泪盈眶的歌行。忍不住用手边的碎花木柄伞,敲了歌行的脑袋:“到了城里你怎么变得这么迟钝?!”
王!晨!晨!
王晨晨来了!
歌行打开车门的一刹那,无法言喻的感动、欢喜、激动涌上心头,让她震惊在原地动弹不得。
“哎呀!”歌行捂着脑门,放在以前她一定会施以报复,现在竟然非常喜欢这种久违的感觉,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捶打着王晨晨的肩膀说道:“你个王晨晨,来了也不说,真是的!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怎么来的?就你一个来吗?你来干嘛啊?我还以为你们没有了我会欢天喜地呢,就知道你们会想我!啊哈哈哈哈哈哈……”
李承义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幕的上演,心中无限感慨:果然是歌行的妈妈,看起多么优雅的一少妇,出手时是那么的干净利索,而且最关键的是,她也用伞,当初第一次见到她带着伞,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果然不出所料……
“你有完没完,问那么多我怎么回答啊?”王晨晨拉过歌行,使劲的揉着她的头发,一边怪道,一边笑道,“死丫头,头发长长了啊,哟,还长胖了,怕是难嫁了,你是不是每顿都吃三碗饭啊?像个猪头,哈哈哈哈……”
“说什么呢啊,有这么说你宝贝女儿的吗?有我这么漂亮的猪头吗?”
坐在一边的承义,听见歌行这话,咽了咽口水,忍住笑。
“王晨晨,我爸呢,爷爷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他们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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