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尼尼亚似乎有听到松开口说话,只是内容有些听不清楚。她只见到站在打鸟身后的男人,低头凝视着那发呆的背影。无精打采地倨坐在地、松垮垮的肩膀、驼起的背脊,软弱与无奈是仅有的感觉。当视线移到站着的男人身上,不禁令召唤士有点担心,因为那微弯的嘴角通常只出现在松使坏心眼的时候。
夜晚的森林布置出一处还算舒适的野营地。艾蕾奴与君香的原本用意是找些鲜美的野味,来讨好男人的胃口。不过松一贯的不解风情,让他三口并两口,囫囵吞下了烤得香喷喷的野雉与那带点甘甜的野菜汤。附带一提,君香的手艺好到连尼尼亚这不太讲究的女孩都夸奖,何况是过去吃惯宫廷餐点的蒂令亚了,更是对大公主的厨艺感到惊讶。
至于打鸟,他则是坐在远远的树上,仰头望着满天星斗。谁也不知道那幅景象在他眼中是个什么模样,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意识是不是还清醒着。
刻意将诱人的熏香味搧向贪吃的男人……毫无反应。
将料理好的烤雉附上点缀用的野菜,一副宫廷料理气派的摆盘在打鸟面前晃来晃去……同样没反应。
对这个男人有一定认知的几人简直是不敢相信。假如打鸟除去了好吃、好色的元素,他还会剩下什么?
没有解答的答案,所有人只能够让时间继续毫无意义地浪费下去。……不过还是有人打算来个不一样的尝试。
晨,以鸟儿美好的鸣声来迎接新的一天。虽然说这一日可能还是得继续虚耗。松依旧是最早醒来的一个,在所有人都还没清醒的时刻,他绝对忘不了自己的早课。但是相较于往常的汗流浃背,今天他是血迹斑斑?
陈旧泛黄的绷带上多了新的血渍,额头、手臂、颈子,所有看得到的地方都缠上了止血用的布条。收在半破剑鞘中的长剑已经变的歪七扭八,刃口卷起、缺齿,还有多到让人懒得清理的污渍附着于其上。用『狼狈』两个字都还不足以说明松的现况,那活像没有带任何治疗药水就独闯一百层的地下城后,要单挑大魔王又被底下魔军魔将狠狠教训过一顿,再被魔王亲自蹂躏的惨烈模样。
「松大将,您怎么了?」君香惊愕地看着若无其事的男人。松只是轻松地嚼着刚采来具有些微止痛效果的草药,摇着扛在肩上的长型废铁。「没什么事,只是一个充满好奇的人类去单挑怪物而已。虽然说好奇心与实力不成正比,不过倒也不是全无希望,还有进步的空间。嗯,进步的空间。」
喃喃自语着的男人不理会君香讶异的目光,径自走过了胖公主的身旁,用脚轻踩住还在梦中的召唤士屁股,劲力使得恰到好处地摇晃着。「喂,尼尼亚,打鸟已经出发了。别再睡了。」
「啊~!」另一头传出的尖叫,那高八度的破锣嗓是小公主的招牌。君香急忙忙穿过树丛找寻自己的姊妹。
跌坐在地的艾蕾奴像是被吓傻了,瞠目结舌直视前方。而相同的情况也发生在君香身上,只是程度没有那么夸张。到处都是残破的断枝,甚至有数棵树被拦腰折断,而望也望不完的血迹自然不在话下。眼前彷佛是一个残忍的凶杀命案现场,凶手残酷的手段令人发指。不过当意识到加害者与被害者的可能身份后,君香则是冒出一身冷汗。
十多天的旅程就在茫茫然中渡过。当打鸟恢复清醒的意识,沉默已久的第一句话是:「你们还在呀。」
努力从艾蕾奴的脂肪团中挣脱,恍恍惚惚地厘清自己的处境。呆坐在小镇的酒馆里,一杯麦酒让打鸟耗上一个下午的时间。心情还是乱糟糟的,其它人则是傻看着抓头搔腮的男人。
一向以这个行动力旺盛的男人作为领导的他们,在这个时候也只有跟着发楞的份。并不是其它人没有自主性,而是打鸟绝对不会理他们的意见。为了能够跟在这个男人身旁,也只有跟着发呆了。
「这里是哪里?」「打鸟大将,这里是新罗开山附近,位在南方大陆。」「唔~。」杵着脑袋的打鸟开始动起许久未动的脑子,那掌管记忆的半部。「现在是什么日子?」「今日是岩石腾蛇生成之年水曜月十四日。咦?今年是水无月呢。」屈手指算起日子的君香说着。
只见打鸟又是低头沉思。现在的他不想费脑筋去找寻些什么,也不愿再过着之前那种空白、没有记忆的日子。他隐隐约约记得,这个时间点上好像有可以沉静他心灵的事物。不是美食,也不是女人,而是一个值得他感动、并花上少许时间的事物。
「我要上阿立安山群。」
「有点距离呢。」抱怨的松想着地图上阿立安山群与新罗开山可是有一臂长的距离,少说也是近十天的路程。不过他的怨言就像投入大海的石头般渺无音讯,对这个我行我素的男人完全无用。一行人就带着无趣的心情,提起略快的步伐朝向阿立安山群前进。
没有浪费多余的时间与精力,打鸟依旧是带着半神游的精神朝着目的地前进。上山的路程并不如想象中平顺,略为崎岖的山路对某些过去式的金枝玉叶是种妨碍,不过倒也没人说闲话就是了。打鸟没那精神,松没那兴致。
幸好上山的路并不长,也幸好没有什么险峻的难关,一行人还算平平顺顺地到达此行的主要目标──阿立安山群所围绕的宁静海。
虽名为宁静海,但此处不过是被阿立安山群围绕起来的一座大湖。四面环山、波光冽艳,一眼望去尽是苍翠的山林、倒影。鸣声合奏成自然的天籁,来自黄栗鸟的、来自春虫的、来自新莺的、与来自水蛙的。
这的确是会让人安心的处所。但仔细瞧会发觉这里的水有点绿。居住在附近村落的人也知道这座湖少产鱼鲜,所以他们也不会花三到五天的时间来此,甚至定居。唯有极少数人才知道这座湖的秘密。
穿过山群树林,缓步来到宁静海旁。脚上的木屐踢到一旁,打鸟赤着脚、双手拢在裤腰带里看着眼前青山绿水。是比预定时间还要早到了点,嘟着嘴的男人如此想着。纷乱的脑子有渐趋和缓,迷失已久的五感也恢复了两三成的效能。嗯,香味。
不知哪里传来的怀念香味让脚步轻飘飘的。顺着鼻子嗅觉的引导,打鸟犹如漫步在云端移动着。其余人则是不明究理的跟着那奇怪的脚步,左移右飘的进入树林。
空气中弥漫着森林特有的气味,但那股熟悉的感觉却挥之不去,虽然对其他人而言并未察觉有任何特别。慢步轻移,穿过几棵直立挺拔的乔木,转过几个绵延的小弯,眼前是一个野营地。布置的还算舒适的竹棚下空无一人,数张利用鹿皮所做成的床褥摆在一角,堆石而成的炉灶中还有余烬星火。不过打鸟的视线却是盯在那堆最可疑的落叶上。其中一角已烧成焦黑,烧落叶所特有的气味散布在四处,白烟更是不特定飘向某处。可疑呀~。
「打鸟,这里有人在吗?」松摸着绑住竹棚的麻绳,新编织的麻绳再浇上水后拥有独特的触感。不过最令他吃惊的,还是蹲在枯叶旁的打鸟一手探入那正烧着的落叶堆。
果不其然,秘密就在落叶中,刚烤好的蕃薯无限制地散发诱惑人的滋味。尽管打鸟两手不停调换着,口中只是喊烫,但他还是努力将之剥成两半。黄澄澄的烤蕃薯在他眼中比黄金还要有价值,特别是烤得如此完美的蕃薯。一口咬下,恍若隔世,那好像是百八年前才尝过的美味。
同时刻,松察觉到有人群接近。
「啊!蕃薯贼!」
拉高的尖锐嗓音同样有种怀念的感觉。嘴里还咬着烤蕃薯,打鸟回过头一看,矮小的老友身形映入眼帘。「三二!」后头更步出值得怀念的众人。两边两相对望望不尽,个个是喜溢于表。
看来是认识的,其它人才刚升起这样的想法,打鸟就将手中两块正烫着的蕃薯丢到尼尼亚与君香手上。莫名其妙接到烫手物,两个女孩是满肚狐疑。只见许久未曾碰面的好友激动地奔上前互拥……?互殴?
「死小孩!居然敢偷我们的中餐。拿命来陪都嫌不够!」
「臭矮鬼,吃你个烤地瓜都啰哩啰唆一堆。用屁眼想都知道这绝对不是你烤的,有个屌烂资格说东说西。」
一高一矮揪打成团,其余人则像是没事般走进了野营地,笑嘻嘻地像君香等人点头问好。只有一个长得颇为俊秀的高个儿走过去劝架。「三二,打鸟,你们两个别再打了好么。」
「和气,没你的事!」「创造,没你的事!」
同时一吼的两人眼对眼僵持片刻,又展开毫无理由的扭打。「明明是创造,你叫和气干嘛!」「和气就和气,我创你老母。」
「真是的,没长进的两个。」绑缚在缎带下的乌黑长发会令所有女性羡煞,细瘦的四肢或许蕴藏着不为人知的实力。不过自嘲为除了画架以外,什么东西都搬不起的画家正倚坐在一块大石头旁。不管自幼认识的两人吵得如何,都好像跟他不相干。另一个挂了一付细长眼镜,身形略嫌瘦小。总是挤着眉头的模样让他少了几分游刃有余,但紧紧抱着他那爱不释手棋盘的样子,让人觉得他有小孩子般的天真,或说小气模样。两个人就坐在一边,在纵十九横石久的棋盘上一白子一黑子落了起来。
至于围在石灶旁的一男一女,则是将收集到的野味摆在一边检整。略为粗壮的外表好像藏有惊人的艺业,不修边幅的胡渣则说明着他的随性,流浪厨师搓着他那双黝黑的双手。坐在他身旁的女性只是缓缓地将斗篷与肩袋放到地上。平颈的短发给人利落的感觉,不甚保养的肌肤透着太阳的光芒,活力很自然地涌出。
在和气放弃为那两个打得火热的好友们搓汤圆后,他来到厨师旁坐定。两边没有什么交谈,默契早就存在已久,要化解身后那吵人的噪音,方法只有一样。自随身的袋子里取出小锅注满清水。并拿出两张漆盘,黑底绘着红松彩雀,典雅的气息让看到漆盘的君香目不转睛。
三两下,清香溢满整个空间。拿起自备的锅铲往小锅里一捞,乘在漆盘之中后往旁边一摆。「吃。」
「是。」「是。」
迅速跪坐到两张漆盘前的打鸟与三二,全然看不出之前两人正展开一场乱斗,都是规规矩矩的端起盘子慢慢品尝。
看着吃东西两人满足的神情,厨师那满是胡渣的严肃神情不禁露出同样满足的笑容。哄笑声瞬间在一群老朋友中传开。
幕间:终于聚在一起了,不过好像还有人缺席。不过那也没关系,四个打鸟或五个打鸟都差不了多少,因为就中国人的习惯:『三人成众』,台湾国中小学生的习惯:『三个人就成为菜市场』等等的逻辑来推理,多了谁或少了谁,都不会改各位看客眼花撩乱的感觉。阿丸的文字诀之一,乱字诀可能又要重出江湖了,真是悲哀呀……不管如何,还是敬请期待下一幕『『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事情只跟本质有关和程度并没有关系。所以不要怪造物者那个阿呆』的发展。看到发呆的打鸟失望了吗?
by佛勒斯李?希哩呼噜丸
第十一幕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本章字数:5579 最新更新时间:2006…04…11 09:53:17'
事情只跟本质有关和程度并没有关系。所以不要怪造物者那个阿呆好久没有好好地享受过一顿午餐了。有些轻松的心情让打鸟随性地坐在湖边,静静地眺望着无波无浪的翠绿湖面。山水与九星比邻而坐,两人虽是同样带着愉悦的心情欣赏湖景,但各自的左右手还是不停在棋盘上下着飞象不过河、小卒往前冲和将帅不对望的象棋。胡渣脸的星期五则是枕在自己妻子八角的大腿上,依旧望着湖面。和气乖觉地坐在三二与打鸟之间,担负着阻止两方争执的可能。其它人则是排排坐在后方,完全无法融入前排的人群。
假如说前排的一群人融洽地就像是自然的一部分,那后排的人们就给人很明显是“人类”的感觉。前方可说是一幅画,后面就应该是马赛克了。两边差异感就是如此的分明。尼尼亚有些知道自己为什么舍不得离开这个大男孩了,他,或者说他们吸引人的特质就像自然般,令人向往与羡慕。尽管大风雷雨在当下可能让人厌恶,但换种心情,换个时间,也不难去欣赏这大风雷雨,何况雨后天晴更是另一幅美景。
不过还是会有马赛克为了融入自然而积极地努力,就好像尼尼亚。用着有些僵直的步伐移动到前排,她试着找出话题与众人共鸣。用自以为很自然的悠悠一叹作为开头,尼尼亚尝试很感性地说着话。尽管这一切都给人不搭调的感觉。
“真是美丽的大湖呀。”……无言,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对形容词有点贫瘠的召唤士而言。“打鸟,这里为什么叫做宁静海呀?”
对召唤士的发言,坐在一起的三人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三张相貌不同,表情一样的脸迅速地移回自己的视线。但打鸟并没有排斥回答:“以‘洋’作为最大名称的取名规则,这座顶多算是湖的地方却取作宁静‘海’,当然有它独特的理由在。”
后排所有人几乎都拉长了耳朵听着打鸟那带些磁性的高亢声音。让人无法否认的,他的声音也是诱拐女人的最大利器……不!应该说吸引女人。
“根据带领我们来的大姊姊所说,宁静海它单单不属于这块大地的一部分,它是属于更伟大的存在。为了让能够穿梭在洪荒之中的他们有个休息的处所,甚至说归宿。”
“他们?”
“是呀,他们。我所看过最美丽的生物。”
“叫什么?”
“海娃。至少大姊姊是这么称呼他们的。”
“海娃?没听过。”
轻松地笑了一笑,打鸟甩甩头,仰着脖子往后探。“你当然没听过。我几乎走遍了大陆每一个角落,都不曾在其它地方看过海娃。唯有在宁静海,才存在有这美丽的生物。”
“那你又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海娃?不是没人知道吗?”
“我不是说过了嘛,大姊姊带我们过来的嘛。再说,至少撰写月历的导师他也一定知道这一回事。否则就不会用‘水无月’这样的名词来代表这特定的日子。”
“水无月?”印象之中,每一个历法名称都有它的特定由来与所指。这也正是这套历法取名之所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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