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就像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签下了魔鬼的契约嘛。”苦恼中的品红不由自主地将心中最直观的想法脱口而出。
“不,这只能算是口头约束,并没有任何强制力存在。而且严格说起来,找个恶魔订下一纸契约,或许还比较轻松些。毕竟我们所预定的未来并不是那么有趣的旅程。”
思考乱成一团的盗贼看向身旁男人的侧脸。树的话语只有让他不断冒出疑问,而没做出任何解答。而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问出现在最有兴趣知道的问题:“树,难道你也是!那你要求的是什么?权力地位?财富?还是美女?力量?知识?”
边摇着头,边砸嘴。树带着轻蔑的眼神看着品红。“品红呀品红,你的内心里真的认为那些就是人生目的了吗?你所能得到的是更珍贵的东西。真正存在你的心底,那无可替代的宝物。相较起来,名与利不过是垃圾一堆。”
“那又是什么?”
对于品红最直接的疑问,树避过不答。“这是我们每一个人所能保有的最后一点点隐私,你就不要追问了。反正以她通晓一切因果的神通,自然能得知这点小事,进而为我们安排出一个最好的结局。这就够了,不是吗。”
“难道……”品红像是想起某人,惊讶地张大了一张口。“七武士中的星见……”
“是的,领导我们这群亡魂前进地狱的胜利女神。”树露出朦胧虚幻的神色,彷佛他内心真正的期盼已经在他眼前实现一般。
“树……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于品红的呓语,树不加思索地回了两个字。“坏人。”
“啊~?”
看着那满脸的问号,树笑着轻声说出自己的想法。“正因为认定自己是坏人,所以我能做出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也正因为认定自己是个大坏人,所以我可以不理会一切道德眼光与标准,用尽一切手段朝着我所想要的目标前进。因为自己是个坏人,所以我可以不在乎后果,背负起一切的罪与恶,达到我要的目的。一切你会顾虑的东西,我都不会理睬,反正我是坏人。”
迟滞了好一会儿的品红才断断续续地说:“明知道你说的是歪理,可是却意外的有说服力。”
“哈哈。”树轻笑了两声,将手搭上苦思中的盗贼肩头。“不要理我的想法,如何做你自己想要的,才是重点。你永远不会像我,正如同我永远不会像你一样,不是吗。”
面对着树的一席话,盗贼的苦恼并没有维持多长的时间。
身旁的人潮稍微多了起来,已嫌窄小的街道更是呈现略为拥挤的情况,这个小镇的市集喧嚣声也传入了两个男人的耳里。品红拼命闪躲着不算多的人群,紧跟在树的身边;而树却是毫不在意迎上前来的人潮,缓步前进着。
寒冷的冬天里头,一般居民们裹着厚重的大衣,采买着日常生活所必须的物品。市集还是如同往常般开放,毕竟再冷的冬天,人们还是要过活。冬季所能采收的稀少蔬果、猎户在严冬中所补猎到的动物、日常生活用具的小摊贩,稀稀疏疏地座落在市集的各个角落。
“怎么了,朋友,对于生活感到疑惑吗?或许我能为你提供意见。”
一个具有强大吸引力的男性磁音吸引着品红的注意力。他望向街的一角,身穿白袍的牧师就站在角落,对着品红微笑。那是有着十分自信的笑容,牧师深遂的轮廓更是带给人一种莫名的信心。
“您好,两位。我是真理教派的班迪兹。请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来引领迷途的羔羊。”
迷途的羔羊,哼!看着走过来的牧师,树只闪过一丝冷笑,便将情感隐藏在微笑背后。只留下不知道该做什么的盗贼,将视线在树与牧师之间移动着。
“嗯~那个……”只有看到树回以和善的点头动作,盗贼小心翼翼地盯着牧师。班迪兹牧师却清楚地看到树那一闪而逝的眼神,但仍毫不在意地说:“假如我有任何无礼之处,请在这里接受我的道歉。侍奉神的我们是诚心诚意地想要帮助每一个人。”
听出对方话中涵义,树回了一个清爽的笑容。“不,请不要误会了。我只是认为宗教仅仅提供迷失的人们一个心灵上的慰藉,这大概对我没什么用处吧。”
牧师笑了一笑。“我见识过许多无神论者。但当他们了解到真神的信仰后,他们总是付出的比别人更多……”
打断了牧师的话语,树辩解着:“我不是无神论者,只是说你们的神给我的帮助似乎不大。我只不过是对于没有用的事物不感兴趣而已。”
一旁听着的盗贼和牧师瞬间傻在当场,树居然是用这样的标准来衡量那些未知的存在。
努力设想着树脑海中的逻辑,班迪兹尝试性地辩驳:“主并不单单只是心灵的支柱,祂更是正确的道上,最明亮的一盏明灯。而且我们的主教还是祂派遣下来救赎我们的救世主……”
“或许吧。假如我走的是正确的道,那可能是需要祂来开路。嘻嘻。可惜现在我最需要的是一位地狱的摆渡者。”树调笑着对方。但班迪兹却不生气,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自怀中取出一个银制的十字架递向前,最靠近牧师的品红伸手接过。班迪兹温和地笑着:“这是我们真理教会的信物。也许您今天并不需要主的信仰。但哪一天徘徊在迷惘的道路上时,主的大门永远为您开启。当不知道主的大门何在时,来找我们这群祂在人世间的代理人吧。我们会细心地为您服务。假如有幸可以见到我们主教,大陆上唯一的救世主,或许两位会更坚定对我们的信心。愿宽容的心永远存在。”说完话,留下认真的微笑后离去。
拿着纯银、设计简单的十字架,品红不解地看着身旁的树。“怎么你好象很讨厌他的样子?他是坏人吗?”
“哦~品红品红,你的世界只有好人跟坏人吗。”树笑着看困惑中的盗贼。“凭我看人的眼光,我相信他的人绝对不坏,他也是相当有诚意的。只是我对于没有助益的任何东西,都提不起什么兴趣而已。”
“那我呢?”品红问了一个切身的问题。的确,以利为出发点的树又为什么处处帮着自己?
“因为你有可能成为我的伙伴呀,侍奉着相同的主人。帮助你,也就等于帮助我自己。虽然说你不一定会加入我们,这份选择权仍操在你自己的手上。”
紧握住十字架的盗贼搔了搔好一阵子没整理的杂乱头发,苦恼的模样看在树的眼中依旧是相当有趣。拍拍品红的脑袋,树笑着说:“别伤脑筋了。曾有人说过:可以拼命欠下人情债,也是一种幸福。眼前我们要先买一些上路的东西。然后你要去烦恼当见到你的深景姊时,你得要说些什么话呢。”
轻叹了一口气,品红甩开一切不相关的杂念,暂时接受树的建议。反正现在也没有其它更好的方法。正如同之前在旅途中,树曾对他说过:与其无奈地接受现实,不如高高兴兴地接受现实。现实可不会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同而改变,但不同的心情却能给自己带来不同的感觉。
※ ※ ※ ※ ※
终于来到此行的目的了─菲兰申小镇,这是个颇有历史的小镇。陈旧的两层楼红砖屋井然有序地林立在街道的两旁;由石板铺成,供马车行驶的地面凹凸不平,显示出古老的痕迹。连生活在里头的人们,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死气沉沉……?
看着街道上三三两两的小镇居民,树感觉到他们表现出的是恐惧的神情。法师则是对空气中弥漫的负面气息感到厌恶;将头盔摆在行囊里,但穿着全套铠甲的深景也是露出同样的表情,特别是腰际的武器,不断传来危险的讯息。而盗贼就没有想那么多了,他只是将精神集中在寻找他所想念的人身上。
“树,接下来我们要怎么找到另一个深景。”美沙葛刻意带上了兜帽,问着领头的男人。
考虑中的思绪却被另一个呼喊声给打断。“深景,你怎么跑出来了。还……还穿着这么闷热的盔甲!你怎么穿上去的呀?不管了!快,快点跟我回去。让镇民们的情绪再度高涨的话,可连我都摆不平了。”
被一位提着篓子,身穿黑衣的老神父拉扯着,深景一头雾水。抽回右手,老神父“哎呀!”一声,跌在地上,篓子内的药草洒满地,也引起了四周围人们的注视。而且投射而来的,都是饱怀恶意的视线。这让被盯住的女骑士相当的不自在。
“唉呦~你力气什么时候变那么大呀。”老神父一手撑在地上,另一手按抚着自己的腰。
机灵的盗贼首先反应过来,他蹲到老神父的身边。“您知道深景姊在哪吗?”神父却回以不解的眼神,看向推开他的女骑士。品红夸张地摇着手。“不是那个深景啦!而是你知道的那个深景。”
“什么这个跟那个的,你在说什么呀?她不就是深景了。”靠着品红的搀扶,神父抚着自己的腰站起身。
旁边美沙葛帮着忙拾起散落一地的药草。当见到一朵紫株小花时,拿近鼻子嗅了一嗅。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浮现心头,这种花是特别用来治疗某种传染病的,为什么这个神父会用上这种药?
显得有些慌张的盗贼比手画脚,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嗯~那个很难解释。总之你带我们到深景姊在的地方,你就知道了。”
接过美沙葛递来的篓子,老神父带着怀疑的眼神。“你们不会有什么不良企图吧。”
“不!我跟深景姊从小就认识了。你带我去见到她,你带我去见到她,她就会告诉你了。”
紧张的盗贼说起话来有点语无伦次。不过表现出来的真诚与兴奋,却同样也是很难遮掩的。神父晃了一眼战士和法师后,将视线久久停在骑士的身上。好象很难说服自己,老神父皱起眉摇摇头,才领路而去。嘴里低声念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 ※ ※ ※ ※
跟随老神父来到近郊的一间小教会。两层楼的普通建筑,外表看起来不怎么起眼,但可以感受到拥有者的用心。一尘不染的墙面与钟塔,洒扫干净的阶梯,这是会给人安心的所在。教会外有一片药草田,大多种植着一些常用的药物。更有几个围起来的小地方种着罕见的药草,这让法师看的差点流出口水。
推开老旧的木门入内,窗洁明几。在主祭坛前,只有一个大型的白色十字架,没有任何珍贵的器物。但配合着一旁开的小窗,射进来的阳光,自然地流露出一股庄严的气息。这一切都让既焦虑、又兴奋的盗贼平抚下他那高涨的情绪,以更和缓的心情来面对接着而来的会面。
一行人跟着神父的脚步上了二楼,推开最后一道房门。整洁的房间里四处洒着和煦的冬阳,一时间让踏进门的盗贼睁不开眼。
眼睛习惯了,品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床上。素白的床单罩着她的下半身,同样为晶蜜色的发丝垂在那素色的上衣肩头。她用着泛着鹅黄的姣好侧脸面对房门,无神的深蓝视线盯着窗外的蓝天。她的瞳孔彷佛映着天空的白云,那样渴望着自由。
一阵强风刮起了象牙色的窗帘,也将那头晶蜜色的长发胡乱吹着。试图将遮盖住脸的秀发疏拢整齐,她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人们。“啊!品儿,是你。”
“深景姊!”压抑不住悸动不已的心情,品红扑进了坐在床上的玉人怀里。
至于还站在房门前的几人,则是一个个都忘了“端庄”两个字的意义。张大了嘴,傻瞪着眼看着一切。
首先回过神的是树,他来回看着站在身边的女骑士与坐在床上的女人。小小声地问:“喂,深景,你确定你没有双胞胎姊妹流浪在外?”
带品红一行人回到教会的老神父同样盯着女骑士的侧脸,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而刚恢复意识的法师,则是贴近您阅读的。小说。来至ωωω;;còm了树的耳朵,问了一个谁也无法回答的问题。“品红怎么分辨这两个深景的不同呀?”树只是摇摇头。
受到最强烈震撼的应该是同样叫做深景的女骑士了。若不是两人间的服装有极大的差异,她还会以为自己正在照着一个品质相当良好的镜子,好到连脸上的每一个特征都照得清清楚楚。
而同样的诧异表情也出现在品红抱着的深景脸上。她愣愣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女骑士,将疑惑的视线游移在品红与另一个深景之间。
将心情沉浸在幸福里头的品红浑然不觉深景她异样的眼光,直到被紧紧搂住的深景吃痛哎了一声,盗贼才急忙抽身。
心志恢复完全正常的树接受了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景象,假如这样一对相像……不!根本该说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人完全没有关系的话,那某人也实在是玩得太凶了一点。树叹了一口气,边摇着头,边拉着身旁的美沙葛走下楼。
※ ※ ※ ※ ※
坐在礼拜堂的长排木椅上。树将双手架在椅背,仰着头,放松全身深呼吸着。美沙葛则是保持较为端庄的姿势,但也是放松了自己。终于暂时脱离了四处奔波的日子,不过这并不表示旅途已告终结。他们都相信,还有事情需要他们去做。
老神父也下了楼。一见到那抠搂的身影,法师立刻喊停了神父。“嗯~您是……”
“叫我哈里逊就行了,我是这个约克瑟教会的负责人。”哈里逊神父缓步来到了两人身旁的长椅坐定。“有什么事吗?”
“深景……嗯~另一个深景她是不是患了什么病?”
一听到法师的问题,树也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哈里逊神父长叹了一声。“深景她是得了传染病没错,但现在传染病的病情已受控制。假如没有并发症的话……”
语带保留的口吻让人起了更多的疑问。另一个方向传来着急的询问声。“是什么并发症?很严重吗?”女骑士深景正关上道的木门,进到礼拜堂内。
“就算明天我们就必须为深景处理后事,也一点都不会让我意外。对她现在的状况,我已经无力施为了。顶多就是想办法延后她的死亡而已。”哈里逊神父只是就病情的严重性,做了一个相当简单的比喻。这也让其它人为之愕然。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美沙葛低声询问着,但哈里逊神父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身为骑士的深景快步向前,紧抓住神父的双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告诉我吗?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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