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正是梅如雪与东方朔、东方奇三人。
东方朔眯着眼睛,笑嘻嘻地道:“小伙子,你刚才说谁身上有刺青?”
“是今天住进我们店里的客人,长得太好看了,不像凡人。”
梅如雪又惊又喜,道:“肯定是大哥。他在这儿!太好了,他逃出来了!”
一把抓住伙计:“他是不是姓温?他住哪间屋?”
伙计连连点头:“楼上北面一排第二间。”
梅如雪飞一般冲了上去。
“姑娘,他正在洗澡……”伙计叫道。
老板娘撇撇嘴,酸溜溜地道:“在洗澡才好呢,正好洗鸳鸯浴。”
小伙计诧异地看着老板娘,搞不懂她要吃什么醋。
东方朔与东方奇两兄弟面面相覤,呆了半天,东方朔喃喃道:“这么多年,我们竟然不知道他身上有块刺青。”
“老大,难道我们找了这几十年,他竟在身边?”
两人差不多是飞着跑上了楼。
温如玉匆忙穿好衣服,打开门。只见梅如雪俏生生地站在门口,一双明眸雾濛濛地看着他,眼里含泪,唇边却含着盈盈浅笑。
“如雪,是你?你怎么在这儿?你没有去倦客岛?”温如玉喜出望外,却又不免心中忐忑,怕东方三老有事。
“不是。是义父与二叔来了。我在海边遇到他们,他们坚持要来救你,便一起回来了。”
“两位老人家对我真好。可是,万一岛上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他们?”
“你已经对不起我们了!”
语声中,东方朔与东方奇像一阵风似地卷进来。
“义父,二叔。”温如玉大喜,倒头便拜。
两人一把把他扶住,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个够。东方朔忽尔咧嘴忽尔皱眉,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嗯,还是那样帅。只不过瘦了好多,肯定吃了很多苦吧?”
梅如雪在旁边忍俊不*。想想这几位老人家真是可爱,有他们在,十年来在倦客岛,温如玉是否可以不*?
温如玉忙道:“两位老人家,如玉对不起你们。本来是要送若儿上岸的,结果后来发生了太多事,都没能来得及……”
东方朔瞪他一眼,道:“这些我们都听雪儿说过了。我们没怪你。只是你让我们如花似玉的儿媳妇单枪匹马去倦客岛,可知道一路危 3ǔωω。cōm险重重?要是有个闪失,岂不是对不起我们?我们还想撑着这把老骨头,等到抱孙子呢!”
温如玉狼狈不堪:“义父怎么开这个玩笑……”
梅如雪的脸也红了。
东方奇摸着鼻子,歪着头打量他们:“如玉,雪儿,我说你们俩怎么回事?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跟少年人似的,动不动就害羞?听我的,你俩赶紧把喜事办了吧,我们三个老头就等着给你们主婚呢。”
东方朔哈哈大笑。
温如玉只好装傻。
东方奇道:“雪儿,你去帮我们把房间安排好。然后在门口稍稍盯着些,我们两个老头想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两个老头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一身功力反正没有用。我们想每人给如玉一半功力。”
“不行。”温如玉连忙道,“义父,二叔,谢谢你们如此对我。可我自己可以恢复功力的,你们不用担心。”
“哦?”三人一齐惊讶地看着他,“怎么恢复?”
“你们可曾听说‘反璞归真’内功心法?”
梅如雪道:“你是说传说中能够将内功化整为零,随意聚散的‘反璞归真’心法?”
“正是。”
“什么什么?”东方朔懊丧道,“看来我们两个老头呆在孤岛上时间太长了,竟然不知道武林中还有这样的功夫。”
温如玉莞尔道:“我师父就是传说中的‘巫山一片云’,他轻功、剑法绝佳,更是个武学奇才,他自己自创了一套‘反璞归真’心法。我得了他的真传,所以,化功散虽将我功力打散,却是暂时的,我自己可以慢慢再将功力聚拢来。”
东方奇睁大眼睛道:“你小子运气为什么总这么好?”
东方朔急道:“慢慢聚拢,这慢慢需要多长时间?”
温如玉道:“大概要一个月时间,我这两天每天都在练功,希望能尽快恢复。”
梅如雪(炫)恍(书)然(网)道:“难怪你在飞鹰堡牢房里说你自己能恢复功力,原来如此。”说到这儿嫣然一笑,道,“我原想呢,大哥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那么容易上了陆浩天的当。”
温如玉微笑:“我还是那句话,在没有得到最后证实之前,浩天还是我的兄弟。保护他的家人,我责无旁贷。”
顿一顿道:“义父,你们三人还没吃饭吧?我去帮你们准备房间,你们先吃饭去吧。”
东方朔道:“我们好不容易见面,我开心得很。不如叫伙计将酒菜拿到房间来,我们好好喝几杯。”
“我已吃过了,义父你们自己慢用吧。”
“不行!今天你若不陪我们喝几杯,我肯定不让你睡觉!”东方朔翘起胡子,佯装生气的样子。
碰到他们,温如玉总是特别好脾气。遂点头答应。
大家边喝边谈起彼此的遭遇,东方兄弟听说杜若的事,都有些沮丧,道:“我们还想见到我们的乖徒孙呢,没想到他又出这事!早知这样,还不如将他留在岛上!”
温如玉道:“一开始我也受不了,可现在想想,他到底是找到了亲人,我们应该为他高兴。”
东方朔想了想道:“这孩子天性善良,不会变坏的。我们应该相信他。”
温如玉道:“我倒不担心这个。只是……流星是第二个欧阳华,如今他苦苦记着当初日月城的毁灭,一旦他羽翼*,必定会造成武林又一场浩劫。我怕若儿纠缠其中,玉石俱焚。”
东方奇点头道:“看他屠飞鹰堡的手段与残忍程度,还真不可小觑。”
温如玉道:“我觉得江湖中涌动着一股阴谋,不知道谁是始作俑者。倦客岛本来很平静,但自从我回来,一切都变了。这幕后操纵者究竟是单纯为财宝,还是另有目的?”
东方朔道:“如玉,我们先不讨论这个。我得要问你一些事,你一定要跟我们讲实话。”
温如玉一愣道:“义父,如玉何曾有什么事欺骗过你们?”
东方奇在旁边道:“这件事不一样,也许对你、对我们都是至关重要的。”
东方朔看一眼梅如雪,故意笑道:“只是,你媳妇在这里没关系吧?”
温如玉窘道:“没关系。如雪与我情同兄妹,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秘密。”
东方朔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瞪了他一眼道:“你个死脑筋,还是放不开你过世的妻子,对不对?我跟你说,满目江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人生苦短……”
温如玉连忙求饶:“义父,我们先不说这个好不好?我想听听你到底要问什么。”
东方朔收敛嘻笑的表情,严肃地道:“我们从来没有问过你的身世,对不对?现在我们想知道,你姓什么?”
温如玉愕然道:“我姓温啊。”
“那你父亲呢?”
温如玉滞住,奇怪地看着东方朔。东方朔一副不得答案誓不罢休的表情。
温如玉默然半晌,道:“义父,你们就像我亲人一样。我不该隐瞒你们。家父姓景,可他一直隐姓埋名,对外只称姓温,名畅。他因为年幼时经历过一场灾难,对身世讳莫如深。”
东方兄弟交换一下眼光,神情颇为兴奋。
东方奇道:“那你知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他的身世如何?”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年幼时家族遭强敌灭门;只有他和一位老家仆逃出来。后来连那位老家仆也因病过世了。
他不肯告诉我他的仇人是谁,也不同意我报仇。相反的,他教我要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要心怀仁慈,以天下苍生为念。要宽容。”说到这里,温如玉的目光似乎飘回了遥远的小时候,缓缓道,“家父一直在乡村中教私塾;虽然清贫,但深受村民们尊敬。我母*丽温柔,我们一家人生活得很安宁、很幸福。”
“后来呢?”梅如雪忍不住问道。
“后来我遇到了我师父,就是‘巫山一片云’巫子楚。他潇洒不羁,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是个真正的天才。他与我非常有缘,遂向我爹娘要求收我为徒。我爹娘欣然同意了。那时候我七岁。后来我跟师父回巫山习武,每年回家探望父母一次。这样过了八年,没想到……”
温如玉的声音沉下去,痛苦像火苗般在眼里点燃:“八年后的一天,我出师回家了。本以为一家人会像以往一样欢聚一堂,共享天伦之乐,从此再也不分离。却想不到……我没有见到爹娘,却见到了他们的坟。”
东方兄弟与梅如雪听得心头大震,忙问道:“他们怎么死的?”
温如玉切齿道:“全村的人都死了,没有一个活口!整个村庄像一座死坟。邻村的人心善,把村里人连同我爹娘一起葬了。他们说事发之前,他们见过一队人马冲进村子,江湖人打扮,气势夺人。老实的村民们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为了查清爹娘的死因,不得已我冒着天下之大韪,挖开他们的坟。发现他们俩竟然都是服毒死的,是巨毒的鹤顶红,而村民们有的死于剑下,有的死于拳脚,都是普通的死状,没有任何线索可寻。
此后我独闯江湖,一直想找出这些凶手的身份,却一直没找到。”
梅如雪道:“令尊既不是武林中人,又一直隐居在乡村,他自己不会与人结仇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血案?而且凶手残忍之极,竟杀了整村的人,真是不可思议啊。”
温如玉握紧拳头,慨然道:“我恨自己这么无能,一直被命运捉弄,却不知道这命运之绳究竟握在谁的手中!”
东方朔喃喃道:“想不到……令尊竟然是这样的人。他太善良、太仁慈了,可是,他不该连你也瞒着,他在逃避现实……”
“对了,”东方奇忽然想起什么,“当初你和若儿来倦客岛时,我们只当你无意中闯入,现在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们,究竟是什么原因?”
“家父在我小时候就交给我一张地图,就是倦客岛的地图。他让我好好收藏,绝不能遗失。说在危难的时候,可以到此岛上暂避。”
东方朔激动地两眼放光,道:“这张地图现在在哪里?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温如玉道:“当初送若儿上岸时,我给了他。我怕他万一回来时迷路……”
“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说?”两人*不住埋怨。
温如玉歉然道:“我父母被人杀死,而我却一直不知道仇人是谁,一直无法为他们报仇。后来又经历了雨尘的死,我心早已成灰。只为有若儿,我才活着。我不想再提起这些伤心事。”
顿一顿,道:“义父,二叔,对不起,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把自己的过去讲给你们听。只是今天,你们为什么突然想到要问这些?”
东方朔站起来,走到温如玉面前,伸手扶着他的肩,手指有些颤抖,“现在只有最后一件事—你能否脱下衣服,让我们看看你身上的纹身?”
“你们怎么知道?”温如玉又惊又疑,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满腹疑虑,缓缓将衣服解开。
东方兄弟盯着他背上的那个大鹏纹身,仔细看着,越看越激动,喃喃道:“就是这只,就是这只,一模一样。我们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相视一眼,忽然一齐向温如玉躬身施礼,热泪盈眶,哽声叫道:“少主,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温如玉呆若木鸡,梅如雪也愣住。
第十五章凤凰涅槃
月下;湖边。
温如玉茕茕孑立,静止的身影仿佛已溶入月色中,只有紧皱的剑眉与深邃的眼眸透露出他此刻澎湃起伏的心绪。
身世之谜骤解,家国之恨骤添。那些尘封的往事一旦被揭开,便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疼痛。
温如玉几乎已能肯定,自己的父母与全村村民,极有可能是死于当今皇帝—景钰的孙子景剀之手。景钰的儿子是个短命鬼,景剀极早登基,称康乐帝。父母死的那年正是康乐二年。
一个江湖人,突然之间知道自己竟是皇室后裔。而这个皇室后裔的身份却带给他太多的不幸。
那个冰冷的皇宫,那些无情的杀戮,他不愿想,不愿接受。可是却硬生生地逼在眉睫,闪着刀锋般的寒光。
温如玉仰天长啸;倏地拔出长剑,在月下挥舞起来。
剑气吹皱一池春水,纵横俯仰之间,声如龙吟,气势激昂;身形飞腾跳跃,轻灵飘逸,犹如惊鸿掠影,无迹可寻。
“何处问恩仇?故国家园已荒丘。千古兴亡帝王事,休休,多少繁华总东流。
含恨莫回头,身世悠悠催人愁。一剑江湖天地广,携酒,归去林泉可盟鸥。”
词吟完,剑亦收。只听远处有人击掌赞道:“好剑法!好词!”
温如玉凝眸,只见月光下一位身穿蓝衫、手执折扇、书生打扮的青年悠然走过来,举止潇洒,顾盼神飞。
“在下无意间到此散步,碰巧兄台在此舞剑吟诗;惊扰兄台了。抱歉抱歉。”嘴里说抱歉,眼里却全是笑意,毫无半点抱歉之态。
温如玉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没关系,在下也同样打扰兄台清静了。”
书生看到他的笑容,神情微微一滞,喃喃道:“兄台,你长得……真美。”
温如玉有点狼狈,一个男人被人说成“真美”,他倒是第一次经历。只好莞尔一笑道:“公子过奖了。”
“请问兄台贵姓?是定居于凤凰集,还是偶然到此?”书生似乎比较热情,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走上前来攀谈。
“在下姓温,偶然路过此地,暂居客栈。”
“哦。”书生见温如玉没有反过来问他,主动自我介绍道,“小生姓风名影,也是偶然经过。”
“风影?好名字。”温如玉赞道,“看公子风_流倜傥,正配这个名字。”
风影摇头笑道:“附庸风雅之人,怎比得上温兄才华横溢,文武全才。若是能为朝廷重用,必定国士无双,成为栋梁之材。”
温如玉心道:所有读书人都指望金榜题名,这书生看似洒脱,却也未能免俗。
“在下只是一个江湖人,浪迹江湖,快意恩仇,这便是我最大的志向了。风公子这样的人,才配立于朝堂之上,成为皇上的股肱之臣。”
风影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又道:“听温兄方才所吟之词,在下已经了解温兄的心意了。可是,以温兄这样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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