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注上宠物的名字,这是小郭他们的习惯,而这个“blackC”则是焦爸的主意,没有直接将郑叹的真实猫名报上,对郑叹也是一种保护。
至于这个“blackC”,小郭也问了原因,焦爸的解释是:black是黑,而“C”在元素周期表里面代表的是“碳”,所以么……
第一次拍猫粮广告,小郭给卡上打了一千块钱,焦妈说比预计的多很多。一千块钱对于曾经的郑叹来讲真的不算什么,但现在却是一笔难得的大酬金。
焦爸另外给郑叹办理了一张银行卡,专门用来给郑叹存广告费。其实不只是郑叹,焦远和顾优紫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银行卡,压岁钱存里面,考试奖励金存里面,然后零花钱从里面扣,只是现在卡都在焦爸手里捏着,以防他们滥用。这是焦爸独特的教育方式。
不过让郑叹一直很费解的是,焦爸为什么会对一只猫也使用这样的方式。
有时候郑叹挺不明白焦副教授到底怎么想的,不过不管怎样,三个月多的相处下来,郑叹也对焦爸有了一定了解,至少能够确定焦爸不会对自己不利。不知道是不是搞科研的人都特别容易接受一些超乎寻常的事件。
如果外面的人知道焦副教授跟自家猫的相处方式的话,不知道会惊掉多少眼珠子。包括焦妈和焦远、顾优紫在内的人,其实都不知道郑叹和焦爸是这样相处的。
拍完广告之后,郑叹也没什么事,在家里窝了两天之后,还是闲不住跑出去遛了一圈,这次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他去大草坪那边观察了一次,没见到上次那个人,但是看到那只豚鼠了,一个比顾优紫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孩和她母亲一起看着那只毛团似的豚鼠在草地上走动。郑叹打算以后都离那对母女远点,免得又惹上那个人。
这曰,郑叹在外面遛弯回来,还没进门就察觉到陌生的气息。
有客人?
客厅的气氛不太好,太过沉默,焦妈在厨房做饭,但是也有些心不在焉。焦爸和那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都没说话。
客人和焦爸的年纪差不多,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有些颓废感,眼里都是红血丝,像是熬了好几夜的人。焦爸叫那人“圆子”,很显然关系还是不错的。但是为什么现在两人都异常沉默,甚至带着点沉重,郑叹不太明白。
焦远的房里放了一个小桌,有客人来不方便俩小孩在场的时候焦妈才会将那个带着华夏象棋图案的小木桌搬出来,让焦远和顾优紫在小房间里吃。大人的话题,有些不适合小孩听到。
所以见到这个,郑叹就更好奇了,什么话题不适合俩小孩在场?
郑叹跳上自己专用的椅子上,趴着休息,顺便了解了解情况。
对于郑叹的举动,焦爸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算是默许。
别管之前是如何沉默,三杯酒下来,紧闭的嘴巴就打开了。
在两个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谈话中,郑叹了解个大概。
焦爸研究生时期的硕博导师袁教授,也就是这个“圆子”的父亲,肺癌第四期,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很不好,估计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焦爸从南华大学毕业的时候,袁教授出国。既然袁老不在,焦爸也就没留在南华大学,而是回自己家乡荆汉省,来楚华任教。
南华大学,是华夏南部沿海的高校龙首,和楚华大学在华中地区的地位一样。
焦妈,焦爸和这个“圆子”当初在南华的时候关系都不错,自然和袁教授的关系也很好,今天听到袁老的消息,两人都很难过。
“圆子”没有继承父亲的衣钵,他根本无心研究,或者说,上学时一直都没收心,和当初的郑叹一样,败家子一个。
郑叹不知道这个“圆子”在毕业之后经历了哪些事情,又因为父亲的病情受了多大的打击,依两人的谈话来看,这个圆子变了很多。就像焦爸刚才说的,“浪子回头”。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但是很多时候,浪子宁愿自己永远是浪子,因为浪子回头的代价是巨大的,他宁愿用自己的永不回头换回那些“代价”。
“所以,如果不是费航通知我说你来了楚华市,你准备继续自己一个人扛下去?准备瞒着大家一辈子?!”焦爸红着眼,声音并不高,但是有些颤抖,显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焦妈一直没说话,坐在旁边独自抹泪。
“老头子他……不希望太多人知道,现在都没再继续接受各种治疗了,就想在老家安静地闭眼。”圆子吸了吸鼻子,说道。
当年的焦爸,是袁老爷子手中的王牌,当年的南华大学生命科学院谁不羡慕袁教授有这么一个学生?再加上自己儿子的不作为,袁老教授对焦爸可谓是如亲儿子一般,焦爸有如今的成就,全是袁老爷子一手带出来的。但自从袁老出国之后,双方也只是偶尔通过聊天软件或者邮件交流一下,并不频繁,袁老那边似乎总是有各种事情。上周焦爸收到老爷子的邮件,说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接触电脑。如今这样看来,老爷子是真准备不告诉其他人。
沉默了一会儿,焦爸稳了稳情绪,又问道:“这次你来楚华市是为了什么?费航说你过来考察。考察什么?有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圆子用手掌搓了搓脸,说道:“我准备办一家生物公司。不是小打小闹。”
焦爸点点头,“楚华市这边确实不错,南部沿海新公司太多,国内外各方成立的公司相继崛起,华东的明珠市有南方基因盘踞,京城有华大基因,各大基地雄踞,已经逐渐形成利益团体,想插手进去不是不能,只不过会很费力,相比之下,华中的竞争力小很多,发展的进度也快,在这边我还能帮点忙。”
焦爸和圆子商量的事情郑叹并不太明白,不懂这两人正商量开的公司到底要做些什么,所以他趴着听了一会儿之后,就去焦远的房间了。
几天后,郑叹被焦爸叫到房里,被告知焦家四人要去东北一趟。
袁教授的老家就在东北,发生那样的事情,焦爸做这个决定郑叹也理解,但是……这么一来,就自己一个在家了?!
焦爸询问郑叹的意见,如果郑叹想跟着一起去的话,焦爸会去借辆车,然后开车去东北,这样带着郑叹也方便一些。
郑叹想了想,摇头。如果是去南边,他肯定会跟着过去,他很想知道另一个自己是不是还存在。但这次要去的北边,那还是算了吧。
郑叹不想被送去宠物中心那边托养,也不想去别人家借宿,所以焦爸留给郑叹一把钥匙。
一家人离开之前轮番叮嘱郑叹之后,总结语就是:“自己一个在家的时候,要乖乖的,别给陌生人开门。”
郑叹:“……”真当我是小孩么?
焦远和顾优紫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的,他们把自己的零食都拿出来堆在沙发上,就怕自家猫挨饿。
在焦家四人离开之后,郑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突然感觉这旧房子变大好多。
真他玛无聊啊~
郑叹在客厅的沙发上从这头滚到那头,再滚回来,然后倒挂在沙发边沿上,看颠倒的视野。
最后,郑叹的视线放在客厅的挂历上。焦爸说他们会离开一周,今天是周三,还要等到下周三……
周三?!
郑叹一个翻身起来。
每周三是东苑超市上新货的曰子,送货的车子会在下午四五点到,晚上六七点离开。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
郑叹将焦爸留下的钥匙套脖子上,出了门。
于是,在被叮嘱“在家要乖乖的”不到三个小时后,郑叹决定也出趟远门。
第九章 老板,您家猫是不是离家出走了?
郑叹出门下楼梯的时候,发现五楼到四楼的楼梯拐角处贴着一张纸条,刚好与郑叹的视线平齐。
“出远门的话关掉不必要的电源避免安全隐患,房门窗子拉拢省得风将沙尘吹进来,记得带吃的……具体步骤请看书桌上的详细说明。”
焦爸的字迹。
郑叹扯了扯耳朵,无奈转身回去有些艰难地用挂脖子上的钥匙开了门,进焦家夫妇的卧房,跳上书桌,那里果然放着一个摊开的记事本,将要做的事情都详细列出来了。郑叹看了一遍,回去沿着屋子走了一圈,照着说明上的提示关掉部分电源,房门窗子拉拢。
将一切整理好后,郑叹才叼着一袋拇指饼出门,刷了门禁卡,来到东区家属大院水泥路旁边的一棵梧桐树前,爬上树。在第三根分叉枝那里有一个拳头大的洞,郑叹将钥匙和门禁卡放在里面,然后又抓下两片叶子遮住。
一般在家属大院这边靠路的树上很少有鸟逗留,包括那只贱鹦鹉,至于其他猫,它们很少在这边爬树,要爬也是爬小树林那边的树,而不是在水泥路旁边。所以郑叹将东西放在这里也放心,毕竟他不可能带着标着宠物身份的门禁卡和家里钥匙出远门,那样太不方便,而且,要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抓住就更麻烦了。
放好之后,郑叹便来到东苑超市旁边的草丛里等着上车的机会。
送货的司机正帮着卸货,搬完小货车上最后一箱东西之后,司机靠着车门抽烟,侧头就看到蹲在草丛里的郑叹,旁边放着一袋小孩子们经常吃的拇指饼。
“哟,黑炭,今天又要出去玩?”
送货的司机认识郑叹,他对于这一幕已经很熟悉了,不同的是今天这只猫还带了一袋饼干,这是准备出远门么?
之前郑叹也搭乘这两送货车出去溜过两次,当时送货的司机还有些怨言,但在焦爸送了两条烟一提酒之后,小货车司机每次见到郑叹面上都能笑出一朵菊花,只要郑叹搭车,就意味着他以后还会收到礼品,那烟和就可都是好货,在中心百货那边的超市里要卖一百多呢。
郑叹伸了个懒腰,叼起拇指饼跳上小货车后车厢,等着司机跟超市老板结完帐走人。
今天货车车厢内没有其他东西,卸得很干净。
“黑炭,今天的货已经送完了,不去中心百货那边了,我直接回家,不走东校门,走北二门后门。”
前两次郑叹都是去中心百货那周围遛弯,离家属大院这边的东校门两站路,人们步行的话要二十分钟左右,但在中心百货那边其实可以清晰看见楚华大学的高建筑。学校大了,从学校一头到另一头得几站路。
刚才的话货车司机也只是说说,他并没指望一只猫能够听懂他说的话,他能做的就只是让这只黑猫搭车,至于这只猫搭车去哪里他可不管。
快六点的时候,东苑超市的东西都清点完毕,帐也结算完了。货车司机招呼了郑叹一声,然后开着小货车往北二门开过去。
夕阳已经变成橘红色准备掉落地平线,北区食堂门口,学子们进进出出,最后一节课才下课不久,他们谈笑着说这一天的事情。
小货车从北区食堂路过,蹲在小货车阴影里的郑叹看着他们,想起曾经的自己,突然有些伤感。莫名来这里之前,自己也是个大三学生。
在小货车行驶到北区食堂附近的岔道口的时候,郑叹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的工作服的年轻小伙踩着一辆除了铃不响什么都响的二八式自行车朝北区食堂那边过去。如果忽略掉他工作服左胸那里印着“楚华大学北区食堂”字样的话,别人还可能会以为他是从哪个实验室出来的。
周围来来去去的是那些祖国未来的精英们,但这个骑二八车穿食堂服的年轻人眼里没有太多的羡慕,更没有自卑,风一吹,将工作服也能穿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风衣效果,哼着歌,迎着红彤彤的夕阳,依旧笑得灿烂。
从楚华大学北门出去,并没有靠近中心百货,只能远远看着中心百货那边的灯光,那里都是郑叹熟悉的景物,中心百货周围的霓虹灯也都已经亮起,巨大的屏幕闪烁,昭显大都市的繁华。
郑叹看着车外倒退的一切,就像一个格格不入旁观者,明明见到了很多,但脑子里却没有想任何事情,一直呈恍惚状态。
小货车从市中心到三环线,到郊区,夜渐黑,风渐冷。
小货车突然的停顿让正发呆的郑叹一头撞到车厢挡板上“咚”的一声。
郑叹抬起毛爪子扒拉扒拉头上的毛。
听着外面人的对话,郑叹知道货车司机已经到家了。起身抖抖身上的灰尘,叼着那袋拇指饼跳出车厢,看了看周围,郑叹决定先找个地方睡一觉,等白天再出去逛,虽然现在是猫,但他还是喜欢在白天遛弯。
在郑叹找地方过夜的时候,楚华大学某研究生住宿楼某间宿舍电话响了。
离电话最近的人接起来恭敬地说了两句,然后说了声“麻烦您先等等,他应该洗完澡了,我去叫他”就将电话搁在桌面上,来到斜对面床铺。
床铺上的人睡的正香,一边磨牙还一边笑,宿舍另外三人除了一开始的惊悚之外,现在已经麻木了。
刚才接电话的那人推了推床铺上正睡得磨牙的这位,低声道:“易辛,你老板电话!我说你刚才在厕所洗澡,待会儿别说岔了。”
听到“你老板”三个字,睡得有些迷糊的人一下子清醒了,赶忙爬下床,跑到厕所清了清嗓子,睡觉刚醒的人说话的声音会有些沙哑,易辛可不想导师知道自己在晚上记忆的黄金时间居然在睡觉,这不是败坏自己在老板心中的形象么。
“焦老师,不好意思刚在洗澡,您有什么事吗?”易辛接起电话,自觉装得不错。
周围打游戏的室友为了配合他连键盘都不敲了,还装模作样在旁边讨论为什么吃肉要配大蒜才有营养的学术问题。
电话那头,焦爸那边顿了一下,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
易辛:“……”尼玛焦老板什么耳朵啊!分辨率真他玛高!
不过让易辛庆幸的是焦副教授并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而是道:“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的!”易辛赶忙表态,就算没有也要挤出来。
二十分钟后,易辛拿着从焦副教授办公室抽屉里找到的钥匙,站在焦家客厅。
易辛是第二次来焦家,第一次是在今年上半年研究生复试结果公布的时候,他是焦副教授的第一个学生